我成了被掉包的罪臣之子 第64章

作者:大叶湄 标签: 无C P向

凌湙就利用这样的错愕时刻,拉近了双方人马上的差距,到突震反应过来,并指挥士兵进入战斗状态时,他的八百骑,已经损了有三百,气急愤怒之下,他的目光直直盯向如刀尖一般劈开他队列的领头少年。

武景同被栓在突震的马后,看见横挡在月牙湖岸前慢慢擦试刀身的凌湙时,一股子羞愧涌上心头,咬着牙没让自己落下泪来,只虎目盈满润泽的光亮,又自豪又骄傲。

他家小五来救他了,真的带人来救他了。

凌湙眼神扫过他,最后落于马上的突震,心中喟叹,好高的个子,他以后也得长这般高才好。

突震瞪大了双眼仔细打量凌湙,操着怪腔调问,“你叫什么名字?和武景同什么关系?”

凌湙扯了扯嘴角,甩了下刀身上的血,打马慢悠悠的上前两步道,“凌湙,今儿个起我就是他祖宗了。”

突震不解,武景同却笑呛了声,脏兮兮的脸上满是泥污汗渍,身前更是狼狈不堪,可他却眉眼舒朗的直盯着凌湙点头,“是,小祖宗。”

凌湙冲他龇牙,望着他一身伤,问,“还拿得动刀么?”

武景同点头,声音颤抖带着哽声,“能。”只一声,红着的眼眶便再也留不住泪,滑着脸上显出了两道可笑的泪迹。

突震来回在两人身上游走,冲着他身边的亲卫嘀咕,自己却解了背上的大弓,上弦,瞄准,一眼不错的对准了近前的凌湙,道:“不管你是谁,杀了我这许多人,就当偿命。”

凌湙眯眼,弃刀握鞭,也回呛一句,“那得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双方撂完狠话,同时拍马,突震满弓放箭,凌湙骑马走S线,在箭矢如流星射过来之时,鞭影罩着自身舞的密不透风,越往突震靠近,箭如流星越密,好几次箭头都贴着胳膊飞过,到两马距离丈长时起,凌湙的鞭子终于改换了方向,一把卷向突震手中的大弓甩上天。

突震大骇,打马后退,弯刀瞬间在手朝凌湙劈去,却一朝扑了空,却是凌湙随着大弓甩飞的方向,一举跳过了他的头顶,直冲着他身后的武景同去了。

闪狮速度不减,撞过突震坐下马匹,迎着凌湙落地的方向奔去,一举接到了他,以及刚被解放双手的武景同。

一马驮两人,迅速往人堆里撤,突震大恨,冲着左右羌兵大吼,“拦下他们,死活不论。”

武景同手里被塞了把刀,正是凌湙的那把,而失了主的马满场皆是,武景同瞅着一匹壮实的就跳了上去,冲着凌湙抱拳,“哥哥欠你一命,往后任你差缱了。”

凌湙哼了一声,半点不带谦让,“我信了,你记得别玩赖就好。”

羌人骑兵的骁勇在心定之后,实力渐显,凌湙带来的人在士气大振时尚有一战之力,可随着战斗时间拖长,士气回落,劣势渐显,无论体型还是马匹的耐力上,终是差了羌人马骑一截,到凌湙抢回武景同,地上也落了几十具同胞尸骨。

幺鸡领着他的刀营左突右撞,见凌湙回归,立刻鸣哨散兵,秋扎图一听哨号,立即领着他的族人且战且退,而赌坊打手那边则呈鸟兽散状,呼啦一下跑了个四面八方,这么突然的撤兵之举,弄的突震一方直接傻了眼,不知道这是个什么打法,战阵之上,就没见过这么指挥的,跟没有章法的散兵游勇一样,可散兵游勇又没有这样的凝聚力和服从度,凌湙搞这么一出,都把人弄不会了。

实在是之前那气势,跟要拼死一战似的,任哪个当指挥的,都不可能搞这一出类似溃败之举。

这是置名声于不顾,就是活着回去了,也会被人耻笑一辈子的。

武景同也惊呆了,骑在马上跟着凌湙跑,边跑边问,“这怎么打?怎么撤退都不整合?”

凌湙回骂,“整合个屁,本来就是零时拼来的,咱这是打的游击战,谁跟他打炮台固定阵型啊!救了人还不撤,当我傻啊!”

老子养点人容易么?全损在了这里,回头我还怎么打边城。

突震大怒,追着凌湙的方向就去了,剩了小五百人的队伍,呼啦啦的全跟着他去追凌湙和武景同,幺鸡领着他的刀营且战且退,看见凌湙瞧他狂摇手,立刻领着人往旁边撤,一副弃凌湙于不顾的样子。

于是,整个凉河长长的堤岸上,就只剩下凌湙和武景同一前一后的吊着突震大队,前后距离不过五丈,咬合的非常紧,跑的险象环生。

武景同咬牙追在凌湙身后,看着他稳稳的驾马奔驰,也不敢问,只苦哈哈的不敢掉队,直跑了足足三十里,眼见前方就又要回到小凉山,凌湙突然勒马掉头,抄着手里的一只布袋子,纵马跳过最细一处凉河颈口,等武景同也跳过之后,他立刻将袋子里的东西往河沟里倒,只一眨眼,那股子冷然的雾气又起了一片,惊的追在后头的突震狂勒马缰绳。

再等雾气消散之后,哪还能见到凌湙和武景同的身影呢?突震气的额头突突直跳,有种被人当傻子耍了一圈的不妙预感。

而这种预感,在回到月牙湖时,更证实了他的判断无误,他从小凉山带出来的二十车财物,全没了踪影,地上甚至连个车轴印都没有,跟凭空消失了似的。

前前后后空忙一场,还损失了他近四百骑人马,突震一口血憋在心里,恨的嚼着凌湙的名字念了好几遍。

此后的许多年里,边城凌湙简直成了他的人生大劫。

再反回头看凌湙这边,武景同愕然的看着幺鸡领着人马来与他们汇合,浩浩荡荡三种服色,然后,二十车财物跟在后头。

凌湙笑着骑马绕了一圈,对着秋扎图大方表示,送他五箱,赌坊那边当然也有,那就得回去跟殷子霁交接了,一行人,来时四百,回时剩了三百出头,倒是比之前设想的好上许多。

这一番奔忙,众人中间一刻没停,到了晌午,凌湙下令就地休息,回头再快马加鞭,半日功夫就能与大部队汇合,心情多少是放松了些。

武景同不敢开口,只默默的跟在凌湙身边,顶着幺鸡杀人的目光,蠢蠢欲动的想问凌湙那种会冒烟的东西是什么。

就连秋扎图也好奇的蹲过来想听,凌湙想了想,便简单的说了硝石的用处,告诉他们,这东西可以用来制冰降温,洒水里冒起的烟就是温度骤降起的反应,无毒无味,也与人体无害,只是起到一个迷惑人的作用,懂的人不怕,不懂的人才会震惊。

至于加了硫磺和木炭的箱子,凌湙没解释,只说那是秘密。

队伍歇足了劲,后半夜就没停歇,直往陇西府外的大部队赶,可就在距离齐葙他们二里不到处,就听见前方火光冲天,人声马蹄呼喝不断。

他的车队旁,竟团团围了一圈人,看着跟打劫似的。

紧跟着就是齐葙的怒声,“我看你们谁敢?”

84. 第八十四章 今天,我们去撞运气!

“我看你们谁敢?”

声音随着夜风送入凌湙的耳朵, 伴着的是刀枪相撞的铮铮响,马蹄嘶鸣里有蛇爷领着袁来运指挥灾民围成圈的呼吁,“大家坚持住, 五爷定会很快回归, 守住了这里, 就是替我们五爷守住了基业, 他会奖赏你们的。”

灾民们跟了凌湙一路,知道这些东西意味着什么, 自然是手拉手的听从蛇爷和袁来运调度,肩抵肩人挤人的牢牢将车辆护在身后, 体格健壮的甚至人手一把刀枪,俱都警惕的对准了这群突然出现的人马。

借着火光, 凌湙看清了那些人的装扮, 一水的青衣短打,头勒青布条, 拎着刀枪腰背挺直的端坐马上, 与内圈被困车马对峙时, 勒马移步幅度寸许, 整队配合严密,未有鼓噪的乌合之众感。

凌湙他们是打过马匪的, 路遇的乌合之众长什么样, 见也见够了,这些人根本不是什么偶遇的见财起意者,就这列队的姿势,定是某处受过训的兵丁假扮。

以为扒了军甲就没人认识了,嗤,落在有心人眼里, 只会显得更加欲盖弥彰。

至少齐葙没受这股人的迷惑,一眼就看出了这些人的来历,是又惊又怒,气恨非常。

陇西府的大门就在前方不足二十里处,整个周遭五十里俱都属于凉州卫的巡查范围,现在这么一群人突然出现来打劫,再操着无比熟悉的凉州地方音,傻子也知道这些是什么人。

扮马匪,你就是扮个来打草谷的凉羌人都比扮马匪容易叫人信。

齐葙差点没摔了手里的弓,点手指着凉州府的方向骂,这是狐狸尾巴终于藏不住了,连装都装的这样不用心,里面甚至还藏了几个眼熟的,连眼神都不敢与他对视,显然自己都觉得心虚羞耻。

好好的兵出来冒充匪,换谁不得膈应死。

武景同也皱眉看出了问题,拍马上前欲怒声质问,然而凌湙却持鞭挡住了他,眼神冷嗖嗖的,叫人看着发凉。

“脱了军甲,就不是兵了,既然不是兵,老子就能打,幺鸡……”凌湙点着前方人头,戾气满盈眶,“带着你的刀营,去试试。”

赌坊打手中领头的策马靠近了凌湙,低声对凌湙道,“凌公子,要我与主子那边通个哨知会一声么?”

凌湙扭头,“哦?会打草惊蛇么?”

他是要幺鸡带人去打个出奇不意的,要叫人听懂了哨音,那效果就不好了。

那领头的摇头,低声道,“是有专门的哨子,不会叫外人听懂的。”

秋扎图跟在旁边,对凌湙道,“我们可以配合酉一冲阵。”

打突震的队伍时,酉一领的人就用过绞阵,那迅速的阵型组合及人员搭配,是他们双倍以上的灭敌效率,秋扎图再不愿跟凌湙有牵扯,也不得不承认,凌湙改良过的阵型,比他们延用的祖传战阵更有杀伤力。

二人经过月牙湖一战,对凌湙到底生了许多敬畏,知道这不是个徒有虚名的勋贵公子,论起杀伐之气,不亚于经历百战过的将军,虽心存疑惑不好问,却不妨碍他们愿意向凌湙释放顺从之意。

凌湙拥有这支队伍的绝对指挥权,二人虽分属不同阵营,都各自有主,但都清楚如无意外情况发生,接下来的日子,都要仰凌湙鼻息生活。

酉一接到凌湙眼神指示,领着秋扎图及其族人,经过一番调整,两队合一股摆好了阵型,前方长枪齐备,后方朴刀跟随,就等着幺鸡带人冲锋了。

火把围成的圈内,众人被团团刀兵围困,照亮的火光下,虽表现的镇定强势,可随着整齐的战马压阵逼近,声势到底在惊惧里落了下风,这些扮匪的士兵整体素质而言,比乱没章法的灾民营,和所剩不多的百人护卫队,无论人数和气势都占了上风。

齐葙挡着殷子霁乘坐的马车,搭弓护持在一旁,眼神冷冽的盯着领头的马骑,嘲笑讥讽,“尔等鼠辈,但凡敢报出所属营卫,也好过这般藏头露尾,他那点见不得人的屁事,当真以为靠先下手为强就能掩盖的?你们来前,知道他犯了多大的事么?知道你们已经死到临头了么?”

齐葙那个怒啊!越说越压不住火,一营凉州卫,可真看得起他。

那领头的千总心中也已惊涛骇浪,他接这任务的时候,没料会在此遇见齐葙,韩将军只说这里有批财物,要他带人弄走,是不论死伤的一定要弄走。

他当时还很奇怪韩将军为何要叮嘱这一句,当看到齐葙时,他明白了,这怕是涉及到了韩将军的秘密,且听齐葙话里的意思,两人也都心知肚明。

可军令难违,他纵是知道这里面有事,此刻也已经退不得了。

令刀举起,立指前方,“挡路者死,我们只劫财,不要命,你们让开或能侥幸逃脱,如不肯让,就休怪我们刀枪无眼了。”

齐葙弓弦拉满,箭指发令者,“敢进半步者死,今天谁也别想从我这里带走一车财物。”

两方势同水火,战斗一触即发,正此时,殷子霁从马车内伸了头,朝着齐葙打了个手势,齐葙身体立马一震,冲着离他两丈远的蛇爷就道,“你们爷回来了。”

他这一声,叫蛇爷左右人等俱都眼光大亮,提着刀冲着前方的整个兵阵就上,嘴里大喝,“拿命来,敢抢我们的东西,定叫你们有来无回,杀啊兄弟们,上~!”

那千总正犹疑齐葙话里的意思,就叫突然发起进攻的袁来运等人抢了先,刀枪直抵进了前,他方举刀下令冲杀,双方本就靠的近,这一冲近乎靠臂肉搏,瞬间就混战到了一起。

幺鸡领着手下六人悄悄摸到了兵阵后头,距离三丈左右,横刀立马一声大喝,“哪来的蟊贼,胆敢劫你爷爷的镖,统统都来受死。”

他声震五内,旷野回旋,让正全情投入眼跟前战斗的兵们齐齐回头,就见一支七人小队箭一样的直冲而来,砍瓜劈菜般,直接穿透了他们的后列队阵,与内里战斗的队伍瞬间汇合到了一起,之后勒马回头,横刀就砍。

七人小队势如破竹,横刀扫向哪,哪里就死出一蓬洒向天空的血雾。

霎时间战势倒转,被猝不及防打乱了阵脚的队阵,纷纷惧于勾命般的刀阵,勒马嘶鸣迅速调整,可时间不等人,根本容不得他们进行队列整合,后面突突的又开出了一支百人队,只见几百马骑持刀靠近,得得马蹄震的地面颤抖,刀枪直指来犯者,毫无畏惧的欺身而上。

一营千人队,被这突如其来的人马打的回防不及,几方阵型被割裂,内外夹击,再被小股围歼,不消两刻钟,死的死,捉的捉,那千总直到被捆成粽子丢在地上,也没搞清楚这一队人是哪来的。

来前韩将军明明说过,这里护卫只多百人,余者皆普通百姓,根本没有说还有一支战力如此高的马骑。

韩将军害我。

那些被战斗气势逼的气焰高涨的灾民们,持刀的手虽然颤抖,紧张的心剧烈收缩,喷洒在脸上的血渐渐冰冷,然而,当凌湙骑着闪狮得得的从黑夜里现出身形时,那瞬间涨满胸膛的骄傲,和危机尽解的欣喜,让他们当场就跪了下来,冲着凌湙就嘶声高叫,“五爷大胜,五爷威武,五爷……”

便是幺鸡他们,也尽从马上跳下,单膝跪地,杵刀高叫,“五爷威武!”

那被捆的千总愕然的看向被人群簇拥的少年,不知道这是哪来的公子,但看齐葙望过去的眼神,也透着欣赏赞许,一时陷入了沉思。

这根本不是一支可随意劫掠的普通队伍,韩将军为何要发这昏令,害他身陷于此?

是他平时的孝敬还不够多么?

等他看到紧跟其后的武景同时,瞪的眼睛差点脱了眶,武少帅?他怎会在此!

不止他没猜到武景同会出现在此,就连已经回了凉州府的韩泰勇,都猜不到武景同会脱险,前者是根本不知道武景同被突震抓过的事,后者是深信拥有八百马骑的突震不会叫人逃脱。

就在凌湙带人去救武景同的第三日,韩泰勇得到了第二批探马回报,齐葙等人一直停在陇西府外,只有两支人马带队进了陇西府,一支草药车,一支流放队,剩余的皆是普通百姓组成的护卫队。

他作贼心虚,不知该拿齐葙怎么办!整个登城叫他梳理了一遍,齐葙和殷子霁寄生的赌馆叫他里外翻了一遍,没发现有什么问题,当然,人走屋空,有问题也该被扫光了。

他站在开了多年,却从未踏足过的地方,懊恼从前太过自大,竟是因为厌弃此等地方微贱,不肯涉足,结果竟漏了如此重要的线索,叫齐葙白白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躲了这些年。

他一时想到自己在登城这些年的风流韵事,一时脸上青紫交杂,从前在齐葙面前竖的好姑父形象,怕是早被他看清了真面目,不知心底里生出怎样的鄙夷蔑视,又不知他有没有去信到府里,给他姑姑报过信。

韩泰勇回了府,甚至没敢往自己夫人院里去,纠结在外院书房里,听着探马接二连三的汇报声,渐渐的,生出一不作二不休之感。

反正武景同都叫他卖了,再杀一个没了腿的内侄子,应该不会比前者更难。

凌湙坐在被搬下车的凳子上,望着颓败的连挣扎都不挣扎的汉子,斜眼望向齐葙,打趣他,“齐先生,你仇家呀?”

齐葙收了弓箭,挪了藤椅到凌湙身边,摇头,“我不认识他。”

那千总听他说话,头微微往上抬了抬,眼睛眨了一下,有气无力道,“齐将军,末将陈树生,旧日前锋营小旗陈林生是我哥。”

他一说,齐葙就有印象了,盯着他左右看了看,恍然大悟,“你竟入了凉州卫?十年千总,比你哥有出息。”

陈树生喘咳了下,笑道:“不敢,我没我哥出息,他能效命在您麾下,是我们全家的骄傲,我不过……咳咳咳……不过因为贪生怕死,靠巴结上官任的职,我父亲并看不起我。”

齐葙抿了唇,半晌才道,“是我对不起你哥,你来杀我,是要替你哥报仇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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