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青鸟传信
顺着侧去的目光,他看见了一根箭。
锋利的箭镞彻底没入泥土,暴露在空气中的羽部颤动不停。
“有敌人!”骑手迅猛拔出腰间长剑,就要从灌木丛中冲出。
谢尔登很快就反应出了骑手想要干什么,他眼疾手快地扯住骑手的后衣领,用上的十分之大的力度将骑手往后摔。
他低喝:“安静!”
正欲冲锋的骑手被人拽住衣领狠狠向后摔倒在地上,一副茫然无措的表情。
谢尔登往树干中央挪了一点,这让他可以更好地看见树林中的动静。
要将西麦尔的军队吸引到城池的东北面,就必须遇上高级的军官,以及展示作为巴威雅之城领袖的西恩的价值。
今晚出城作战的计划,本身就是用谢尔登的性命作为诱饵以及赌注的。
在一片寂静之中,除却树林间树叶的摩挲声,人的脚步声也越来越近。
“你的射程也不比我远到哪里去。”
“切,我比你远就是了。”
又是一阵脚步声,说话的人的轮廓已经逐渐在谢尔登的视线范围内变得清晰。
“我们要赌,就赌赌谁在这次战争里杀的人多。”
“你这不是废话吗,那什么巴威城,全部都是最低下的奴隶,还不是一刀一个的事情。要我说,要赌就赌谁杀了阿斯佩尔。”
“你疯了!敢碰那丁大人的兄弟,上次就有一个人说闲话被那丁大人杀死了。”
“啧,阿斯佩尔·潘西,那个叛徒!”
最低下的奴隶……
谢尔登的手握住剑柄,眸中饱含冷色,他低声对着身边的骑手说:“对面只有两个人,我们一人一个负责一个。”
“留活口,我有问题要问他们。”
因为解决生理需求而脱离分队的两名西麦尔士兵在归队时夸夸其口,他们还想象着在战争中依靠杀戮而获得怒神劳的青睐。
然而,下一瞬间,他们的眼前一黑,想要呼救却被硬布塞满了口。
脖颈上的肌肤感受到了冰冷,依靠士兵对于武器的熟悉,他们可以很明显地就感受得到那是削铁如泥的利刃。
过了好一会儿,眼上的黑布才被扯下,士兵眯着眼适应了一点骤然而来的视线,借助树叶间斑驳的皎洁月光,他就看见了一位剑眉星目的青年站在他面前。
颈上被垂落的黑围巾所包围,暗金的发色透过银色的月光感觉像是透亮,暗蓝的双目盯着他,就像是盯着冰凉的尸体。
士兵刚想张口大喊,脖上的冰冷却刺激着他的脑袋皮层,口里的布块让他无法言语。
谢尔登看着士兵欲骂又止的模样,竖起食指碰上了自己的双唇,“嘘,别挣扎。”
“这剑上可是涂了见血封喉的毒药,我怕你是还没喊到人,你就毒发身亡了。”
说着,谢尔登碰上了干净的地方,将士兵口中的布块一把扯下。
“你想知道些什么,巴威雅人。”士兵咬着牙。
在两军即将交战的时候,挟持他们的,除了巴威雅人士兵想不到还有谁,而且,挟持了他们却不杀死他们,一定是别有所图。
“你们西麦尔王国,不是信奉怒神劳吗。”谢尔登没有回答西麦尔士兵的问题,仍然把对话的主动权紧紧地握在自己的手里。
“是啊,怎么,你们害怕得要抛弃太阳神托纳蒂乌,向着怒神大人卑躬屈膝了吗。”士兵讥嘲道,“但是,我想,怒神大人一眼都不会——”放在你们的身上。
寒铁往前送,锋利的触感划破第一层薄皮,只要再往里一点点,就会迸出鲜血。将士兵嘲讽的话语兀然吓退。
“我想要知道,在西麦尔人之中,被怒神劳最为青睐的家伙是谁。”谢尔登问,半是威胁地补充着,“只要说人名就好。”
照西麦尔人对怒神的信仰程度,怒神劳最青睐的家伙理应就是这次西麦尔大军行进中的指挥者。
见西麦尔士兵没有立即回答他的问题,谢尔登用剑身拍了拍他的下颌,“你不说的话没关系,反正我们还有另外一个人质,不是吗。”
身为谢尔登同伴的骑手站在一旁,手里挟持着另外一个士兵,那个士兵因为暂时无用的关系被一个手刀打晕,现在还没有恢复意识。
“……啧。”士兵喉头滚动,眼中似有不甘,“这不是什么秘密,每个西麦尔军的人都知道,被怒神大人最为青睐的就是那丁·潘西。”
“即使是阿斯佩尔·潘西背叛了怒神大人,怒神大人依旧没有改变对于那丁的庇护。”
那丁何德何能,得到怒神大人的宠爱。
“那丁?”谢尔登听见了熟悉的名字,眉头不禁略微皱起,“他不是已经死了吗。”
死在他的手上,被阿斯佩尔亲手埋葬。
“哈哈,”士兵爆出大笑,“你们这些菲茨帕特的愚民!就是不曾体验过怒神大人的威能,你们所杀死的那个,不过是那丁依附的一具尸体而已!”
那丁没有死。
谢尔登听见这个消息,一直运转的脑海中突然萌生一个想法。那丁一定对他存有恨意,毕竟没有一个人是不会憎恨杀死自己一次的人的。
那么,借助这股恨意,就可以无比顺利地把西麦尔的军队引诱到东北面。
至于什么怒神的威能,谢尔登不在乎。神对于凡世的干预一定是有限的,不然巴威雅早就被怒神给灭掉了,哪还用借助西麦尔的手。
而那丁,谢尔登不怕,既然能杀死那丁一次,就可以杀死那丁第二次。
“告诉我,那丁·潘西他在什么位置。”谢尔登说,语气不因士兵的大笑而变化。
“我才不告诉你们!自己去找吧。”士兵喊了一声,蓦然一扭头,就把自己的脖颈狠狠地撞上了剑刃,剑刃没入血肉,再一眨眼,他就没了气息。
“怎么会这样。”从一开始就一直关注着西麦尔士兵的动态,骑手看见士兵自我了断的行为,不禁愣神,“他死了,我们应该……怎么做。”
谢尔登敛眸,他轻移手臂,剑刃就脱离了西麦尔士兵的脖颈肉,失去生息的躯体悄然倒地。
他收了剑,抬步走到仍然昏迷的另一士兵身边。
“还有这个,不用着急。”
作者有话要说:
第25章 与那丁的再次会面
西麦尔的士兵一睁眼,看见的还是一片黑色,他不知道自己的眼睛被布条所遮盖。他的后颈上感到一阵阵的钝痛,出于不知形势的原因,他也不敢高呼,只是低声地喊着自己同伴的姓名。
喉咙一阵疼痛,当他听到自己发出的声音时都不敢置信。
“咳咳……”
他听到了别人的咳嗽声,有种好像抓住了救命稻草的感觉,又叫了一声同伴的名字,然后说:“你在哪,我们这是怎么了。”
“我也不清楚,我看不见东西。”
士兵听见了同伴的声音,莫名地感觉有些奇怪,但是因为自己的声音也变化了,也没放在心上。
“那我们先去找到队长,要是是那丁大人的话,一定会有办法的。”士兵这样说,然后尝试性地跨出一步,结果啪地一声被谢尔登横生出的树枝绊倒在地上。
谢尔登说:“你摔倒了?我看不见你,你给我说个方向,不然我没办法跟着你。”
口中发出的声音茫然无知,但是谢尔登的脸上却镇静而坚定。
只是,那西麦尔的士兵身体麻木,从而搞不清楚自己到底是什么情况,还真的以为这就是自己的同伴,毫无保留地说出大将的位置,“在这里西北方向,那丁大人应该还在等待着大部队的到来。”
战马奔驰得太快,而后面的队伍拖得太长,他们需要等待后面的人的到来。
西北方向。
森林的正中心。
谢尔登的脑海中回忆着这附近的地形图,如果在那丁面前暴露了自己的脸,那么如同挑衅一般的举动一定会让那丁暴怒,从而追击。
在森林里,谢尔登可以利用地势,甩开大部分的西麦尔军,从而将那丁引到东北面。
“时间有限,我们现在就出发吧。”
谢尔登不再理会西麦尔的士兵,将手上的剑刃重新收回刀鞘,借助粗壮的树干就从土坡上往下滑,长靴摩擦着泥土,尘土沙沙地往边上滑落。
转眼间,谢尔登就从坡上滑落到了底下的洞穴之中。
剩下的八位骑手看守着洞穴内重要的马匹,他们即使在黑暗之中,也一眼就可以借助微弱的月光看见谢尔登到来。
“西恩大人,已经有方向了吗。”
“嗯,是在西北。”谢尔登一边说着,一边走进自己的坐骑,从马匹的包裹中取出长条的红布带。
原本有猜想,西麦尔人的身上有着红色的标识。现在看见了真实的士兵,这种猜想就落成了现实。
红色的额带绑在谢尔登的头上,与暗金的发色相衬。
“从现在开始,我们将会半只脚步入地狱。”
暗蓝的眼睛里燃烧着不输于额带鲜艳的火焰。
“我们,是为了巴威雅之城而战。尔等与我是同等重要的。”
“从西麦尔的大军面前,不管是谁掉队,都不可以回头。包括我。”
“可是!”如果面前的领导者掉队了……
其中一名骑手下意识地就想抗议,只是说出了两个字,他的同伴就拉住了他,向他摇头。
“是,西恩大人,我们听从您的安排。”
嗒、嗒、嗒。
健壮的马蹄落在树林中,头上系着的红色额带飞扬,与身后飘起的黑色围巾在暗夜中融为一体。
在指挥官附近巡逻的西麦尔士兵从老远就听见了震荡的马蹄声,往那个方向看去,就看见了快速移动着的鲜艳的红色布带。
手握长矛的士兵喃喃:“奇怪,骑兵队是从那个方向过来的吗。”
只是,下一刻,鲜血从树林中飞溅。
能听见急促的马蹄声略过。
*
那丁看着头顶枝叶中漏出的点点月光,心中燥郁不止,向副官问:“后面的人到齐了没有,实在是太慢了吧。”
只要再走过短短的一小截距离,大军就可以走出茂密的森林,看见巴威雅的城墙,也是因为这个原因,那丁才不得不在这里驻足,去等待身后大军的到来。
那丁向来不喜欢身边有过多的士兵包围着他,于是现在,他的视线范围也只剩下较为亲近对的副官而已。
副官很明显能感觉到指挥官与往常的不同寻常,以及心中的不耐,此时也摆住了恭敬的姿态:“大人,请再稍等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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