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生存记 第12章

作者:芃县令 标签: 种田文 成长 基建 轻松 无C P向

贺兰定可不是拍马屁,他恨不得自己如今就是个富甲一方的大富豪,怎么会轻贱商人呢。

刘掌柜被贺兰定的言辞取悦到了,爽朗一笑,“小将军神人也!”当下便收下贺兰定带来的丝绢,承诺会将丝绢出手售卖出去,赚得的钱财当做贺兰定的创业启动基金。

贺兰定抱拳行李,“多谢!”简直是意外之喜。

刘掌柜笑道,“莫谢。再商言商而已,该收的中间费,某一个子儿也不会少取。”

“日后小将军要是其他物品,某均可代为出售。”

“在下贺兰定,掌柜的叫我名字便是。”

“在下刘屹。”

这一日,贺兰定终于和刘掌柜相互交换了姓名。

第十六章

和刘掌柜的一通长谈后,贺兰定苦思冥想了好几晚,终于敲定了大致的创业计划。

依旧是羊毛毡制作,只不过不是制作那种有着繁复花纹的精美毛毡毯,而是制作更薄、更廉价的素面毛毡。销售目标则是家中稍有余粮的普通老百姓。

寒冷的冬季,高门贵族们有各种保温取暖的方法:烧火墙、烤火盆.....还有夹着蓬软丝绵的小袄。

可是穷苦人家什么都没有,他们只能在单衣里面塞上各种填充物:草、柳絮、干叶,聊胜于无,一道冷风穿心而过,透心的凉。

由羊毛制成的毛毡做成小背心会是很好的御寒衣物,而且价钱也不会很贵。甚至不需要用钱币来换,家里有什么就用什么来交换,粟米、大豆、麻布.....什么都可以。

贺兰定将自己的计划告诉了阿塔娜和阿史那虎头,这两人算得上是他的心腹。

“真能行吗?”阿塔娜一脸喜色,如果毛毡毯真的可以换来物资,那么部落的生活会好上不少。更重要的是,女人们能做的事情就更多了,她们会有更多的价值。

“会不会麻烦,感觉赚不是多少。”阿史那虎头的态度截然相反,不见喜色。

贺兰定道,“可以先试一试,看看市场反应。虽然是小生意,但是积少成多,未必赚不到大钱。”

“再者,要是实在卖不到,毛毡留着部落自己用就是了。”怎么算也不会亏本的。

“也是!”这一说法成功说服了两人,反正是无本买卖,不管赚多少都是赚啊!

两个人都没有把人工消耗计算其中。

“咱们要抓紧些时间。”贺兰定道。

五月底、六月初就是麦收的季节了,彼时新粮入仓,陈粮还有些许结余的人家绝对会舍得拿出一两斛陈粮来换一张毛毡毯的。

“天气暖和起来,我就领着大家开始剪羊毛。”阿塔娜心道,看来今年剪羊毛的时间该要提前一些了。

“那我?”阿史那虎头挠挠头,想不出自己能做些什么事情。

贺兰定安排,“你带着人去把镇上的宅子收拾一下,要能住人。”

毛毡的制作离不开水源。而怀朔镇有五金河,有稳定的水源。那宅子与其闲置空着,不如改造成毛毡制作工坊。

贺兰部落忙得热火朝天之际,一道喜讯传遍了天下。

皇帝大赦天下,改元延昌。年号一下就从永平五年变成延昌元年了。

“这是闲得慌吗?”贺兰定从来都不理解大赦天下这种事情。

皇帝这是想要收拢人心,彰显他是个仁慈的皇帝吗?那还不如开仓放粮,让老百姓们吃上两顿饱饭。释放一群犯人出来是要给老百姓添堵吗?

作为一个理科生,贺兰定并不懂历史上的这些特殊名词。还以为所谓大赦天下就是把所有犯人通通放了。

实则不然,所谓大赦天下,赦的不是穷凶极恶,明正典刑的罪犯,而是那些没有什么人证、物证的背锅侠。

如此一来,大赦天下的确算得上是仁慈之举了。

只是这些和贺兰定都没什么相关了,国家大事比得上吃饱肚子重要吗?

贺兰定觉得无论是大赦天下还是改换年号与自己都没什么关系,实则不然,所谓蝴蝶效应自然是牵一发而动全身,更何况国之大事呢。

怀朔镇将军府,段家父子相对无言,明明是春寒料峭的天气,段宁的额头上却沁出了一层密汗。

“陛下这是对司徒大人不满了?”段宁颤颤问询。

段长没有回答,他以沉默代替了肯定。

司徒高肇乃是皇帝元恪的舅父,权势滔天,在年初被封为了司徒,位登三司。

这位司徒曾为冀州刺史,如今的冀州刺史亦是其门生故吏。段长便是通过如今的冀州刺史搭上了高肇的门路,想要脱身离开北方军镇。

谁知,京中来信,说是司徒大人因擅自重新审理囚徒,被清河王所弹劾,引来了皇帝陛下的不满,认为高肇这是在为自己收买人心。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陛下便宣布大赦天下,以此告诉天下人:只有作为天子的皇帝才有权利审理、赦免囚徒。

“那咱们的事情.....”段宁惴惴不安。

段长叹息一声,“司徒大人如今恐顾不得我们这细末小事了。”离开北方军镇的算盘不出意外是要落空了。

“这.....”段宁颓然,一脸灰败。如今的六军镇就是一辆破烂马车,谁都想安全跳下自保。段家原本是有机会的,眼下没了......

“无妨。”段长很快调整过来,安抚道,“为父总会为你谋算的。”

“如今看来,那豆芽菜泡发之法还是不得不推行了。”段长谋算起来,想要将豆芽菜泡发之法最大化利用,为自己谋取更多的利益。

贺兰定根本不知道段家父子的谋算,便是知道了又能如何。他人微言轻,只能叹息一声:这世道,靠谁不如靠自己。

看着部落里每日的繁忙之景,贺兰定便觉得心里踏实。随着气温一日日回暖,越来越多的小羊羔和小牛崽出生了。

族人们每日起床劳作的时间都推迟了——多睡一会儿,晚点赶牛出圈,小牛们便能多和母亲们呆上一会儿,多喝两口奶。

“好热!”萨日热得两颊通红,头发缝里都是亮晶晶的汗珠,她冲进帐篷,舀起一碗清水咕噜噜喝下。

“萨日,慢点儿喝,小心呛着!”正在看书的贺兰定听到动静,丢下书本,连声喊着。

“阿兄~~~”小孩儿嘟着嘴,声音拉长,“你得叫我的正名儿。”

上回外祖父提醒贺兰定该给两小孩取个汉名,贺兰定回来便给两人敲定了名字。弟弟那日名为贺兰暄,妹妹萨日名为贺兰昭。“暄”与“昭”都是光亮美好的意思,两小孩儿满意极了。

比如萨日,如今要是谁喊她的鲜卑名,她就会不高兴了。

“好的,阿昭。”贺兰定从善如流。

贺兰昭这才美滋滋地小跑上前,扑到案几上,伸长脖子去看贺兰定手中的书,嘟囔道,“阿兄都认得那么多字了,为何还要每日读书?”

贺兰定笑着认真解释,“学无止境。我们个人能够去的地方很少,能明悟的知识也有限。但是通过看书,我们可以看到其他人去过的地方、见到的风景、领悟的道理。”

贺兰定手里的这本书是刘掌柜借给他的。在知道贺兰定认字却很多字不会写的时候,刘掌柜便将这本书借给他自行学习。

“我知道,看书能让人便聪明。”小孩儿脸上扬起骄傲的笑容,如今她可认识许多字,知道许多道理啦。比每天只知道扔牛粪打仗的贺兰暄厉害多了。

两小孩儿是龙凤胎,据说男孩儿是抢先出生的,该是哥哥。可贺兰昭不认:明明自己更聪明更厉害,自己该是姐姐才对。因此从不唤贺兰暄阿兄,都是直呼其名。

“阿兄,这个字我认得,是[國]字。外边是城池,里头是个拿戈的小人,意思是以戈守护國,对吧!”阿昭得意洋洋的指着书卷上自己认得的字。

“对!阿昭真聪明。”贺兰定竖起大拇指表扬。

“那是!”阿昭扬起小下巴,像只骄傲的小公鸡,“我不只聪明,我还努力。”

“对对对!”贺兰定点头如捣蒜,真心实意道,“咱们家阿昭是天底下最聪明最努力的小孩儿。”

“比贺兰暄还要?”阿昭还不满足。

贺兰定点头肯定,“还要!”

“阿暄贪玩了些。”男孩子更加调皮一些。在阿昭老实坐着习字的时候,阿暄的小马扎上就像长了钉子一般令他坐立难安,拔脚就想往外跑。

对于弟弟妹妹的差异,贺兰定并不太在意。男孩子和女孩子的生长发育不一样,喜好也不同,不该同一标准去要求。阿昭好文,阿暄喜武,没什么不好。

兄妹二人亲亲热热学着字,门帘又掀开了,一个高大的黑影堵住了门口,是阿史那虎头来了。

“热死了!”阿史那虎头如牛饮水一般喝下两碗水,嘟囔着,“郎主帐子里的水就是甜!”

贺兰定无语翻了个白眼,“我让你们饮用水一定要静置、过滤、煮沸再喝。你们谁听了?”

一想到自己曾经喝过用装牛粪的背篓装回的雪融化成的水,贺兰定立马觉得胃里翻江倒海了。

阿史那虎头嘿嘿笑了两声不说话,他们郎主总是有很多奇奇怪怪的小要求,麻烦却很有用。只是他们会偶然偷懒,执行不到位。

阿史那虎头说起正事,“镇上的宅子已经收拾好能住人了,天气越来越热,咱们是不是可以剪羊毛了?”

“往年什么时候剪?”贺兰定问。

“六七月吧。”说完阿史那虎头又补充一句,“可是今年太热了,应该可以提前剪羊毛。”

贺兰定思索一番后做了决定,“分批剪,不能一下全剪。”草原气候多变,万一又来个倒春寒,光秃秃的羊儿们要冻死的。

如今先修剪一部羊,倘若真来了寒潮,可以将这些羊圈羊到毛毡房里保住一命。

“郎主聪明!”阿史那虎头竖起大拇指——跟着郎主,不知不觉学到了学到奇怪的动作。

第十七章

剪羊毛不是个轻松的活儿。往日里逆来顺受,温顺不已的羊儿们到了此时便像疯了一般。被擒住的羊儿叫得撕心裂肺,还在羊圈里的“幸存者们”瑟瑟发抖,四腿打颤。

“都是大蠢蛋,如今又不是冬日,瞎叫唤个什么。”阿昭撅着嘴嘟囔着,颇为瞧不上羊儿们这般胆小怕事的模样。

贺兰定看小孩儿一脸鄙薄的模样觉得好玩,笑道,“不过是一群羊罢了。”只是一群羊,能指望他们有什么聪明脑袋?

剪羊毛是个麻烦活儿,剪完之后的挑羊毛也不是个简单活计。绵羊们一辈子没洗过澡,在它们厚重的毛毛里什么都有,枯草片、粪渣子、不知其名的虫子尸体,简直是个“藏宝地”。

男人们做不来这样的细致活儿,族里的妇女们便接手了第二道工序。闲下来的男人们便自己给自己找点儿活儿干——打猎去。

“那算什么活儿,不过是去玩儿。”和族里妇女们一同挑拣羊毛的阿昭撇着嘴,看不上男人们忙里偷闲的行为。

妇人们瞧着阿昭圆鼓鼓的小脸蛋上做出大人模样的表情,一个个嗤嗤发笑,“怎么不是活儿了,要是能猎到一只野狗、狐狸什么的,晚上就能加餐了。”

这几日,族人们的脸上总是挂着笑的,眉宇间的褶皱也被和暖的西南风抚平。

天气和暖,大地复苏,嫩绿的草儿悄然间覆盖上了苍茫草原,那些躲在地底下的小动物们也探出了脑袋,就连天上的鸟儿也多了起来。

冷肃死寂的冬日终于过去了,他们即将迎来最美好丰裕的夏日,如何不令人欣喜啊。

贺兰定也加入了男人们的活动,策马奔腾在草色遥看近却无的草原上,时不时地射上两箭,准头却是不行,至今还两手空空,什么都没猎到。

“热死了!”阿史那虎头踢着马肚走到贺兰定身旁,扯开身上的皮袄,直接露出毛茸茸的胸膛。

“今年热得有些邪门了。”另一个族人则干脆把袄子给脱了,光裸着上身,露出结实的臂膀,“往年六月也不过才这样。”

贺兰定也热得要命,感觉头顶的辫子里蓄满了汗水。这天不仅热,还闷,像是被关进了一个闷烧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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