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生存记 第90章

作者:芃县令 标签: 种田文 成长 基建 轻松 无C P向

“你一个人上路,没有问题?”在贺兰定眼里郑枢长得“扶风弱柳”的,而荆州离怀朔何止千里之远——约莫等于后世从呼伦贝尔草原走到湖南、湖北。

就算一路幸运没有遇到匪徒劫道,但一路风吹日晒,跋山涉水,就够艰辛的了。

“东荆州非荆州。”郑令修提醒贺兰定,“东荆州在河南,距离怀朔尚可。”

郑枢诧异地望向自家妹子,心中紧张——这样当面反驳主家真的好吗?

谁知,贺兰定只是摸摸鼻子,尴尬一笑,“我才开始读书没几日,见笑见笑。”又道,“河南也不近啊,一路艰险。”

郑枢却无惧,“正好去看看大好河山。”山川日月可比人干净多了,倘若真死在半路上,也是死得其所。

贺兰定不知道郑枢的死志,想了想道,“这样吧,贺兰这边组一支商队南下,郑郎君正好随行,岂不美哉。”

“那真是太好了!”郑令修大喜。兄长执拗要走,她无法阻止,只怕如今一别就是永离。

但是,倘若和贺兰商队一路南下,那兄长的安全就有了保障,说不定哪日兄长又跟着商队一起回来了。

郑枢没想到贺兰定竟然直接放行,简直是意外之喜,便也不抗拒与商队同行了。

贺兰定随即吩咐左右,让他们给郑枢准备马匹行李,另取五千铢钱作为路费。

郑枢推拒,贺兰定道,“郑郎君就当是安郑夫子的心,你在外头好好的,郑夫子才能安心教学,最后好处还是我得了。”

最后,贺兰定多口问了句,“不知郑郎君在东荆州的好友是何人?”

提起好友,郑枢脸上笑容浮现,“乃是某一忘年之交,如今的东荆州刺史郦道元。”

“?”贺兰定眼睛瞪圆。嗯?这个名字我好似在哪儿听过!

第一百一十一章

“自三峡七百里中, 两岸连山,略无阙处。重岩叠嶂,隐天蔽日, 自非亭午夜分, 不见曦月。”这是语文课本中《三峡》一文中的必背文段。

时至今日, 贺兰定依旧记忆如新。只是他竟然忘记了该文的作者竟然是北魏人!

郦道元, 南北朝北魏地理学家, 撰《水经注》,文笔隽永,描写生动, 既是一部内容丰富多彩的地理著作, 也是一部优美的山水散文汇集, 被称为中国游记文学的开创者——考点!

课本上的地理学家,却是如今的东荆州刺史,郑家二郎的往年之交。千年时空的交错让贺兰定一瞬间如坠云间梦中,恍惚失神。

“贺兰首领知道郦兄?”贺兰定一瞬间的神情变幻没有逃过郑枢的眼睛。

不等贺兰定回答, 郑枢先自己找到了解释,“是了, 早年郦兄曾随先帝北巡, 怀朔之民应是也曾听闻郦兄之名。”一脸的自豪与骄傲。

贺兰定却没有纠正他的想法,点点头道,“差不多吧。”

“此去山高水远,郑郎君一路保重。”说着贺兰定看向郑令修,“记得你在怀朔还有个亲人。”人不能没了牵挂。

闻言, 郑枢冲贺兰定作揖行礼, “多赖首领庇护。”

郑家兄妹走后, 贺兰定立刻招来几个族人, 说起南下行商之事。

“此次南下,一为护送郑郎君去东荆州,二来则是要考察看看外头的情况。”至于行商卖货赚钱倒是成了其次。

“郎主,我去吧。”阿史那虎头自荐。自从劫了皇甫家的车队,阿史那虎头等人就被贺兰定保护起来,只让他们在草原部落间行商。

阿史那虎头他们明白这是郎主的用心良苦,但是,真的难受啊!

世界那么大,他们想去看看!

“郎主,去东荆州,应该没什么关系的。”皇甫家,或者说胡充容的势力范围在洛阳周边地区,他们的手还伸不到河南。

“而且,收集情报这事儿我熟!”阿史那虎头举例说明,“当初乌丸部落,我可是连他们一天上几次厕所都摸明白了。”

原本贺兰定还在犹豫,阿史那虎头亮出自己的战绩,贺兰定心动了。

正如先前所言,此次南下,行商是次要,关键是收集情报。

“各地势力归属、山川分布、人文风俗.....以及特产.....比如.....”贺兰定声音放低,“盐、铁、铜.....”

众人顿时神情严肃,嘴巴紧抿,不再作声,仔细听着贺兰定讲话。

“郑二郎据说爱看山川水经之类的书籍,喜好游山玩水,地理知识应当相当丰富。”贺兰定悄声道,“一路上,你们可以多多请教。”

这是贺兰定知道郑枢和郦道元的关系后突然起的念头。

在郑令修的眼中,自家二兄是文弱书生一个,而且还不精通史经、律法,连个夫子都难以胜任。简直就是百无一用是书生。

而在贺兰定看来,郑枢倘若和郦道元一般精通地理,那就是人才啊!

从面上看,精通地理,通晓水文,那起码知道哪些地方适合种地,哪些地方适合植树,哪些地貌特征意味着地底下有矿脉。这是多么难得的能力。

往远了想,一旦战起,一个精通地理,熟知地形的军师,那就是大杀器。

别人打仗,征兵纳粮,千里奔袭。地理学家打仗:此地五月多水,可以逸待劳,河谷满涨,水淹敌兵。

完全不是个档次啊!

因此,贺兰定不想断了和郑枢的联系,要是能和郦道元拉上关系就好了。

那可是写出了《水经注》的神人,据说书中记载了郦道元在野外考察的大量成果,其足迹踏遍长城以南、秦岭以东的中原大地。

思及此,贺兰定心底冒出一个疑惑:郦道元作为一州刺史,怎么去实地考察,走遍大江南北的?

见贺兰定突然沉默不语,众人也不敢出声,生怕惊扰了郎主的思考。

对了!刚刚郑枢不是说了,郦道元曾经随孝文帝北巡么,说不定是趁着公费出差,顺道游山玩水,啊不,顺便搞学术研究。

自认找到原因的贺兰定疑惑消除,回过神来,继续交代南下之事,“每个人去库房领两千钱,两匹布。”出门在外车旅费少不了,而布匹比五铢钱轻,是硬通货,好出手。

“一路上的卖货收入也可用作日常经费开支。”贺兰定叮嘱几人。

“明白明白!”阿史那虎头点头如捣蒜,他都知道自家郎主接下来要说什么了,“出门在外,安全第一,什么都没有命重要。”

“知道就好!”看着意气风发的儿郎们,贺兰定心里也高兴,站起来搂住阿史那虎头的肩膀,又拍拍另外一个族人,朗声笑道,“相信你们一定可以完成任务的!”

如今的大家早已不是两年前的懵懵懂懂了。贺兰定的存在犹如一盏黑暗中的指路灯,破开迷雾与黑暗,让他们从混沌中醒来,睁眼去看自己、去看世界。

“郎主就等我们的好消息吧!”

南下的商队出发了,带走了郑家二郎,还有怀朔的羊毛制品和风靡大魏的洁面皂。

“东荆州,肯定很繁华吧。”目送商队离开,贺兰定喃喃低语,突然也有了出去走走看看的念头。

“延兴二年,汉水以北大阳蛮首领率众八万北上投魏。景明四年,蛮人首领率众起义,朝廷平之。”一旁的郑令修解释,“东荆州多蛮夷。”——总而言之,该地蛮荒不输怀朔。完全没有贺兰首领口中的繁华。

贺兰定:“哈......”今天也是丢人的一天啊。

商队走了,也带走了贺兰定的心,想要出去走走的心一旦起了,就如同浮水的葫芦瓢,再也按不下去。

“左右无事.....”贺兰定梳理着手头上的未尽事宜,觉得自己还是能出去浪一浪的,“反正,种田的事情一时半会儿也没什么进展。”

想到自己曾经的豪言壮志,贺兰定只觉自己天真可笑。后世连南水北调都成了,可阴山以北的牧民们依旧过着游牧为主的生活,农业发展困难。

那如今的自己凭什么将怀朔打造成塞北江南呢?凭自己的蠢脑袋瓜么?

种田之路障碍重重,贺兰定有些受挫,萌生了想要出去走一走的念头。

“就去朔州看看吧,看看沙陵湖那边的食肆怎么样了。”贺兰定说走就走,当晚就让阿塔娜嬷嬷给收拾行李,同时还准备带两小的一起出门。

“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且如今天气正好,不冷不热,正是出游的好时候。

“耶!”两小孩儿兴奋得上蹿下跳。

此时的阿英和青云还不知道怀朔即将来人,天上的星辰尚未落下,地上的烛火已经点起,可单青云摸着黑起床。

感受到动静的阿英挣扎着要起,被丈夫一把按住塞被窝,“你再睡会儿,天亮来换我。”

“嗯。”阿英低哼一声,并不拒绝,闭上眼睛,再度入睡。

打铁、撑船、做豆腐,并称自古三大苦。为了赶上早市,小食肆几人需要半夜起床开始干活儿。

凌晨的沙陵县冷浸浸的,一脚踏出院门宛若从春天走到冬日。青云打了个冷颤,快步走向后院。此时的后院炊烟袅袅,热气腾腾——已经开始煮豆浆了。

“阿智,你去歇会儿,我来。”青云脱去上衣,裸着身子来到大锅,接过大棍开始翻搅豆浆。

“哎。”名叫阿智的帮工是贺兰部落先前收拢的流民,全名王若智,据说名字来源自“大智若愚”之意——啊这,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不过名字虽然不怎么灵光,人却很机灵,且能吃苦,否则也不会选他来朔州做帮工了。

王若智将工位让出,套上丢在一旁的毛毡马甲,合衣倒头睡在一旁的草垛上——从磨豆子、过滤豆浆,他已经足足忙了两三个时辰,实在是太累了。

漆黑的夜空繁星点点,远方沙丘时不时传来几声狐鸣,伴着火星的爆裂声,更衬托得万物寂静。

大约过了小半个时辰,锅子豆浆煮沸,咕噜咕噜冒着泡儿。无需可单青云出声,王若智像是定了闹钟一般,自动开机睁开眼,上前一起帮忙。

豆浆冷却,结膜成浆皮,细竹篾挑起,一张张浆皮如门帘一般被挂起,在清冷的空气中散发着腾腾热气。

挑好浆皮,青云以手背感受浆缸的温度,“差不多了,可以点豆腐了。”

乳清色的石膏水如小雨般淅淅沥沥地均匀撒入豆浆中,随着木棍的搅动,浆水渐渐分层,上层澄清如碧波之水,下层莹白似和田美玉。

挑浆皮、点卤水、压豆腐....所有的流程从头走到尾,待到方方正正的白玉豆腐成型出锅,天边已然泛起了鱼肚白。虫鸣狐叫之声远去,取而代之的是窸窸窣窣的人声。

“老板娘,来个大碗咸豆花!”第一个客人已经上门了。

“哎!来了!”在青云和阿智忙活的时候,阿英不知何时已经起床洗漱完毕,还将前院儿的铺子拾掇得干净整齐,开门营业了。

“给我多添些。”大婶将自带的大陶碗递给阿英,那碗简直像个小脸盆——尽管如此,还是忍不住想多要些。

“婶子放心,保准足足的。”阿英笑嘻嘻地大勺一舀,将大碗装得满满的,收下四枚五铢钱。

大婶接过碗,也不嫌烫,嘴巴抿在碗边,跐溜一吸,满得快要溢出来的豆花顿时“水位下降”——如此便不用担心因着路上颠簸而泼出去浪费了。

“你们家这个味儿,足!”满口的咸香让大婶非常满意。

“好吃您明天还来!”阿英回应着。

“一定!”大婶端着大碗,扭转腰肢往回走,心道,我不来买才是傻子哩!

贺兰小食肆的豆花没什么特别,就一个特点——够咸!

一碗豆花四铢钱不算便宜。但是!这可是咸豆花!买回家用篾过滤出汁水放到一边,甭管煮什么菜,往里头舀两勺咸汁水,一天的盐就省下来了。

过滤出来的咸豆花还是下饭神器,挖一块拌在干巴巴的豆麦饭里,那滋味,啧啧.....大婶咋舌,心道,大约贵人老爷家也就这么吃饭的吧。

因此,大婶每天起床第一件事就是端上碗到贺兰小食肆买一碗咸豆花——限量供应,每日一桶,去晚了可就没了。

果然。

“阿英妹子,给我来碗咸豆花。”又一个顾客上门。

“花婶,不好意思啊,咸豆花卖光了。”阿英自然知道自家的咸豆花为什么受欢迎,倘若敞开卖,能把自家卖到倾家荡产。因此,咸豆花只能限量供应,用来吸引人气。

“太阳还没出来就卖光啦?”客人不信,伸长脖子朝里张望,果然看到了空荡荡的豆花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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