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生存记 第89章

作者:芃县令 标签: 种田文 成长 基建 轻松 无C P向

——一旦明年羊毛制品的生意没有达到预期,怀朔有贺兰兜底,其他地方呢?武川、沃野,必然有血本无归的牧民,届时才是抄底捡漏采买羊羔的时候。

想通一切的窦兴看向贺兰定,此时的贺兰定在他的眼中越发高深莫测起来——玩弄天下于股掌之间,令人望而生畏。

贺兰定没想到窦兴竟然一点就通,点头道,“约么就是这个意思吧。”大浪淘沙,那些抗风险能力差的小作坊早晚会被吞并,这是市场的趋势。

对于这些预测,贺兰定不准备广而告之让大家做足准备。

一来,并不是所有人都有窦兴这样的悟性,一点就通。自己耗费一番口舌后,绝大部分人依旧是无法抵挡诱惑继续扩张生意。

二来,只是预测,并不作准。万一自己推测错误让大家损失一笔,那必然有损自己的威信和话语权。到不如等危机真正发生之后,自己力挽狂澜,救众人于水火。如此,对自己才是最有利的。

窦兴沉默无言,脑中反反复复琢磨着贺兰定的“阳光玫瑰葡萄”事件,总觉得一道新世界的大门在自己向在打开。

可朱浑喜见窦兴不说话,催道,“赶紧说第二件事儿吧,还想在贺兰家吃晚膳不成。”

被一提醒,窦兴说起登门拜访的第二件事,为的却是郑二郎。

“郑郎君一表人才,世家出身,必然满腹经纶。”窦兴提议,“不若在怀朔建学馆,请郑郎君讲经授课?”

“至于经费,咱们各家都可出钱。”仓禀实而知礼节。手里头宽裕起来了,大家不免想要有更高层次的发展,比如,读书识字——郑令修的小学馆不算。

在怀朔其他人看来,贺兰定对郑枢有救命之恩。郑枢可不得唯贺兰马首是瞻,贺兰定让他干啥就干啥么。因此,建怀朔学馆应该难度不大。

谁知,贺兰定却为难道,“这我说了不算啊。”救郑枢的是郑令修,自己不过是收了好处办事儿而已。

再者,“我已经有个郑夫子了。”贺兰定对郑令修的小学堂很满意,识字教化已然初见成效,授课考核等也渐入佳境。

“那能一样吗?!”可朱浑喜嘟囔道,“都把人给教坏了。”

窦兴也点头,不禁想起鲜于安家的婆娘,如今都在鲜于部落一手遮天了!

见状,贺兰定懒得多费口舌,只道,“我贺兰家就一个小学馆,你们愿意搞学馆或是建书院,你们自己看着办,我不插手。”自然也不会帮忙。

窦兴和可朱浑喜铩羽而归,贺兰定没留两人用饭。

走出贺兰大宅,可朱浑喜打起退堂鼓,“要不就算了吧,干嘛非要请姓郑的当夫子,咱们镇上又不是找不到旁的识字教书的了。”

“嗯。”窦兴点头,心不在焉的样子,他还在琢磨“羊毛制品买卖大年和小年”呢。

而待两人走后,贺兰定自己却琢磨起来学馆的事情。

之前郑令修有提过,随着教学的深入,有些孩子天赋聪明,一点就通,学得又快,小学馆的教学已经无法满足这些孩子的需求,他们当要去学习更加高深的知识。

可是,去向什么人学习更加高深和专业的知识呢?

贺兰定原本是打算聘请自己原本的两位夫子,徐清和张肃。只是这事儿还不算着急,贺兰定便拖了拖,没能处理这事儿。

如今倒是出现了一个更加合适的对象——郑家二郎,郑枢。

第一百一十章

贺兰定在想郑二郎, 郑二郎也在想贺兰定。

额......这话说的.....

准确地说,贺兰定想拉拢郑二郎给自己干活,郑二郎则在烦恼怎么报恩, 两人也算是不约而同了。

贺兰定先找来郑令修谈话, 想要旁敲侧听一下郑二郎的脾气、心性。

“阿兄自来天真烂漫.....不善往来交际......”郑令修琢磨着措辞。

郑二郎作为郑家二子, 长在父母膝下, 多有溺爱, 又不担顶门立户的担子,可以说,从小是在蜜罐中长大的。

“阿兄饱读诗书, 尤爱....山川水经志......”简而言之, 就爱看些“课外书籍”, 正统书籍那是不怎么涉猎的。

有所了解后,贺兰定说明自己的打算,“之前你不是提过学生分流的事情么,我原本的打算是想聘请贵兄做夫子的。”如今听来, 似乎不怎么合适了。

闻言,郑令修直言, “阿兄确实不是适合。”一来, 郑二郎原本肚子里装的那些阳春白雪,并不适合怀朔的孩子们——怀朔的人们需要的是能够武装自己、能够与天地相搏斗的学识。

“此外....阿兄为人比较保守。”郑二郎还指望着郑令修去嫁人呢,不仅天真,还非常守旧。

在郑令修看来,让阿兄按照贺兰定的要求去授课, 阿兄恐怕宁愿毒哑了自己。

“行吧。”了解情况后, 贺兰定也只能作罢, “学生升级分流的事情也只能先搁置一下了, 等我物色到合适的人选再说。”

这个人不仅自己要满腹经纶、知识渊博,而且要思想开放,能够接受贺兰定的一些“非分之想”。前者易得,后者难寻。

郑令修也可惜,倘若不是自己所学皆是内宅妇人的理家管事之道,那她自己就能上了。想到这儿,郑令修轻叹一声,叹自己的有心无力。

突然,贺兰定脑中灵光一闪,道,“何不自学?”

“凭你的天赋和悟性,必不比男儿差的。”在贺兰定看来,郑令修才十五六岁,放到后世也就高中生的年纪,正值大好青春年华,最是精力充沛之时,学什么都不算晚啊。

“边学边教,教学相长。”贺兰定一派大腿,觉得自己真是想到了一个绝妙的好主意。

“这.....”郑令修迟疑,竟然可以这样吗?自己真的可以吗?

“有何不可!”贺兰定却很有信心,“在学习上,男女并无差别。”上辈子女学霸和女状元哪里还少了?

贺兰定一锤定音,“就这么办了。我给你推荐两个夫子。”正是徐清和张肃。

“以后你早晚授课,白天就上课充实自己。”贺兰定想了想,觉得自己这样安排似乎太压榨人了,迟疑问道,“会不会太辛苦了。”

“不!”郑令修心里的犹豫顿时烟消云散,她霍然起身,打消贺兰定的顾虑,“一点也不会辛苦的!”这天底下再也没有比学习更容易、更轻松的事情了!

双方敲定大致方案,贺兰定见小姑娘焦急忐忑的样子,给了一颗定心丸,“安心,徐夫子和张夫子都不是迂腐之人。”倘若是迂腐固执之人,在自己各种奇奇怪怪的追问之下,他们早就拂袖而走了。

话未说完,外头有人来报,言是郑夫子的兄长来访。

“阿兄?”郑令修疑惑向大门外张望,一眼就瞧见了自家急急忙忙的兄长,不禁心中一紧:出了什么事儿不成?!

郑枢原本又在外头闲逛,结果听了一耳朵自家妹子和贺兰首领不得言说的故事。

然后,他信了!并且自认找到了以为不合理的源头——怪不得妹子不想重回洛阳,不想嫁到崔家,感情蛊惑住她的不是这黑山白水,而是人啊!

可是.....可是那胡儿首领面目如此狰狞丑陋!

郑枢心中掀起滔天巨浪,百思不得其解,气鼓鼓地回了贺兰小学馆,想要找妹子对峙一番,结果去被告知妹子被贺兰首领叫走了。

郑枢:“?!!!”顷刻间,什么救命之恩,什么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全部被抛到脑后了。

郑枢从小学馆一溜烟跑到前院,气鼓鼓地来找贺兰定算账。

结果,一脚跨进前厅,一眼看到了屋子里的两人。

“呃......”郑枢浑身僵住,屋子里的情形和自己想象中有些不一样——自家妹子和胡儿首领之间隔了有四五米的距离,一个坐在首位,一个坐在下头,之间简直像是隔着一条银河。

“阿兄?”郑令修急急上前,“可是出了什么事情?”瞧那急得快冒火的样子。

“呃....呃......”郑枢头上冒汗,他能说自己想岔了吗?

“呃.....今天晚上吃什么?”郑枢急中生智,想了个蠢借口。

郑令修:........

郑令修回过味来,脸色也冷了下来,淡淡道,“我与郎主商议小学馆的事呢,以后我早晚授课,白天进修学习。”

“哦、哦。”郑枢脑子里还是一团浆糊呢,根本没听进去自家妹子说了什么。

“啊!对了!”慌乱中,郑枢摸到袖子,摸出一封信来。

“某是来给贺兰首领送方子来的!”郑枢手里捏的正是郑家的祖传秘方。

郑枢一直在琢磨着怎么报答贺兰家的救命之恩,可又不想与贺兰牵扯过多,于是便想一纸大酱方子买断恩情。

然而,事到临头,他又有些舍不得。因此,大酱方子一直随身带着,迟迟没有献出。

直到此时此刻,陷入尴尬境地的郑枢才拿出了方子,以解自己的窘境。

“救命之恩,无以回报,某身无长物,唯有这大酱方子勉强能拿出手。”郑枢的腰杆挺直起来——总算自己还不算一无是处。

“阿母将方子给阿兄了?!”郑令修大惊。

如今的世家门第几乎各家有各家的秘方绝学,比如:汝南袁氏,累世专攻《易经》,世传《孟氏经》;弘农杨氏,累世专攻《尚书》。

除了这些学问上的绝学,在吃食上也同样。

比如,有的人家以裂饼扬名,据说有特殊手法令面饼蓬软如妇人胸脯,且麦香四溢,越嚼越香,就连皇帝也为止倾倒而魂牵梦萦。

而郑家的独家食方则是大酱。

作为郑家女,郑令修无缘得窥其中机要。可是按规矩,郑二郎作为郑家二子也没资格知道的!

提起这事儿,郑二郎神色一暗,“是阿兄给我的。”父子三人被发配御夷,父亲年迈,人没能走到御夷,半路上就没了。

郑家兄弟相扶走到御夷,还未能松口气,各色折辱铺天盖地而来。想起那些地狱般的日子,郑枢神色灰败,周身萦绕着阴郁之气。

“阿兄.....”郑令修低声轻唤,担忧不已。

郑枢将方子递给贺兰定,“如此,两不相欠了。”郑大郎将这方子交给郑二郎,原本的打算是兄弟二人在北地酿酱售卖,一点点将郑家重新经营起来。

结果,所有的精打细算都抵不过野蛮血腥的摧毁。郑大郎没能等到重建郑家的那一日,而作为救命草的大酱方子则被送给了贺兰定以偿还恩情。

送出方子的郑枢整个人都像被抽干了精气神,垂头丧气地与郑令修回了小学堂——他送出的不是方子,而是郑家重新站起来的希望。

“阿兄.....”郑令修担忧不已。

郑枢搓搓脸,望向出落得更加出色的妹妹,喃喃道,“咱们郑家说不得以后就要倚仗令修了.....”说完,郑枢苦了脸——自己这是在说什么昏话啊!

兴许是妹妹身上那股蓬勃向上、绵绵不息的生命力给自己这种郑家要靠一个女子撑起的错觉吧。

“那是自然。”郑令修却接下了这话。

“阿兄,你也要打起精神来才是。”郑令修鼓励颓然的兄长。

“哎。”郑枢轻应一声,没什么精神。

过了几日,贺兰定正依着郑家的大酱方子琢磨做黄豆酱——没错,郑家的大酱就是黄豆酱,就是贺兰定研究实验了许久都没能成功的黄豆酱。

郑家兄妹再度来访。

“叨唠多日,多谢款待。”郑枢是来告辞的。

贺兰定大惊,“可是招待不周?”这还是第一个来了怀朔后要走的人呢!

今年春天,那些工匠们甚至送信回家,让家人过来团聚。可见,怀朔的日子还是可以的,能留住人。

“不。”郑枢摇头,“是某之故。”

哪怕走遍怀朔,看遍敕勒川,郑枢还是无法为之停留——空气中的牛粪味,每个人身上的羊膻和奶味,就连每日吃的奶茶和馕饼,都让郑枢想起那些地狱般的日日夜夜。

那些噩梦如影随形,无法摆脱,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郑枢。

“阿兄准备去东荆州投奔一位旧友。”郑令修在一旁帮忙解释,希望贺兰定不要误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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