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顾三弄
元翠兰化为厉鬼的契机是因为目睹孩子被虐杀,为了保护女儿而成为厉鬼。对元翠兰而言,孩子就是她的执念,自然最不待见像袁志仪这样的家人。
她说完后啐了一口:“这些豪门都没一个好人!”
周秉文忍不住打趣:“元姐,你这话要是被沈家的人听到,要掉小金豆子了。”
元翠兰撇嘴:“沈家是基因突变,不算在豪门里。”
顾言一问:“那边的事都解决了?”
说起这个,元翠兰就叹气:“都结束了,该死的都死了。那些孩子别看魂魄不全,难以交流,他们心里比谁都清楚自己遭受了什么,真是一点都没手下留情。”
她说完又迟疑道:“不过,人数上……”
顾言一豪迈挥手:“问题不大!我别墅扩建了,够用!”
元翠兰松了口气,说道:“我还担心那一百多个孩子要怎么办呢,多亏了顾先生您。”
顾言一神情一僵,忍不住提高了音量:“你说有多少个?”
“一百八十个。顾先生,您刚刚已经答应了,可不能反悔啊。”
顾言一看着元翠兰脸上少见的狡黠神情,深深觉得自己应该给张清妤找点事做,让她别整天给宅子里的妖魔鬼怪传授那些深宅大院的勾心斗角技巧。
看看这一个个单纯好骗……啊呸,一个个心性纯良的鬼鬼怪怪都被她教成什么模样了!
……
车子一路驶离城区,向D市旁的县城开去,最后在一处偏远的乡村停了下来。
这小乡村在三四年前连通县城的路还是黄泥路,后来乡民见交通实在不方便,这才捐钱修了一条好一点的公路。
交通方便了,乡里的日子才容易了一些,乡民拿着山里的土特产去县城里买,部分有经商头脑的乡民赚得多了,开始在乡里修了自建房,整个乡村的面貌才逐渐改变。
接连两辆轿车停在了村子门口,引来一些村民的围观。
顾言一三人下车,袁志仪也跟着一起下了车。
他的腿脚不太利索,虽然村子修了柏油路,但疏于养护,夏天天气又热,车子来来回回碾压,已然变得凹凸不平。
司机把车子停好后,急忙去搀扶袁志仪。
老板要是在这里出了事,跟着他的自己肯定是被第一个兴师问罪的。
袁志仪被搀扶着,一边走,一边打量着周围的环境,越看,脸色越是难看。
“他们……他们怎么把景和留在这里?!这种地方,怎么能住人!”
一个看热闹的村民接话:“咋不适合住,俺们一直都住得挺好,这几年算好的咧,路通了能出村卖东西,前几年的情况更糟糕!”
村民的话让袁志仪的脸色更黑了一层。
顾言一笑:“你外孙这地方距离本家也就两个钟头不到的路程,你怎么就不会想着来看看呢?”
袁志仪辩解:“女儿和女婿说他们已经好好安顿了孩子……而且我当时忙着家族的事,根本抽不开身!”
顾言一摇头。要这种人承认是自己的错误,还不如让他直接去死。
一行人一路往村子里走,直到走到了山林边上,走到了一幢废弃的土胚房前才停下。
“你外孙就在这里。”
第49章
那房子十分破败,木门被人偷走,房子里的景象一览无余,各种垃圾和被人遗弃的杂物被扔在屋子里,劈好的柴火堆不知道堆放了多久,堆了厚厚一层泥,泥上长满了杂草。
空气里是一股陈朽的木头混杂了霉菌的味道。
屋子外的院落被杂草覆盖,篱笆已经倒塌,顾言一走进院子,对还站在门口的袁志仪招招手:“你也进来呀,不想看看自己外孙曾经住过的地方吗。”
袁志仪迟疑。
他总觉得顾言一在暗自里谋算着什么。
从刚才女鬼掴掌自己,顾言一却面不改色喝茶的事,袁志仪就察觉到了眼前的玄术师对自己并无好感。
他愿意出手,恐怕不是看在自己的脸面上,而是另有目的。
顾言一笑笑,并强求对方,径自走进了土胚房中。
周秉文也跟着进去了,屋子外只剩下袁志仪和他的司机。
身后就是幽深的树林,距离这里最近的村民的房子还要走上几百米。
一阵风吹过,身后的树林被吹得簌簌作响,屋子内已经看不到顾言一和他经纪人的身影,不知道两人转到了什么地方。
恐惧从袁志仪心中慢慢升起。
这种时候,他果然还是应该和顾言一待在一起才更安全。
他想让司机扶着他进屋子,嗓子却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无论如何都发不出声音来。
袁志仪震惊地捂住自己的脖子,又转过头去看司机,却发现身旁的司机忽然变得高大起来,自己的视线看去,看到的不是司机的脸,而只能抵达对方腿部的位置。
而后他恐惧地发现,身后的人已经不再是司机,而变成了一个长相凶悍的女人。
也并非对方高大,而是他忽然变矮了!
那女人一只胳膊就把自己夹起来,另一只空闲的手拿着枝条,死命抽打着自己的屁股,疼痛感让袁志仪张口欲骂,发出来的声音却是一声声小声的啼哭。
“我让你去找人要饭,我让你丢我的脸!你这贱种没人要就算了,还连累得我也必须跟着你来到乡下,你怎么不去死,你怎么不去死啊!”
女人嘴上骂着让他去死,手上也毫不留情。
直到打累了,才把袁志仪放下,任由他疼得趴在地上不住哭泣,自顾自去厨房倒了一碗水喝下,又给自己下了碗挂面。
热腾腾的面浇上哨子,香味扑鼻,那女人却丝毫没有给自己留一碗的打算,袁志仪肚子哀鸣,不住吞咽着唾沫。
那女人吃完了面后转头去了屋子里,没多久,就传出了阵阵鼾声。
袁志仪则一直趴到半夜才有力气起身。
他悄然去到厨房,偷偷摸摸找能吃的东西,可除了生米,什么都没有,他只能大把大把抓着生米往嘴里塞。
吃完之后,他又小心翼翼抹平大米上的痕迹,力求不让女人看出大米被动过。
他关上厨房的门,去到了屋子外的草棚子里睡下了。
还没睡个囫囵觉,袁志仪忽然被一股大力惊醒,他被那个女人提了起来。
女人提着他从草垛拽下来扔到地上,说道:“睡睡睡,你怎么不睡死在这里!赶紧去干活,不干活我怎么养你!”
袁志仪只能从地上慢吞吞爬起来,昨天屁股挨打的地方还疼着,但他现在宁愿离开这里,也不想面对女人。
他往村子里走去。
现在正是玉米采摘的季节,袁志仪到处给人帮忙,那些人会给袁志仪准备饭食作为报酬。
村民们多少知道一点袁志仪的情况,明白这个孩子是个苦命的,给他的盒饭里的肉都比其他人的多几块。
袁志仪不敢吃里面的肉,如果肉少了,一会儿他把饭带回家,那个女人发现了还会打他,他只能下口小口吃着米饭,不够了再找人续,米饭是能无限续的。
煮熟白米饭的味道,至少比生米好。
日子就在劳作和打骂中度过。
袁志仪不是没想过逃跑,可无论怎么逃,女人最终都会找到他,最终换来的是更激烈的虐待。
袁志仪安分了。或者说,麻木了。
直到有一天,一辆豪车停在了门前,车上下来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
女人见到男人后,态度前所未有的好,简直称得上卑微。
袁志仪躲在门后探出半个脑袋悄悄看着两人的交流。
原本男人冷淡的神色,在见到了骨瘦如柴的袁志仪,看到他身上青青紫紫的痕迹后,立刻暴怒。
之后,他看到了另外一辆车上下来了几个人,堵上女人的嘴,把她拖进了屋前的树林中。那女人挣扎的身影消失在袁志仪的视线之内。
他面无表情看着,内心有一丝窃喜。
女人消失了,是不是代表他以后不会再挨打了?
之后,他被带上了车,带到了城市里,带进了个豪华的房子。
他被带着和许多人见面,其中让他印象最深刻的事一对夫妻,妻子美丽雍容,丈夫器宇轩昂,光是坐在那里,就让人不敢大声说话。
两人对他的态度都一致冷漠。
过了很久之后,他才从佣人的口中听到,那两个人竟然是自己的父母。
但为什么他们没让自己叫他们爸爸和妈妈呢?村里的那些孩子都会这么叫的啊。
见过人之后,他被独自安排在了一处豪华的大房子里居住,房子里有管家,有佣人,还有一个专门管教他的监管者。
监管者找人来教他知识,教他礼仪,会把他的学习进度按时向上报告。
监管者也会说些奇怪的话,诸如“如果不是形势所迫,他们根本不会接你回来”“你以为你将来有资格继承袁林两家?”“你一个野种,能过上这种生活,已经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了”……
监管者也有高兴的时候,就是在他考试取得好成绩时,监管者会施舍给他一个笑容。
那个时候,袁志仪觉得自己至少是有价值的。
可更多时候,监管者会用细细的教鞭抽打他。
据对方说,这个是为了更好地让袁志仪记住学习的知识,让他不会犯错。
每当这个时候,袁志仪就会想起那个已经被拖入森林中的女人。她这么打自己,最后就消失了。监管者也会这样吗?
于是,他第一次拨通了父母的电话。
回应他的,是对方冷漠的“你肯定哪里做错了”,以及挂断电话后的一阵忙音。
那天之后,监管者打他更厉害了。
他不敢再联系父母。
他开始伪装自己,学习上更加努力,礼仪上越发精进。他成了其他人口中的,别人家的孩子。
老师喜欢他,学生崇拜他,父母以他为荣。
监管者也减少了抽打他的次数。
他以为,日子会继续这样过下去,直到有一天,一张照片出现在了学校的网站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