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浮游的蜉蝣
“所以你在面对那个场面时,心理本身并不是健康状态,更格外容易被影响。”
小绒毛:“是这样吗?我觉得你在避重就轻。那件毁灭一城的武器到底是我亲手推过去的。”
席祥毅:
“我分析时可能确实有多站在你的角度说话,但我说的也都是客观存在的事实。”
“极端环境下做出的很多选择,真的不应该基于常规道德去思考。”
“不是说道德不对,而是,道德处理不了极端。”
“我看过你在幸运儿情绪场里的记录,在那一场里你也看到了、听说了很多死亡,但你并没有心理不适,对不对?”
小绒毛回忆了一会儿,点头。
席祥毅:“我猜你刚刚是在回忆幸运儿情绪场里你究竟经历了些什么、经历时有什么想法。”
小绒毛再次点头。
席祥毅:
“‘需要花时间回忆’,这本身就说明了那些经历对你而言并不刻骨铭心、是比较容易遗忘的小事。”
“那么,为什么那一场里的死亡你觉得是小事,仓库情绪场中你看到的死亡却让你觉得很严重呢?”
“只是因为幸运儿情绪场里的死亡人数相对比较少吗?”
“注意,仓库情绪场的死亡你是隔着光幕看,幸运儿情绪场的杀戮你却是身处现场。”
小绒毛又想了一会儿,慢慢说:
“可能是因为幸运儿情绪场里全员恶人?”
“即使是被迫进入梦幻城进行相互厮杀的人,他们也看过之前的梦幻城竞争、也拿别人的死亡当过乐子?不存在单方面的屠杀?”
“猫不会与狗咬狗共情。”
席祥毅:
“我没有办法帮你做结论,这是你自己的心情,只有你自己才能剖析清楚。”
“我只能说,不要太放纵自己,也不要太苛责自己;不要不把人命当回事,但有时候,可以适当地把人命当作数字、历史。”
“逃避不好,但有时候需要逃避。”
“‘活着’经常都不能十全十美,总会出现各种烂账。”
“解决可以解决的,接受可以接受的,放下无可奈何的。”
“有时候即使心里不痛快,也必须得与生活达成和解。”
“毕竟,未来的日子还很长,既然选择了活,就不能困死自己。”
小绒毛摸摸自己的心口,说:“还是觉得不舒服,但并不到活不下去的地步。我毕竟不是人类,没有太牢固的人类道德观。如果那座城里没有很多猫,也许我的心里会更好受一些。”
席祥毅:“这对你不是坏事。”
小绒毛看了看时间,说:“耽误了你的入场准备,但我好像并不怎么愧疚。”
席祥毅:
“因为你知道,没什么需要准备的。我又不知道我下一场会面对什么,根本没个准备方向。”
“要是我往随便某一个方向准备得过于充分,负司大概率还会临时调整给我安排的场,把我扔入我准备不足的场里。”
“有出乎意料,才容易产生情绪波动。”
说完,席祥毅又揉揉小绒毛的脑袋,继续道:
“你现在的情绪过分低落了,生产情绪能量既需要伏也需要起,所以下一场负司应该会把你安排进比较轻松愉快的情绪场。”
“预祝你能获得一段美好的经历。”
小绒毛:“如果,我再次面对那种屠城场面,且手里又有大量厉害武器,却控制不好,我怎么做才是相对好的方案呢?”
席祥毅顿了顿,回答:“我也不知道。”
小绒毛:“真的吗?”
席祥毅:“真的。我也没有面对过那么大的场面。我接受的系统训练是应对小规模战斗的,敌方几十人、百来人顶天了。大场面我也是外行。”
小绒毛:“但你在情绪场里好像参与过宇宙级的战争?”
席祥毅:
“那个啊,怎么说呢,社会背景过于儿戏,导致完全没有战争实感,更像游戏。”
“星际时代,生产力水平已经发展到除了娱乐和自我价值实现外别无追求的程度,却还是帝王制。帝王还有实权,或者还有大权独揽的世家、贵族。”
“就特么离谱。”
“在这种离谱背景下的战争,不是我说,真还不如很多网游帮战。”
“起码后者还有谋略,前者却就只比武器先进度以及最顶尖的那一位‘将军’了。”
小绒毛:“这种就应该是由人造故事形成的情绪场的初期状态吧?有很多不符合逻辑、不符合客观发展规律的地方,但有至少一条比较容易引发读者、观众强烈情绪的故事线或感情线。”
席祥毅:“负司是这么说的。负司还说,这种情绪场特别容易改名。”
小绒毛:“把小甜饼名字改成星际争霸类。”
席祥毅:“还是改成退休养老类吧,或者休闲种田类。”
席祥毅进场做新任务去了,小绒毛到大街上溜达,偶尔遇到刚从坐标随机的总结区里出来的同事。
小绒毛根据同事们的脸色进行评估:
“这个是在情绪场里受了严重刺激。”
“这个是一切顺利。”
“这个应该谈了恋爱。”
“这个惨遭抛弃。”
“这个……”
有人忍不住制止小绒毛:“猫,你的评估能不能放在心里?堵在当事人面前说算什么意思?”
小绒毛:“靠近些才能把你们的神情一丝不漏看清楚呀,也才能根据你们听见我评估后的反应确认我的评估对不对。”
“对又怎样?不对又怎样?”
小绒毛:“自我娱乐。”
“你最近对赚能量的兴趣是不是越来越低了?都不积极地去向赚钱大佬们自荐合作了,连上传自己的萌照都有一搭没一搭的。”
“你那些萌照,老员工是懒得看,但在新员工里还是很吃香的。”
小绒毛叹气:“能量这个东西,够用就行。谁知道哪天就死了。”
“哟呵,这丧的。”
小绒毛:“我很佩服那些无论经历多少个情绪场,依然能保持旺盛创作欲的同事。”
“这倒是。”
“我尤其佩服司佑,他那些长篇,不管水成什么样吧,起码更新量是一直摆在那里的。”
“而且司佑水归水,但一不复制粘贴,二每次开新文肯定有新梗,不会用一个老梗只换个主角名地反复炒冷饭。”
“职业精神。”
“其实也是精神支柱。”
“作为负司员工,培养一个自己发自内心喜欢的爱好,真的很有必要。”
第492章
“这个爱好要能够长期进行、不断深入, 最好还能在每一个情绪场内都多少有点发挥空间。”
“生物没有目标就容易丧。太丧了就容易放弃生命。”
小绒毛:“我杀人了。”
“……哦。”
小绒毛:“很多很多人。几万人。我没能数清究竟有多少。”
“……哦。”
小绒毛:“是不是很可怕?”
“是。”
小绒毛:“你们的表情没有害怕。”
“因为……不是只有你有这种经历。我们都……手上不干净……”
“这形容真糟糕。但也的确是事实。”
“但我们至少可以保证,我们每一次下杀手,都是被迫。”
“老员工普遍咸鱼, 极少有主动出手的习惯。不是被逼到一定份儿上了, 我们都会优先选择躲。”
“太积极的生物,即使偶然进了负司,也很容易死在前十场里。”
“苟才是生存要义啊。”
小绒毛:“杀人到底是不是很严重的事情?”
“是,当然是……不, 我是说,对于人类而言, 杀人肯定是很严重的事情。”
“但你是猫, 这件事吧……它就需要辩证地看。”
小绒毛直勾勾地瞪着说话的人。
说话的卞焰盘腿坐到地上, 与小绒毛对视, 摆出长篇大论的架势,说:
“我们负司员工对所有情绪场而言都是过客。”
“哪怕有时我们会在一个情绪场里待上百年, 但心态上我们很难把情绪场当作我们的归宿。”
“我们始终会想着我们来自负司、终会回到负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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