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浮游的蜉蝣
“所以对于各情绪场里的法律, 我们遵守起来往往不太走心。只要保证不会有警察来抓我们就行了。”
“我们最牢固的法律观念其实来自两个地方。”
“一个是负司。负司禁止员工之间自相残杀。”
“另一个来自我们的原世界, 来自我们生前受到的法律教育。”
“如果我们进入的情绪场法律与我们的原世界相仿,我们就会遵守得很愉快。”
“而如果情绪场内的法律与我们最习惯的那一套差别太大,我们就很容易阳奉阴违。”
“后一种情况下, 法律有错吗?多半没有, 它是适应当地社会形态的。”
“我们有错吗?一般也没有。我们只是心理上不认同,明面行为上通常还是会乖。法律只约束行为,不管心理——起码绝大多数都不会管。”
“那么, 在以上前提下, 假设一个场景:”
“你进入了人猫对立的世界。猫指挥官说,杀人越多的猫越是英雄。于是, 你需要为了杀人而难受吗?还是,你会选择站在人的立场、去杀猫?”
小绒毛:“难受与否不是需要或立场的问题,而是心情的问题。”
卞焰:“总之,我的意思就是,我们这些负司员工去的世界太多了,我们的道德底线、法律态度,需要在不同的时间适应不同的世界,可以适当灵活一点。”
小绒毛:“哦。”
卞焰:
“不过呢,始终把‘杀人’视为严重之事也很好。”
“不因为去过太多世界而把每一个世界的原住民当作NPC、下等人,肆意欺凌,这可以有效扼制我们变态化的步伐。”
“这会不断地提醒我们,我们还是人类、还是生物,不是高高在上的神明。”
“我们可不配当神明。”
小绒毛:“我们只是打工哒。”
卞焰:“对,只是惨兮兮的社畜。”
路过不小心听了一耳朵的人不满:“喂喂喂,自称‘社畜’时语气别那么骄傲。又不是什么好身份。我们是受压迫的。”
卞焰:“说得好像负司真很有心思管我们似的。负司最多就给新手们下点套。等新嫩变成老油条后,就全被放养了。”
小绒毛:“即使老员工在情绪场里消极怠工,每场还是会稳定给负司产出不少能量。老员工的情绪起伏很难剧烈,但十到二十点之间的小起伏却可以很频繁。所以负司放养我们依然有赚。”
卞焰:“积少成多。不因利小而嫌弃。”
小绒毛:“我不是纯粹的猫。我的思维有一部分是人类的。所以我的立场既是猫,也是人。我不会偏帮任意一方屠杀另一方。我会殴打无故伤害猫的人,也会殴打无故伤害人的猫。”
卞焰忍不住捏了一下小绒毛的耳朵,说:“这样很好。猫和人也会都爱你。”
但小绒毛还是没能完全消去心中的疙瘩。
有心理医生执照的李斯兮安慰小绒毛:
“不用急。心理上的问题,最忌讳的就是急躁。”
“很多心态,你置之不理,它可能会自然淡化;而如果你急着消去它,它却可能变得更加严重。”
“不用急着将不舒服变为舒服,也不用急着将难过变为高兴。”
“我们需要接受这样一个事实:‘不舒服’‘难过’也是正常。”
“‘高兴’与‘难过’都分别只是一种心情,在情绪的意义上这俩是平等的。”
“只要没有过度,这俩便都是健康的心情。”
“就像正面情绪与负面情绪,在产能的效果上,价值相等。”
小绒毛想了想,说:“好像是鸡汤?”
李斯兮:“你下一句是不是就要质疑我的心理医生执照果然是假的?”
小绒毛:
“我觉得你应该是真的有证。”
“既然你有兴趣披上心理医生的皮,那么在情绪场里闲得没事时,你肯定多多少少会去看心理医生相关的学习资料,并进行一些实践。”
“在一个情绪场里看几本、实践几次。累积十来个情绪场,混张证还是不难的。”
“要成为一个职业的精英很难,但职业资格证的门槛不算高。是智力正常的人类多花些时间肯定能拿到的。”
“心理医生这个职业,不像历史、地理那般换个世界以前学的就可能全部作废,也不像物理化学那般时代差个几十年知识体系便可能换一套。”
“人类的心理学是基于人类。只要我们去的情绪场是以人类为主导的社会,那么心理方面的学问便有通用性。”
李斯兮:“但有没有证与我能否当个合格的心理医生,是两码事。”
小绒毛:“嗯。”
李斯兮:“你这个质疑方向比直接怀疑我没证的有逻辑。”
小绒毛:“我当然比等闲人类要讲理啦。”
李斯兮戳了下小绒毛的肚子,笑着说:“对,讲理的猫。”
小绒毛低头看看自己的肚子,又动动自己的耳朵,说:“人类面对猫时,真是容易动手动脚。缺乏矜持。”
李斯兮:“那可没办法,猫就是长在人类的萌点上的。这也是在几乎所有情绪场中都通用的审美知识哦。”
小绒毛:我知道我长得很占便宜啦。
进入第二十八场的准备区,小绒毛发现自己这回又没有队友。
对于这一点,小绒毛这次做不到非常淡定。
邢异:“负司应该不会让一个员工连续两次进入情绪刺激点相同的情绪场。上一场里的核心之一就是孤独,这一场不会的。”
小绒毛:那有可能是屠城吗?
邢异:
“应该也不会吧。”
“虽然屠城不是仓库情绪场的必有元素,但毕竟负司知道你遇到了、有了心理阴影。与其立刻再让你面对一次、导致你崩溃或麻木,不如缓一缓。”
“等你略放下些后,再来刺激这一点,才更有利于你生产能量。”
小绒毛:或早或晚,负司肯定会再次用屠城刺激我吗?
邢异:
“也许?负司不太可能放过这么明显的情绪刺激点。”
“但这个刺激属于非常剧烈的类型,一个弄不好你可能会彻底封闭自我。那就完全不产情绪能量了,会成为负司的损失。”
“所以在把不准你对此的承受上限时,负司应该不会轻举妄动。”
“这一场大概率会如席祥毅推测的那般,是偏轻松愉快的风格。用来治愈你、舒缓你的情绪值。”
小绒毛:从任务介绍里完全看不出来。
第二十八场的情绪场名为:平衡
背景介绍:到地方后你自然会知道。
个人任务:你是一只成熟的打工猫了,该学会自己给自己安排任务了。
没有团队任务。
小绒毛:整个说明都流露出阴阳怪气找麻烦的气场,毫无治愈感。
邢异:“最有分析价值的好像是场名?”
小绒毛:“平衡”这个词,感觉很劳累。需要小心翼翼或付出很多心力才能实现。
邢异:“但也许为实现平衡而付出努力的并不是你?也许你只需要旁观?至少就个人任务来说,你可以给自己安排‘旁观’任务。”
小绒毛带着对负司的不信任和一点点小期待,正式入场。
刚一落地,就听见“啪”的一声。
一个人五体投地地摔倒在了小绒毛面前。
小绒毛:不必如此大礼啦。平身叭。
摔倒的人是个大概十一二岁的小姑娘。
她身上穿着夏季轻薄的浅色衣裤,背着一个小巧的斜挎包,齐肩的头发上别着几个动物造型的小发夹。
她摔倒的力度有点大,趴在地上缓了几秒,才慢慢双手撑地爬起来。
一边起身,她口中一边不断地发出“嘶”“喝”等吸气声,同时眼眶发红。
小绒毛闻到了一点点血腥味。
小绒毛:她擦破皮啦。
起身到一半,小姑娘发现了小绒毛。
她瞪大眼看着它,一时间好像忘记了自己身上的疼痛,口中的声响改为了:“哇。”
小绒毛礼貌回应:“喵。”
小姑娘下意识想要对猫伸出手,结果右手刚一上抬,她便忍不住痛呼。
第493章
由于小姑娘此刻正在从趴姿改为跪姿, 所以伸手的动作导致她少了一个与地面接触的受力点,进而她磕伤的膝盖便负担了更多重压。
小姑娘疼得眼眶更红了。
她不敢再分心,连忙忍着痛、调整姿势坐到地上, 轻轻捏了捏膝盖、手肘等痛得最厉害的位置, 确认自己应该没有伤到骨头,于是松了口气。
一个路过的大婶问:“小姑娘,没事吧?还能站起来吗?前面有诊所,你要是哪里磕得重了, 我去诊所帮你叫个医生来?”
小姑娘:“不用不用,我没什么事。就是一点擦伤, 我自己就可以处理好。”
说着, 小姑娘打开自己的小挎包, 从里面拿出湿巾、碘伏棉片、创可贴等。
大婶:“哟, 你还随身带了这些?”
小姑娘苦笑了一下:“我天生平衡感比较差,经常会磕着碰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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