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浮游的蜉蝣
如果要让席祥毅评价,那么他认为,做杂活的修理发明的很多东西,都像是有某种力量希望那些东西经由他之手出现。
做杂活的并不明白自己是怎么成功的,也无法将他的成功经验教给别人。他做的是无法复现、只有他能做到、且即使是他也只能在特定时刻做到的事情。
席祥毅:这太像是斑点的力量了。赐予某人惊艳的发明,让某人以为自己是天才、是被神所眷顾的。
席祥毅:当这个“某人’内心的骄傲攀升到顶点之时,斑点可能因能量耗尽而消失,也可能是故意抛弃这人,然后这人便发现自己做什么都失败、以前能轻松做到的事情全都显得陌生。他成为了以前一直不被他看在眼里的那种庸人。最终他无法接受现实,于是在自己的平庸还没有暴露向大众之时,自杀逃避。
三分钟到,席祥毅取出铲子,并在铲子头上感知到了灰蒙蒙的能量。
做杂活的也靠近了看铲子,羡慕地说:“我要是有你这样的臂力,很多事情做起来就方便多了。”
席祥毅:你要是有恒心练出我这样的臂力……
席祥毅又看了一眼做杂活的右手小指,说:“你指甲上的污垢能洗一洗吗?你天天用这样一双手吃饭,不怕把自己毒死吗?”这位先生是真发明过毒药的,且还敢一边研究毒药药性,一边吃饭。
做杂活的轻蔑一笑:“我怎么可能让那种蠢事发生在自己身上?”
席祥毅:“你相信你现在的成就都是你实力所得吗?”
做杂活的诧异:“当然。不然呢?我一个没后台、没背景的孤儿,这辈子唯一的运气就是被主人看到了我有处理这园子里杂事的能力,我的一切当然都是我凭本事拿到的,不然还有谁会给我?”
第114章
席祥毅:可我仔仔细细拆解了你改造的扫地机器人, 哪怕我不是这方面的专家,我也确定,以它的结构和材料它能实现扫地功能根本就违反了基础原理。
席祥毅:别的不说, 靠那么简陋的发条来实现续航达到一小时的吸尘功能, 对得起辛辛苦苦研究电池技术的专家们吗?更不要说这玩意根本不具备分析、储存及调用运动路线的部件。还有里面为什么是用刀片做风叶?以及,有着很多易生锈小零件的它没有涂防锈为什么却被设计了自动水洗功能?
席祥毅:“你觉得你看到的世界是真实的吗?”
做杂活的:“我想起来,你是与宠物同一天来园子的。”他上下打量了席祥毅一会儿,说, “你的肤色不均匀,算是有斑点。”
席祥毅:烤面包才会掐着时间点翻面涂油, 纯靠自然晒出来且欠缺保养的肤色是不会很漂亮。
做杂活的还没说完:“还有那些疤, 也是斑点。”
席祥毅:“你要这么找的话, 你的眼睛、鼻子、嘴, 都可以视为你脸上的斑点。”
说完之后,席祥毅自己觉得这种想法也逻辑通顺。
席祥毅:也许在星球、世界看来, 所有生物都是它身上的异物、斑点, 需要被……治疗掉?这么一来, 人类的疯狂与死亡其实是在帮助世界清除掉异物,是在为世界做贡献。如果思想觉悟足够崇高,可能也不难接受为世界而牺牲?
席祥毅:可惜, 我的思想不够崇高。我能接受牺牲, 但我只能接受为我的国家与人民牺牲,并不能无差别地也爱异世界的生物,更不愿意为了负司才知道算不算生物的“世界”献身。这个情绪场世界如果想弄死我, 那我肯定也要拼命弄死或至少重伤它。
铲子添料完毕, 席祥毅走回到房子内,做杂活的跟上——他把自己的脸挡得严严实实、只露了一双眼睛在外面——去别处逛了一圈的小绒毛也回到了席祥毅身边。
做杂活的一看到小绒毛便露出恶狠狠的表情。
小绒毛相当不屑地瞥了他一眼。
席祥毅意识到了什么, 问做杂活的:“你之前是不是与宠物发生过正面冲突,然后你输了?”
做杂活的露出受辱的表情。
席祥毅:看来确实是。唉,我能把握住园子内的整体走向,但没能知晓所有八卦啊。在八卦方面,小绒毛大概比我知道的多。
席祥毅再次遗憾与猫很难规规整整地合作。
席祥毅:小绒毛很可能没耐心把它看见、听见的所有八卦都告诉我,而如果我对小绒毛讲整体局面,它则很可能没耐心听。也就是说,我想从猫那里获得的帮助,猫懒得给,而我想给猫的,猫懒得要。
席祥毅:果然还是狗好。
一楼有一个小杂物间,没什么用,平时是锁着的,管家打开给席祥毅看过一次,里面放置的是一些在席祥毅看来完全可以都扔掉的东西。
当时管家给席祥毅的解释是:“历史遗留问题。”
等进过一次密道后席祥毅才明白,所谓的“历史遗留”是指这个杂物间里隐藏了密道的一部分。
二楼的密道是藏在墙壁夹层里,有小机关能够人为可控地随时打开;而一楼的密道平时好像并不存在实体,需要等二楼的密道门打开后,才在小杂物间里显形。
反正席祥毅很确定他沿着管家房间那个夹层楼梯往下走时,走入过这个小杂物间所在的坐标,而根据他之前唯一一次的查看,这小杂物间与其左右两个房间都不存在足以容纳一人走过的夹层。
这小杂物间内如果把那些看不出价值的杂物全扔掉,就是一个方方正正的空间,并没有额外的楼梯或通道。
席祥毅:所以真相应该是,当二楼密道门打开后,整个杂物间或杂物间的局部或杂物间内的物品,会化为连接二楼与地下的通道。
席祥毅一铲子拍坏门锁,然后用铲子将里面的杂物一件一件铲出杂物间。
做杂活的目瞪口呆地看着席祥毅,呆愣了好几秒后才说:“你在干什么?疯了吗?”
本在厨房里忙碌的厨师听见动静出来看了一眼,很快缩回厨房熄了火,然后目不斜视地走上二楼,把自己锁进了自己的房间里。
席祥毅:看来园丁已经帮我把意思转达到位了。
做杂活的看看当前时间,然后跑进厨房看看还没做好的菜,再回到杂物间门口时越发惊骇地看着席祥毅:“你把他们感染疯了?”
席祥毅:“他‘们’?”
做杂活的:“别以为我不知道,厨师、园丁和保洁经常一个鼻孔出气,如果他们其中有一个行为诡异了,那另两个也不可能正常。”
说着,就见保洁和园丁也先后闷不吭声地走上二楼,紧接着便传来了房门落锁的声音。
做杂活的:“监控肯定已经看到了你的异常,管家马上就会过来了。”
但现实是,小姐居然比管家更快出现。
可能是因为下楼时动作太急,当小姐到达一二楼之间的楼梯上时,她先仿若呼吸不畅地抚了抚胸口,然后才看向……站在杂物间门口的做杂活的。
——因为从小姐现在那个位置,她看不见进了杂物间的席祥毅和小绒毛。
做杂活的先是下意识、习惯性地回避看小姐的脸,紧接着他突然意识到他不再觉得小姐的脸丑陋、怪异了,相反,他此时觉得她很漂亮,还产生了想要一辈子当她奴仆的愿望。
做杂活的将自己这份突然变化剧烈的想法也归罪到了席祥毅身上,内心激动叫喊:保镖在试图害我们所有人!管家怎么还没来?!
但即使心中如此激动,做杂活的也不敢踏进正在被席祥毅搞破坏的杂物间内。
席祥毅将杂物间内的所有杂物都铲干净后,停在二楼夹层的正下方,抬头看了看杂物间的天花板,再看了看地板,接着从自己的左手手臂取了一滴血,一分为二,分别弹向天花板和地面,同时与小绒毛一起退出了杂物间。
然后他们看到,天花板和地面接触到血的位置迅速变为了纯黑,且纯黑的范围迅速扩大直至整个杂物间都化为黑色,门自动关上、上锁。
席祥毅看着门上本已被他拍坏、现在却恢复如初的锁,笑着对做杂活的说:“你的去虚妄涂料好像效果不太够?”
本正对席祥毅心生越来越浓重怨恨与恐惧的做杂活的闻言立刻思维回归常态,反驳道:“不可能。这种情况只能说明锁的被拍坏和自动修复完好都是真的。我的涂料能让真实暴露出来,但它并不能增加破坏力与修复力。修锁而已,很简单,我也能做到,更何况……”
做杂活的突然停下来看了小姐一眼,然后仿若忘了自己为什么生气地、语气飘忽地说:“更何况无所不能的斑点呢?”
席祥毅:无所不能?这在故事里一般好像是用来形容神的?说起来,巨人和世界,相对于人而言,好像确实都可算神灵?只是这两位神灵不稀罕赚取人类的信仰,而只打算促使人类毁灭人类。
做杂活的醒了醒神,思路再次回到正常,焦虑:“管家去哪儿了?”
席祥毅笑了一下:在多次带人进入密道之后,管家真的还有可能全然置身事外吗?
席祥毅:是,管家是可能没有成为斑点的奴仆,但也许她成为了密道的奴仆?斑点代表了巨人,那么储藏有丰富资料的密道是否代表了世界呢?跟从巨人固然会被带入毁灭,但跟从世界也迟早得化为能量、成为口粮。
小姐已走到了一楼,她开口问席祥毅:“你的愿望是什么?”
第一次听见小姐的声音时,席祥毅觉得那明显不属于十二岁小姑娘,后来随着小姐笑的次数的增加,她的声音好像越来越返老还童,而现在,孩童气质再一次消失,出现的声音比第一次见面时更加成熟且还带着一些浑浊。
席祥毅:“我该怎么称呼你?是小姐,还是……女主人?”
“小姐”:“无论是哪一个,你都应该伺候好我。”
席祥毅:“你可能对保镖的职责有误解。”
“小姐”:“哦?那你说保镖应该做什么呢?”
席祥毅:“我的保护对象是小姐,支付我工资的是男主人,那么但凡试图伤害他们二位的,无论是女主人也好,还是那两位的其他亲人也罢,我都应该把他们打跑。”
“小姐”:“你知道你那男主人的财富是如何得来的吗?你又知道他给他的‘女儿’打造出这么一个表面美丽但实质上就是监牢的园子,是为了什么吗?”
席祥毅:“完善一下我刚刚的说法。我保护支付我工资的人的前提是,他们没有违背我的道德观,否则我更愿意把他们送给法律制裁。”
趁着两人——也可能其中之一不是人——说话,小绒毛悄悄地往“小姐”背后绕去,但在中途被“小姐”看了一眼后,小绒毛转变方向,正大光明地坐到了“小姐”面前。
然后小绒毛感觉到自己背上传来了压力。好像有一只无形的手在不断加重力道地压它,要把小绒毛压趴下、压入地下。
小绒毛:“喵喵喵。”会痛呀。
“小姐”冷漠地俯视着这个时候居然还在卖弄萌态的宠物,说:“身材不大,胆子倒是不小。”
小绒毛切换语言:“你是说我应该表露害怕吗?”
第115章
小绒毛:“可我相信我的主人不会让我受伤呀。”
做杂活的震惊片刻, 然后发现在场另外两位听见猫说人话居然都没有半点吃惊的反应。
做杂活的自我反省:是我太大惊小怪了吗?
然后他立刻意识到自己的思路歪了:保镖与宠物看来早就是一伙的,保镖知道宠物能说人话很正常。而小姐……那么伟大的存在,自然有能力知晓她需要及想要知晓的事情。
“小姐”:“主人?”她带着恶意地笑了起来, “你的主人她睡着了, 睡得非常沉。也许你的惨死可以唤醒她的意识。”
要不是已经粗通能量的运用技巧,小绒毛觉得自己现在可能就已被压成肉泥了。不过实际上根据小绒毛的判断,面前的这位“小姐”对能量的运用技术可能还不如它,而她能调用的能量总量可能也不如它。
小绒毛:“我的主人会不惜自身粉碎地保护我、给我安全。”
“小姐”:“可爱的小宠物, 你可能对你的主人有误解。”
小绒毛:不,是你对我口中的“主人”有误解。本猫咪有生以来只认过一个主人, 他确实把保留这辈子思维的机会让给了我, 而他自己灵魂碎掉后去找了另一份生机。
席祥毅提着铲子一步一步往小绒毛方向走, 越靠近小绒毛他左肩上的压力便越大。
席祥毅猜到自己产的情绪能量应该可以抵御斑点能量, 但他还不知道该如何使用,于是只能将斑点带来的压力当作是实体重物造成的, 然后调整身体姿势, 尽量保证自己的左肩不被那重物压伤, 也尽量让自己保持在可战斗的状态。
终于,席祥毅走到了小绒毛旁边,用铲子头轻轻拨了拨小绒毛。
小绒毛:呀, 压力小了一些。
“小姐”看向席祥毅, 说:“原来你才是被宠物承认的主人吗?宁可自己忍耐重压,也要把有效的减压工具用在宠物身上?”
小绒毛原地小扭了两下,突然一个起跳, 在“小姐”惊愕的神情中冲到了与她视线平齐的位置。
席祥毅则趁着“小姐”被猫吸引住注意力, 一铲子拍到了“小姐”的左肩上。
“小姐”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但还没等她叫完, 小绒毛的两只爪子落到了她脸上,挠出了七道半的抓痕——其中半道是小绒毛挠到了,但看起来没破皮。
没破皮的原因不是小绒毛力道不够,而是斑点的力量推开了小绒毛,并给了“小姐”治疗。
准确地说应该是,破皮过,但小绒毛的爪子刚一离开,破皮便消失了。治疗的速度太快,以至于小绒毛自己都不确定那一道它究竟挠实在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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