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白鹤一只
叶孤鸿:“……”
你丫还真把自己当爹了啊!!
*
阿爸的成品不堪入目,不会有人觉得那是一碗药。
叶孤鸿端着那碗温度适宜的药,双手轻颤,碗中黑色的药液漾起一抹涟漪。
王怜花掩住口鼻,眼睛发亮。
阿爸:“你不喝?”
王怜花:“不想死的话就赶紧喝吧。”
叶孤鸿真心觉得自己不管喝还是不喝,都离死不远了。
阿爸站在炉子旁,风将他的兜帽吹得轻轻晃动,那敏锐阴冷的目光如影随形。
在山林间充满生机的虫鸣鸟叫声中,叶孤鸿怀着赴死的心将那碗药一饮而尽。
王怜花看得眼一眨也不眨,心中做好了给叶孤鸿收尸的准备。
叶孤鸿干呕,但什么也没呕出来。一旁王怜花向前迈了几步,叶孤鸿忍无可忍,对他道:“水!”
王怜花端来水。
在叶孤鸿咕咚咕咚灌水期间,完成任务得到奖励的阿爸转身离开,没有任何对生理心理遭受残酷打击的跑腿小弟进行安慰的意思——主要是玩家A根本没有这个意识,叶孤鸿的反应是很真实的讨厌喝药的反应,这正是网友B一直挂在嘴上的真实感的体现。
幽灵山庄位于深山,四周林野郁郁葱葱,从上帝视角来看一望无际,近深远浅,玩家A还没有试探出这个地图的边界。
这种情况下,当然要尽情探索啦!
王怜花看了眼阿爸的背影,又低头看撑着桌子缓和的叶孤鸿,选择了目前最要紧的事。
“不会死吧?”
“……还剩一点,你沾点尝尝。”叶孤鸿被他的话气得头晕。
“不了。”王怜花一本正经,观察着叶孤鸿的表现。
叶孤鸿揉揉额角,深呼吸。
药效并未立刻显现出来,王怜花跟在叶孤鸿身边,时刻观察着他的反应。叶孤鸿都忍了,作为代庄主,他向仅剩的、悠悠醒转的十来个人传达了他们的处境。
叶灵难以置信:“难道就这样让他抢了老刀把子的心血?”
叶孤鸿道:“他不是一般人。”
这一句话在此刻充分地彰显出他们的无力,众人陷入沉默。
叶雪指着一旁的王怜花,声音冷厉:“暂且不说那人,他又是怎么回事?”
叶孤鸿看向王怜花,没有帮他出言解释的打算。
王怜花道:“我现在与他是一伙的。”
面对其余人满含疑问的视线,叶孤鸿竟没办法否认,就算他想否认,队伍面板上的字就是响亮的证据。
叶孤鸿很勉强地道:“是这样。”
众人重伤未愈,阿爸下手不轻,同叶孤鸿交谈几句便累了,叶孤鸿带着王怜花离开。
“怎么样?”王怜花盯着叶孤鸿,仿佛要透过衣裳看到下方鞭伤。
叶孤鸿拉起衣袖,解开绷带,阿爸用鞭子从叶孤鸿手中抽出了他的剑,手臂上那道原本刺目鲜红的鞭伤……竟然已经有了愈合的迹象。
“——”
叶孤鸿当场呆立,王怜花没心情和他对视,凑近伤口,伸手轻触,叶孤鸿倒吸一口凉气,却没心情生气,问道:“他,他真如你所说……”
王怜花道:“我没猜错……他果然不一般。”
现在的王怜花只想找到一点红,问问这个更早体会到阿爸的医术的家伙究竟是什么体验。
叶孤鸿的头很晕,十分无措,只好茫然地盯着面前的队伍面板、看着自己堂兄的名字。
堂兄啊……您是怎么面对阿爸的啊?
*
叶城主的忧虑几乎到了掩饰不了的程度。
继新出现的三个队友之后,他的堂弟、叶孤鸿的名字也出现在跑腿小弟之列。
本就不平静的心情彻底淡定不了了,而更神奇的是,比起担心叶孤鸿的安危,叶孤城发现自己竟然更担心阿爸——这人究竟在搞什么鬼?只顾着招募队友吗?
满是疑问的叶孤城打听叶孤鸿的下落,叶孤鸿是拜在武当门下的弟子,时常出门云游苦修剑术,现在没人知道他的所在。
叶孤城此时的主要目的不是处理南王带来的麻烦,而是打听阿爸的去向和所作所为,这倒不是担心阿爸出卖他,而是因为那一个个出现的新队友的名字很难让人安心。
只是阿爸去向成谜,叶孤城考虑了对方所有可能出现的地方,却没有想到阿爸能走传送点闪现,甚至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
叶孤城的心情十分沉重,握紧了手中的阿爸手办。
……
【来自队友·叶孤城的信:考验完成了吗?希望你能给个准话。叶孤鸿是我堂弟,若有得罪,见谅,别杀。】
玩家A对着叶孤城的信歪脑袋,和之前的两封信比,这次的信正常得不正常了。
——要走搞笑路线的话倒是持续久一点啊。
玩家A忧伤地给叶孤城回信,好安他的心。
叶孤城练完剑,在自己房间的桌子上发现一封信。
【阿爸:我不杀队友。我也不知道我在哪里。考验已完成,只是被一点小小的事情耽搁了进度,已经处理完毕,即将继续调查,请放心。】
叶孤城:更不放心了怎么办……
第34章 新队友·小黑。
‖晋。江文学城独发‖
*
夜幕降临时,叶孤鸿身上的鞭伤已经好了七七八八,他本人和王怜花都很惊愕,面面相觑,谁也没有立刻开口。
王怜花死死盯着叶孤鸿,一副恨不得扒开他衣裳看遍全身的样子。
叶孤鸿忍不住拢拢衣襟,王怜花回神,抛给他一个满是无语的嫌弃眼神。
阿爸入深山后迟迟不归,王怜花就算想找他也没地儿去找,想了想,王怜花问叶孤鸿:“你给詹二的路线好走吗?”
叶孤鸿道:“四肢齐全就能走。”
王怜花若有所思:“那他们此时应当在山下了。”
……
并没有。
詹二万万没想到,他在山里能迷路。天色已黑,方向难辨,月光透过层层叠叠的枝叶洒下,冰冷稀碎,就像詹二此刻的心情一般。
一点红在詹二刚有迷路迹象时便冒了出来,和大吃一惊的詹二面面相觑。詹二对一点红被自己带到沟里一事并不觉得过意不去,只觉得庆幸——还好不是自己一个人迷路。
“还好有你。”詹二忍不住感慨。
“真正的程冠在哪里?”一点红言简意赅。
“……”
詹二发现,他和一点红聊不下去,这人张口闭口就是程冠,将任务看得很重。
“你我同是天涯沦落人,不能抛开立场,聊点更有意义的事么?”
詹二的年纪比一点红大,性格随意,左右主人不在身边,一点红想杀主人也只能想一想,不如探探一点红的底细。
一点红表情冷淡:“我同你没什么好聊的。”
詹二笑了一下:“我有很多想说的……比如,你身上的伤究竟是怎么回事。就算好转也不带这么快的,阿爸给你喝的药是不是有奇效?”
一点红凝视着他。
詹二神色淡定。
在与阿爸分别的七日内,詹二回到宅院后便更加仔细地询问与阿爸近距离接触两日的仆人们。
他们对部分事情的记忆毫无印象,但仍记得一夜过后院中忽然多出一个受伤的客人、阿爸在后厨为他熬药,有人去给那位客人送饭,知道那客人伤势不轻,面色苍白。
这位客人自然是一点红。
詹二仔细回想他见到的一点红,应对那些来势汹汹的庄子护卫时,一点红并无逞强的样子——看不出他受了伤。
时隔七日在幽灵山庄相见,詹二小心观察,断定一点红已经痊愈。
詹二不觉得自己能从阿爸那里知道有用消息,但一点红可以告诉他。
一点红从詹二眼底看到了野心。
面对未知存在,恐惧之后有可能逃避,也有可能将其制伏、掌控在自己手中。
一点红淡淡道:“你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程冠’?”
詹二道:“为主人,也是为我自己。”
如此忠心,一点红很难共情,但他见过不少和詹二一样的人,没有多言,双手挽袖,布满陈旧疤痕的双臂展露在隐隐绰绰的月光之下。
作为一个自幼接受杀手训练的专业杀手,一点红身上的伤疤只多不少,只是詹二目睹的只有旧疤而无新伤,这显然是不合理的。
“我之前被…召唤和那些护卫交手时并未受伤,这你是知道的。”
一点红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臂,那里确确实实有被阿爸砸出来的淤伤、甩出来的鞭伤,“我去杀程冠的那天他将我重伤,吹了一整夜的风,第二天还得了风寒,他端了一碗极难喝的药,特别难喝,像毒药,我喝的时候以为他是打算灭口……但在你和倪一来之前,我发现我的状态好了不少,从那院子离开之后,我身上的伤便逐渐愈合,大概一个晚上,再次遇见阿爸之前我的伤势几乎彻底痊愈。”
詹二眼神闪烁。
一点红将衣袖拉了下来,又道:“我最初也很震惊,在我被迫和他手牵手来见你之前,我同他还有交手,被他重伤……他又喂了我药,效果惊人。”
詹二忍不住道:“你倒很会瞒。”
因为一点红从始至终都很冷静,他们都忽视了一点红其实应该是重伤状态的事实,甚至没有想到他曾喝过阿爸熬的药。
一点红一直语气淡淡,这会儿却仿佛笑了一声:“他大可以直接杀了我,却叫我做队友……总的来说,我二人无冤无仇,我又何必多说他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