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小狐昔里
“还是我去。”沉默的陈最立刻开口,“我与闻叙配合,他才能有更大的发挥空间。”
卞春舟:……这就争上了?
不释甚至有种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苦中作乐心态:“你怎么不争?”
“……你挑拨离间啊,我争什么,其实如果闻叙叙真的进了那个幻境,我反而觉得咱们没必要进去帮他。”卞春舟踮脚搭上陈最最的肩膀,示意他别那么激动,“你忘了,闻叙叙什么命格了吗?”
陈最还真完全忘了:“什么命格?天生剑体?”
什么鬼东西,你的脑子里就不能稍微储存一些有用的信息,卞春舟忍不住扶额:“是帝皇命格啊,你忘啦,我觉得别说一个小国,就是大国他都能力挽狂澜。”
“咦?”
卞春舟扭头,随即对上两张讶然的脸:“你俩这么惊讶做什么?这不合理吗?”
不释心想,这合理吗?小师叔祖原来还有这种天命?
“所以他蒙眼装瞎是为了掩盖帝皇命格?”不释忍不住开口,旁边的温之仪又忍不住咦了一声,“什么,小师叔祖是装瞎?”
卞春舟:……你们到底是在分析温持善,还是在扒闻叙叙的底裤啊?
“不用在意这些细节,反正我觉得如果是我进那个幻境,很有可能帮不上什么忙,甚至还会让闻叙叙分心。”
这是细节?好吧,如果事实真如卞春舟所言,不释也觉得他们没必要替闻叙操心,与其一个个地往里面送,不如想想怎么里应外合,灵脉再虚耗下去,就真要完全消亡了。
温之仪倒也没再坚持,只是他心里还想见见师尊,哪怕见最后一面,他也想问问师尊到底有没有真心对待过他这个徒弟?这一刻,温之仪的心是跟曾经的小师弟薛青牧一样忐忑不安的。
“温师兄,会有一个好结果的。”卞春舟伸手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别预想最坏的结果,毕竟咱们既然进来了,总不可能空手而归的,对吧?”
不释:……这家伙真是乐观得不像话呢,也不知道小师叔祖情况如何了。
而闻叙这边,确实也如四人所料,原本还聊得“好好”的,这两心魔一听他没修无情道,那变脸速度堪比宝塔城变天,一道魔光就将他直接甩进了身后的宝塔之中。
第403章 既定
在亲眼见证了小国覆灭了十次、持善师兄生出心魔十次之后, 似忍的佛心开始不稳了,或者说他从进来虚耗到现在,发现刚进来之时的自己有多么地天真。
有时候他真想逮着师兄使劲摇晃, 问问对方这心魔就当真非生不可吗?
可不论是他,还是其他人,来来回回在这个小国努力了无数次,什么样的招式都用过了, 居然谁也挽救不了一个小小国度的倾覆,这听上去很不可思议, 却是不争的事实。
他们这么多修士,居然连一个全是凡人的国度就救不了,不论是拿气运、命数、修为、功德去填,这该死的覆灭甚至还会提前来到,有时候连新王都没上位,整个小国就四分五裂了。
这已经是覆灭重开后的第十一次了, 前面他每一次都奔赴在最积极的第一线,现下他却有些胆怯了, 他怕再看到持善师兄脸上那哀恸认命的眼神, 像是一个人与命运抗争,却依旧输给命运一样。
“似忍,你还好吗?”问话的人虽是这么问, 但谁都能看出似忍脸色极差, 活似下一秒就会跟持善一样心魔丛生。
“我……可以。”不是好不好,而是可以,毕竟到了这种时候,说不可以实在已经于事无补了,他的弟子还在外面与持善师兄斡旋, 灵矿之脉撑不了多久,这一次如果再失败,恐怕他已经没有心力进行下一次了。
一切的起始,是从持善师兄进入这座小国开始的。
前面也曾想过阻止师兄进入小国、甚至从一开始就站在那位仁慈继承人的一边,但无论怎么阻止,持善师兄总会卷入小国的王权更迭之中,而那位仁慈的继承人上位后,也没有大家想象中乐观的结局出现,甚至因为这位继承人过分仁慈,小国覆灭得更快了。
这简直就是地狱结局,之后无论是按照既定命运走还是跳脱出来、培养一个全新的继承人,都没有任何作用,有人甚至拿起屠刀将所有毁灭小国的潜在人员统统杀死,可似乎只要有人活着,这座小国就会走向毁灭的末路。
似忍渐渐看到了心魔滋生的必然,可他还想再试试,他不想看着曾经光风霁月的持善师兄因此被心魔吞噬,成为天下唾弃之人。
“那么按照商议的计划,这一次是——”
似忍明白,点头肯定了计划:“不用顾虑我,既然自小国入手无用,那么这一次就围杀持善,他一死,心魔自然不攻自破。”
这计划乍一听合情合理,但似忍明白恐怕结局也不会多好,甚至持善师兄天赋极高,他们想要围杀,势必要付出不菲的代价。
他已经做好了孤注一掷的准备,谁想到……就在计划即将完成的时刻,有人出现搅局救下了持善师兄,这个人他还认识,竟是雍璐山的小师叔祖闻叙。
似忍是后来才入宝塔城的,自然知道闻叙三人在丹香城大放异彩,不仅救下了城中百姓,自身更是突破到了元婴期,所以这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先别动手,我认得他。”
其实也没多少动手的余力了,似忍这边虽然人多势众,但因为前面十次的小国覆灭,所有人多多少少道心都受损,包括他在内,实力其实早已不如从前,能将持善师兄逼到绝境,完全是人海战术。
可现在闻叙出来搅局,似忍明白今日是不可能成功了。
闻叙也没想到,自己刚进来没多久,就看到了温持善命悬一线,对方领头的还是不释的师尊似忍,说好的救赎呢?果然不释嘴里没一句真话。
但话虽如此,在幻境之中杀了温持善也无济于事,倒不如他先卖个好,相较于外头那两心魔,这个温持善显然更好沟通一些。闻叙无意与人多费唇舌,干脆跟似忍真君点了点头,就带着身受重伤的温持善离开了。
至于去哪儿,先找个没人的地方疗伤先。
“多谢道友出手相救,小僧还以为此番怕是要凶多吉少了。”持善没想到,自己来深山小国修行,竟会被如此多的修士围杀,此地到底埋藏了什么秘密,竟能出动那么多修士,甚至他看得真切,其中大部分围杀他的人皆是佛修。
怎么说呢,看着眼前温和端方的佛修,外头那两果然都是心魔,闻叙点了点头:“你知道就好,所以救命之恩,你要怎么回报?”
持善:……这么现实的吗?
“道友想要什么?”
闻叙张口就来:“实不相瞒,我对佛修印象一般,明明我师出名门、以道心修长,偏生总有人来劝我修佛,既然你是来此地修行,我想跟着你,看看你是如何修行的。”
原来是这样,持善的戒心稍稍放松:“当然可以,道友若有佛心,佛门定然十分欢迎道友。”
你们苦渡寺出身的,挥锄头是被动技能不成?
持善是修士,虽说受伤颇重,但用了丹药剩下的交给时间就行,他为人体贴,便很快带着闻叙入世看人间。很快,两人就知晓了小国如今的现状。
持善知道后,果然心生担忧:“闻道友,你觉得小僧是否应该接受那位大王的邀请?”
“我说不应该,你就不去了吗?”
持善不言,显然以他的脾气他是绝对会去的,至于到时候如何应对,他暂且没有想好,所以他想带闻道友一起去。
闻叙也没推拒,跟着持善进了王宫觐见大王,顺便看看那两颗歪瓜继承人。
两人前脚刚进了王宫,后脚似忍他们就隐身跟了进去。
“似忍,你说这位小师叔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啊,这一路走下来,他是半点儿没干预啊,就任凭持善往前走,他是看乐子来了?”
似忍也不知道,但现在除了观望,他们也没有其他办法了,可能很快第十二次轮回就要来临了:“继续看吧,我们的计划可以等到下一次。”
闻叙不在意被人跟踪,跟着持善面见了衰老的大王,以及大王身后的两位年轻继任者,确实如传闻所言,一个眉宇间戾气丛生,一个温和宽厚、有容人之量。
那位大王显然也在做艰难抉择,他问及持善,持善虽然没有直接点名,但态度确实是偏向于后者的。
至于闻叙,他的身份只是一个武夫,没人会过问他的意见。
倒是等两人从王宫出来后,持善开口问他有何感受,闻叙便直言:“我觉得大王会选择大公子。”
持善不解:“为何?明明二公子更为宽厚,于国更为有益?”
“这二人既然能够相提并论,必然都有短处,大公子的短处明面上就看得出来,但二公子呢?他若当真那么好,大王早该选他了,何必如此犹豫不决。”
“道友果然心思通透,看来我今日进宫,注定是无用功了。”
果然,老王死去之后,继位的是那位暴戾的大公子,且因为执政手段粗暴野蛮,很快整个小国陷入了紧张的氛围之中,持善本来被安抚的情绪,立刻不安起来。
显然,持善想要帮扶这个小国重新走上正轨,但他正在犹豫自己的干预是否会加重小国的衰败,但最后……他还是决定出手。
他不忍心看到一个尚在襁褓的婴孩死在面前,于是他出手救下了小孩,并将之抚养长大,最终小孩成为了国家的新王。
“……他真是看乐子来了,半点儿不去改变,就是看一遍曾经发生过的事?接下来,是不是就是持善被刺,然后心魔决醒了?”
说起来,他们好像都没见过既定命运之中,温持善是如何心魔丛生的,似忍也没见过。
“看下去吧。”
闻叙确实从一澄法师口中听说过这个故事,但亲眼看见和耳朵听到果然还是有区别的,他人的叙述又怎么可能比得上亲眼见证呢,彼时的持善确实是一片赤诚,可也因此这片赤诚太过纯粹,反而生了心魔。
并不是这个小国覆灭才让温持善心魔丛生,而是刚好在心魔即将出现的节点上遇上了,以这人的心性,不是小国覆灭,也会有其他的烦心事引诱心魔出现。
什么小国危机解除后,心魔就不会出现,这只是他人傲慢的推导而已,对温持善这个人而言,这件事恐怕只是压倒心魔的最后一根稻草。
某种程度上来讲,这个幻境是无解的,因为无论做什么,到最后心魔终究会出现,这是温持善的性格决定的,不是系于一个小国的兴衰与否。
于是,在最后新王即位后、决意刺杀持善的时候,闻叙出手了。
“其实,如果你想挽大厦之将倾,我有更好的办法。”
持善被自己养大的孩子背刺,本来处于震惊和悲伤之中,但听到这话,他忍不住开口:“什么办法?”
“很简单,这个王,我来当。”
“可你又不是……”
闻叙却有这个自信,当然他也做得非常好,别说是持善了,就是后头一堆隐身围观的修士都惊愕于这位雍璐山小师叔祖的能干,就……这么轻松地将小国治理得蒸蒸日上了?你这么轻松,显得他们很无能啊!
第404章 特别
所谓术业有专攻, 论修行修仙界的一众修士是专业的,但若论治国平天下,八百个似忍拍马都比不上一个闻叙。除开他曾经拥有天生的帝皇命格外, 更因为他前二十年所习的知识都是治国经世之道。
且他自幼长于凡人境,历经凡人之苦,高高在上的修士再如何体察民心,所行之善举也不过是给予、而非是教民。一时的给予当然可以救急、救穷, 但要真正地藏富于民、安宁太平,只有仁善是完全不够的。
别说是后头围观的修士不明白, 就是持善也不明白明明闻道友所做之事算不上全然地光明磊落,可百姓却能将人拥戴至此,甚至如今国内比他刚来之时还要欣欣向荣几分。
“还请闻道友解惑。”
“很简单,不知道友有没有听过那句话?”闻叙并不觉得自己做成了什么了不起的事,事实上凡人境许多能臣有他这种武力值,也能扭转乾坤, 比如被他们从凡人境带回来的陈鹤直,“慈不掌兵, 义不掌财, 善不为官,仁不从政,治大国若烹小鲜, 讲究的是一个度, 对百姓仁善过头,百姓就会贪得无厌,而若是横征暴敛,自然无人拥护。”
“不过这些都只是流于表面的大道理而已,真正的核心, 持善法师可想到了?”闻叙倏尔一笑,带着几分上位者的气势,“这世间善恶,本就该张弛有道,无底线的善与恶,不仅会累及他人,更会祸及自身。”
持善捻着佛珠,眉眼轻轻垂着,叫人看不清他眸中流动的心思,但总归是不平静的,毕竟闻叙的话,说得已经相当直白了。
“这便是你一路跟着我,所见所得吗?”事至如今,持善依旧没有忘记对方跟着他的目的。
闻叙却并没有正面回答,若谈佛,这个幻境里佛修多的是,亦不乏佛法高深者,虽然被很多人挖过墙角,但他没有傲慢到认为自己真有什么向佛之心,说到底无论是修佛还是修道,最终都是去认清自己的心,本质上来说闻叙觉得没有区别:“法师这一路走来,见人生活困苦,便会出手相帮,见人落难,便与人分忧,见人失意消沉,还会多番开解,私以为法师所见之事,皆是人间疾苦、世间不平、人之大恶。”
两人对立而坐,持善此刻又在拨动手中的佛珠了:“佛修入世,这本就是应该,难道不是吗?”
“这话,法师自己信吗?”反正闻叙是不信的。
持善语塞,却不得不承认:“可若并非如此,何为行善、何为解脱?”
“法师应当从未落魄、失意过吧?”闻叙含着笑,但眼睛里是没什么笑意的,“我幼年颠沛流离,过的生活或许远不如这些小国的百姓,所以我从未想过有人会来行善渡我、解我忧愁,将希望寄托于别人,是一种非常愚蠢的行为。”
“……原来是如此吗?”
闻叙却摇头:“不,法师你没懂我的意思,我的意思是,人反复咀嚼苦难的时间远比回忆美好的时间多得多,法师也是如此,不是吗?”
就像他,当他被追杀逼至悬崖、被迫跳崖之际,他回忆从前,只觉得人生苦难、无一丝光明,他只看到那些痛苦不堪的过去,似乎人间二十年他的人生无一丝可取之处。
可事实,当真如此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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