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醉酒花间
说句不谦虚的,他的仇家可谓是遍布宗室,京城但凡是个姓赵的八成都和他有仇。
没办法,那是他爹当皇帝之前结的私怨,现在他爹当了皇帝也没法一笑泯恩仇。
那群混账玩意儿倒是想一笔勾销,想的倒挺美,世上哪儿有那麽好的事儿?
等着吧,他早晚要搞出个大的。
赵大郎阴恻恻的眯眯眼睛,吓的旁边的赵二郎没忍住又打了个哆嗦。
苏景殊叹了口气,已经不敢对这两位报什麽希望,就想把他们多留一会儿缓缓心情,“二位,确定不吃个饭再走?”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只要过了气头上这一会儿就行,可能吃完饭他们就把吃饭之前发生的事情全忘了。
大中午的来都来了,侍卫们在隔壁正吃着,总不能不让他们吃完就走吧。
听说仁宗皇帝生前脾气好的过分,有一次在外面口渴愣是忍到回到寝殿才要水喝,生怕提出要求会让宫人来回奔波。
殿下和仁宗皇帝同样都是老赵家的,咱坏的不学学好的,仁宗皇帝对自己人的好脾气还是可以学学的,大中午的总不能不让人吃饭是不是?
赵仲乱捏捏肚子,委屈巴巴的擡起头,“哥,我饿了。”
他进了瓦舍只喝了几碗糖水,其他什麽都没来得及买就被他哥逮住了,好不容易出来一趟,总不能什麽都不吃就回别院。
别院的饭菜天天吃他都吃腻了,还是外面的饭菜更合他胃口。
可惜他的肚子只有这麽大,吃不了几口就吃饱了,不然他想把整条街上的小吃杂嚼都吃一遍儿。
酒楼里的饭菜也行,他不挑。
苏景殊学着小家夥揉揉肚子,“大郎,我也饿了。”
赵大郎:……
行吧行吧,吃饭吃饭。
赵仲针把包厢的门打开,他还没来得及喊话,守在楼梯口的店小二便飞奔而来,生怕里头的几位爷不打招呼再关门。
苏景殊一手捂脸,假装刚才什麽都没有发生,带着赵二郎回到桌上去吃果盘。
门不是他关的,和他没有关系。
赵大郎还没有从寻常人家一年只用五百贯钱的打击中走出来,等小二过来便问道,“你们这里有什麽饭食?”
店小二流利的答道,“两海碗、两旋子、六大碗、四中碗、还有八个碟儿,鸡鸭鱼肉翅子海参等类应有尽有,您看您想吃什麽?”
赵仲针没有回答,而是继续问道,“那些菜都是什麽价格?”
店小二对店里的菜如数家珍,虽然很少在包厢里遇到客人问的那麽仔细,但还是把那些鸡鸭鱼肉搭配成的美味佳肴一道一道报出来。
赵仲乱听的紧张不已,生怕他哥最後只给他点两碗米饭什麽菜都不要,立刻跑去门口喊道,“店里的招牌菜来、来五个就行,你们自己挑着做,要又快又好吃的菜。”
店小二不敢做主,只能看向年纪稍大些看上去能做主的这位,“郎君,您看?”
赵仲针无奈,“按他说的来吧。”
小二应了一声,报出五个招牌菜然後飞快让厨房去准备。
左右两侧包厢的护卫们看着他们大殿下的迷惑行为都摸不着头脑,看包厢的门又关上了也没说什麽。
殿下刚才对街上小摊的价钱感兴趣,现在对酒楼里的酒菜感兴趣也很正常,少年郎好奇心重,他们理解。
问题是,他们吃的比两位殿下好是不是有点不合适?
左右两个包厢的侍卫们看着他们桌上满满当当的菜肴,面面相觑。
这还能吃吗?
算了,继续吃吧,反正殿下也不知道他们吃的是什麽。
中间的包厢里,勉强恢复正常的赵大郎倒了杯茶润润嗓子,终于想起来问他弟为什麽会出现在瓦舍里,“二哥儿,昨天不是说好的不跟来吗?你怎麽还偷偷跟过来?”
虽然身边跟着侍卫,但是勾栏瓦舍那麽多人,跟着侍卫也不敢保证一定不会出意外。
今天还是每月开放五次的万姓交易,大相国寺和周围的勾栏瓦舍人满为患,这麽小的小孩儿钻进人群立刻就找不着,带再多侍卫都没用。
无忧洞里的拐子被一网打尽,谁敢保证京城没有外来的拐子?
“哥你别吓唬人,我出门时和娘说过,娘答应了我才出来的。”赵仲乱被他说的有点害怕,但还是色厉内荏反驳道,“拐子敢抓我我就喊救命,我嗓门儿可大了,只要我喊救命,满大街的人都会跑过来打拐子。”
“天真。”赵仲针摇摇头,“小郎,你被抓进无忧洞过,你来和他说那些拐子的手段有多神通广大。”
被拐子拐过的苏小郎:……
你们礼貌吗?
微笑.jpg
苏景殊放下啃了一半的秋梨,对上赵二郎那亮晶晶的大眼睛,深吸一口气。
可怜的小家夥,这可是你哥哥让说的,待会儿被吓哭了可别怪他。
那是一个春光明媚的白天,他和同窗约好去城外春游,临出城时看到个风筝摊儿下去买风筝,买完风筝不知道什麽时候就失去了神智。
等他清醒过来,人已经到了乌漆嘛黑伸手不见五指的地下水渠。
知道地下水渠是什麽样子吗?
阴暗潮湿什麽都看不见,只能听到滴答滴答的水声,更可怕的是,里面还藏着许多杀人害命的凶徒。
像二郎这样大的孩子在地下水渠里最受欢迎了,那些凶神恶煞的坏人一口一个小孩儿,吃的时候连骨头都不吐。
赵二郎:!!!
赵大郎:……
“小郎,二哥儿还小,他晚上真的会做噩梦。”
他自己说做噩梦是说着玩,二哥儿这个年纪说什麽都敢信,他晚上回去胡思乱想不要紧,哭着喊着要找娘亲一起睡的话问题就大了。
所以就,三思而後说。
苏小郎从善如流,立刻将故事从恐怖气氛中拽出来,“就在我不知道要往哪儿走的时候,锦毛鼠白玉堂从天而降救我出生天。那天的阳光极好,好的我到现在都记得白大侠把我送到地面时的美好场面。”
赵仲乱听的紧张不已,听到他被救出去後终于松了口气,“什麽美好场面?有多美好?”
虽然他知道苏小郎肯定没事,不然现在也没法坐在包厢里给他讲故事,但是听的时候还是紧张的心都要跳出来。
要是被迷进地下水渠的是他,估计淹死在里面也不会有人发现。
苏小郎好歹个头比他高,他现在只有苏小郎和他哥一半高,在里面找他的难度更高。
嘶,太可怕了太可怕了,他以後一定离水渠远远的,坚决不给坏人迷晕他的机会。
店小二很快把饭菜送上来,赵仲针又拉着人家算了一遍饭钱然後才把人放走,“酒楼的花销和外头相比已经很高,可是我们三个人要了五个菜还有果盘茶水,所有的加起来才四百多文,可见那些有钱人平时是如何的铺张浪费。”
那麽多饭菜加起来才四百多文,他爹一条腰带三十万贯是怎麽来的?就算是金子打造的也不能那麽贵吧?
赵大郎拿起筷子恨恨道,“不行,我得想办法把那三十万贯要回来。”
苏景殊不明所以,“什麽三十万贯?”
赵仲针愤愤不平,“我爹的腰带。”
他爹是个好脾气,和仁宗皇帝相比没差哪儿去。
先前祖父去世,他爹和叔伯分家産,分到的东西全部给了那些王府旧人让他们回乡後也能不愁吃穿。
老好人容易受欺负,尤其他爹又几次被接到宫里又被送出来,所以宗室中老有不要脸的上门欺负他们。
之前有人问他们家借金带,借了之後却拿铜带还,还的时候还信誓旦旦说当时借的就是铜带,让他们有意见就去找宗正,看看宗正会不会为了这点小事大费周章。
他爹不爱惹事儿,此事只能不了了之。
那次之後估计他们家的下人也看出了他爹好欺负,後来他爹让人去卖一条价值三十万的犀带,那人出门一趟竟然直接说犀带被弄丢了。
怎麽可能会弄丢呢?肯定是那人私自将东西藏了起来!
苏景殊点点头,这事儿不是秘密,他很早之前就听过。
赵仲针继续,“三十万的犀带,知道三十万能养活多少百姓吗?必须得要回来!”
偏偏那会儿赶上仁宗皇帝又要把他爹接进宫,全家因为他爹进宫之事焦头烂额,那事儿最後又是不了了之。
要不然他为什麽记他爹的腰带记的那麽清楚?都是实打实的教训换来的!
那个拿铜带换金带的悄咪咪的把金带还了回来,还涕泗横流的跪在他爹跟前认错,这事儿过去了也算还行,但是犀带的事情还没过去。
他爹登基後忙的没空管腰带,娘亲当上皇後要适应也忘了还有这出,爹娘都忘了没关系,他这个家中顶梁柱还记着。
偷了他们家的都给他们还回来!
赵仲乱眨巴着眼睛,“哥,你之前怎麽不要?”
赵仲针理不直气也壮,“我也忘了。”
要不是苏小郎辛辛苦苦写的话本子只赚了五十贯,他今天也不一定能想起来。
再次无辜躺枪的苏小郎:……
五十贯真的不少,五十贯足够他在酒楼大手大脚连吃带住花一个月,殿下您这物价水平怎麽一会儿又回到天上去了?
一顿饭吃的心累无比,苏景殊觉得他短时间内不想再和这兄弟俩一起吃饭了。
希望两位殿下回别院後别说太多不该说的,他还没来得及考进士,现在就去山沟沟种红薯不划算,好歹等到他考中进士当了正经的官再贬。
仁宗皇帝给的官不算,那是虚职,只拿钱不干活。
嗯,就是被眼前这位格外唾弃的那种虚职。
赵大郎拍拍胸口让小夥伴放心,他知道什麽该说什麽不该说,就是回去打听打听情况,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君子办大事十年也不晚。
现在发愁被贬有点早,小郎努努力考个状元,出去历练几年再回京城当大官,没准儿到时候他们俩还能去同一个山沟沟里作伴。
苏小郎:借您吉言。
这话没法说了!
苏景殊抱着他挣来的零花钱回家,回来的路上想着要不要去他爹那里炫耀一下,想了想又觉得没必要。
这次的本子不如上次那个拿得出手,让他爹看到肯定要被笑话,还是低调点比较好。
然而有时候不是他想低调就能低调的,午後时分,柳永登门拜访,和老苏寒暄几句然後笑眯眯说道,“明允今日可曾出门?没有出门的话,陪我去瓦子里听出戏怎麽样?”
苏洵挑了挑眉,“什麽戏?里面有你新写的词?”
柳永煞有其事的摇摇头,“老夫倒是想让里面有老夫新写的词,可惜写本子的西岭居士看不上老夫的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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