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醉酒花间
“庞昱,登州离京城远的很,坐马车走官道估计得走一个月,你确定要去那麽远的地方?”
子安去登州是上任,包大人去登州是查案,他一个纨绔子弟跟上去添什麽乱?
能让包大人大老远跑去登州的案子肯定不简单,他那幺叔虽然不聪明,但是能把他当棋子的肯定也不是简单人。
留在京城很安全,跟着包大人出去就不一定了,幕後黑手可能半夜悄悄刺杀,要是侍卫护卫不利,他们没准儿还会过上逃亡的生活。
被追杀进深山老林,身无分文饥肠辘辘被妖怪捡回家当人肉粮食,嘶,想想就可怕。
庞昱听的浑身起鸡皮疙瘩,“你胡说,就不能被美貌狐女救了吗?”
赵清:……
“就你?还美貌狐女?”
庞衙内立刻炸毛,“我怎麽了?小爷逛花楼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儿喝奶呢!”
两个人很快吵起来,赵顼揉揉耳朵,绕开两个没营养的家夥去凉亭外吹风,“小郎,包大人应该不会在登州待太久,他把你送到登州後会返回青州给柴王爷贺寿。”
前朝皇室之後的柴王爷马上要过六十大寿,包大人这次离京的名义是贺寿钦差,并特旨代天巡狩视察青州军政。
去登州只是顺路,只是不小心顺的远了点儿,所以顺便去登州勘查边境海防军务。
“天底下想当皇帝的人很多,但是能把襄阳王竖起来当靶子的却没几个。”赵顼压低声音,“我怀疑我爹在怀疑柴王府。”
不只他爹,他也怀疑。
大宋得国不正,就算他是当朝太子也不得不承认太祖皇帝当年黄袍加身是欺负人家孤儿寡母,柴王府的人想夺位也不是没有可能。
如今这位柴王爷已经六十岁,据说一辈子老实本分没干过出格的事情,但是柴王府远在青州,旁边兖州曲阜还有个衍圣公,谁也不知道他们私底下有没有联系,也不知道柴氏子孙想不想复国。
苏景殊倒吸了一口凉气,“殿下是说,襄阳王背後的人可能出自柴王府?”
赵顼慎重的点点头,“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如果不是因为怀疑柴王府,他爹也不会再把包公派出去。
太祖皇帝当年的确是抢了人家的江山,全天下人都知道柴王府地位超然,就算是皇帝也不能轻易对他们做什麽,和柴王府相关的事情再谨慎也不为过。
没有足够的证据就动柴王府,他们老赵家得被骂的擡不起头。
而且他们现在的确没有足够的证据说襄阳王身後那人是柴王府的人,如果真的冤枉了柴王府,他们老赵家更得被骂的擡不起头。
祖宗犯的错他们这些後辈也要承担,毕竟江山都改姓赵了,能忍则忍,实在忍不了就具体情况具体分析。
包大人这次名义上是去青州给柴王爷祝寿,顺便代天巡狩视察青州军政,但是如果柴王府真的有古怪,他们肯定能察觉到包大人去青州是去者不善。
苏景殊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意思就是,登州反而没什麽重要的事情要干。”
“也有。”太子殿下拍拍小夥伴的胳膊,“登州通判暴病而亡,我爹觉得他死的蹊跷,登州可能也有古怪。”
苏景殊眼睛一亮,“也就是说,我要和包大人分头行动!”
第134章
*
京东路下辖十六州二军,治宋州,大致范围就是後世的河南和山东。
苏景殊看过舆图,他们从京城出发,抵达青州後继续往东走,穿过潍州、莱州才是登州,登州再往东就是一望无际的大海。
所以说,包大人到登州勘查边境海防军务纯属是没理由了硬加个差事,主要任务还是把他送去登州。
谢谢官家,谢谢包大人,谢谢同行的所有人。
眼泪汪汪.jpg
他到地方肯定好好干,鞠躬尽瘁死而後已,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为百姓做主为大宋发光发热,总之一定对得起官家和包大人的良苦用心。
太子殿下费劲儿的把人从身上撕下来,“我知道你激动,但是你先别激动,事情还没说完呢。”
现在还不是激动的时候,正事说完再激动也来得及。
有句老话说的好,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他总觉得小郎风头太盛不是好事。
虽然包大人有正经差事去登州,但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他那正经差事是凑数,如果不是要送某个要去登州上任的状元郎,登州的海防军务完全不需要动用包大人这个级别的重臣。
从青州到登州隔着潍州莱州足足两个州,路上的时间足够包大人把青州的军政财政民政各种事情查个底儿朝天。
他们小郎第一次当官就那麽大的压力,万一压力太大伤仲永了怎麽办?
不是他对小郎没有信心,他是真愁啊。
爹爹也是,看重可以悄悄的看重,弄那麽显眼干什麽?
要是他来安排,他只会不着痕迹的给他们小郎塞几十个大内侍卫当护卫,才不会大张旗鼓的把朝中重臣也派去同一个地方。
苏景殊的“就是就是”在听到“塞几十个大内侍卫当护卫”的时候戛然而止,他觉得“塞几十个大内侍卫当护卫”和“不着痕迹”完全不沾边,除非大内侍卫会隐身。
他觉得吧,这事儿也不能全怪官家。
就算官家没有派包大人和他同去登州,他也没低调哪儿去。
先前已经出过风头,现在想低调也来不及了,他觉得他应该不至于沦落到被人感叹伤仲永。
提到伤仲永,话题自然而然的转移到伤仲永的作者王安石身上。
官家喜欢苏子瞻的文章喜欢的朝野皆知,太子殿下和官家的喜好略有不同,他喜欢王介甫的为人处世以及文章词赋。
早先王安石推辞不肯入馆阁,尚且不是太子的赵大郎就是怕他辞官不干而提心吊胆的粉丝之一。
守孝的三年之期将满,王介甫回京的事情也得安排上,他爹已经派人去抚州传旨,估计要不了多久就有回信。
“好几年不见,不知道雱哥儿长高没。”苏景殊比划着说道,“他离开京城的时候我们才这麽高,和同窗出门玩别人都以为我们是他们带出去的子侄。”
他这几年个头蹿的飞快,出门在外已经不会被当成小孩儿,雱哥儿呢?
可惜时间不赶巧,小夥伴回来他却要离开,不知道下次见面会是什麽时候。
天南海北的不好见面,只能写写信聊以慰藉,今天晚上回家就写。
——雱哥儿,你长高了吗?
赵顼托着脸,有一句没一句的问道,“小郎,王大人家的雱哥儿好相处吗?”
“好相处,雱哥儿可乖了。”苏景殊很擅长夸他的小夥伴,当即忘掉离京上任的烦恼和小金大腿说他们雱哥儿有多聪慧。
天底下神童很多,王小雱就是其中一颗亮眼的星。
看他爹苏明允的交际圈就知道,文人的关系网广到能网络天下所有文人,王叔父朋友圈里的人也没少哪儿去。
王小雱小时候和他爹一起去别人家做客,那人家里有獐子和鹿,两只小动物关在同一个笼子里,年幼的王小雱哪个都没见过。
主人家看小孩儿对小动物好奇就问他哪个是獐子哪个是鹿,王小雱没见过分辨不出来,琢磨了好一会儿才郑重其事道,“獐子旁边是鹿,鹿旁边是獐子。”
没有指鹿为獐也没有指獐为鹿,而是凭机智说出了个谁来都挑不出毛病的答案。
如果这麽回的是个大人,大家笑笑也就过去了,但是王小胖当时才四五岁,可把主人家给惊讶坏了。
不得了不得了,介甫兄家出了个神童呀!
他们雱哥儿的聪慧远近闻名,难得的是孩子还乖,爱读书爱学习从来不惹事,从来都是长辈们口中别人家的小孩儿。
小金大腿对他感兴趣的话可以等人回京後相处相处,他们年龄都差不多大,应该都能相处的来。
赵大郎摸摸鼻子,含含糊糊没有说不行也没有说行。
不是所有人相处起来都能不看身份,他长这麽大接触过的同龄人也不少,能不把他当太子供着的除了苏小郎就没有别人。
连赵清在他身边都拘着性子,旁人更不用说,只有这小子平时什麽样在他身边也是什麽样。
人和人之间相处起来舒服不舒服他们自己最清楚,他可以确定他们小郎脑子里就没有对权贵卑躬屈膝这根筋。
庞昱和赵清吵吵嚷嚷,吵着吵着发现凉亭里少了两个人,于是也跟着去外面的台阶上蹲着。
王雱啊?他们也认识。
庞衙内和赵世子对当初不小心被他们俩打架斗殴俩小孩儿都印象深刻,俩小孩儿中的其中一个就在旁边蹲着,另一个就是回老家的王小雱。
“殿下,王雱的功课也很好,他和景哥儿一样刚到太学就考进了乙班。”庞昱叭叭叭说个不停,“听说他本来可以去国子学的,但是为了不让景哥儿在太学太孤单才放弃了国子学去考太学。”
聪明人只和聪明人一起玩,由此可见,他们在场的全都是聪明人。
虽然他和赵清的功课学的不咋地,但是他们在其他方面有优点,比如说拼爹,出门在外拼爹他们从来没输过,所以他们也很优秀。
太子殿下幽幽叹气,行吧,你们开心就行。
四个人聚齐时已经是下午,凑在一起说了会儿话就到了傍晚。
庞衙内叭叭了半天,临到走时终于有了离别的感觉,“景哥儿,你到了登州记得给我们写信,还有我给你的信,路上别丢了。”
就算他爹不让他去登州,他的信也能起到保驾护航的作用。
太子殿下在跟前不能说那麽明显,总之就是去登州当官完全不用担心,要是知州不干人事儿他有的是法子让知州当不成知州。
别不拿衙内不当回事儿,衙内的关系网比地方官好用的多。
赵顼不知道庞昱在他来之前都说了些什麽,不过就算知道也不会在意,因为他和庞衙内一样对小夥伴无脑信任。
如果他们小郎和登州知州起冲突,错的肯定是登州知州不会是他们小郎。
“我也要信,不用太频繁,一个月寄一封就行。”太子殿下叮嘱道,“小郎在登州遇到什麽解决不了的问题也可以和我说,我解决不了还能找我爹帮忙,比你自己在登州发愁强。”
登州偏远荒凉,遇到困难找朋友求助不丢人。
苏景殊郑重其事的回道,“放心,有事儿我肯定开口。”
他交那麽多朋友不是为了当摆设,必要的时候大半夜的都得“怀民亦未寝”。
每个月写十几二十封信寄到不同的地方而已,大宋的邮驿制度那麽发达,别说他去的是登州,他就是去琼州也能每个月按时报平安。
此去一别,各自珍重。
尤其是庞衙内,千万别在他不知道的地方把自己作进龙头铡。
金乌西沉,暮色渐起,几个人依依不舍的分开,四辆马车能走四个方向。
赵大郎愤愤的放下车帘,“谁挑的园子?怎麽这麽不吉利?”
就不能找个让他们能同时走一段路的园子吗?这一出门就各奔东西的谁受得了啊?
苏小郎对于太子殿下的愤怒一无所知,他回家之後就去给远在老家的小夥伴写信问候近况,顺便把他要去登州当官的大好消息告诉小夥伴。
苏轼靠在书房的门槛,手里端着一碟狮子糖,一边吃一边看他弟奋笔疾书,“景哥儿,我给你准备了不少能放的零嘴儿,路上可以自己吃,吃不完也能沿途卖掉,哥哥我挑的东西味道绝对让你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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