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到北宋当权臣 第308章

作者:醉酒花间 标签: 历史衍生 爽文 基建 轻松 无C P向

京东路离京城不远,很多政策都会现在这里推行,效果好才会推行全国。

大宋开国之初便定下强干弱枝的策略,将地方的财权军权各种权收归中央,知州知县那些一把手是不管财政的,和钱相关的都分出来单独有州通判或者县主簿来管。

朝廷讲究不与民争利,朝中对官榷法的争论也没停过,每次争论之後政策都要变一变。

很多朝臣都认为民间通商应该由商贾自己做主,朝廷只负责收税就行,不可厚敛于民,插手太多是与民争利。

但是不是所有的商贾都有正确的三观,没有官府在上面镇着最後大概率会变成饿死一堆人来喂饱一个人。

这种事情就是管的严了不行不管也不行,得时刻调整着来才行。

小小苏大人拿出刚到登州的架势去盐场,州城那边有许遵盯着,天天来回跑太麻烦索性直接住在盐监衙门里。

盐政说复杂很复杂,说简单也简单,只要弄清楚里面的弯弯绕绕然後把能钻空子的地方都堵住,就算不能让所有的官都廉洁奉公也能让他们不敢像以前那麽放肆。

大宋的户籍种类多样,登州这边以煮盐为业的人户叫竈户,开国之初一旦被定为盐籍就要终生在盐场服劳役,每天每月每年需要完成的人物都有定量,完不成就要拿家産去填补。

随着政策的变化,竈户不用把一辈子都耗在盐场,逐渐改成定期服劳役,盐场也会雇人来补上人力空缺。

衙门找那些没地可种的百姓给他们分配“盐额”指标,有盐官来负责检查官盐的质量,干多少活儿就给多少钱,这个钱由衙门出。

由衙门出钱就有漏洞可以钻,一般来说只要不克扣的太厉害监察官都是睁只眼闭只眼,毕竟不是所有官员都有高俸禄,小官小吏也要养家。

登州莱州这边的盐场都是朝廷全权打理,制出来的盐分批运走,也就是“盐纲”。

纲运也是一种劳役,干活的主要是兵卒和民夫,盐纲的纲和《水浒传》里的花石纲是一个意思。

倒霉催的杨志押送花石纲出事押送生辰纲又出事,走投无路只能落草为寇,可见这押纲官不是那麽好当的。

不管押送什麽,基本上所有的押纲官都要对押送的物资担保,当押纲官的前提是万一押送的物资出事家里有足够的资産来赔。

干活就干活吧还得自掏腰包来填补亏损,看上去是个出力不讨好的差事,但是还有那麽多人争着抢着要干就说明这个差事没那麽简单。

路上出事是小概率的事情,和押送途中捞好处的机会相比,那点风险不算什麽。

就……

前头那些只是小打小闹,真正能钻空子的还是後头的售卖阶段。

登州属于産盐区,産盐区的私盐价格低而且容易买,百姓大多不愿意花钱去买官盐,官府这边考虑到财政收入便强制百姓定时定量认购官盐并纳钱。

官府财政好看了,被强制买官盐的百姓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还有就是春天将官盐贷给百姓,然後让百姓在在缴纳夏税的时候将盐钱一并缴纳,因为春天是养蚕的时节,这种制度又叫蚕盐制。

还是那句话,每个政策出来时初衷都是好的,执行结果是好是坏还得看基层官员的水平。

登州这边申请取消榷盐制度让百姓自行决定官盐的买卖,说是自行决定,其实只在销售阶段让引入盐商这个角色,其他过程还是由官府来管。

毕竟盐和其他东西不一样,这玩意儿就算背上与民争利的名头也必须得掌握在朝廷手里。

取消官榷的目的是缓解百姓的压力,官府这边将盐税摊派到夏税和秋税里一并征收,之後要管的就是盐商而不是制盐的百姓。

盐商去官府衙门拿钱去换盐引,然後到産盐地用盐引来买盐,这法子也不是他们这时候才有的,只能算是在以前的法子上加以改良。

之前让盐商拿物资换盐引,部分官吏和不法商人沆瀣一气,一两银子的物资能开始十两百两的证明,最後导致盐场的盐让盐商低价拉走,军需那边物资却缺了很大的口子。

以物易物容易出现价格上的问题,为了不再出现那种情况,他们这边只能用现钱来买盐引,杜绝官商勾结虚报物资的价格。

结果可好,衙门这边为了多卖钱不管盐场有多少盐乱发盐钞,咋滴?他发多少盐钞盐场就能凭空冒出来多少盐?在这儿搞通货膨胀呢?

纸币发行都没搞明白就在这儿搞盐钞通货膨胀,他们怎麽不上天呢?

苏景殊要气死了,他来登州时和包大人同行,路上听包大人讲了许多政策到民间後走歪的例子,所以他自个儿挑大梁的时候慎之又慎,就差近些年的榷盐政策给翻烂了。

盐钞最开始是陕西那边发行的,那边是边州,中原运盐过去很麻烦,全靠中原运盐每年光拉货的牛和驴都能累死上万,因此百姓吃盐经常买西夏的青白盐。

当时的兵部员外郎范祥让盐商去边境州郡花钱买盐钞,四贯八百钱换一帖盐钞,一帖盐钞能换两百斤官盐,买到盐由商人自行贩卖,官府衙门不再过问。

这年头还没有统一物价一说,盐价时高时低,于是京城那边又设了个都盐院由陕西转运司自行派遣官员主持供应出卖事务。

京城的盐价每斤三十五钱以下,盐场那边就先压着不卖盐让盐价上涨,如果每斤超过四十钱就放出大量的盐来降低物价,算是变相的将盐价控制在每斤三十五钱到四十钱之间。

陕西那边以盐钞换钱来充当军费的法子已经推行了数十年,盐商按钱领券,官府发券多少视盐场産量而定,至今那边还在用这个法子。

同样的法子别人能用他们也能用,苏景殊确定陕西那边到现在还在这麽干後认认真真的写了份计划书,将榷盐制度下登州竈户的惨状以及登州可以效仿陕西钞盐制的理由一二三写的明明白白。

这个制度是大宋盐业管理的创新,对推动盐业发展和经济繁荣起到不可忽视的作用,陕西路的成功值得他们学习,新的盐钞制度也非常值得推向全国。

朝廷接受不了直接推行到全国层面没关系,可以再在他们登州开个新试点,登州试行成功就推广到整个京东路,京东路完了就整个北方,整个北方都推广了离推行全国还远吗?

美滋滋.jpg

苏景殊当时想的可好了,沿海一带受困扰的不只登州一地,他先把登州的盐政盘活,然後去指导隔壁莱州,最後带领整个沿海的百姓都过上不愁吃不愁穿的好日子。

他堂堂苏洵之子苏轼苏辙之弟,区区盐政不在话下,棘手的盐政都解决了,其他问题还能难得到他?

计划书後面洋洋洒洒写了好几页的未来展望,交上去的时候所有人都夸他写的好让他大胆尝试,结果呢,上来就给一棒子打的他找不着北。

白纸黑字写着发券多少视盐场産量而定,卖券的时候把这几个字吃了吗?

登州盐场的産量是高,但也没高到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地步,盐监衙门在海边那麽多年会他们这儿每年运出去多少盐?

一年卖完十年的産量,後面九年怎麽办?闹呢?

亏他还想着试点成功就申请连隔壁莱州盐场的榷盐制一起取消变成自由贸易,看登州这情况,不被朝廷问责就不错了,还想带飞隔壁难兄难弟?做梦去吧。

难怪他的计划书交上去没一个人拦他,都等着看他跌跟头长记性呢。

他不要面子的吗?

第173章

*

绿树荫浓夏日长,马上就是下衙的时辰外面还是一片亮堂堂。

刑部衙门照常忙碌,何尚书揉揉眉心准备收拾东西回家,他告老还乡的意愿刚被官家打回来,唉声叹气的样子弄得衙门里的人都不敢在他面前转悠,生怕被他拉住就是小半晌的促膝长谈。

眼看着何尚书要走,在门口徘徊已久的王侍郎看看不远处看天看地就是不看他的同僚们,终于咬牙迈步进屋,“大人,有个案子需要您看一下。”

何尚书眉头一跳,看他这反应下意识有种不祥的预感,“登州的案子?”

王侍郎讪讪点头,“大人神机妙算。”

要不是因为卷宗来自登州,他们也不会推来推去,更不会磨蹭到下衙才送过来。

年前一个案子闹得京城大半年没消停,好不容易大家夥儿都去关注王相公的新政,还没消停几天就又送来一批卷宗,说不紧张那是假的。

许遵许大人爱较真,万一又是个容易起争执的案子可如何是好?

先前的案子最後闹到朝堂公议的地步,甚至成了官家和王相公推行新政的契机,同样的事情要是再来一次天知道会弄出多大的动静。

不敢想不敢想,还是尚书大人先看吧。

王融放下案卷後眼观鼻鼻观心,打定主意要当个摆设。

何烈:……

何尚书深吸一口气,咬牙切齿的坐回去,打开卷宗开始看。

王侍郎以为他们家尚书大人会重演上次脸色逐渐发黑的过程,没想到这次和上次不一样,何尚书看着看着竟然笑了起来。

王融:???

大人被气疯了吗?

何大人没有被气疯,他现在只想仰天大笑。

许遵啊许遵,你这老小子也有今天?

何烈把卷宗递给旁边的王融,乐呵呵的说道,“来,你看看。”

登州那边给他们找了那麽多麻烦,这下可好,老小子自己也栽沟里了。

虽说那边出差池他们这边也闲不下来,但是看在那老小子恼羞成怒的份儿上忙一点也不是不能忍。

瞧瞧这下狱名单,得罪的人还不少嘞。

王侍郎一目十行看完卷宗上的字,再看看很有幸灾乐祸架势的尚书大人,表情愈发古怪。

许大人这次得罪的人是有点多,但是大人,您笑的是不是太开心了?

何尚书笑眯眯的抿了口茶,看外面天还亮堂着索性加班把事情处理了。

这次犯事儿的是官员,刑部复审後还得和吏部打招呼重新派官。

盐务大权集中于三司,除三司外,太府寺的榷货务也参与盐务,登州盐场又是个大盐场,一下子缺了那麽多人手还真不太行。

许遵性子直眼里容不得沙子,但是以前也没这麽直接过,他都是先把候补的官准备好了然後再抓人,这次不打招呼就抓人下狱大概率又是苏家那小子的主意。

啧,就惯着他吧。

王融看着嘴上说着年轻人太急躁不好身体却诚实的提笔批阅卷宗的尚书大人,内心表示大人您也没好哪儿去。

不知道是谁因为告老还乡失败就半死不活郁郁寡欢,也不知道是谁又开始看到登州来的案子到了下衙的时间都不回家。

年轻人有干劲不是坏事,说实话,这次还真不能怪人家苏三元不讲情面。

盐官油水足,平日里悄咪咪吃拿卡要也就算了,他还真没见过哪儿敢拿盐引盐钞搞事情的。

陕西那边拿盐钞换军资已经换了二十多年都没发生过这种事情是地方盐官不想吗?肯定是风险太大不敢这麽做啊。

看苏三元年纪小想给他个下马威,觉得小年轻刚进入官场没多久肯定不敢把事情捅出去是吧?犯事儿之前好歹打听打听苏三元在京城的名声,人家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吗?

自作孽不可活。

王侍郎凑过去看他们尚书大人怎麽批,顺便看看这次被抓的都是谁家的人才,以後打交道得避着点。

正常人不会在只有一斤盐的时候卖给别人十斤的量,能干出这事儿的肯定不聪明,盐务都是肥差,想调到那边当差大部分都需要运作,由此可见,登州盐场的裙带关系略有些严重。

想想上任登州知州是谁,倒也不是不能理解。

地方财政归京城管,州衙在盐务上没有多少权力,先前肃清官场的时候一不小心把那边给漏了。

要是从此夹着尾巴做人也还好,偏偏他们死性不改,现在落得个抄家下狱的下场也怪不得别人。

朝中吵的正厉害,这时候被抄家下狱可不是一个人的事情,搞不好背後的人也要被弹劾治家不严吃挂落。

多大本事就办多大事儿,贪心不足蛇吞象,这下可好,一起倒霉吧。

王融在刑部待了几年,长的见识比之前十几年都多,原本以为在地方遇到的离奇事情已经够多,到刑部後才知道京城的离奇案件比地方还要多。

换个角度想,开封府平时处理的案子比刑部接受的更离奇,这麽一想就好受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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