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醉酒花间
苏景殊深有感触,“由此可见,功成名就之後不能随便收学生。”
学生品行好还行,品行不好就是庞太师这个下场。
识人不明,罚。
这年头识人不明是大错,据说包大人上一次被贬出京城就是因为担保举荐的官员出了问题。
苏轼拍拍小老弟的脑袋,眯着眼睛笑道,“呦,景哥儿现在就想着收学生了?有志气!”
苏景殊幽幽擡头,“二哥,你不要强词夺理。”
他什麽时候说要收学生了?他说的是让老爹老哥谨慎收徒好吧!
看什麽看?尤其是你苏东坡!
天气渐热,傍晚的微风吹在身上格外舒适,父子四人在院子里小酌,直到太阳落山才起身。
小小苏好些天没吃到家里的饭菜,桌上大半的碗碟都是他清空的,饭饱神虚,这时候回房美美的睡上一觉简直是世上最幸福的事情。
然而……
老苏慢悠悠拎着小儿子的耳朵,招呼另外两个儿子一起去书房“三堂会审”。
小小苏:???
怎怎怎怎怎怎麽了?
不是没什麽事儿了吗?
怎麽还带翻旧账的?
苏轼笑眯眯跟上,“景哥儿,二哥怎麽不知道你还有那麽大的能耐呢?”
苏辙板着脸开口,“在家里放炸药,你把家里当什麽地方了?”
苏轼继续笑眯眯,“还有那麽多炼铁炼铜的法子,不知道的还以为咱家出了个铁匠呢。”
苏辙依旧板着脸,“过分!”
小小苏:QAQ~
他编个故事容易吗?
统哥,咱打个商量,下次再有超出这个时代的东西能不能让它顺理成章的出来,这种事情一次就够了,孩子真的扛不住一次又一次。
正是因为家里没有铁匠,所以他才将炸药和炼铜炼铁忘的一干二净,多合理啊。
要是家里有个铁匠,他天天看着铁匠打铁炼铜还找不到理由说他把那些事情忘了呢。
统哥,救救呜呜呜呜~
苏景殊哭唧唧的被他爹拎到书房,以为等着他的是新一轮竹板炒肉,好在事情没有朝着最坏的方向发展,他爹书房里没有准备藤条,只有几个一看就非常贵的大箱子。
老苏松开整天给他找事儿的臭小子,拍拍第一个箱子,打开。
一盘金银,一套文房四宝。
“这是开封府给你的奖励,文房四宝是包大人和公孙先生特意给你挑的,待会儿你自己带走。”
小小苏睁大眼睛:哇!
包大人和公孙先生真贴心,连文房四宝都准备好了呀!
第一个箱子合上,第二个箱子打开。
满箱子全是金银。
“这是三司衙门的赏赐,你来看两眼就行。”
小小苏继续:哇!
金光闪闪,三司使大气!
第二个箱子合上,第三个箱子打开。
满箱子全是书。
老苏叹道,“这是富相公、八王爷和包大人等人为你准备的书籍,你待会儿全带走。”
小小苏惊叹到一半忽然拐弯:哇、啊?
那麽多书啊?这是看好他的意思吗?
紧张.jpg
第三个箱子合上,第四个箱子打开。
这个箱子格外的大,打开之後是满箱子的刀枪剑戟。
老苏的表情一言难尽,“这是展护卫和白大侠给你准备的,他们的意思是虽然你现在学武迟了点儿,但是找个师傅学点拳脚功夫没坏处。”
苏景殊挠挠头,“啊?我啊?”
老苏沧桑的把箱子盖上,“爹觉得实在不行就多请几个护卫,这个就算了。”
大苏小苏齐齐点头,“就是就是,这个就算了。”
第四个箱子合上,没有第五个。
苏洵拍拍儿子的肩膀,“公孙先生说宫里可能也有赏赐下来,但是没有也无妨,此事不宜声张,为了你的安全着想,出门也不要乱说。”
怀璧其罪,他们家景哥儿写下的那些东西无异于稚童抱金砖行于闹市,一旦传出去後果不堪设想。
苏景殊重重点头,“爹您放心,儿子晓得,不该说的绝对不往外说。”
很好,今天又多了个骂官家的理由。
第56章
*
苏景殊被他爹拎到书房好一番叮嘱,然後带着一箱书和一套文房四宝回他自己的小院儿,临到睡前才忽然想起来忘了顺走点金银。
箱子里的银钱那麽多,就算不给完,给他一锭两锭也行啊,没人会嫌零花钱多。
所以他现在去主院找老苏要零花钱会被打出来吗?
小小苏想了想,最终还是放弃出门的危险念头。
他这会儿跑去要零花钱老苏不一定揍他,但是娘亲肯定得数落他,没准儿还要他讲一遍从神秘的唐门弟子手里拿到炸药的详细过程。
山里哪儿发现的人?养伤的时候人住哪儿了?那几天怎麽给他送饭送药?後来真的没有再联系过吗?
编出来的故事经不起细究,包大人他们的注意力都放在新造出来的火炮弹药上没工夫深究来历,他娘不一样,对他娘来说什麽火药炮弹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这个儿子。
所以这件事情最好在家里消失,绝对不能主动撞上去。
睡觉睡觉,反正他平时的零花钱也够花,不缺那一锭两锭的银子。
不管怎麽说,炸药的事情算是过去了。
苏景殊久违的躺在自己的床上,胡思乱想了一会儿便沉入梦乡。
少年不识愁滋味,老苏这个年纪却是尝遍了各种愁。
他年轻时也有一番报国之心,真宗皇帝为劝勉学子读书上进曾写过劝学诗,“男儿欲遂平生志,六经勤向窗前读”,可如今看来,勤学苦读也不一定能遂平生志。
前几天契丹人欺人太甚,他心情激愤写下《六国论》讥讽朝堂谐迹恼略诰┏嵌潦槿酥写ド豕悖奈湟布负跞耸忠环荨�
早在他刚入京时欧阳公便说要举荐他入仕为官,他当时觉得他在京城名气不显,怕因此让欧阳公受到诋毁而到没有答应。
如今他已在京师扬名,欧阳公举荐他为官不会再被人说三道四,可他却不想进入朝堂了。
白身可以无所顾忌,想写什麽写什麽想说什麽说什麽,一旦进入朝堂那滩浑水,当局者迷,还能不能写出来文章就说不准了。
可是家里的臭小子太会惹事,开封府不会护他一辈子,关键时刻还是得他这个当爹的来护住儿子。
一直是白身的话,儿子闯祸被人寻仇该怎麽办?
唉,儿女都是债,也不知道那臭小子惹是生非的性子到底随了谁。
程夫人坐在窗前梳妆,看他从进屋开始就叹气无奈摇头,“景哥儿说喜欢叹气的人看着显老,想必就是从你身上看出来的。”
老苏:???
臭小子!今天没动藤条真是失策!
苏洵提起糟心的小儿子立刻从发愁变成发怒,竖起眉头骂骂咧咧,偏偏儿子是他自己养出来的,再怎麽骂骂咧咧也不能不管不问。
“你若实在不愿当官便不去当,景哥儿行事有分寸、景哥儿……”程夫人原本想说小儿子行事有分寸,想起来臭小子前几天干的事情後实在说不出这话,“就算景哥儿胡闹,还有子瞻子由两个当哥哥的能护着他。”
苏洵扶额,“夫人,你觉得子瞻子由不胡闹?”
程夫人转过身,微微一笑,“你觉得你自己不胡闹?”
苏洵:额……
好像也是。
既然他们家的男儿都挺胡闹的,就不用纠结那麽多了吧。
老苏钻出牛角尖後豁然开朗,心情大好的洗漱宽衣,“既然夫人不嫌弃为夫,为夫继续当一白身又能如何?”
身上没有官职骂起来更尽兴,当官那种好事留给他的儿子们,他明天找个借口把舍人院的考试给拒绝掉。
欧阳公的举荐他可以直接和欧阳公说,官家亲自下诏让他去舍人院参加考试不能说不去就不去,得找个合适的理由来推脱。
官家前些天被大臣们弄得烦不胜烦借口养病谁都不见,他和官家年龄相仿,身上有点沉疴旧疾很正常,那他也生个病吧。
程夫人:……
父子四个没一个稳重的,可让她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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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苏景殊元气满满的出来吃早饭,等来等去却不见他爹的身影。
老苏呢?老苏哪儿去了?
小小苏探头探脑,“娘,爹今天不吃饭吗?”
程夫人面色如常,“你爹病了,他今天吃药不吃饭,娘待会儿让人给他煎药喝。”
苏景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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