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无字惊鸿
“梓桑从小就没受过委屈,应是旁人拿对待质子的态度对他,他不高兴了。”
秦王一想也是:
“是朕有些疏忽了,确实不好叫我大秦太子受这等委屈。”
秦政又道:
“他被人欺负了怎么不同朕说?”
秦王:“……他还用得着同你说?他都先斩后奏把事情解决了。”
自己都没跟他计较不请示父亲私自传播秦王谣言的事,他亲儿子都没这个熊心豹子胆!
秦政却早已习惯:
“梓桑到底是当过皇帝的人。”
秦王:所以你就纵容他肆意僭越是吗?
秦王跟他亲儿子相处从不这样。
他再看重长子,他也先是君后是父。长子很懂分寸,不会在这上头掉链子,一直都很妥善地努力维护着父亲独一无二的权威。
秦王觉得,秦政和秦梓桑的相处倒更像民间的寻常父子。
秦政瞥他一眼:
“你不会懂的。”
他有的是其他儿女敬他畏他,难得阿苏不怕父亲,阿苏是不一样的。帝王的权威在哪里不能彰显?他可不想所有儿女都那般怕他,好歹得有一人不同。
秦政很快就结束了和秦王的谈话,急匆匆回去问儿子可是受了欺负。
扶苏正在吃便宜三哥给的糕点:
“没有吧?他们都傻乎乎的,特别好骗。我随口一编,就全信了。”
秦政不信,又叫来侍从询问。侍从一直跟随公子桑出行,肯定知道内情。
侍从想了想,摇头表示没有。
秦政这才放心:
“下回有事第一个同朕说。”
扶苏没怎么犹豫就答应了。
他第二天出门听到了最新版本的流言。
说是章台宫里的侍从原本还奇怪,王上分明没和什么渊国公主有过来往。结果前去禀报王上后,王上居然不曾否认,也没有叫人澄清流言的意思。
这下传闻就被彻底证实了,所有人都信了扶苏不是渊桑而是秦桑,是大秦的四公子不是渊国的四公子。
那群侍从还绞尽脑汁回忆王上到底是什么时候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和渊国公主春风一度的。
最后他们得出了一个结论:
“许是渊国公主假扮成侍女混入了秦王宫中。”
毕竟王上这些年身边相处最多的就是侍女,姬妾反而见得少。不进后宫后,只有可能是临幸了侍女,不然说不通。
章台宫也不是所有宫侍都侍奉了秦王十几年的,好些侍从年纪大了就调去了其他地方当值,换了新人上来。
到底是十一二年前的旧事,过去了太久,已经不可考。秦王没说要查,别人只能稍稍问问,又不可能跑去查个底朝天。
流言编得有鼻子有眼。
扶苏听到二公主活泼地和姐姐分享:
“是真的!他们都这么说!说是父王一开始不知道自己还有个四子,这才叫四弟吃了那么多苦。就是去年安插在渊王宫里的探子偶然查出了这桩往事,父王才紧急传讯给二哥,叫二哥去照顾四弟的。”
大公主认真点头:
“原来如此,难怪我们以前都不曾听说。”
扶苏:……
这群人是不是有点闲?再这么下去怕是连秦王怎么和渊国公主相处的都能编出来了吧?
姐妹俩结伴绕过树丛,突然看见了扶苏,顿时眼前一亮。
大公主拎着裙摆走过来:
“是小四呀!”
少女亭亭玉立,已是抽条的年纪。个头比扶苏高多了,扶苏还得抬头看她们。
二公主拉起扶苏的小手:
“走,跟姐姐去前头看小鱼。趁着天气还不太冷,等天冷了鱼儿就不爱动弹了。”
大公主也说:
“冬日里水面要结冰的,你之前在夏国住着不晓得。夏国都城比我们这儿暖和一些,听说下雪都少。”
扶苏一头雾水:
“咸阳冬日里河面会结冰?”
他在咸阳住了一百多年怎么不知道?
扶苏不知道是正常的。
先秦时期的气候与现代不同,那会儿零度线在黄河流域。到了唐朝的时候,气候还是很热,大家衣着都非常轻便,对比明清时期堪称是“暴露”。
明朝是小冰河时期,气候转冷。女性的衣裳包裹得越来越严实,除了社会风气变差的缘故外,也有气候寒冷的因素在。
扶苏生活的咸阳气候大约类似于后世的长江流域,冬天冷得不行,夏天热得要死。
所以始皇帝陛下喜欢借巡游的由头,夏日停留在东海岸避暑。而冬天,这个气候下冬日的江河是不会结冰的,下雪倒是会下,就是下得不多。
大部分的小说作者习惯以现代的地理条件来书写古代故事,就会出现气候和地形上的乌龙。
不止是温度,像鄱阳湖那种后世出名的大湖,先秦时期还是一片沼泽呢。
如今已是深秋,即将入冬。
习惯了零度线气候的太子殿下很快就会感受到来自零下十多度的打击。
这篇小说估计写得比较早。
近年来西安等地冬天没这么冷了,天气变暖后冬日河流也不会年年结冰。但是再往前二十年,甚至还出现过零下二十多度的极端低温。
今年的降温速度极快。
扶苏觉得昨日气温还好,今日早晨刚把手伸出被子,就冻得缩了回去。
半夜好像听到屋子里有过动静。
秦政进入西稍间,见儿子窝在被子里不动弹,伸手试了试他的额头温度,所幸没有发烧感冒。
降温是夜里开始的,侍从急急忙忙去取了炭盆来,这才闹出点动静。方才炭烧完了,恰好去取新炭,就叫扶苏感受到了寒冷。
秦政给他把被子掖了掖:
“你的冬衣都在夏国没带来,制衣司原在给你做新的,未料想今年这么早就降温。”
还没正式入冬呢,扶苏来得迟,冬衣没做好并不奇怪。而且原先是按照正常厚度做的冬衣,哪知今年的初冬就和往年冬月时差不多冷了。
秦政让儿子别出门玩了,就在有炭盆的室内待着。等厚衣服做好再出去,免得着凉。
扶苏答应下来:
“阿父你有冬衣?”
秦政淡淡地说:
“太子怎么会缺衣服穿?”
扶苏听出父亲有些动怒了。
制衣司为贵人们做衣服,当然会未雨绸缪,生怕遇到特殊情况衣服没做好,会吃挂落。
所以太子的衣服早早就做好了,还做过备案,提前把深冬要穿的新衣一并做了送来。
既然太子能有深冬的衣服穿,怎么四公子就没有了,问起来就说没想到会降温这么快?
不过是借口罢了。
原因不是别的,单纯只是公子桑不受重视。
毕竟在谣言传出来之前,他是渊国来的质子。谣言传开后,他也仅仅是区区四公子。
王上和太子偏疼他又如何?
没有母族支持的公子,全靠君上的愧疚才能在宫里生存。哪天君上不再愧疚了,他也就无人在意了。
君王的恩宠是最不稳定的东西,说没就没了。何况他们有正当理由,他们知道四公子是秦王子嗣的消息太晚了,来不及制衣。
哪里是来不及,只是不愿意为了四公子赶工而已。
可秦政分明记得他之前叫人去提醒过,说要尽早给公子桑把一年四季的新衣服都做了。衣柜里空荡荡的不好看,而且秦政也担忧过要用的时候找不到衣服穿。
秦政到底是亲自养大过儿子的,很多衣食住行上头的事情他很有经验。像这种突然降温,秦政以前遇到过,这次才会提醒。
结果提醒了他们也敢拖着,大概就是仗着扶苏一时半刻用不上,不会发现他们磨洋工。
秦政早晨着人去问过是怎么回事。
制衣司的管事陪着笑说:
“这几日忙着给太子殿下做衣裳,实在腾不出手来。”
但凡他们扯个别人出来当大旗也就罢了,竟敢拿秦政说事。显然是看到来问的正是太子身边的人,就耍了个小心眼。
这种时候,说帮别的主子做事,太子那头肯定要不高兴。可若帮的是太子自己,太子总不好说什么吧?
太子身边的侍从估计也会不再追究,毕竟他们首先服务的是太子,要保证太子的利益。
秦政哪里看不出来他们的小心思。
倘若他和扶苏关系稍差一些,这事肯定就不了了之了。他不会为扶苏出头,扶苏就只能咽下这个委屈。
宫中奴大欺主的事情一向都有,只是秦政没想过回了秦国之后,他家太子还能在这样的小人手里吃亏。
这又不是夏宫!
扶苏从被子里伸出手来拉了拉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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