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醉吟居士
然而今日这场天幕直播,却令许多人对殷闵一改了往日的印象,不少朝臣更是暗暗将对方加入到了疑似那位“太宗皇帝”的候选人名单当中,并暗暗关注了起来。
毕竟从龙之功谁不想要?
旁人可不清楚“冯预”这个名字包含的问题,在他们看来,殷闵目前还只是可能性之一,毕竟除了楚王和荣王之外,其他皇子的下场天幕可还没提到呢。
皇子们有自己的心思,朝臣们也有自己的心思,皇帝高高在上的旁观着这一切,心中更是有自己的想法。
只是无论观众们究竟都在想些什么,引导着这一切的却始终还是天幕。
【楚王当然不会坐以待毙,任由自己沦落到受人控制的境地,荣王是什么心思不好说,但总之他是不太愿意受对方的摆布和利用。
只是光他们两个人想要敌的过这群训练有素的护卫,还不如早点洗洗睡做梦来的快,那么想要脱离困境就必然要借助外物,所幸楚王在荆州这几年也不是吃白饭的,而荣王派来的护卫也万万想不到,在这种皇帝非常期待他死的情况下,楚王居然会不愿意托庇于搭救他的兄长。
于是,在马车已经行驶到郊外的时候,突然窜出一群人将所有人包围,荣王手下的人会傻眼似乎也是理所当然了。
“殿下!太好了,您果然没事!”
曹峂伸手将马车的帘子拉开,露出了气定神闲坐在其中的楚王,来人顿时惊喜不已的说道。
荣王的人一脸错愕,似乎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的猛然看向了一脸肃容侍候在楚王身侧的那名内侍:“是你?!”
楚王曾无奈表示过,因为宁朔帝对他下杀手的原因,这天下应该也没有什么地方是他可以安身的了,所以虽然之前对他们的所作所为的确有些生气,但想通之后还是很乐意前往荣王的封地灵州。
这句话逻辑思维基本在线,要是一般人还真就应该这么选,所以荣王的手下也觉得很对,更何况荣王本人的意思也是叫他们平安将楚王带到。
因此在曹峂说要去出门买点东西的时候,自然也就没太大防备,更何况当时也是有人跟在身边的,并没有瞧出什么问题。
但现在看来竟是看走眼了!
楚王睁开眼,对着来人微微一笑:“辛苦了,陈兄弟,如果你没来的话,那本王可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陈文钺自然愧不敢受:“殿下言重了,如果不是您,草民如今已然是个残废了。”
他双手抱拳,只见右手的四根手指根部,赫然列着一排缝合过的伤疤。
陈文钺本人曾是一家武馆的馆主,却因和他人比斗之时,对方打红了眼,不小心被砍下了右手的四根手指。
当时楚王恰好经过,在处理了二人之间的纠纷之后,心生怜悯之下决定试试看还能否帮对方将手指接回去,而陈文钺本人自然是不想当一个残废的,所以即使楚王提醒过这种手术成功的几率不大,却也甘愿一试。
虽然接回去的手指灵活度不比从前,但能有手就不错了,哪儿还有那么多要求?
自此陈文钺就对楚王心悦诚服,这次听到楚王殿下被逼自焚的消息本来还气愤不已,结果刚一回到家中却听夫人说起,今日有人来她开的糕饼铺子留下了不久前楚王曾交给他的暗号。
原来自宁朔帝登基之后,远在封地的楚王就已经感到不妙,毕竟他这个弟弟可是有狂躁症,加之又跟他关系一向很差,说不会找他麻烦他都不信,这种情况下,他必然要想好退路。
这荆州本就是他的封地,加之当地百姓又对他颇为爱戴,楚王考虑了很多情况,也留下了不少暗手——他之前说要跟着进京杀皇帝当然不假,但万一对方直接派人想把他就地处死,而不是压他进京另行处置,他肯定也不能坐以待毙。
没想到这些暗手最终却是用在了意想不到的人身上,可见世事难料。
楚王平静的想。】
顶着一道又一道意味不明的视线,殷闵木着脸,只觉得自己的头隐隐作痛了起来。
什么料事如神还是心机深沉都不是最主要的问题,天幕上的他又没有将这些心思用去造反,只不过是自保罢了,不丢人。
问题关键在于,他气定神闲将一切都安排好的样子暴露在了所有人眼前,这种感觉,说实在的,不太好,更加难受的是,这种日子还不知要持续多久。
殷闵这边独自一人头疼着,天幕下,其余人对这位楚王的评价却各自不同,不过好在多数都偏向于正面,毕竟他目前又没做过什么坏事。
“断指续接,这楚王年纪轻轻,没想到医术竟如此精湛。”更加令人惊叹的是,这样的医术竟然是一个王爷能够拥有的。
“楚王在荆州当地颇得人心啊。”
“这楚王倒是机敏,竟给自己提前留好了后路,天幕之前说陛下的儿子都不怎么聪明,怕不是给楚王漏下了。”
“……”
第18章
【“殿下,这些就是狗皇帝的人吗?您想怎么处置?”陈文钺和他带来的人纷纷提着刀,虎视眈眈的盯着荣王的人,那凶悍的样子,仿佛楚王一声令下就要将这群人剁成肉泥。
楚王轻巧地跃下马车,抬手制止了他们。
“不,他们不是皇帝的人。”
转头对着荣王的手下淡然道:“我不会将今天的事传出去,他最好也不要再将主意打到我的身上,言尽于此,你们将这句话如实禀报给他就好。”
几人忖度了几秒形势,立刻很识相的就认同了楚王说的话,这件事怪就怪他们所有人都小看了楚王,只因为对方在外一直以来与世无争的形象,似乎给了不少人一个这人很好拿捏的错误认知,结果谁曾想刚一下口就险些崩断了牙。】
荣王面上依旧是一副谨小慎微的样子,实际上却不自觉探究地看向了这个弟弟,十几岁的少年看起来还有些单薄瘦弱,眼神却并不如其他这个年龄的多数同龄人一样,能够轻易看透。
再从对方被满殿那么多双眼睛盯着却仍旧能保持镇静来看,哪怕先不说未来对方打断了他的谋划,这个弟弟目前也绝不是什么简单的人,为什么从前他们从来就没有一个人注意到呢?
是韬光养晦,还是……
他一边思考着,眼角余光却不由自主地注视向最上方龙椅的位置,稍微有些出神。
虽然荣王面上表现的格外惶恐,但那也只是不为了让人抓到话柄的寻常做法,不少人都心知肚明,在天幕在天下人的眼前说透了皇帝对儿子们资质不甚满意的想法后,即使他表现出的野心可能稍显逾矩,但当时的皇帝毕竟不是当今的皇帝,又被后世唾弃为暴君,如此情况下,天幕更多的还是展示出了他的资质。
因为只要未来的他不犯什么原则上的错误,天幕带来更多的依旧还是好处。
但与之相对,目前被天幕偏爱了不少镜头,表现出了特殊之处的楚王,同样也是潜在竞争对手。
至于那个还不知道是谁的太宗皇帝……不管会不会是自己,亦或是其他人,哪怕是天幕钦定的明君,这种事不到最后一刻谁都说不准。
更加说不清,当今皇帝对于那位评价高于自己的,被称之为千古一帝的儿子究竟会是什么态度……
【荣王的人无奈离开,楚王也很快被迎回了城内。
如今城内一片乱象,民心惶惶,不用说,自然是因为荣王派来的人放在那把火而起。
楚王目前不方便露面,只能暂且待在一处秘密别院中,这些日子他也打听了不少外面的消息,其中包括荆州刺史的遭遇——他倒是没在意对方之前对他的不敬,以及包括赴任的这两个月,到处给他编造各种罪证的举动,毕竟出了这档事之后,对方乌纱帽多半是已经保不住了。
直到某一日,外面打探消息的人传来了前任荆州刺史虞景洵辞官来给他上香的消息。
楚王听到他辞官的消息颇有些意外却又意料之中的意思,随后觉得在离开之前至少应该和这位好友见上一面。
虞景洵年纪比楚王大五岁,是先帝晚年登科的探花,二人是相继来到荆州以后因为志气相投这才结识的,合作解决了不少当地的问题,往往百姓夸赞的时候都要将他们的称呼放在一起,是以不少人都知晓他们交好。
虞景洵赶到灵堂的时候,不少同样前来祭拜的人都瞧见了他,随即露出一副感伤的表情来:“见过虞使君。”
虞景洵当即摆手:“在下如今不再任职刺史,更已不是官身,直呼名姓即可。”
一众人面面相觑,随即改口道:“虞先生,想必您是特意来祭拜楚王殿下了。”
虞景洵闻言目露伤怀,叹了口气道:“我与闵之是莫逆之交,又怎可不亲自前来祭拜?”
有人忍不住愤愤道:“还不都是那个昏君,新来的刺史受不住打都交代了,这就是他的意思!”
其他人连忙捂住了这人的嘴,示意他不要再口无遮拦,即使再有不满,那也是皇帝,还是个暴君,不要命了吗?!
不少人听到这里都露出了心有戚戚的模样,所谓物伤其类,楚王多好的一个人居然都落得这般下场,如今天下落到了暴君的手里,未来简直两眼一黑。
因为还有不少外地的人赶回来祭拜的原因,楚王下葬的日期被拖延了几日,虞景洵收到消息先是在朝堂和不少同僚给了宁朔帝好大一个不痛快,又是心灰意冷的辞职,到这边刚好赶上了即将要下葬的时候。
他先是上了一炷香,又在棺椁前说了不少话,等到众人开始抬棺的时候,又想到前面帮忙捧着排位——楚王未曾娶妻,更不要说有什么子嗣,远在其他封地的兄弟也指望不上,这种情况下他一个好友这么帮忙不算过分。
结果还没等他和原定的人选商量,就有人在身后叫他,虞景洵也不认识那个汉子是谁,但对方却给他塞了一封信,他打开看了眼,顿时整个人浑身一震。
等到按照信上说的地址立刻赶去的时候,就见原以为已经去世的人正一副低调至极的打扮,负手站在那里,虞景洵登时忍不住,上前一把抓住了对方的手。
是温的。
楚王悠悠笑道:“怎么?你还以为我是鬼魂不成?这样大的太阳难道没瞧见么?”
虞景洵没好气地说:“你还有心思开玩笑?却不知道我听见你自焚的消息时几乎都要吓死了!”
楚王遂也不再调笑,转而叹了口气:“如今天下动荡,什么妖魔鬼怪也跟着都出来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待虞景洵疑惑的望过来,便将前些日子荣王派人来带走他,顺便又放了一把火的事一五一十的说了。
虞景洵垂眸思索:“你不在朝中,或许还不曾知道,当日你自焚而死的消息传来后,那位发了好大一场怒,还准备追究你的罪责,结果却是遭到了整个朝堂的反对。”
楚王奇道:“哦?本王倒不知自己何时竟有了这样大的威望?”
他一个没有兵权的藩王,在当地受百姓爱戴也便罢了,谁也管不了他人缘好,但若是连朝堂上都有一大片人帮忙说话,这可就过分了,他本人也不觉得自己会有这样的能量。
虞景洵道:“我当时也只认为是满朝诸公都不认同那位的作为,但如今看来,或许是有人刻意在打击那位的声名。”
“那位”指的是谁自然不用多说,虽然宁朔帝从登基开始就说不上有什么好名声,但到底还是皇帝,篡位的事本质上和老百姓关系不大,毕竟谁当皇帝还不都是当,只要做的不太坏,除去利益相关者,也就没什么人愿意凭白管这种闲事。
但假如这个得位不正的皇帝逼得一位贤王死的这样惨烈,那性质可就大不一样了。
这么说吧,若是有人想,完全能够以为楚王讨个公道的名义,名正言顺的指责宁朔帝残暴不仁,然后造反,引得一群人归附。
说白了就是拿楚王当筏子。
楚王也明白这个道理,其实他当初面对荣王的人时就隐隐有这种预感,如今再听虞景洵说起,也不过是吃颗定心丸。
“这群人让他们治国治不出什么来,玩阴谋诡计倒是能玩出许多花样。”楚王叹道。
虞景洵如今倒是更加认为自己辞官的举动是对的,远离那个是非之地也好,转念间他又想到了楚王,便开口问道:“你接下来可有什么打算?”
“我?大概是先往青州那边走一趟吧。”楚王说道:“先母曾有一个女儿流落在外,如今过去了二十多年,虽知希望渺茫,但能有个确切的消息也好向她的在天之灵有个交代。”
虞景洵顿时疑惑:“未曾听过先帝有公主流落民间啊?”
楚王这才意识到他还没有和好友说过这件事,不过也难怪,这种事不提起谁又能特意去讲,就连朝中知道的也不多:“是先母在跟随先帝之前有过的孩子。”
皇帝娶寡妇的事情虽然少见,但也不是没有,特别乱世中本就容易亲人离散,朝不保夕,时人也不在意女子是不是嫁过人,相反有过孩子还更能证明生育能力,甚至当做自己的孩子养也不是不行,这样的彪悍民风,直到如今也还存在。
楚王的母亲薛昭仪就是这样的身世,这位本来也不应该这么早去世,而是因为当初有人行刺皇帝帮忙挡刀才不幸死去,楚王也是因此才得了一个带有哀怜之意的“闵”字为名。
“那我就只能祝闵之你一路顺风了。”
楚王笑了笑,转头二人却听见远处传来一阵哀乐,是出殡的仪仗行到这边来了。
虞景洵也不悲伤了,颇为调侃的看着他:“怎么样?能够亲眼看着自己出殡的仪仗,你想必还是头一个了。”
楚王默然无语,听着耳边一阵阵传来犹自带着哭腔的“楚王殿下一路走好”,只觉得……他果然不应该图能够快些见面就在这里见虞景洵,而是应该将对方再支远些才对。】
第19章
京城。
如今还尚未科举及第的虞景洵愣然的看着天幕,未曾想到自己居然也会出现在天幕上面,还是以楚王好友这样的身份。
虽还未曾见过真正的楚王,但单凭天幕中表现出的言行来看,这位无疑是个聪明又不失君子的人,如此二人能够交好到这种程度倒也算不上奇怪,只不过……
思及这天幕涉及到的麻烦,以及皇储一事上的暗流涌动,他如今贸然掺和到这里面来,对虞家而言也不知是福是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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