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斑研
听到清脆的铃声响起,似乎有另外的人靠近了此地。
“神目大人、神目大人。”众人跪拜在地,寻求着一条出路,“还请救救我们,该如何处置香织一家?”
铃声掩盖着另一个声音,两面宿傩听得不甚清楚,我自然也便不知道这位“神目大人”究竟说了些什么。
只知道不多几时,便有人试探性地踏入了残破的房屋内。
一只手掐住了“我”的身体,将两面宿傩和天元相触的额头分开,还未完全丧失意识的宿傩调动着体内不可言状的力量,却被体内的束缚用力地绷在原地。
直到一股焦糊的味道伴随着赤热扑到了“我”脸上,我意识到,那个和虎杖母亲有着一样本名的女子已经和这座残屋一起,被付之一炬。
而宿傩自己和天元,则被丢入了那个承载了他们一切初始的木笼之中。
命运就在这一刻被正式开启了。
第50章
两面宿傩的记忆很长, 尤其是婴孩时期的记忆,时常显得非常混乱。
正如他自己所说——迷宫,这些记忆简直构筑了一个迷宫。
总是有很多人来来去去, 有恶毒的言语、用最可怕的声音环绕着木笼。
从一开始的懵懂到后来通达, 两面宿傩逐渐对自己和妹妹的位置有了认知。
难怪天元对花御的术式那样敏感,她对宿傩的了解远在我之上,有着这样一段记忆, 两面宿傩对囚困窘境的憎恶可想而知。
我把这些私人情绪抛开,在捋顺这些记忆之前,我很难真的离开两面宿傩的视角。
让我感到奇怪的地方是,两面宿傩记忆的源头——最初的最初, 那时的他身体当中天然就蕴含着强大的力量。
甚至不只是他, 还有天元。
能在无意识中将房屋冲碎、将房间内的人杀得那么彻底,这股力量绝对不弱。
怎么在成长中,反倒弱了下来?
一开始,我只以为那只是身体的自我防御机制。
就像一般的咒术师也不会过早觉醒术式一样,这是为了保护自己的身体和咒术回路。
但随着时间流逝, 我发现情况和我预想的大相径庭。
即使过了青春期, 他们的术式依然没有觉醒的意图。
甚至不仅仅是术式,连咒力也是一样。如果我不是亲眼见证了他们最初的爆发、如果不是我知道天元和宿傩的未来, 我都不会相信这两个孩子身上存在着咒术师的可能。
他们偶尔溢出的那一点点咒力, 和无法控制自身情绪产出诅咒的普通人并无二致。
甚至连那神龛中毫无特殊封印可言的木笼都无法打开。
而另一边,那位“尊敬”的“神目大人”——比起咒术师, 他更像是个招摇撞骗的普通人。
他仿佛只是恰巧路过这里, 恰巧遇到了天元和宿傩的诞生, 又恰巧地做出了一些意义不明的灾难之言, 接着便自然地成为了整片村落的座上宾。
说来更加恰巧的是, 当宿傩和天元被神龛“镇压”之后,甘霖随之而来,更加坐实了这二人的灾星之名。
太过刻意,反而让人觉得诡异。
而且……那时候的束缚感,那种将一切力量都压缩到丹田的束缚感觉——
若这种感觉不是身体的自我保护机制的话,那又会是什么?
总不能,是“天”先将其束缚了起来吧?
我好像在此之中窥探到了什么不该知道的东西。
记忆在木笼之中延长,从婴孩到儿童再到少年,连接着被埋入土的记忆。我终于看到了,他们二人那「天与咒缚」的由来。
在极度的窒息和绝望之中,天元和宿傩的手在潮湿的泥土中拉合。
他们求生的欲望和对世界的痛恨在此刻完全重合,一种愿意为了复仇付出一切的意志触动了身体深处的封印。
对,那个将咒力束缚起来的东西,是一种我从未见过的封印。
而解封的方式,就是交换命运的自主,成为世界的砖石。
力量解锁,那被积存了不知多久的仇恨、恐惧和幽怨搅和在一起,酝酿出了让我都为之心惊的咒力量。
迸发之际,不仅将埋着木笼的土全部冲开,甚至连大地都被震裂,浓郁到几乎成为诅咒的咒力迅速席卷了整个村落,连绵的山头被推平,别说是人,就连草都没有在这股力量中生存下来。
这就是……「天与咒缚」。
用自己的一切和“天”换取的力量。
但同时,这股前所未有的浓的力量也造成了一定的时空扭曲,导致村落原址就这样和外界隔绝了起来。
外人进不来,宿傩和天元也出不去。
有点像是RPG游戏,新手指导没有结束,任何地图都无法展开。
这种限制或许有一定道理,毕竟两面宿傩满心怨恨,他恨不得杀死一切能够看到的生物,甚至想要拉着世界同归于尽。
和他相比,反倒是妹妹的天元更快地冷静了下来。
日月在这个扭曲的结界里晦暗不明,仿佛脱离了正常规律。
两面宿傩一开始极为狂躁,说到底,这个结界和木笼又有什么差别?
不过是一个大一个小,但他们无疑都是一种囚笼。
我不禁想,即使再到后来,那个让两面宿傩意识持续存在的生得领域,实际上也是一种囚笼。
他的一生都在囚笼中度过。
可时间久了,两面宿傩情绪也逐渐平复下来,他开始尝试控制自己的力量。
也就是这个时候,我在两面宿傩的训练记忆里发现——或许是因为他那些负面情绪的强烈,从最一开始,他的咒力就不如天元那样纯粹。
咒力之中,永远混杂着一些浓黑的诅咒。仇恨如附骨之疽,深印在他身体的每一个角落,具象化的咒纹更是让人只看着便心生恐惧。
天元就不一样了,她的咒力非常纯净。她不断尝试着让自己的咒力介入困住他们的结界之中、尝试着让自己的力量和结界融为一体。
一开始,她只是尝试模仿结界、尝试影响结界,这确实让他们的生活环境变好了许多,被大火席卷过的大地开始蜕变,被移平的山头重新堆砌起来,泥土中长出新芽,并且在风的吹拂下以不正常的速度生长着。
薨星宫那四季如春的景象初露端倪。
后来,她对结界的掌握便越来越熟,直到有一天,一个误入的旅人经过他们的屋舍。
很难判断这一天距离最初,究竟过去了多久。
天元和宿傩两人在咒力的滋养下,几乎从未衰老。
结界外的世界一如既往的贫瘠,无法预知的天灾降临人间,在农业社会,干旱永远是最可怕的事情。
这里的四季如春逐渐吸引了更多人。
出入的生命体多了,两面宿傩便发现,这个困住他们的结界开始更快的衰弱。
就像是被新生的“人气儿”撼动了地基一样。
于是,两面宿傩开始有意识地在这些可以离开的旅人身上种下“种子”——很难说清那到底算是咒力种子,还是诅咒种子,又或者是一种混合体。
就结果而言,这些种子跟随在人类的血脉里,甚至会随着交|合、繁衍而扩散。正是这些种子,让特殊的力量在人们的负面情绪中孕育。
我越来越觉得,这就是人类会产生诅咒的最初起点。
我越来越觉得,这兄妹二人,就是一切咒力和诅咒的开端。
他们的诞生就带着强烈的玄幻色彩,那一闪而过的力量成为了后来一切悲剧的源头。
是谁造就了他们的力量,是谁制造了那样的束缚。
我思来想去,都只能找到一个答案。
是“天”?
是“命运”?
这个世界的核心在于漫画起始的未来,那世界意识的目的就是要确保世界运转一定能够达到未来的终点。
祂才是一切的源头!
我第一次感觉到了宿命的绝对可怕。
兄妹二人的遭遇没有任何称得上因果的开头,只是因为,必须要有人创造出那个既定的“未来”。
我的心情惶惶,更加专心地观察记忆中的细节。
此时或许还没有真正地产生咒灵,但这些不平衡的力量却足以改变环境结构,让四时混乱、让气温升高、让雨水减少。
随之而来的,自然就是干旱、蝗灾——天灾人祸之下,这个如囚笼一般结界的门槛几被踏破。
负面的环境制造了负面的情绪,而这些力量终究随着旅人的到来,反噬回了制造一切的两面宿傩的身上。
我清晰地感觉到,他身上的咒力在异变,在一点点让人无法轻易觉察的异变——甚至连两面宿傩自己都没有觉察。
反倒是天元的眼神,时常变得很奇怪,像是带着无法理解的深意看着天空、看着宿傩。
终于有一天,囚禁着他们的结界不堪重负,将二人真正释放到了人间,也让命运将他们二人推到了他们应该所处的位置。
他们是轨道上的列车,这条路不是他们自己铺出来的。
第51章
我一直在想, 天元为什么那样“迂腐”,简直像是个强韧的卫道士,一心一意在保卫着命运的既定路径。
这条路真的是天元自己设想出来的吗?
我看未必。
比起决策者, 她更像一个执行者。
在两面宿傩的记忆中, 天元的修行状态总是很奇怪。她和无法无天的“我”完全是两个极端,力量越强反而越惶恐。
天元时常望着天,虽然只是沉默, 却不免有些奇怪。
两面宿傩的记忆流逝着,并非按照确切的时间顺序,有了完整的二十根手指之后,他的记忆没有被梳理出来, 反倒是最后一块拼图反而将前面的一切都撞碎了。
好在我也不是没有自己的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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