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丛璧
张飞瞧不明白,又因想到了另一件事,连忙向孙坚说道:“孙将军,你讨贼立功之时,请务必小心,莫要伤了我二哥!”
孙坚答应:“这是自然。”
张飞松了口气。
这么一看,他真是比关羽幸运多了。
也不知道二哥那边,此刻如何了……
……
但若让关羽说的话,他的处境可能也没那么糟糕。
就像此刻,他在北上的路上,虽和那些新近加入的一众人等,都缀在队伍的最后,但就因为他之前说的那一番话,他和其他人的待遇大是不同。
黄旻听了黄祖的话,将他当作了个随时能派上用场的牺牲品,不仅供给了充裕的饭食,还给他送了一把长刀作为武器。
恰好关羽在投至此地的时候,根本就没带上那把河东铁监打造出的武器,如今也算得了一把趁手的,拿在手中把玩了好一阵。
倒是那个把关羽招揽进来的黄旻亲信羡慕得有些牙酸:“您怎么把这样一把好兵器给了他?”
“好马配好鞍,有什么问题吗?”黄旻摆了摆手,“我又不是拿不出这一把刀来。”
虽然黄祖都说什么刘表若是董卓委任的荆州牧,对他们荆州人来说更好,但他就是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总觉得刘表先与蔡瑁合谋,听起来就不像是要做好事……
万一真出了什么事,还能由关羽这猛士来帮忙阻挡一阵,保他性命。
不过或许是他想多了吧。
虽然他也只能算是安陆黄氏的旁支,但毕竟是能在黄祖面前说上话的人!刘表再怎么说也只是初来乍到,难道只要蔡氏相助,不要黄氏了吗?
不不不,他应当没那么蠢。
再说了,他此行还带着三四百人随行呢!
天塌了也得有黄祖和他带着的一众人等给他顶着。
他放下了戒备,也就有了些闲情逸致,向周遭骂骂咧咧:“都说襄樊富庶,但要我说,还得是江夏毗邻大江漕运水路,比这北面诸郡更能藏富!这刘表既要任荆州牧,何不先往我荆南要地走一趟,还得我们北上去找他。”
头目连忙点头应和:“就是就是!近来漕运上游又给宗族长送了不少奇珍,他刘表在洛阳长安都不见得见过这些玩意,该当亲自来开开眼的。”
这一唱一和的,倒是让这寒冬里的出行,顿时洋溢着欢乐的气氛。
唯有关羽在队伍中慢慢收起了刀,向着前方露出了警惕的神色。
他早年间犯事杀人,从河东一路逃窜到幽州,沿途为了避开官吏的追捕,形成了一种近乎直觉的危机意识。跟随刘备数年,经历的小规模战事也加强了这种直觉。
就像现在,明明前方一片平静,在冬日的荆楚地界上,只听得见寒风与人马行进的脚步声,他就是觉得,那凝结着水汽的道旁林木间,带着一种说不上来的诡谲,让人顿时后背紧绷,全身蓄力。
“你这是怎么了?”周围有人留意到了关羽的异常,连忙出声问道。
“我……”
关羽刚发出了一个字,便听前方发出了一声箭矢破空的嘶鸣。
箭出人倒,随即便是一声惊呼惨叫。
“当家——”
一旁的亲信瞪大了眼睛。
那蓦然从林中飞出的一支长箭夹带着惊人的力量,精准异常地刺入了黄旻的眼睛,贯穿了他的头颅。他那握住缰绳的手一松,便从马背上直接栽倒了下去。
亲信刚要伸手去捞人,便被前方突然响起的鸣镝与马蹄声惊得仓皇望去。
下一刻,便见一支百余人的队伍向着此地冲杀而来。
为首的年轻将军举弓搭箭,马蹄如风,箭矢也游刃有余地再度脱手而出,直接穿过了亲信的左手,连让他将手尽快收回去的时间都没留给他。
手心的剧痛,让他难以遏制地发出了一声更为凄厉的惨叫,甚至在另一手抓住缰绳匆匆避让之时,隐约觉得马蹄踩中了什么东西。
但在这先死了上司,还如此突如其来的危险面前,他根本来不及多想,只能用最快的速度,聚起一点仅存的理智,向后方发出了一声命令:“迎敌!”
在一瞬间的恐惧过后,他总算发现了一个对他来说还算有利的消息。
敌军这一行中,只有前方的二十人是骑兵,后面的都是抄着大刀斧锤的步兵,和他们相比并没有人数优势。
只是因为黄旻被那先声夺人的一箭射杀在了当场,才让他们落入了这样的被动!
他忍着手中的痛楚,又高喊了一句:“迎敌!他们人少!”
这后半句话像是突然给僵硬在原地的黄旻部从找回了一点信心,也让他们立刻动了起来。求生应战的本能,和平日里占山为王的匪寇做派,让他们即刻找回了脸上的凶狠,抄起武器就向着来人冲去。
但速度更快的,仍是先前射出第一箭的少年将军。
好似就是在黄旻亲信话音刚落的刹那,孙策的长枪已灵活地从背上转到了手中,轻描淡写地向着先头迎来的骑兵一转一刺,便刁钻地架开了他的格挡,戳入了他的喉咙里。枪尖随即一挑,直接将人甩下了马背。
那手上受伤的亲信顿时脊背一凉,只因孙策浑然不觉那一枪的得手是什么很特殊的事情,已是将目光转向了他。
他不敢在此时拔出手中的箭,行动过于迟缓,正是最好的猎物!
恐惧在一瞬间从阴影里攀援了上来,险些让他忘记该当向左还是向右。
可孙策的枪不会给他犹豫的机会,已是随着马蹄腾跃,变成了一点银光忽至。
亲信再一次瞳孔一缩,仿佛箭与枪根本没什么区别,都是让人避无可避的东西。
然而这一点银光竟然并未再度悍然穿过它的猎物,而是在这黄旻亲信的面前,发出了当啷的一声脆响。
只因在这生死一线之间,竟是有一把长刀,阻挡在了孙策的面前。
“走!”关羽一把抓住了坐骑的缰绳,向着救下的人怒喝,也立刻把他从那片刻的呆愣中唤醒。
这坐骑本因失去了主人而狂躁不已,现在却被重新坐上来的将领镇压住了行动,或许也是从这战场上逃生的本能,让它选择了屈从强者。
“你……”
“走!”关羽手中长刀唰唰而动,迫使孙策回退了一步。
那亲信就算先前还没回过神来,现在也该知道,这是他逃命的最好机会,连忙拨马掉头,招呼着众人撤走。
他一边逃一边回头,只见关羽果然对得起黄旻赠刀之时的期待,凭借着手长力大,何止是阻拦住了那为首的凶悍小将,竟还且战且动地退至了黄旻的尸身之前,一个躲避长枪突刺的后仰,便趁机抓起了黄旻的衣服,将他直接提起到了马背之上。
若非此时不是时候,这亲信简直想要给关羽的表现叫一声好。
在将黄旻甩到背后,一把抓牢的瞬间,他竟还眼疾手快地招架住了孙策的刺击。
两名武将的动作都在这以力相抗的当口,暂时停了下来。
手中的武器在碰撞中,短暂地迸溅出了些许火星,又很快消失不见。
孙策便也更为清楚地看到了关羽眼中的示意。
他顿时会意,眼见关羽掉头撤离,他只令人截下了敌军断后的百来人,便已高声喝道:“别追了!”
但为求看起来逼真,他又亲自策马追出了一段,与折返回来的关羽交手了三五个会合,这才真正掉头折返,放任这一路敌军仍有三分之二的人逃脱了他们的伏击。
那黄旻的亲信根本无法从这忽然发作又突然结束的交战中,看出关羽和对方将领的关系,在侥幸得以脱逃之后,他便一直带着残部没命地往南方逃窜。直到手上的伤口已痛得有些麻木,后方也已听不到了追兵的声音,他才终于停了下来,等待后方靠着两腿跑路的部从跟随上来,也等着……
“关羽回来了!”他眼神中像是得到了拯救一般,亮起了希望的光。
只因远处,正是先前抢过黄旻马匹的关羽手握长刀,背着黄旻的尸体折返而来。本应在激烈交战后沸腾于面上的血气,竟是因他原本就面如重枣,看起来与平日里并没有多大的区别。
好像也是这一点,让这黄旻的亲信终于长出了一口气,平复下了几分心中的惴惴不安。
但那可能也只是短暂的一瞬而已,在对上黄旻已经失去呼吸的遗体时,恐惧又再一次扼住了他的咽喉:“我们……”
他悲从中来,一时之间竟忘记了该说什么。
倒是关羽还有理智,振声答道:“我们要速速回去,调兵回来擒拿这群贼子,为当家报仇!”
“不……不错!”亲信找回了说话的底气,更是满目倚重地看着关羽,不得不更对他刷新了一番印象。
他此前只觉得,这是个有一声好武艺的人,却不料,他在危难关头,不仅救了自己,还把黄旻的尸体给抢了出来,简直就是一位天下少见的忠义之人。
他宛然已将关羽视为了心腹,将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我们即刻赶赴安陆,将这前有伏兵的情况告知黄祖将军!”
既然侥幸让他逃出生天,他就一定要弄清楚,到底是谁的人马,带来了这致命一击,也非得让他们知道,江夏黄氏的人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但他不知道的是,相比于此刻北上的其他荆南宗贼队伍,他们这一路还能保留三分之二,已经是绝对的幸运。
也完全是因为孙策在认出了关羽后给他们放了水,才能有此“殊荣”。
其他的几路,几乎都已死在了路上,还被终于得以再度出战的孙坚抓着战俘,以势如破竹之势一路打向了老巢,一如他之前平定零陵郡叛乱时候的轻描淡写。
不过短短数日的时间,他的队伍就已比先前壮大了数倍,拦人杀人,更是轻松了数倍,绝不放过任何一个漏网之鱼。
于是……
一封封急报在他对外打出旗号之时,终于被蔡氏的耳目慌乱地向着襄阳送出,只求能以最快的速度,将这骇人听闻的消息送到刘表和蔡瑁的面前。
蔡瑁呆滞地听着战报,惊声站起:“你说什么?孙坚……孙文台!”
“是他!”荆州人听到这个名字就觉胆寒,此刻跪在蔡瑁和刘表面前的这人也不例外,“是他杀回来了!”
是孙坚回来了。
他不仅回来了,还有了新的身份!
“他对外宣告,陛下在洛阳委任他为破虏将军,委任宗室刘备为荆州牧,意图重定荆州,却不料荆州有宗贼作乱,令民生不安,还响应了伪朝州牧的征调,即将北上襄阳作乱,便由他……由他出兵平定,以儆效尤!”
蔡瑁缓缓地将目光落到了刘表的脸上,眉眼间是压制不住的苦涩。
但在他的面前,刘表的表情又能比他好看到哪里去?
“怎么会——怎么会这么快!”
刘表真是被吓了一大跳。
在他的耳中,“委任宗室刘备为荆州牧”这几个字,比其他的任何字眼都要刺耳得多。
那代表着。
刘备,荆州牧,另外的一位刘荆州,比他想象中还要更快地来到了荆州,还已抢占了先手,在他猝不及防之间,送了他一份太过“惊喜”的大礼!
第72章
来得太快了。
或者说,是来得太巧了。
这种巧,足够让一向想法大胆且缜密的刘表做出一个猜测。
有没有一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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