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着龙袍穿越了! 第170章

作者:丛璧 标签: 历史衍生 爽文 基建 沙雕 迪化流 无C P向

若不是他们确实出得起这个钱,刘表这人又仗着名声响亮,接连数日向冀州各郡发放告示,宣扬甄氏继承祖辈遗风,有忠君爱国之举,值此多事之秋,向朝廷接连捐献军粮,必当得到陛下的嘉奖云云……

他是真想在刘表面前把门一关,谢绝对方到访,生怕他一张口,又想从这里咬下一口横财。

也难怪冀州有传闻的,刘表先是接了董卓的委任赶赴荆州,奈何惜败于刘备之手,于是被俘,在被朝廷起用为使者后,仍是那单骑赴任的阵仗,逼死了韩馥。原来是靠着这样的厚脸皮,这样的大胆!

但他已至天子治下,又在沿途见到了从冀州至河东的风貌,对于此番捐赠要大出血一番的郁闷,已尽数抛在脑后了。

更别说,这洛阳都还未到,他就已见到了一路能和他们比拼财力的劲敌!

若是已经付出了那么多,却还争不到头名,在陛下面前是那个“第二名”,算什么意思?

以他的目测估计,东海麋氏的车队阵仗,似乎和他们并没有多大的差别。

不过,他还有个最大的优势。

冀州远比徐州距离司隶更近,他还来得及让人即刻赶回,再运一批军资入洛!

这招摇入京的两路车队,也毫不意外地收获了洛阳百姓震惊中夹杂着钦佩的目光。

虽说,当甄尧竖起耳朵去听他们说的话时,又忍不住黑了脸色。

“我的天呐,这又是哪位将军缴获的不义之财?”

“……不知道啊。”

“陛下把孔文举发配荆州,叮嘱治下官员必须踏实办事,务实求真,这是谁这么务实,直接用钱说话?”

“你们说,和之前荆州蔡家,还有那汝南袁氏的东西相比,谁更多些?”

“不好说,那一批罚没所得,还是金银与书籍居多吧。”

甄尧神情一凛,顿时意识到,自己先前的自傲,在方今这个时候尤为要不得。皇位交替,大汉重定,必然是彻底洗牌的时候,连汝南袁氏都不能保全,何况是他们家这样在数代之前才出过大司空的富户。

还没等他开口,在远处又传来了另一个声音。

他扭头看去,就见麋竺坐于马上,向着道旁大声说道:“诸位,此非抄没所得,是我徐州百姓感谢陛下令将领收服了青州黄巾,未入徐州为患,捐赠家资相助讨伐逆贼董卓!徐州路远,但仍愿为陛下尽一份心力。”

甄尧脸色一变,也当即大声说道:“冀州甄氏,携粮十万石,愿助陛下平定关中!”

十万石!

甄尧这话一出,先前那种种好像更符合洛阳的猜测,都在这一刻被围观的众人抛到了脑后,也有若一块巨石,砸进了水潭中,激起千层巨浪。

这是商人的投机也好,是为了防止招来清算的提前交底也好,是报国之心也好,总之出现在洛阳的,就是这十万又十万的军粮,是助力朝廷早一步攻破董卓的筹码。

连远在徐州的富商,都费尽心思,将军粮押送而来,又还有谁能说,陛下不是这真正的天命之子!是必将令天下重归一统、欣欣向荣的中兴明主!

……

“临淮鲁肃,捐粮一万五千石。”

“东海麋竺,捐粮十万石。”

“中山甄尧,捐粮十万……零一千石。”

荀彧念到这里的时候,话中忽然有一阵可疑的停顿,似在犹豫,要不要告知陛下,在这两批粮草送到洛阳的时候,发生了怎样的插曲。

但他这一抬眸,就见陛下望向了窗外,神情不似他想象中的轻松,而是透着几分严肃。“……陛下?您不高兴吗?”

刘秉回过神来,缓缓说道:“我当然高兴。有这批军粮在,朝廷甚至可以不必等到秋收,就能向关中发起讨伐。但……”

应该怎么说呢?怎么形容他现在的心情呢?

他斟酌着一番情绪,说道:“朕……既觉欣喜,又觉恐惧。”

“恐惧?”

这还真是个荀彧没想到的词。对于他这主持内政的官员来说,麋、甄两家捐献的军粮,来得恰到好处,正合时宜,若是陛下愿意的话,还可以向他们宣告数年免税的圣旨,以表彰他们的忠君爱国之举。这恐惧又是从何而来。

但这位年轻帝王的神情里,又隐约让荀彧读到了某些信息。

刘秉的下一句话,无疑证实了他的猜测:“怨不得有人说,何必去分什么各州首富,皇帝才是天下间最有钱的人,只需要从每个百姓身上取一文,就能立刻敛财千万,只要向四海号召富户捐粮,哪怕土地仍是贫瘠,也能集齐军粮数十万石。”

这是何等的诱惑啊。若是人的欲望不能满足,便如先帝这从亭侯继位的宗室一般,觉得什么东西都要越多越好,此刻的喜悦便会成了乐极生悲。

刘秉怎能不在听到这一声声的宣读时,感到一种说不出的恐惧。

他在现代虽然衣食富足,但也远不及此刻的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这样的金钱来之容易。

“陛下……”

刘秉忽然一笑:“哈哈哈哈文若无需担心,朕已有一杆权衡的秤在心中,何惧于此!”

这句恐惧,只是他用来提醒自己勿忘初心的,而不是让他束手束脚,作茧自缚。

他已不是第一天当皇帝的人了,在这一众期待的目光当中,又怎会因这纷至沓来的财货而裹足不前。

他回首,沉声道:“洛阳有求,八方来援,朕更当早克关中,还天下清平。也唯有天下一统——方能治世救民!”

第121章 (一更)

就算要反省治世之道,反省平衡农商地位这样的问题,那也得先统一天下,方能图谋发展。

大一统,与四方割据,所能调度的人力物力,完全不是一个等级。

所以现在,当这一批批由富商豪侠送来的军粮,注入洛阳的军粮府库当中的时候,他征讨董卓的最后一块拼图也就补齐了。

“文若,不必等到秋收了。出兵讨董,就在眼前。”

荀彧很难形容,听到陛下的这一番话时,他是一种怎样的心情。

站在他面前的陛下,成长得太快了。

如果说,他刚来洛阳的时候,还一度为朝廷的野蛮重建而常觉有些无奈,现在他见到的,就已是一位心存大爱,善于反省,却又坚决果毅的皇帝统领,以及在他统治下,欣欣向荣的朝廷!

而这句宣之于口的决断,也正是仁懦之君与仁君的区别。

大汉何其有幸呐……

荀彧俯首作揖:“既是如此,臣冒昧猜测,陛下也不会觉得,有一件事是徒耗财力人力的无用之举?臣是说,点将阅兵。”

“为何会耗费财力?”刘秉有些奇怪地问道,“先帝曾于平乐观高台阅兵,这发兵之前的誓师校阅就放在此地,借用当年的场地又有何不可?洛阳已自战火中复苏,这平乐观中的晦气也已尽数除去,何必再另寻他处筑建高台呢?”

那是昔日汉明帝建的送征高台,并非汉灵帝所独有。

刘秉道:“传令下去,各方士卒整顿兵马,于三日后辰时,齐聚平乐观,扬我君威士气!”

……

当三日后的晨光投照于洛阳城西平乐观中的时候,荀彧抬眼望向前方的长阶,忽然意识到,对于这位能将罪己诏当成宣战书的陛下来说,避谶,可能是最没必要的事情。

反而是眼前的这片高台阔场,因今日的阅兵,重新被擦拭去了旧日蒙尘。

连带着被擦拭去其上尘土的,还有汉明帝从长安迎回的王权标志——

一尊三足腾空,余下一足踩踏龙雀的铜马。

铜马位居那九丈高的小坛之上,于日光下轻盈欲飞,也像是俯瞰着此刻奔行归位,陈列大坛长阶之下的骑兵。

铜色如金,甲光向日,同是金鳞曜曜,这铺天盖地的颜色,正如陛下所说,已将此地的浊气一扫而空。

也恰在此时,更漏落下了最后一滴。

“砰”的一声,战鼓巨响。

同在此地的刘辩,几乎是在即刻间,结束了望向那马踏龙雀的雕塑,转向了长阶之下。

因为此刻,所有人都停下了动作,停下了声音,向着这唯一一支正在移动的队伍看去。

那为首的不是别人,正是今日天子冕服加身的陛下!

他按着腰间佩剑,一步步拾级而上,以君王巡查领地一般的稳健脚步,向着上方的大坛走去。

陈列长阶两侧的朝堂官员,都如刘辩一样,望向了步步登台的君王。

赤底金漆的交领云纹,映衬着这张于摇曳长旈之下露出的面容,让其眉眼间彻底摆脱了稚气,平添一份威严。

两肩处,是星辰托举着三足金乌与蟾蜍,昭示着汉家天子肩负日月的重任。

而蔓延于玄色大袖之上的龙纹,随着他的脚步折射着金辉,一如当日誓师渡江时一样,直跳入所有人的眼底。

咚咚急响,鼓声未歇,正与天子登台的脚步同调,让自近处望向陛下,自远处遥望君王背影的臣子士卒,都随之心血震荡。

“……还有谁比他更适合做这个皇帝呢?”

虽然刘辩早就已经用这个事实说服了自己,但在这一幕冲击眼帘的时候,他依然又一次,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再度重复了一遍。

可又或许,此刻说出这句话的,并不只是他而已,只是与他发出这句感慨的意义稍有不同。

他们是真的在感慨,在这汉室倾颓之时,有幸遇到了这样一位明君!

他仍然年轻,背影也不若武将一般宽敞结实,但当他终于踏上那三重华盖之下的大坛之时,没人会怀疑,他不能如这件冕服的章纹陈设一般,托举日月青天,匡扶天下。

刘秉转过了头来,白玉旈无可避免地在这转头间碰撞在了一处,也正在这一晃而过间,又一次露出了天子那年轻而朝气的面容。

因甲兵万人陈列在前,或许光用朝气,还远不足以形容他此刻的神情。

那是一种意气风发,慷慨激昂。

连带着他的声音,也远比平日里铿锵有声:“朕,承袭汉志,忝为君王,当肃清叛逆,平定四海,令百姓安生,令老幼有依!”

“今有董卓倒行逆施,篡政另立,霸占关中,妄图僭越,朕既上定冀青,下抚荆扬,得众臣效力,群贤服膺,正值兵精粮足之时,岂能再容逆贼割据为祸!”

“当——发兵讨贼,逐猎关中,以定天下!”

他忽然在此刻,一把抽出了腰间的长剑,直指向前。

原本因君王开口而停下的鼓声,又一次大作轰鸣。

与此同时,还有一阵阵浪潮一般的呼喊,自下方士卒的口中发出。

“杀!杀!杀!”

“逐猎关中,征讨董贼!”

“陛下万岁——”

“讨贼!讨贼!”

因捐献了军粮而在此地拥有了一方席位的甄尧,被这排山倒海、气势惊人的呐喊惊得两眼发直,忽然无比庆幸,自己在被刘表找上门来的时候,并未做出任何不当的举动,最多就是在心中暗骂了两句。

一句“逐猎”,昭示着陛下已再未将一度废立的正统与否看在心中,有着绝对的自信与绝对的坦荡,向着身处关中的董卓,发出了真正的宣战号令。

董卓是如此,其他人也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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