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着龙袍穿越了! 第46章

作者:丛璧 标签: 历史衍生 爽文 基建 沙雕 迪化流 无C P向

没看这屋子的边角,还站着几个面色不善的武夫吗?吓得他差点以为自己是来坐牢的!

他一个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人,到底能干什么坏事?用手里的算筹充当刀具杀人吗?

“干苎麻不剥皮不打根,是四十钱一石,粟米二百钱一石……”他口中喃喃,把算筹拨到了面前,忽见一只手伸到了他的面前,打断了他的动作。

那年轻的“账房”凑到了他的面前,认真问道:“这价格还能再低一些吗?”

卫余连忙解释:“……郎君,这已按低了算的,平日里粟米价是二百二十钱。”

“我知道。”刘秉道。

他之前跟吕布算伙食费的时候就按的220这个标准,听得出来这200是打折了,“但是……”

“一千六百万钱,三万人的吃用,这么大的一笔开支,你们河东各县的商户难道就没有什么消费满减,大额折扣,优惠返利之类的东西吗?”

孙轻低声向一旁的张燕问道:“陛下说的都是什么?”

张燕嘴巴微动,将声音挤了出来:“先帝是敛财高手,还在宫中开办市集,大概是他想出来的什么花样,让陛下记住了。”

就跟之前的什么珠算算盘一样,是只有京中贵人玩得转的东西。

也难怪这没见识的账房又愣住了,疑惑地看向面前的年轻人,浑然不知这几个词是什么意思。

但他听不懂是他的问题,陛下干什么要迁就他?

孙轻直接上前两步,抢在这账房准备开口发问前,一把按住了他的肩膀:“陛……他问你话呢,没有更便宜的价格吗?”

“就是,问你呢!”

账房惊得差点跳起来,只见另一个高大威武的将军一把就将手中的画戟拍在了桌上,“就没有更便宜的购置门路了吗?”

他抬眼,看到了一片如狼似虎的眼神。

卫余哆嗦着咽了一口唾沫:“这……这等问过我家郎君才知道。”

……

卫觊铁青着脸,听着卫余努力描述的情况,在片刻的沉默后,从齿缝里挤出了几个字:“欺人太甚!”

这群人欺人太甚!!!

什么叫有没有更便宜的购置门路?

他敢担保,这不是在让他联络河东商贾,去洽谈个价格,根本就是希望他将府库中的积存,用略低于市面的价格兜售给黑山军。

是要继续盘剥他的资产。

别管这种说辞能不能算是先礼后兵,也别管他之前是不是和范璋说做人不可首鼠两端,他现在简直是积压了满肚子的火,只想怒骂对方一通。

“北方的胡人养羊,还知道不能光逮着一只薅羊毛呢,我卫觊是造了什么孽,就变成了黑山军不肯放下桌来的肥羊?”

“我看刚从河东去洛阳的董卓都比他们和蔼可亲一些!”

“……”

卫余看着卫觊这张蛰伏着盛怒的脸,忽然有些不敢确定,自己该不该将剩下的话说出来。

但卫觊虽处盛怒之中,也并未彻底丢了自己的冷静。察觉到卫余欲言又止,忽然收起了怒容,转头问道:“你还要说什么?”

“我……”卫余犹豫了一下,说道,“我觉得河东太守府衙中的情况,有些奇怪。”

“说来听听。”

卫觊强行收回了怒火,沉声问道。

他知道,像是卫余这种干了几十年的老账房,一般情况下不会有这么多寻根究底的好奇心,但凡事也会多长个心眼。

能让他按捺不住说出来的,一定不会是什么寻常的事情。

卫余斟酌着,简明扼要道:“我觉得,刘太守和那黑山军的张将军,好像听从同一个人的号令。他们都不是此地当家做主的人!”

卫觊轻嘶了一声,被这消息一惊:“你继续说。”

卫余回忆着道:“我初到太守府上时,误以为那年轻人是刘太守请来的账房,甚至觉得,此人给人下马威也不掌握分寸,上来就提起太史大家的珠算之术,想借此压我一头,可我再听下去,又发觉不对了!他提及明年耕作时,说的竟是——我已与下面的人商议!当时,刘太守还在屋中呢,他就一点不避讳地说出了这种话。”

卫觊的眉头皱了起来。这听起来确实不是寻常人会说的话,甚至是直接将刘备归进了“下面的人”行列。

如若他不是真的身份地位都在刘备之上,刘备早就该当有些表示了。

“还有呢?”

“更奇怪的在这后面。”卫余说到这里仍然心有余悸,“这年轻人说起想要更加便宜的粟米时,我只回答慢了一些,同在此地的武将几乎全出了声,仿佛见不得我如此轻慢的态度!可我真是冤枉啊。”

他只是拿不定主意而已,并不是不想回答。

“这武将当中,有两位应当是那刘太守的亲随,是和他一并来到河东的,有一位应当是您提到过形貌特征的黑山军统领,还有一位,简直宛若霸王在世,好生吓人!”

卫觊神情不定:“……那应当是被董卓派到河东来的吕布。”

先前王匡遇袭被杀,有传言称是吕布从黑山军中逃脱后干的,想不到这里也是蛇鼠一窝,全凑到一起了。

他强忍着这坏消息所带来的牙酸,问道:“也就是说,这年轻人是此地所有人的上级,那你看,他的相貌如何?”

“面如冠玉,绝非凡人!”卫余笃定地给出了答案,“或者说,有贵人之相。”

他之前只是觉得,刘秉不像是个账房,可当这样多的情况全凑到了一起,光只说什么不像账房,也太过低看对方了。

他能给出的答案里,竟只有这一句最是贴切。

“有贵人之相……”卫觊的眉峰压得更低,“这可不是一句寻常的评价啊。”

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一刻,他的眼前忽然闪过了刘备之前的一句话。

他说:“此事,备已上达天听,无需伯觎担心。”

卫觊的脸色变了又变,像是在这一瞬间产生了无数的猜疑与想法,最终咬牙,肉痛地开口:“你去告诉他们,苎麻都是河东农人所种,价格低不下去了,但这粟米,我最低能要到一百九十钱一石的价格,他们能接受,就这么办,不能接受,那咱们一拍两散!”

……

“也就是说,咱们接下来到手的每一石米,都省下了三十钱?”吕布满脸惊喜,“陛下可真是做生意的好手!”

但不对……不对!一想到他之前就是为了还债而被陛下拿捏的,吕布又有点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干咳了两声,希望陛下千万不要旧事重提。

幸好刘秉也确实没有这个意思。他只是有些奇怪地看了吕布一眼:“你这么高兴干什么?这一千六百万石的钱是玄德向两家索取的,当先供给的也是河东、河内被我们收拢入麾下的流民,又不是给你的。”

他可不觉得吕布是这种圣人性格,还能先帮着大家乐一乐呢。

果然,他忽然就见吕布凑到了他的身边,恭敬而期待地说道:“陛下,臣是在想另外的事情。您看,这衣食所需的钱财支出,不是因为卫家的让利,能变少了吗?这多出来的钱财,能不能采办些军需所用?”

“先前臣受了董贼蒙蔽,不得不领着并州军与您为敌,再加上文远与黑山军一战,还有征讨河东盐池以及白波贼老巢的战事,军械损失了太多,总得补一些回来,才能更好地为您效力吧?”

“您又是迟早要打回洛阳去的。咱们的军备精良,才能更好为您杀敌立功啊!”

刘秉:“……你不犯蠢的时候,还挺会说话的?”

吕布端正了神色,决定看在陛下的面子上,权当没听到那“不犯蠢”三个字。

刘秉低头看了眼账簿,问道:“说说吧,你需要多少?”

吕布立刻来了精神:“就拿弓箭来说,市面上劣等的弓弩,一副大约是五百钱,不过我并州军中会绞缠弓弦,削木为弓的人不少,陛下若能给我五百钱,我能拿出一把上好的弓。军中配备一千把,就是五十万钱!”

“停停停!”刘秉抬手叫停,“你这是不开口不要紧,一开口就想来一笔大的!光弓箭就要五十万了,剩下的什么皮甲刀剑之类的只会更多不会更少,怎么算都要上二百万了,直接分走八分之一。”

吕布赧然:“……哈哈,陛下算得精准。”

刘秉扶额叹道:“我也知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你们要打仗,要保全性命,就必须有精良的器械,但这笔支出削减六成尚可,二百万着实太多了。奉先啊,就没有其他的办法得到军械的支持吗?”

吕布垂头想了想,忽然目光一亮:“有!”

刘秉也来了兴趣。

却见吕布不是直接说事,而是一把扯过了被刘秉搁置在一边的舆图,“陛下您看——”

“我们现在,在河东,河东往北,穿过太行夹道,就是并州,并州毗邻的凉州地界叫做北地郡,这里驻扎着一支精兵,隶属于大汉左将军皇甫嵩,本是要遵照先帝旨意,接管董卓麾下兵马的。但董卓不肯交出兵权,先帝当时也无办法,于是皇甫嵩就停在了这里。”

吕布神情激动:“这不是关键,关键是皇甫将军在北地以及司隶合计掌兵三万有余,若陛下能联系上他,或许能得到一批军械,甚至是精兵强将的支持!”

如今陛下在名义上为董卓废去了皇帝名号,指挥起皇甫嵩来可能有少许的麻烦,但陛下终究是正统,只让皇甫将军给出些军备支持又有何妨?

之前他忙着赎身呢,竟然现在才想起来。

吕布说得心神激动,竟未留意到,他这一番话给刘秉带来了何种惊吓。

皇甫嵩?见鬼的去找皇甫嵩!

他可绝不能见到皇甫嵩。

刘秉面上未露端倪,后背却已生出了冷汗。

别人他不敢说,但如皇甫嵩这般已坐到左将军位置上的人,绝不可能没见过真正的皇帝!他要是遇上了对方,马上就能被对方扒掉自己的伪装,把他按照乔装皇帝的罪名拿下。

可若是直接一口回绝,又好像显得他不正常。

毕竟,哪有皇帝会因为向臣子讨要军械而心虚的……

刘秉心中惴惴,不敢直接对上吕布兴致勃勃的眼神,目光下意识地在舆图上逡巡,忽然对上了其中的某处,也顿时灵机一动。

“奉先啊,你的想法很好,可我不能这么做。”

他有理由了。还是一个无人能反驳的理由。

身在此地的吕布赫然瞧见,当陛下抬眸时,眼中竟不见提及朝堂重臣的喜色,只有一种无法形容的悲戚。

“奉先是不是忘记了一件事。皇甫将军功勋卓著,拜将封侯,甚至被人写入童谣之中歌颂,是因为什么?”

是因为什么?

刘秉语气沉沉:“因为黄巾起事时,是皇甫将军带兵攻破了广宗,不仅杀死了张梁,斩首黄巾三万有余,迫使黄巾投河五万,还将张角的遗体从坟中挖出,将首级送到了京师。随后他攻破下曲阳,杀死张角三兄弟中的最后一人,又在下曲阳将余下的数万黄巾斩首,铸成了京观!”

什么是京观,就是用人头与尸体铸成的土冢!

这太过吓人了,以至于刘秉在穿越后还记得。

刘秉伸手,重重地点在了舆图上:“你忘了吗?朕如今麾下的黑山军,还有刚被收编的白波军都是什么来路?”

“他们都是黄巾出身啊。”

吕布语塞:“可是……”

“不,没有什么可是的。”刘秉的声音无比认真,“我难道不知道皇甫将军英勇善战吗?但我自打来到河内,自打遇上了黑山军,看到的已是另外的一片景象。你说,若倚仗皇甫将军成事,他们要如何自处呢?”

他的目光投向了窗外,又好像看到了更远的地方,让出口的声音也变得有些飘渺。

“我曾经不明白他们为何要选择造反,可我现在知道了。因为活着对他们来说就足够艰难了,为什么不相信大贤良师能让他们超脱眼前的苦难呢?这是人之常情。”

“可你信不信,若是皇甫将军来此,固然张将军他们并无亲属被堆砌进那京观之中,也像是我在警告他们,绝不能有胆量发出他们自己的声音,绝不能做这潮水一般奔流而抗争的乱民,否则就只会得到这样的结果。我也更希望……”

刘秉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缓缓说道:“奉先,有些问题不是胜与负这么简单的。我不仅仅要击败董卓这样的叛臣贼子,也能走出一条和先帝不一样的路,辨清百姓所思所想,再还这天下太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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