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着龙袍穿越了! 第77章

作者:丛璧 标签: 历史衍生 爽文 基建 沙雕 迪化流 无C P向

……

“您其实不该在此时杀了袁隗……”李儒皱着眉头往地上看了一眼,毫无怜悯之意,只是开口劝道,“就算此人对您阳奉阴违,也并无多大的本事,但您先前借助他和蔡邕等人在士林中挣来的名声,现在可算是荡然无存了。”

“荡然无存?”董卓冷笑了一声,“从袁绍那些人一边接着我为他们讨来的官职,一边兴兵讨伐于我开始,我就看明白了,这所谓的士林名声,全是他们在我面前装出来的东西!真要算起来,他们在背地里还不知道骂了我多少声,难道真会将我当做他们的朋友不成?既然如此,我也不跟他们装模作样了,该如何震慑,就如何震慑,用我们西凉武夫的办法!”

李儒叹了口气,心中倒没觉得董卓这话说得不对。

他道:“太尉既然心中有数,我也不多劝了。但您杀了袁隗,虽然解决了一方内应,却也已经彻底将袁绍袁术逼到了对立面。”

这不是什么好消息。

“虎牢关外的酸枣联军本就得了袁绍的证明,不会为了那个假弘农王留手,现在恐怕更会拼死一搏。至于邙山那边,虽有增兵支援,段将军也占据了有利地形,但仍不能说必定能够守得住。恕我说句难听的,这洛阳已不是您的安生之地。”

他坦然地迎接着董卓冒起怒火的眼神,从容答道:“我们总该先做个准备,给自己留有退路。但——”

他又忽然扬起了声调:“但胜负未分,您也不必因此而垂丧。起码现在,能立于天子身侧的太尉,是您!”

董卓扯了扯嘴角,随即大笑了出来:“哈哈哈哈是!你说得没错,起码现在,那些意图进攻洛阳的还被拦在外面,先死的也一定是叛党,而不是我!”

“文优,再调一路兵马前往接应段煨。”

他一边说,一边毫无顾忌地迈过了眼前的这一片袁氏遗骸。

李儒躬身应“是”。

虽不知道明日百姓看到此地的惨状时,又会是怎样的噤若寒蝉,但现在,是董卓的长靴踩在了刚刚凝结的血色上,踏碎了倒映在血泊中的月光,让他离去时拉长的影子里,由鞋底泼溅开了点点血红。

寒冬的天气里,蜿蜒开的血色很快停止了流动,被凝固在了朔风中。

倒是军营旁的溪流中,因士卒更换伤口的布条在其中漂洗,还有丝丝缕缕的血色向下流淌,往大河汇聚而去。

刘秉坐在溪边,托着下巴望着这些翻滚的颜色,终于没忍住又叹了口气。

唉……

夜色虽深,却还隐约能从军中听到士卒因伤口疼痛而不得安眠的呻吟,让他这个第一次经历这等大场面交战的现代人,根本难以在此地入眠。

在军营中巡视了一圈后,最后又在这里停了下来。

但或许,让他无法入眠的,还有另外的一个缘由。

他虽因穿越以来所见的种种,愈发坚定了自己要继续扮演这个皇帝的想法,可他——

他终究不是真正的皇帝啊!

在河内,在河东,这些效忠于他的人,都没有见过真正的刘辩,才让他能这么轻易地装下去,洛阳那边呢?

就算皇帝不是人人都可以轻易见到的,能见到皇帝真容的更是凤毛麟角,却并非没有!就算此前的一场场宫变,让宫中的太监宫女死伤甚多,刘辩的母亲、祖母、舅舅全已死于非命,也一定还有人认识他。

在这些“证人”面前,他又要如何扮演下去?

望着平息战火的战场,望着眼前这翻涌着血色的溪流时,有那么一个瞬间,他心中甚至生出了一个略显阴暗的想法,如果他稍稍延缓进军的速度,是不是能给董卓足够的时间,如同他在历史上做的那样,火烧洛阳,烧毁掉那些证据,给他空出一个可以继续表演的舞台。

但就是在这个想法一冒出来的瞬间,刘秉又已在自己心中狠狠地甩了自己一巴掌。

不不不,他怎么能这么想!要真是这样的话,他跟董卓有什么区别,又如何对得起当日孙轻从洛阳回来时的期待,对得起渡河前士卒与将领向着他看来的目光,对得起……

那一声声的陛下。

他刚想到这里,忽然听见了近处的动静。

刘秉余光往那边一瞥,开口道:“让他过来。”

亲卫立刻让出了一条路,将贾诩放了过来。

刘秉正了正面色,起身问道:“文和为何深夜不寐,出现在此地?”

贾诩朝着他恭敬地行了个礼:“因为我听出,陛下虽说支持速胜,语气里仍有些犹豫,所以出战之前,某还是想要弄明白,陛下犹豫的,到底是我贾诩这个人,还是其他的事情。”

刘秉负手,自溪边走开了两步,答道:“后者。”

贾诩虽低垂着目光,摆出了恭敬的姿态,却听得出来这话的真假,心中微微一松,继续开口道:“那么我希望陛下能抛开这些顾虑!战场之上刀兵无眼,天下局势也是坚毅果决者最能胜出,就算陛下真有困扰,那也得先回到洛阳汉宫之中再议。贾诩只怕,若陛下拿不定主意,中道反悔,是要让这计划将我与赵将军赔进去。”

刘秉噗嗤笑了出来:“贾文和,你方才这句话,省了与赵将军那四个字也无妨。”

“陛下英明。”贾诩坦坦荡荡,浑然没有被揭穿的尴尬。

刘秉望之更觉好笑,倒是将先前的有些忧虑暂时抛在了脑后。“你无非是想劝我,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现在多想无益,否则只会贻误战局,让这些真心效忠于我,愿意与我一并匡扶社稷的人遭到伤害。”

贾诩拱了拱手,“不敢冒犯陛下,只是想说,陛下从河内杀回,洛阳留守的朝臣中必然有人要为社稷而死,为之却步,反而对不起他们的牺牲。陛下这句车到山前必有路……倒是说得恰如其分。”

刘秉沉默了一阵,总觉得这话里又分明还有另外的一种含义,比如说他只管先入洛阳,要如何自证身份,总会有新的办法。

是!车到山前必有路。

起码现在,他必须放下幼稚的情绪,决然向前!

他道:“回去吧,朕知道该怎么做,不会叫你贾文和觉得投错了人。”

贾诩应声而退,知情识趣地没多纠缠,不过在即将走远时,回头向陛下那边看去,又微微动了一下眉头。

月光照亮着大营,也照见了一道比寻常士卒矮一些的身影,慢慢走到了陛下的身边,若是他没猜错的话,那应该就是负责拦截他那一批火船的司马懿。

先前他在赵云的带领下拜倒在陛下面前时,这小子就对他颇有敌意,这种敌意,还和张飞张燕等人的不太一样。

不过,他的年纪都快是这小子的四倍了,何必跟他计较呢?有陛下方才的那句话在,相信陛下也不会多计较的。

司马懿背着手,作出了一派忧心忡忡的样子,问道:“陛下真的相信,贾诩是真心来投,也真打算为我们尽快战胜段煨?”

“为什么不是呢?”刘秉答道,“他虽是凉州出身,看起来该当为董卓尽心竭力,但你听听他当日的说辞。若是假意来投,姑且不提他是不是该用些苦肉计,让自己的被俘变得更逼真一些,说出来的也不该是这样的话,仿佛我稍有不信他,都是我不识货……噗,这也真是个妙人了。”

司马懿还想再说,忽听刘秉说道:“何况,就算他当真包藏祸心,有你与伯达、公达为我托底,我无惧也。我有三达,自当道路通达,万事顺遂。”

这话说得轻巧,却是让刘秉眼前这位年少的谋士呆愣在了当场,“陛下……”

刘秉笑道:“这速胜之策能否奏效,你与公达在孟津大营中,难道看不分明吗?”

“当然不是!”司马懿脱口而出。

“那就信一信贾文和,又如何呢?”

……

在次日贾诩出兵之时,竟是少见地看到,司马懿对他露出了一个还算友好的表情,仿佛终于愿意接受,这个和他以火攻对火攻的家伙,现在成了他的同僚。

他也温和地回以一笑,便与赵云一并踏上了征程。

顺着河岸向东行出一段,后方的军营已成了模糊的影子,回看身后,又是军容齐整的样子,赵云终于有了闲暇,向贾诩请教道:“文和先生为何选择向陛下举荐我来统领这一路偏师?”

贾诩回话得理所当然:“若非有幸遇上将军,战场乱战之中,贾某有再好的口才再多的妙计,也恐怕要在没能施展出来时便落个饮恨黄泉的下场,所以,看似是我成了将军的战功,实际上,是将军于我有救命之恩。我贾诩投桃报李,还将军一份战功又如何?”

赵云沉默着,不知道这话该当如何接。只得说,他先前在俘虏贾诩时的错觉,可能确实不是错觉。

这位还真是精挑细选之下,为自己找了一条“投诚”之路。

贾诩朗声笑道:“哈哈,将军不会真以为我只是因此便选定了由谁领兵吧?那也未免太小瞧于我,也小瞧了将军你自己了。”

赵云一愣。

便听贾诩道:“赵将军可还记得,我是如何向陛下分析段煨此人的?”

赵云若有所思:“文和先生说,段煨此人虽与段熲出自同族,但作风截然不同。昔年的段纪明追杀羌人,日夜不绝,直追了四十多天,出塞两千里,兵马缺少食水之时,竟能割肉吞雪以续,直到杀得羌人闻风丧胆,乃是天下间一等一的的作战极狠之人,可段煨……”

贾诩语气淡淡,却又让人听来只觉一阵悲凉:“段纪明如此战功,如此英豪人物,仍要向宦官投诚,才能换来在朝中高升,也终不免被牵扯进党争之中,落得一个身处狱中,被迫服毒自杀的结果。关西将领之首,便得此下场,令人人皆当引以为戒,于是随后的凉州将领,便分成了两种。一种是皇甫嵩,哪怕功劳至伟,君主昏庸,也要谨遵圣旨,一步也不敢走错,一种就是董卓,选择凌驾于皇权之上,免于遭此厄运。而段煨,更像是前者,明白什么叫做明哲保身。”

赵云动了动嘴角,却还是将想说的话吞咽了回去:“……”

他有点担心其实是自己的经验太少了,所以不知道,便如贾诩这样脾性的人,还能理直气壮地说别人“明哲保身”,其实在司隶这样的中央之地,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嗯……没什么不对的。

贾诩将赵云的无语看在眼中,说出的话却仍是语气平稳,也让赵云放下了原本对于出兵生出的紧张。“赵将军,一个擅长于明哲保身的人,布置的岗哨很难防住一个兼具谨慎和大胆的将领,我也需要赵将军的稳重,来对段煨的反击做出应变。以我看来,陛下军中,也就只有你与张文远将军适合切入敌军后方、拦截伏击段煨的援军!”

而不太巧的是,张辽要配合吕布从另一路出兵,剩下的只有赵云了。

比起所谓的还赵云恩情,这才是更为重要的理由。

“我既要向陛下效忠,这第一战,又岂会砸了自己的招牌。”

赵云目光一振:“好!那我也绝不会让陛下与先生失望!”

这一行偏师人数不多,又绕着邙山之中的一段逼仄处行路,很快便在并未惊动段煨斥候的情况下,抵达了段煨大营的南面。

哨探也很快给赵云和贾诩带回了消息,董卓对于段煨急送洛阳的战报极为重视,已有一路援军,从洛阳方向行来,正是用于填补段煨损失的兵马。

赵云握着手中的长枪,眼中微微发亮。

与他同行的,有响应他的号召,从冀州招募来的乡党,曾在早年间与他一并训练巡逻,以保乡里不失,有从黑山军中分出的一批人手,先前由他统帅,协助张辽进攻河东盐池,还有在他负责押送白波谷百姓中希望投效于他麾下的……

这些人相比于董卓的西凉军,还欠缺了不少作战的经验,但无论是随同陛下渡河,还是和他一起小心绕过段煨的戍防,都已让他们战意高昂,足可以打那援兵一个措手不及!

“出兵!”

……

“段将军——段将军!”

一声声焦急的呼喊,伴随着仓促的马蹄声闯入营中,让闻声出帐的段煨顿时心中一惊,生出了一种大觉不妙的预感。

那斥候仓皇跳下马背,奔到了段煨的面前,被他双手一扶,方才站稳了身子。

“何事慌张!”

段煨在看清对方面容的那一刻,心中的不祥之感已攀升到了顶峰。

他统兵谨慎,记得住他派往各个方向派遣的斥候都是何种样貌,又岂会认不出来,这斥候是被他派往南面,接应向洛阳报信之人的!

他都慌乱成了这样,难道是洛阳……

“不好了!洛阳援兵遭到伏击,无人脱逃,全死在了……死在了山道上!”斥候满眼惊惧,简直难以形容他在看到援兵被杀后,奔逃回来的这一路上,都是怎样的无措。

段煨也被这句话惊了一跳:“援兵多少人?”

“死在营地之中的……应有千人。”

段煨目光一沉。“不!太尉派来的援兵,不会只有千人……”

但能杀死千人的,却一定不会是一路简单的兵马!才会让前来支援的西凉军为了保命,当先选择向着对他们来说安全的地方撤去,也就是退回到洛阳城中去!

可他竟然不知道,这一路兵马究竟是如何绕到他后方去的。

失去了后方的援兵,还有一路蛰伏的敌军伺机而动,都难以避免地让段煨在这一瞬间失去了原本的沉稳。

更别说,他此时还没有贾诩在旁为他出谋划策!

偏偏又在此时,在营地的北面,忽然响起了一声凄厉的号角,正是敌袭的信号!

段煨立即整兵备战,将营盘的防御工事又向前推了一段,便见那发出警报的士卒终于退至了营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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