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计乐
而且看起来年龄与一年级的学生们差不了多少。
似乎察觉到了堂岛银的目光，名为卡莲奥尔黛西亚的修女回过神来，白发微动，金色的瞳孔中空无一物，静静回望。
仿若死寂的双瞳即便拥有比肩太阳的璀璨金色，但依旧拥有令人毛骨悚然的阴郁感，像是是被什么漂亮的遮羞布盖住后细思恐极的虚假绚烂。
与之对视的瞬间，堂岛银背后忽然起了一片鸡皮疙瘩，他狼狈地将视线抽离，看向比赛台。
“看比赛。”
双手抱胸，一直注视着刘昴星与叶山亮的薙切仙左卫门忽然开口：“我们今天坐在这里的目的，只是为了见识这两人之中究竟谁的料理更优秀。”
“……是。”
“……”
“…………”
比赛台上，叶山亮握紧手中的抄网伸进水箱中搅动。
他已经记不清自己究竟捞出了多少条秋刀鱼，但每一条都不是他想要的那条。
早在一色慧掀开幕布的瞬间，他就从众多秋刀鱼之中看中品相最好的那条，身形纤细如刀，侧扁且延长，体侧中央有一条银蓝色纵带，鲜亮如水，在水中游动的姿态宛如灵动的月牙，又似锐不可挡的锋利匕首。
可那条秋刀鱼格外灵活，每一次都会从他的网兜中游过，钻入鱼群中消失不见。
抓鱼的目光下意识看向对手，那个炸毛刘海已经乐颠颠地将除了秋刀鱼以外的所有食材全部拿到手，而且看他脸上的那个表情，似乎并不为自己在主食材上的落后而焦虑，反而眼睛亮得跟头顶那圈射灯一样。如此紧张的比赛，根本想不通他到底在兴奋什么。
“怪物……”
叶山亮低声说着随即深吸一口气，闭上双眼。
“快看！叶山亮把眼睛闭起来了！”
相较于一直在挑选食材的刘昴星，开场抢先拿到网兜却迟迟没有选中想要的秋刀鱼的叶山亮更吸引观众们的注意。
“水箱里足足有三百多条鱼，难道是已经挑花眼了吗？”
观众席上，坐在教室观看区的汐见润双眸微睁，喃喃道：“难道你是想……”
叶山亮双手握住网兜的手柄，将网兜深入水中匀速搅拌，却时而用网兜向水面挑起，将顺应水流旋转的秋刀鱼群打乱。
海水的咸味和新鲜秋刀鱼的腥味在如瀑布般冲击着他的鼻腔，每一条秋刀鱼身上的细微区别也随之在他的鼻子前一览无余。
叶山亮能够被汐见润从印度的贫民窟中带回来，自然是有他自己的特长。他从小嗅觉就格外灵敏，能够通过味道辨别所有调料和食材最细微的变化。
别人调味都是通过舌头尝试，而他只需要轻轻一闻嗅，就知道锅里的味道究竟怎么样了。或许他远远没有传说中的神之舌在料理上的权威和敏锐，但对于润在辛香料上的研究而言已经足够被她使用了。
既然已经走到秋季选拔的决赛，敌人是实力和性格都极为古怪的刘昴星，对手极有可能是传说中的发光料理，神之领域……
可他依旧要为润献上胜利，因为这是他被救赎后唯一的使命，是他此身存在的全部意义！
“润……”
紧闭双眼后，脑海里汐见润的笑容皎如日星，刻骨铭心。
叶山亮呼吸放缓，耳边的一切已经远去，茫茫黑暗之中，鼻子能够探知到的味道在眼前具现化为清晰形象的画面。
润，就算是死，也要为你夺得胜利啊！！！！
哗啦呼啦。
啪嗒啪嗒。
海水波澜中，每条鱼都被网兜擦过，带起每一条鱼的味道。而终于，那道最灵活的味道如飞鸟振翅般闪过！
“！”
叶山亮倏地睁开双眼，双手用力舀起，水花四溅中，一轮弯月从水族箱中跃起！
“好亮的鱼！”观众席上众人大惊。
众人都看到，叶山亮一把将那条游动的月牙抓住，在深肤色手掌的对比下，那条明亮如刀的高品质秋刀鱼光泽银亮，鱼鳞整齐，在灯光下反射着粼粼的波光，犹如凝聚在手里的月华之刃，使人不由得联想起日本的新月名刀。
“哦！”
这条秋刀鱼的品质令堂岛银惊呼：“多么修长明亮的秋刀鱼！身上的脂肪和肉感遒劲饱满，张力十足，简直就是秋刀鱼中的秋刀鱼，高品质中的高品质，犹如传说中的月光国宝，三日月宗近！①”
“这就是他不惜花费这么长时间都要抓住的主食材吗？”
十杰观赏室内，薙切绘里奈仰头看着超清4k大屏显示器中的叶山亮和他手里的秋刀鱼，表情微沉：“这种品质，是在对决中足以左右战局结果的稀世神兵。”
“喂喂喂，竟然让他抓到这么完美的食材，不公平了啊！”
玉城光咬紧牙关，恨恨道：“可恶的黑皮白毛，竟然仗着腿长手长抢到优先挑选秋刀鱼的机会，小当家……”
玉城光看向身旁的极星寮众人：“你们不是说有帮小当家试菜吗？以你们看，如果主食材的新鲜度不够，他确定的料理还有赢的把握吗？”
“……”
看到刘昴星在食材区挑选出来的食材后，极星寮众人表情有些难看：“坏了……”
“什么？！”
玉城光惊讶到声音劈叉：“什么坏了？！”
“虽然在下午试菜的时候就已经发现小当家每次做菜都会有临时变动的小巧思。”
丸井善二伸出手指一直推着鼻梁上的眼镜，内心的焦虑和慌乱展现得淋漓尽致：“但是现在看，他的小巧思也太大了吧？！”
玉城光：“什么意思？”
“就是说，小当家现在选择的食材，最少有一半在下午试菜时都没有使用过。”
金色的瞳孔里目光深沉，幸平创真面无表情道：“或许是在他看来叶山亮抢先选择秋刀鱼的影响太大，又或许是他有了其他的想法，总之现在，我们也已经摸不透他究竟会不会制作下午最后那道料理了。”
田所惠担忧地开口：“但是最后那道料理确实最秋刀鱼的品质要求很高，如果直接复刻原菜谱，输给叶山亮那条高品质秋刀鱼的可能性很大。”
“是的，临场调整菜谱是最佳的选择。”
伊武崎峻点点头，沉声道：“但是这对厨师实力的要求非常之高，现在只能希望小当家的临场发挥能够挽救秋刀鱼之间品质的差异了。”
“没问题的没问题的没问题的，一定没问题的！小当家可是能够做出发光料理的天才！”
玉城光紧张到揪住自己的头发，连声喃喃道：“区区调整菜谱对于他来说早已经是家常便饭了……可恶！叶山亮真是个混蛋！抢先就抢先，干什么要去影响其他鱼的状态！有病吧！”
“因为他想赢。”
作为叶山亮前一场比赛的对手，幸平创真开口：“他拼尽一切地非常想赢。”
“……”
“刘昴星危险了啊。”
叶山亮挑出来的那条秋刀鱼的品质之高，观众席所有人都清晰可见。但正是因为海鲜在品质上的重要性非常重要，以至于不只是极星寮的人，基本上所有观众都为刘昴星接下来面临的困难捏了把汗。
如今能够走到决赛的两人都是公认的年级前二，所有人都在关注着他们两人之间会擦出怎样的对决火花，也因此会将自己代入到相应情境下，想象自己如果遇到这种困难该如何破局。
“虽然近年秋刀鱼逐渐为高等餐厅纳入菜谱，但秋刀鱼肉质本身是有极限的，全世界公认它最优的吃法是刺身，盐烤等，用最简单的调料凸显出秋刀鱼本身的风味。”
观众席里众人纷纷议论着刘昴星的困境：“刘昴星若是从这一角度发起进攻那就输了！因为论品质，被叶山亮挑选了接近半个小时才得到的秋刀鱼必然是那一箱鱼里品质最高的。而且你们看，随着他粗暴的捞鱼手法，原本活力满满的秋刀鱼鱼群已经显示出颓像了！”
“小当家……”
听到周围人的讨论，坐在观众席上的女人面露担忧，关切地看着比赛台上的刘昴星。
“阿纲。”
被女人抱在怀里的小奶牛侧过脸，迷茫地看向身边的刺猬头少年，讷讷问道：“小当家会输吗？”
“不会的。”
沢田纲吉握紧拳头，脑海中浮现的是十年后选择战的时候，将白兰整个后勤部门的道心击溃的人参牛肉干。
沢田纲吉紧紧盯着比赛台上埋头处理食材的刘昴星，笑道：“那可是小当家。”
技术远超当前世界水平十年以上的小当家！
叶山亮将终于抓到的秋刀鱼放入装满冰块的箱子里冻住，为了不影响秋刀鱼本身的鲜度，他需要将所有准备都做完，最后再处理秋刀鱼。
看了一眼水箱中被自己不停搅动半小时，已经萎靡不振的秋刀鱼群，叶山亮轻哼一声：“别怪我心狠，主办方只准备了一个水箱和一条品质最高的秋刀鱼，本质就是想从食材阶段就考验厨师的水平。”
来吧！就让我看看吧！在这种劣等品质的秋刀鱼中，你还能做出什么样可以让你绝处逢生的发光料理。
然后就在所有人紧张期待的视线中，刘昴星拿起网兜，伸出水里开始搅动。
“现在看鱼群的状态，好像已经没有比叶山亮更好的秋刀鱼了。”
“好狠啊，挑到品质最高的秋刀鱼不说，还将其他秋刀鱼的状态全部打下来了，现在哪怕刘昴星再找到这群鱼中最好的那条，品质也肯定比不上叶山亮手里的那条了！”
“那怎么办？”
“不知道啊！如果是我现在肯定已经心态失衡了啊！比赛还没开始就已经输了一半了……”
“但是你们看，刘昴星竟然在笑？！”
众人们闻言看去，只见在网鱼的刘昴星嘴角上扬，呆毛摇曳，表情轻松地从萎靡不振的秋刀鱼群中拨了拨，随手网起七八条秋刀鱼出来以后，挑也不挑地将那些鱼放进盛满冰块的箱子里
——然后直接扭头提着箱子回到他自己的料理台前了？！
“哈？！”
众人发出难以置信的呼喊：“他这是摆烂了？！”
“虽然状态肯定没有最开始那么完美，但是他也不至于网起来直接用吧？！”
还停留在第一层“再挑选出最好品质的秋刀鱼”的观众们纷纷开口：“那几条鱼看起来也没什么可圈可点的地方啊！光我这个角度就能在水里找到比它们好很多的秋刀鱼！”
“他到底在干什么？！”
“演都不演了是吧？我不相信这种状态的秋刀鱼还能做出发光料理。”
“再看看，万一神奇的中华料理能够让他突破这一困境了呢？”
“这种时候，如果想从风味上赶上叶山亮的秋刀鱼，我能想到的办法就只有熟成。”
幸平创真表情严肃地看着回到料理台上的刘昴星，低声说道：“难道小当家你也准备这样做吗？”
第61章
“熟成确实是一种很好的手段，但是看样子他似乎并没有想通过熟成来追赶风味。”
伊武崎峻接口说道：“你们看，他直接将秋刀鱼切成薄片了。”
“……果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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