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清蒸日华
说完宣传问题,苟玳对着肖钱和上官静娴:“两位在技术和财务上完成得非常完美。”
两人正襟危坐,等着转折。
然而没有,苟玳看向沈怜花。
“小花一直以来从事餐饮服务,这回忽然转型,看得出很有决心。”苟玳温柔道。
沈怜花羞愧,刚才上官静娴的财务报告里,对成本控制各方面评价都很低。
苟玳:“不用有自责情绪,没有谁是天生在行,都是摸着石头过河。我之前也想过再招个做教育行业的管理者当你副手,不过后来我想,兴趣班在北城无处不在,但老年人兴趣班在北城非常罕见,并无系统化和规模化的存在。与其找一个做少年兴趣班的人局限思维,不如放你大展拳脚。”
沈怜花像个委屈的小媳妇,感觉辜负了苟玳的信任。
苟玳说起了自己前两年暑假去教育机构实习的经历。
“我当时虽然做的是网站运维,但对于其他职能部门也小有涉猎,偶尔也去客串个教师。我记得当时和学生一对一教学,一次两节课,每节45分钟,中间休息10分钟。机构按照不同等级,给教师120-300的课酬。当然,对学生家长的收费可能翻倍。这些一对一的教师,几乎全部都是大学在读生。”
“你请一个固定签约讲师,哪怕是刚毕业不久,北城的市价是六千元,再加上五险一金福利费,不算年终,每个月的支出超一万。一个讲师一周的有效课时大约24课。然而你请一个在校兼职生,时薪最低60,对于很多在校生而言是相当可观的收入。并且企业不需要支付五险一金 ,只需要单纯支付酬劳,同样24小时有效课时,企业最低只需要支付1440元。”
“我说这个,并不是想让大家剥削廉价大学生劳动力,而是转换思维。我们老年人兴趣班,许多课程在专业技术方面要求并不太高,需要更多是耐心、沟通和表达。校园里也存在许多愿意勤工俭学的优秀学生,他们也希望多和社会接触磨合,积累经验,赚取收入,我们完全可以构建这样一个平台和桥梁,当然,也能很好节省成本。”
一场会议结束,众人皆醍醐灌顶,回到座位疯狂改起方案。
不知不觉,月亮爬上了城市的头顶。
园区林立高楼的灯光带全开,夜景工程或许是为夜色增辉,也或许是灯光污染。
苟玳看着埋头苦干,一副今晚就要在公司打地铺架势的员工,帮众人点了外卖,靠在窗边发呆。
如果他的创业失败计划能够成功,如果他的外公能够回来,他就把老年人兴趣班再开起来,无所谓盈利,就让外公和一群同龄人一起,快快乐乐享受课堂,享受老年生活。
大办公室。
做完宣传视频方案的傅巧明抬起头,看到了小办公室正在发呆的苟玳。
窗外是一片连绵成片的橘色灯带,苟玳穿着白衣矗立窗前,眼神迷离。
傅巧明恍惚看到在一片泥黄色的残垣断壁中,一朵清雅高洁的白海棠破墙而出。
“姐,你都英年早婚孩子老大了,还做着霸道总裁,哦不,温柔总裁爱上我的戏码呢?”王飞牛撞了撞傅巧明的胳膊。
傅巧明:“爱你个头,我就是觉得我们老板太好看,像是博物馆内束之高阁的艺术品,最珍贵最动人买了好几个亿保险的那种。”
王飞牛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很难不赞同,点着头:“哎,也不知道以后苟老板会便宜哪个女人。”
傅巧明:“说不定是男人呢。”
王飞牛:“嗯 ?”
第53章 看衰被嘲
北城中央大酒店。
作为北城最老牌的几家豪华酒店, 中央酒店的硬件设置已经老旧,装修风格从今日审美而言,过于老气和暴发富, 并不受当下年轻人的喜欢。
但很多北城老人依然深爱该酒店, 这也是其多年没有没落、能够持续经营的原因。
酒店包厢内。
“这菜色大换血了啊。”梁老爷子翻着菜单问。
酒店负责人跟在身旁:“是啊,换了一位行政总厨, 主打菜都变了。”
梁老爷子翻了一遍, 叹气道:“我还是喜欢以前的菜。”
负责人苦笑:“没办法, 现在人讲究好吃好看还要有创意,中央酒店跟不上时代了。下半年, 我也打算关门重新装修了。”
梁老爷子拍了拍负责人,十分理解。
负责人离开后,包厢内剩下梁老爷子、梁君澈、蔡遥和张添洼。
梁老爷子押了一口普洱茶:“说实话,我一直是‘姜还是老的辣’这话的拥护者,但这两年,也有些力不从心了, 未来终究属于你们年轻人。”
梁老爷子凝视远方,目光似乎穿墙而过,在眺望星辰大海。
然而人精又心细的张添洼发现, 老爷子眼角的余光总会不经意落在梁君澈身上。而他们的小梁总,正有气无力地撑着下巴发呆。
张添洼抑扬顿挫:“梁总的阅历、经验、洞察世事的眼光,小辈们拍马莫及。况且梁总老当益壮, 栋元集团还需要你定桨杨帆啊。”
一旁的蔡遥受不了张添洼浮夸的语气,不过也不可能对老梁总毫无表示, 只得道:“老张说得对。”
梁老爷子将视线落回两人身上, 语重心长道:“你们才是集团未来顶梁柱。”
蔡遥和张添洼连连点头, 不过心里都跟明镜一般。老梁总这话, 是说给梁君澈听的,他们不过是个传声筒,哦不,回音壁。
梁老爷子意味深长:“两位都是栋梁,人品能力我都信得过。一朝天子一朝臣,不要让我失望。”
蔡遥和张添洼猛地一震,战战兢兢地和梁老爷子对视。
梁斯这话暗示性十足,很显然,梁老爷子有退位让贤、培养梁君澈的筹划。而他两,作为目前梁君澈的左膀右臂,未来可能就是栋元集团最高管理层。
张添洼激动得脚趾在皮鞋内打颤,面上却要佯装镇定,一副不辜负老爷子所托的模样。
蔡遥倒是镇定得多,他偷偷瞟了眼无动于衷的梁君澈。
梁君澈作为梁老爷子唯一继承人,没有啥豪门纷争。
平日作风不像某些富二代终日花天酒地,只会吃喝玩乐,却也谈不上有抱负心,对钱和权的欲望都不太高,在富二代圈里很独树一帜。
蔡遥捉摸不出小梁总对于梁老爷子家业的想法,但他可以肯定,至少这几年,小梁总并不会接管栋元集团。
很快,服务员端着前菜上来了。
这位新的行政总厨显然热衷西方料理,前菜是樱桃鹅肝。
樱桃的糖衣酸甜爽口,内里的鹅肝细腻绵柔,不仅视觉上赏心悦目,口感更是层次丰富。
张添洼和蔡遥陶醉在美味中,忍不住想要夸口称赞。
梁老爷子却不喜分子料理:“徒有其表,浪费功夫。”
两人瞬间将溢美之词吞回肚中。
几道热菜下肚后,梁老爷子问道:“最近君待投资怎么样了?”
蔡遥和张添洼对视一眼。
公司成立之后,陆续投资了不少企业和项目。
除了有一家较为成熟,本就准备上市的企业已经通过上市审批流程,未来盈利可期外,其他项目多已石沉大海,看不到出头之日,甚至还有进入破产清算程序的企业。
目前来看,盈利率最高的业务,竟然是当初小梁总一意孤行的“天上飘”。
蔡遥沉默不言,这个成绩显然并不光彩,而且怪不到小梁总身上。毕竟小梁总是在校生,谁都知道他主职是学习,除了【天上飘】项目,其他项目参与度不高。
张添洼能言会道,给并不光彩的业绩披上一层未来可期的外皮。
但这哪里逃得过阅历丰厚的梁斯。
梁老爷子笑了笑:“早几年我也沉迷投资,毕竟那时热钱过剩,投对了几十几百倍的收益太惹眼。不过真参与这场游戏,才会知道多滑稽。”
梁老爷子也不责备两人,继续道 :“那几年我从游戏里总结两个经验,第一、不要听创业者给你讲故事;第二、无法完成闭环的项目直接放弃,哪怕其当前收益高。”
梁老爷子点到为止,没有再展开,而是问道:“对了,阿澈,我之前听小张说,你又投资你学长的新项目了?”
一直心不在焉的梁君澈放下筷子,嗯了一声。
“是什么项目?之前的【天上飘】,我可听到不少业内大佬夸赞。”
梁君澈支吾着,没有回答。
他今日状态不佳,也是因为昨日收到了【不怠学习】的财报。君待投资智囊团进行分析后,认为其营业状况十分糟糕,给出了‘退出投资’的建议。
他不在意亏损,只是担心苟玳因为经营情况不佳而心神不宁,毕竟对方如今休学创业,面对的审视和质疑会比以往多。
梁君澈的沉默让包厢内的气氛变得尴尬。
张添洼急忙打圆场,风趣幽默地描述了【不怠学习】的项目。不说其生源寥落,尽捡一些陈芝麻烂谷子的小细节说。
梁斯端着新泡的普洱,低笑一声,这点伎俩,他哪能看不出,一针见血道:“正式营业也有一个多月了,生源如何?”
张添洼:“两百初头。”
梁斯:“四个校区两百多人?”
张添洼:“嗯……是……”
梁斯一副不出所料的模样,微微摇头:“看来阿澈的学长,还是理想主义偏多,毕竟是学生。”
梁老爷子让人将剩下的餐盘撤走,对三人道:“创业市场看似千变万化,但万变不离其宗,有四大需求,男人的面子,女人的美貌,小孩的教育,老人的长寿。这是社会,也是人性,更是市场。”
男人喜欢能给自己撑面子的东西,比如漂亮女人,名牌豪车;
女人喜欢能让自己在人群中夺目的存在,所以华服和口红是恒古不变的消耗;
学生的唯一任务是学习,家长从来不吝色于教育支出,无论孩子是否是这块料子;
老人怕死,这是天性使然,才使许多号称延年益寿的虚假保健产品大行其道。
梁老爷子摇着头:“君澈的学长搞混了需求,而且是老人和小孩两个极端的事物,业绩不理想很正常。”
梁君澈不服,想反驳,却发现找不出有力论据,毕竟眼下兴趣班业绩不佳是不容辩驳的事实。
张添洼连忙狗腿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梁总真是眼光毒辣!市场需要创新,但人性却是永恒的!梁总一针见血,将人性的弱点和市场供求有机结合,太受教了!小蔡你说是不?”
若是以往,贬损苟玳的事情,不用张添洼狗腿,蔡遥肯定一马当先走在最前列。
可如今,蔡遥犹豫了一下,却道:“市场的大势的确如梁总所言,但人性并不千篇一律,市场也有小众市场。或许有人就喜欢开发小众市场,虽然其上限与大众市场无法相较而言,但若能在小众领域做到登峰造极,其绝对比大众市场中的庸才亮眼。”
张添洼含着茶水呛了一下,忍不住打量蔡遥,好奇其被什么奇怪东西附体了。毕竟对方当初可是看苟玳一百二十个不顺眼,现如今竟然帮着反驳梁老爷子。
梁斯愣了一下,随后从容地笑道:“小蔡说得不无道理,这年头都讲究精细化市场。假设企业家的目标都是登高,越高越好,现在有大小两座未开荒的山。”
梁斯说着,将白酒杯和大茶杯倒扣在桌上。
“肉眼可见,大山的高度是小山的数倍,所有人都往大山挤。有人策马扬鞭,在荆棘中勇往直前,成为最先看到高处风景的开荒人;有人比较惨,中途精力不支,成为探路垫脚石;有人一马平川,顺着前人开荒者的道路轻松向上;但想要轻松上行的人很多,于是内部竞争让不少人掉落悬崖。”
梁斯说着,举起倒扣的白酒杯:“这时候,有人选择了去登小山。他或许是觉得小山容易,也或许因为无人选择小山,没有竞争压力。可他不知道,他即便成功了,所能看到的风景也不过尔尔,比不上别人半山腰。况且,没有同路人,看似没有竞争者,却也少了探路人和共同面对未知危险的同伴。”
梁斯将两个杯子翻转过来,往里到茶和酒:“投机取巧,从来不是捷径。杯子能装多少水,从选择时候便有定数。”
梁斯的话看似平和,却暗含着几分嘲讽,来自于上位者的不屑一顾。
梁君澈忽然接过白酒杯,细细抚摸白瓷上简约的梅花图,比起大茶杯上的珐琅纹饰,的确过于单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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