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喝豆奶的狼
傅辞洲站在单杠的另一边,低头握住祝余粘了雪水的手掌,拿出纸巾擦干暖着。
“他是十五岁的时候走的,可能我妈没办法面对超过十五岁的我吧。我以前还以为她有可能会把我那什么了…但没想到,她是对自己下手。”
傅辞洲认真听着,突然就明白了为什么祝余在第一次喝醉时,会说出他十五岁就会死这种话来。
难不成十五岁以前的祝余,都在慢慢等待着可能到来的死亡吗?
“过去的事就别再想了,”傅辞洲心疼地揉揉祝余掌心,“她应该庆幸没对你下手,那是犯罪的。”
“那天蝉叫的很厉害,我在房间里面,听了一整天的蝉鸣,”祝余仰起脸,迎着雪花看到了教学楼边光秃秃的枫树,“嗡嗡嗡的,吵的人脑瓜子疼。”
“之后一到夏天,我就会想起我妈死的时候吵闹的蝉鸣声来。”
那些祝余以玩笑的形式说出来的话,仔细翻阅,能看到上面多多少少沾着血。
傅辞洲也不知道说什么,只得拉紧祝余的手,默默听他倾诉。
“不过自从你叫了那两声,到了夏天我就总想起你来,”祝余龇牙笑了笑,“真就奇怪了,你那时候臭屁的不行,全天下都跟欠你钱似的,没想到你还能叫两声逗我笑,我当时惊讶好久呢!”
“我有那么讨人嫌吗?”傅辞洲也笑了起来。
“不是讨人嫌,”祝余斟酌着用词,“就是…感觉你跟我不一样,离我很远。”
傅辞洲一低头,从单杠下面钻过去站到祝余身边。他的手探进厚重的羽绒服内,隔着毛衣扣上了祝余的腰。
祝余被迫往前走了一步,笑着被傅辞洲推到怀里:“现在还觉得远吗?”
祝余耳尖发烫,把脑袋往傅辞洲肩上撞了两下:“还…行吧。”
环着后腰的手被衣服遮掩,看不到什么。
运动器材这边的照明今天不知道为什么没开,黑黢黢的,有点儿暗。
但是说到底没什么遮挡,两人大大咧咧在这儿抱着,还是有点过于嚣张。
“别在这儿吧…”祝余推推傅辞洲,小声道,“万一有人…”
傅辞洲“啧”了一声,拉过祝余的手转身进了上次接吻未遂的竹林里。
“这儿行吗?祖宗?”傅辞洲把祝余往怀里一抱,偏头亲亲他的头发。
祝余窝在傅辞洲的怀里,像只猫似的左右探了探脑袋:“你确定没人?”
“跟偷情似的。”傅辞洲笑着低头,看见祝余的睫毛上落了一片雪花。
少年睫羽乌黑,像是托着宝石的深色幕布,越发显得花瓣晶莹透亮。
他叹了口气,轻轻吻上了那一片花瓣。
在十二月的傍晚,带着凉意和轻颤。
逐步的试探即将越界,颤抖着的鼻息交错,缓慢下移。
祝余手指抓紧傅辞洲的衣袖,紧张的咬肌紧绷。可是即便如此,也不忘忍着没有咽口水。
他甚至抖着胆子微微抬头,在柔软的唇瓣触及鼻尖时想着这次干脆他来主动好了。
傅辞洲这人,太靠不住了。
“谁在里面?!”
一身熟悉的怒吼像是从天而降,祝余打了个激灵,猛地睁开眼睛。
“里面的两个!赶紧出来!”
完了,祝余赶紧推开傅辞洲。
这声音太他妈熟悉了,肯定是被当成早恋的小情侣了。
可是人家小情侣最起码还有个理由,他和傅辞洲这两个男的大晚上跑这儿是干嘛来了?!
不会暴露了吧?!
万一教导主任也跟傅辞洲的小姑一样,觉得他俩也在谈恋爱呢?!
“卧槽!”傅辞洲气得就要出去和那人拼命。
祝余急中生智,扯过他的帽子把人往后一拉,对着傅辞洲的脸上就是一拳。
傅辞洲猝不及防被打了个眼前一黑,踉跄几步后被匆匆跑过来的人接了个正着。
一束手电筒的光打了过来,祝余抬手遮住了眼睛。
“你们干嘛呢!”
果然是他们年级组的教导主任。
祝余拉了拉自己的衣服,缓了口气后回答得一本正经:“约架。”
第85章 一模 “婆媳关系处的怎么样?”……
期末时期,所有人都在做最后的冲刺,无论是老师还是学生,都不敢有一丝的懈怠。
傅辞洲和祝余作为学校一班扛把子的优等生,不仅没有起到表率作用,反而背地里跑去约架。这件事行为恶劣,造成的不良影响巨大,直接跳过了老陈,上升到了学校层次。
老陈在办公室接到通知,血压当即飙上了二百六。
傅辞洲和祝余反倒自我感觉良好,在办公室罚个站还能你来我往闹几个小动作。
老师们把他们分开单独询问,放在一起询问,努力想让双方认识到自己的错误,解决矛盾。
傅辞洲非常不屑,甚至反应剧烈:“我俩最大的矛盾就是你们参与太多。”
他脸上得那一拳力道不轻,傅辞洲嘴角还青着,说话呜呜哝哝的,估计是连带着里腮也跟着破了。
祝余捂住了半张脸,还想把这人的另外半张脸打肿。
都什么事啊。
唠叨了有一个多小时,直到晚自习的下课铃响,两人这才被放回班级。
就这事儿还没完,隔天还要叫家长。
祝余愁眉苦脸的出了办公室,祝钦这几天回老家去了,他哪来的家长能叫来。
傅辞洲却还挺兴奋,他用手肘戳戳祝余:“亲家见面了。”
祝余有时候挺佩服傅辞洲这越来越脱离正轨的的脑回路。
这人就像是恋爱脑,什么破事都能和他扯上关系。
钟妍提着她的小包如约出现在老陈办公室,祝余和傅辞洲排排站,不仅被骂了个狗血淋头,而且还被逼着保证自己一模一定进省前五。
钟妍和老陈促膝长谈了一节课,出了办公室后还去班级外的走廊上溜达了一圈。
此时正好大课间,她恰巧撞见了上厕所回来的祝余。
“祝余祝余。”钟妍朝祝余招了招手。
祝余略微惊讶,赶紧把手上的水渍往衣服上一抹,大步走了过去:“阿姨。”
他刚把人家儿子脸给捶肿,现在不免有些紧张。
不过钟妍明显不是找他兴师问罪的,对方甚至有些亲切地拉过祝余胳膊,把人拉到一班的窗边,悄咪咪道:“洲洲谈了个女朋友,你应该是知道的吧?”
祝余脑子里“嗡”的一下,呆楞着点了点头。
他和傅辞洲关系这么好,如果一方谈了恋爱,另一方不知道就有假了。
“是你们班的吗?”钟妍登时兴奋了起来,“你悄悄给我指一下怎么样?”
祝余脸上还挂着笑,觉得自己脸上的完美微笑假面就快要破裂了。
“妈?”关键时刻,傅辞洲及时过来救驾,“你跑这儿干嘛?”
他反手把祝余往教室里面一推,两人身体相错的瞬间还不忘捏了一把对方的腰。
祝余脚底抹油溜回座位,王应笑嘻嘻地转头小声问道:“婆媳关系处的怎么样?”
“滚,”祝余抽出厚重的五三把王应拍回去,“看你的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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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月的元旦过去,很快就期末一模。
学校安排的乱序考场,傅辞洲和祝余隔着整整两层楼。
“低调点,省第五,”傅辞洲拍拍祝余肩膀,“高考时再一鸣惊人拿状元。”
祝余瞅他一眼,笑了笑:“先担心你自己吧。”
两人在楼梯口分开,周围来来往往都是寻找考场的同学。
祝余转身上楼,刚走到阶梯平台,身都没转完全,突然被人从身后一勒,两脚瞬间腾空了起来。
“傅辞洲!你干嘛!”祝余被他抱着转了一圈然后放下,引得几人围观,捂嘴偷笑。
“沾沾学霸的喜气,”傅辞洲像只偷了腥的猫,抱完就跑,在楼下冲祝余一挥手,“拜拜!”
分明只是模考,但是已经像是奔赴去了战场。
祝余脸上发烫,把皱了的外套整理平整,没好意思在原地久留,连忙离开了。
一模是三次模考中难度最大的,不过祝余觉得还行,最起码题目全都做出来了。
而半个月后成绩公布,祝余不负众望拿下了省第二的好名次。
“那一瞬间,我还以为我是省一…”傅辞洲拿着他和祝余差了一分的卷子,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高考一分,差几千人,我现在算是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了。”
“省第六,还是很不错的,”祝余强行安慰道,“六六大顺嘛!”
“等着吧,”傅辞洲一耸肩,“我估计要被老陈骂一个寒假。”
高三的假期被剥削到极致,四舍五入还没有国庆调休的时间要长。
除夕前两天假期开始,大年初四就要回去上课。
傅辞洲掰着手指头算了一下,满打满算六天整,连一个星期都没凑齐。
他还要花上大几个小时坐车去元洲,再除去拜年之外,不仅没几天能玩,而且还有堆成山的套卷要写。
傅辞洲:“这辈子都不想上高三了。”
而祝余的情况比傅辞洲要好一些,最起码他不跟着祝钦回老家,这六天没啥事儿干,完全可以放松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