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无数 第25章

作者:fiveseven/悄悄过去 标签: 近代现代

  郑昆玉看了一眼就抬脚继续走,司机跟在他身后侧,也跟着看了一眼,可半空中除了飘落的雨丝没有别的东西。

  这位宋律师虽然彬彬有礼地跟他保持着距离,但祁白露能从他身上察觉到某种让自己警惕的东西,那是一种试图挑战美的无形的暴力。即使不是出于自愿,在不经意间的目光中也会造成压力,何况祁白露的面孔向来引人注意。祁白露早就习惯了镜头和人群的凝视,但依旧不愿跟这种人多做相处,便说自己要上楼收拾行李。

  他起身时,宋律师起身相让,祁白露转身往楼上走,径直走回了房间,推开的房门弹到墙壁上发出砰的一声响,虽然力道不算大,可他意识到了自己是在生气。祁白露望着卧室紧闭的窗帷,扭身走了两三步,把手搭在了郑昆玉房间的门把上。

  两个卧房紧挨着,装修风格也是一样的,看起来没有很大的区别,区别就在于祁白露睡的是主卧。他们刚在一起时,祁白露闹得太厉害,郑昆玉终于没了耐心哄他,这才偶尔抱着枕头到隔壁客房睡,久而久之,两人各有了私人空间。

  祁白露在房间里扫了一圈,先从床上开始找起,他翻得很仔细,没放过任何一个角落,包括床头柜、衣柜、所有的抽屉,后来又去郑昆玉的书房,把他的书架和放着各种收藏品的柜子翻遍了,但是找到的只有掉落在椅子下的一枚塑封的没用过的安全套,以及一支抽了一半被扔在抽屉里的雪茄。

  祁白露拿出那支雪茄嗅了嗅,确认不是别的东西,又扔了回去。

  没有找到他想找到的,他甚至连厨房都翻过了。祁白露知道自己过于神经质了,但他忍不住不去想,只能靠抽烟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但抽了一会儿烟草也失效了,他拿出镇定剂吃了不小的剂量,药效发作后,总算摆脱了那种焦虑烦躁的情绪。

  房间的窗帘没有关,透过一线缝隙可以看到外面阴恻恻的天空,不管是在家还是在酒店,他早习惯了紧关着窗帘。祁白露坐在床边,能听到初春沙沙的雨声,这样往外看,让他觉得自己是一只永不见天日的井底之蛙,他躺在金砖砌成的井里,避开了危险,却也容易忘记危险是怎么回事,肮脏的交易,捕风捉影的流言,其实没有一天落下,就在外面的丛林里轮番上映,比过家家的影视剧精彩得多,也丑恶得多。

  许久之后,听到外面响起的车声,他知道是郑昆玉回来了,祁白露忽然惊觉雨下了这么久,风吹了这么久,身上都浸透了凉意。他披着衣服去关窗户,关好之后又收拢了窗帘,因为动作幅度太大,衣服滑下肩头,他恍若未觉,低头看到郑昆玉正由司机撑着伞走过来。

  走到一半时,郑昆玉忽然停了脚抬头看窗口的方向,明知道自己站在窗帘的缝隙后面郑昆玉什么也看不到,祁白露还是忍不住后退了一步。隔着这么远,他当然看不清郑昆玉的神情,而在郑昆玉的眼中,看到的也不过是一片毫无波澜的窗帘。

  郑昆玉看了一眼就抬脚继续走,司机跟在他身后侧,也跟着看了一眼,可半空中除了飘落的雨丝没有别的东西。

  宋律师半个小时后离开了,郑昆玉上楼来到自己的卧房,推门看到祁白露坐在床边抽烟。衣帽间的门大开着,房间有明显的被翻动的痕迹,郑昆玉仿佛并不见怪,脸上只挂着些微的疲乏,他搁下行李箱之后走到祁白露面前,伸手拿过他嘴里的香烟。祁白露的手落下去,缓缓吐出嘴里的最后一口烟,片刻之后抬眉看他。

  扔在床上的那只烟盒早已被捏瘪了,那只烟灰缸里也堆满了烟蒂,郑昆玉将微微濡湿的烟头含在嘴里,抽了两口但没有还给他的意思,郑昆玉道:“我会处理好的。”

  祁白露无声凝视着他,在等一个解释,但郑昆玉显然没有多说的意思,只是道:“你安心进组。”言下之意是其他事情你不需要知道。

  “你是不敢说吧?”祁白露忽然道。

  “我不敢说什么?”

  “陈向峰吸毒,跟你有关系。”

  郑昆玉弯身把烟头扔进烟灰缸,然后拿走床单上的烟盒坐在祁白露的身旁,他的视线带着压力,但祁白露没有躲开,直视着他的眼睛道:“当初他来找我,为什么那么笃定,一定以为我也注射过毒品?很显然,是因为有人跟他在一起时给他用过。”

  郑昆玉抓住了祁白露放在膝盖上的手腕,冷淡道:“这样的话,你还跟谁说过?”

  “你承认了吗?”

  郑昆玉目不转睛地瞧着他,手上收紧了力气,道:“你对别人说了吗?”

  “没说过。现在你可以承认自己做过的恶了吗?”

  “我是给他用过。”

  郑昆玉面无表情,顿了一刻又补充说:“那也是之前的事了。”

  祁白露看他脸上丝毫没有自省、羞愧之类的神情,仿佛陈向峰染上毒瘾,乃至今日身败名裂,大厦倾颓,跟他没有任何关系。

  “给他用过?给他怎么用过?”

  祁白露的语气咄咄,但因为他的嗓音本就偏软,因此听起来并不多么疾言厉气。

  郑昆玉不以为忤,淡淡道:“他心甘情愿,自命轻贱。有的人生来就喜欢当狗,我不过是成全了他。”

  这话听得祁白露浑身发冷,他当然看不起陈向峰这种人,为了享乐和富贵可以丢掉底线,可是今日却也生出一丝唇亡齿寒的同情。

  郑昆玉仿佛看穿了他的心中所想,把手搭在他的颈子上,轻轻摸了一下,道:“别犯傻,他怎么能跟你比?”

  有朝一日,等他过气了,等他的这张脸再没有观赏价值,或许郑昆玉也会说他不过是一条狗。祁白露一声儿也没言语,郑昆玉知道他心中疑虑,蹙眉道:“白露,这样的事以后不会再有了。”

  他的语气里有一种罕见的认真,可能郑昆玉的确厌倦了过去富有刺激性的生活,现在他只想在自己年轻的情人身上找到某种安和、平静的东西。郑昆玉等了一会儿,本来还想说些什么,但看祁白露这副模样,最后只是垂下头,将祁白露的手捏在手心里,吻上他的手背。

  祁白露被他吻过很多次手,之前他总嫌这个姿势有种不合时宜的亲昵,仿佛是上个世纪的人才会做的事,今天却莫名觉得悲从中来。郑昆玉很快把嘴唇移开,但他没有立刻抬头,而是摸着祁白露的手指不知在想什么,于是祁白露转脸就看到了郑昆玉的发顶,看到他梳得整齐的发间赫然有几根白发,在灯光下格外显眼。

  他对他的厌恶、可怜与恨,在这一刻复杂到了极点。除了这些,还有别的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祁白露说不上来,只觉得它们堵在自己的喉咙里,想说不能说,想吐不能吐,让他胸闷气短,心下惘然。他的嘴唇压在他的手背上带着热度,似乎立刻有一股热流涌上心头,可是祁白露难免不去想这双嘴唇还吻过别的什么人,这样的想象太残酷了,仿佛他的吻都是出于性的引诱。

  郑昆玉抬起头想要吻他,他的吻还没落下来,祁白露却道:“我今晚的机票去厦门,你想怎么样,趁着现在还有时间,做一次吗?”

  郑昆玉的脸停在咫尺之外盯着他,镜片后面的眼睛里,那点大概可以叫做温柔的东西忽然消退了个干净,祁白露道:“你不想的话……”

  还没说完,郑昆玉用力扳过他的肩膀,制止了他的话,祁白露顿了一会儿,去抽自己睡袍腰间的系带,却被郑昆玉的一巴掌狠狠地打在手背上,他的手一下子甩了出去,手背火辣辣的疼。

  郑昆玉当然听得出他故作冷淡的话语间的嘲讽,可他还来得及没说话,祁白露用被打的手背蹭着大腿,道:“那就别费心神哄我了。”

  他宁愿郑昆玉折辱他,也不想听他用那样的语气说话,他的好话都是包着糖衣的苦药,治标不治本,让他病了这三年也不见起色。

  “我哄你?”

  郑昆玉脸色阴沉,忽然一把扭过祁白露的胳膊,将他拖过来,“我说过的话在你听来就是这样的?就是一句哄你高兴的玩笑?你以为我就没有心吗?”

  “我怎么知道。”

  “你怎么不知道?”

  “我什么都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三年了,你就只会说这个吗?”

  郑昆玉牢牢抓着他的手臂,语气冰冷,凌厉的眼睛压视着他,祁白露知道自己挣脱不了,索性由着他把自己抓到身前,瞪着他一言不发,郑昆玉道:“不,你才只会哄我。你说你不会离开我,却转头就走人,你跟别的男人眉来眼去,于是连哄我都不乐意了。所以我为什么对你费心思,我为什么哄你,你也配?”

  郑昆玉一下子将他推倒在床上,祁白露往后跌进被子里,差点以为他要打自己,但郑昆玉只是压上来,手死死地扣住了他的一边脑袋,俯视着他的眼睛,道:“你是不是觉得我就是贱?”

  他下了飞机看到新闻,首先想到的竟然是怕他看到视频会难过。那一刻,郑昆玉知道自己的确就是贱,精明了大半辈子反而栽在这么一个傻子手里。

  郑昆玉在说什么,这到底是气话还是反讽,祁白露怔怔地看着他,如果不是郑昆玉的身上没有丝毫酒气,他差点以为他是喝醉了酒才说出这样的话。祁白露还没思考完,郑昆玉一把扯开他睡袍的前襟,终于还是在刻薄话和耍流氓之中选择了后者。

第51章 未妨惆怅

  他们有一下午的时间用来荒废,可做了几次之后,祁白露还是有点想吐,一半是因为中午没吃饭,胃里饿得难受,一半是被郑昆玉搞的,真的差点被搞死在床上。他趴在那里,好久才有力气抬手,用手背抹了一把额头的汗,但因为郑昆玉还整个压在他身上,他的下巴硌得疼,擦额头的动作也做得艰难,最后祁白露费力把枕头拽下来,把脸埋进去蹭了两下,不动了。

  如果放在平时,祁白露还会支使郑昆玉订个餐,但现在他完全不想跟他说话。郑昆玉更不想说话,好一会儿都维持着那个僵硬的后抱的姿势,搞得祁白露以为他趴在自己身上睡着了。最后祁白露实在是饿得受不了,伸手去摸扔在床头的手机,也不管郑昆玉还在后面看着,打开外卖软件点餐。

  中间程文辉的微信消息弹了出来,他点开社交软件处理消息,回消息的时候他顿了一下,扭头看郑昆玉的脸,郑昆玉果然垂着眼皮,眼珠望向他的手机屏幕,神情被睫毛遮挡住了。祁白露没什么好怕人的,回头继续打字,由着他看,只不过刚才郑昆玉肯定看到了他聊天列表里的阮秋季。

  两人最近的一条对话来自昨天,祁白露回家之后,阮秋季象征性地问了句平安,又说自己会在四月去厦门探班,然后两人随意聊了“一会儿”,当然,祁白露一抬头猛然发现这个“一会儿”是半个多小时。

  祁白露点了北京烤鸭,因为一去厦门三四个月,在那边可能吃不到这么正宗的味道。准备下单的时候,他犹豫了一秒,手指轻轻一按又多点了一份,这一份是给郑昆玉点的。

  付款刚刚成功,一只手忽然从背后伸过来,捏住了他的手机,祁白露默不作声地用力捅了他一胳膊肘,但郑昆玉的力气比他的更大,他一只手掐住他的手腕,另一只手相当蛮横地把手机从他手里扯了出去,祁白露被他捏得痛极了,没有再出手抢。他看着郑昆玉单手握住手机,用拇指滑动屏幕,点开了他跟阮秋季的聊天内容。

  最后一条是两个人互道的晚安,再接着往上,是他们在讨论昨天看的西部片,再往上是阮秋季出去吃夜宵拍的食物的图片,跟他说下次有时间一起来尝一下,这家餐厅附近有一个不错的滑冰场。

  祁白露看着缓缓上下滑动的文字,他跟阮秋季之间根本没有互相发过任何越矩的东西,但是现在在郑昆玉手里,那些日常的寒暄仿佛变成了偷情的证据,祁白露的耳朵泛了红,不仅是因为难堪,也因为郑昆玉的手勒得他太紧,他们的下半身还没遮没拦地紧贴在一起。

  郑昆玉的手指停在了两个罕见出现的表情符号上,一个是“亲亲”,一个是“可爱”。郑昆玉也看到了祁白露解释的“发错了”,停了几秒继续向上翻,一直翻完了所有的记录。

  房间里的空气凝滞了很久,祁白露被他压得胸闷心慌,紧绷着身体等他的处刑,但郑昆玉只是关闭了手机捏在手心里,半晌后他翻身下来,脸朝上躺在了祁白露的旁边,祁白露全身都快趴麻了,移动眼珠看他的脸。郑昆玉看也不看他,闭了下眼睛之后,才重新睁开眼睛去盯祁白露的面孔。

  如果眼神可以咬人的话,祁白露一定被他咬得骨头都碎成渣滓了。放在以前,或许祁白露还可以被迫用□□做补偿,但看郑昆玉现在的眼神,显然连操他都不想操了。

  现在他们俩都有自己生气的道理,对峙了片刻之后,祁白露伸手要拿手机,郑昆玉岿然不动,祁白露掰不动他的手指,便抱着他的手臂道:“还给我。”

  郑昆玉坐起来,一只手搭在膝盖上,冷冷地看着他。即使看习惯了对方的身体,在这种时候□□相对,还是会有一种羞耻感,祁白露撇开他的手,倚靠在床头,随手抓起睡袍套回身上,他刚系好腰间的带子,郑昆玉对他扬起了手,这一巴掌来得并不意外,祁白露下意识扭头躲,但意料中的声音并没有响起,就在那道耳光即将落在他身上时,郑昆玉手握成拳硬生生在半空撤回力道,手落回了床单上。

  祁白露斜着肩膀,眼睛余光看到了郑昆玉的眼神,有那么一刻郑昆玉大概是真的动了杀心,恨不得祁白露是个死人。

  即使他跟阮秋季没有任何瓜葛,但他之前用“他喜欢我”挑衅过郑昆玉,在这上面,祁白露是问心有愧,何况他的确对阮秋季动过心。比起□□的背叛,精神上的游离可能更叫人受不了,郑昆玉这样骄傲,只怕早已在心中将他千刀万剐。

  祁白露的嘴唇动了动,还没开口说话,郑昆玉抬手,恶狠狠地将手机掼在了旁边的地板上,手机摔在地上,像石头坠地那样发出了很刺耳的震响声,祁白露的肩膀跟着抖了一下。

  这一声不啻于一道惊雷,仿佛撬开了果壳中的宇宙,即刻便是天崩地裂、沧海横流,而比天崩地裂更让人难以忍受的是郑昆玉的眼神。

  手机在地板上哧溜溜滑出去,停在了门板前,祁白露默不作声地翻身下床,没穿拖鞋,就这样一步一步走过去拿起手机。如他所料,手机屏幕已然四分五裂,完全碎掉了,上面亮起的图片跟文字也跟着一块一块破碎。

  他蹲在那里低头看着消息界面,偏偏外卖在这时候打进了电话,祁白露按了好几次接触不良的按钮才接起电话,他刚说完“好”,郑昆玉走到他身后,拽着他的胳膊把人猛地拽起来,他用力拨了一下他手里的手机,让手机重新掉回地上。

  祁白露还没看清人,郑昆玉拉着他,把他扔到一边,扭开门走了出去。这一次手机显然摔得更可怜了,祁白露根本没办法在屏幕上打字,他怔怔地站在那儿,听到郑昆玉下了楼,离开客厅,没有一会儿拿回了外卖。

  两份,提在郑昆玉的手里,送到了餐厅,塑料袋随着脚步相互摩擦着,发出窸窣的声响。

  快到傍晚时,程文辉给祁白露打电话没打通,第一遍没打通时还比较悠闲地等了一会儿再拨过去,等到了第二遍、第三遍,程文辉着急起来了,因为祁白露不是无故不接工作电话的人。等到了第五遍,等待接通的过程中,郑昆玉的电话打了进来。

  虽然是郑昆玉的号码,电话传来的声音却是祁白露的,祁白露“喂”了一声,示意自己在这边听。

  程文辉松了口气,道:“你跟郑总……在一起呢。”

  程文辉不由得有点尴尬,以为他们两个在做什么,他估计郑昆玉就在旁边听着,便道:“我提醒你一下别忘了时间,你等会儿……有时间了再给我打过来。”

  电话还没来得及挂断,郑昆玉的声音在那边响起:“他收拾好了,你过来接他。”

  程文辉等了一会儿,确认自己没有听错,郑昆玉是在跟自己说话,问道:“现在吗?”

  “嗯。”

  程文辉有些诧异地看着熄灭的手机屏幕,虽然觉得奇怪,但也只得连忙准备出门。到了临湖别墅,祁白露已经穿戴整齐在等他,今天天气不冷,祁白露却穿高领的衣服,程文辉大约明白怎么回事了,让他到外面车上等自己,自己还有话要跟郑昆玉说。

  三月了,北方还没有太多的春意,不过湖边望过去已经铺了些微的绿草,像是刚开始动工的绣架上穿了几根碧色的线。程文辉这一去没有太久,他回来时手里拿着那个破破烂烂的手机,人坐进后座示意司机开车,然后问旁边的祁白露,“谁摔的?”

  他不敢问郑昆玉,只敢来问祁白露。祁白露把手机拿过去摆弄了两下,没想到手指一用力,刚好扣下了一块碎掉的屏,于是又重新还给程文辉,程文辉道:“你们俩今天摔这个,赶明儿把我摔了也算了。”

  前排的司机看了眼后视镜,程文辉看他一眼,说去某某路的手机店。

  祁白露道:“能修好吗?”

  “这还怎么修,再买个新的吧。买什么型号,之前的这个,还是最新款?”

  “你随便。”

  祁白露不是数码控,不管是什么品牌和型号能用就行。他拍《午后》第一次赚了钱时,倒是认认真真挑了一款性价比最适合自己的,后来有的钱足够多了,再怎么买反而都是随便。

  到了手机门店,程文辉自己下车去买,不过一会儿就拎着盒子回来,让司机直接去机场。新手机拿在手里,屏幕崭新如镜,开机后进入初始界面,就如同新生婴儿从混沌中走出来,没有任何记忆和数据记录。可是人生却不能够像现在这样重启,干干净净地恢复出厂。

  “正好,你也该换个手机了,就当是个新开始吧。”

  程文辉板着一张脸看他换手机卡,但话里隐约带了点劝慰的意思,祁白露抬头看了他一眼。因为顾忌司机在场,到了飞机上,程文辉才又说道:“最近两三个月,你们最好都不要见面了。”

  “这话,是他亲口说的吗?”

  “不是原话,但郑总的意思也差不多。”

  在公关团队的努力下,涉及郑昆玉的视频已经被全网删除,但业内的部分狗仔如何认不出郑昆玉,目前陈向峰是全社会都在关注的热点,自然有不少媒体盯着跟他有关的人的动静。郑昆玉也知道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想要捉自己的错处,他能做的就是按兵不动地继续工作,暗中进行追踪,眼下的确没有时间精力再分给祁白露。

  祁白露“嗯”了一声,正好他也打不起精神应付郑昆玉了,天塌下来,也要在飞机到达厦门之前先睡一觉。

  《泉水凶猛》开机之后,拍摄任务并不轻松,前期需要花费大量时间跟同组演员进行磨合,祁白露每天收工之后,恨不得倒头就睡。这下不止程文辉看出他的状态不好,薛放也看出来了。可能是春天来了的缘故,祁白露变得有些嗜睡,在片场休息时,经常在椅子上坐着坐着就睡了过去。

  程文辉十分发愁,祁白露吃不惯南方菜,一直胃口不好,为了维持消瘦的身形,又不得不吃很少的东西,几乎每天都在挨饿,很容易就变得没精打采,于是他只能想方设法让他多吃点。这一下,程文辉觉得更像个保姆了,特别是每天死盯着祁白露吃东西时。

  因为新角色喜欢抽烟喝酒,所以祁白露一下子没了节制,程文辉管不了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他去了,只要他不乱吃药,不像别的明星跑出去乱搞,抽点烟也没什么。他知道祁白露还在因为郑昆玉的事情过不去,虽然祁白露从来没对他提过。

  这样的状态过了大半个月才慢慢好转。厦门气候湿润,不同于常年干燥的华北平原,祁白露慢慢适应剧组生活之后,看起来比在北京时的气色好多了。

  陈向峰被警方行政拘留了15天,在这期间相关热度一直高居不下,在片场经常能听到有人议论。他离开警局那天,警局之外有不少围观的群众,一些陈向峰曾经的粉丝也去了,对着被几名警察护在中心的陈向峰连珠炮似的辱骂,陈向峰只是低着头匆匆走过。这段视频被发在网上后,转发高达二十几万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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