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中月 第92章

作者:funny2333 标签: 近代现代

  “镜子......镜子......梅洲君,镜子......”

  镜子?

  梅洲君手指收紧,死死按住他后背伤口,低下头去听。

  “那日......”杀手轻声道,“我在锈铁之中......照见......己心。”

  那声音越来越微弱,已如梦呓一般。

  林先生心中恍然,是了,那中枪的杀手伤势太重,如今乡间缺医少药,唯有冒险进城才能保住一条性命。

  这两人......绝不能留。要怪也只能怪他赌输了命,偏向虎狼窝中盗灵药!

  四轮疾驰中,城门已然在望。

  碉楼之上,高高悬吊了一盏裹着红绸布的灯笼,风沙扑朔,那灯光也透出一股莽莽的猩红。

  城楼下有不少佩枪的士兵在走动,手电灯光来回扫荡,将地面劈斫出一道道雪亮的长沟,这一盏红绸灯笼就更透出古画般的妖异了。

  又是红色,这个夜晚似乎浸饱了鲜血!

  林先生鼻翼翕张,就在急刹车时,猛然捕捉到了一点异样。

  怎么都是生面孔?

  罗大帅的兵,三个钟头换一次防,过去他总在这个时候进城,靠一条巧舌,也将来来往往的面孔认熟了,可是今夜......

  林先生眼珠一转,在幢幢人影之中,忽而捕捉到了一道披着长衣的男子身形。

  此人凝立不动,仿佛斜插于地的一把钢刀。此时笼在摇曳的红灯笼下,煞气分毫不减,竟似阎罗迎亲。

  所有手电筒,在他颔首之时,齐齐压低了一寸。

  就在看到他的瞬间,后座的年轻人像是被抽去了最后一丝挣扎不死的热气,松开了扣住扳机的手指,栽倒在嫁衣逶迤之中。

第133章

  热……喉管之中好似火烧……钻透骨髓的剧痛……好渴……水……

  刀伤引发的高热缠绵入骨,足以蒸干每一丝体力。梅洲君连着做了几个噩梦,被一片涨潮般的血色逼得透不过气来,正要去扯松领口,手腕上就是一紧。

  丁零......丁零当啷!

  什么声音?

  他脑中混沌,慢了一拍才睁开眼睛,却被金属刺目的反光逼得转侧过半边脸,在臂弯的阴影中急促地喘息起来。

  这种冷硬的束缚感......是铁链!难怪他在睡梦中总觉得腕骨酸痛,手腕已被磨破了,两缕血线蜿蜒到了手肘上。

  难道还是落进了日本人手里?不对,他在昏死之前,分明就看到了……哪怕并非惯用的脸孔,但在血灯摇曳下,那种深入骨髓的熟悉感不会有错。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陆白珩呢?

  梅洲君头痛欲裂,思绪并不如以往清明。挣扎之余,有什么东西凉飕飕地淌进了颈窝里,他下意识别过头,拿齿关衔住那一点儿清凉拼命汲取,却尝出了一股腥咸的胭脂味。

  是凤钗上的明珠,斜堕进发里,在嫁衣缎面上乱颤。

  梅洲君咳呛一声,咬着珠串发怔,也正是在这一瞬间,另一道呼吸声终于浮出了水面。

  有人!他在旁边看了多久?怎么一点儿动静都没有?这样的气息控制能力......

  没等他理清思绪,五根铁铸般的手指已然笼住他的面孔,用力往回一拨。那种带有钳制意味的摸索顺势铺展开来,从眉峰直到颈窝,梅洲君身上发热,脸孔上却笼罩着无形的寒气,仿佛钢刀发硎。

  到了这地步,梅洲君再认不出对方是谁,也就白费了这几年的姘头情谊了。

  “陆......唔!”

  对方的虎口猛然往下一抹,扼住了他的齿关!与此同时,一条红缎带缠过了他的双眼,在脑后收紧了,灯光被隔绝在外,仅有深红的余晖闷在眼眶里。

  梅洲君眼睑突突直跳,残留在视网膜中的创痛还没消散,泪流不止的同时,他本能地嗅到了缎带上萦绕的血腥气。

  跟这杀胚沾边的,即便是柔丝软缎,也要开锋见血!

  陆雪衾虽一言不发,但举止间的粗暴却是无可掩饰的。黑沉沉的目光横盖在他面孔上,一寸寸梳刮过去,那种无声的审视刺得他脊背发寒,心中本能地涌上一阵威胁感,哪里还记得这是久别重逢?

  来者不善!

  “右肩,一处钩伤,一处刀伤。使钩者擅自行事,已到赤雉处领罚,血缎在你眼上,你可自行处置。”

  梅洲君短促地笑了一声:“赏罚分明啊,陆大公子,你这样押着我......我还道是黄泉地府归来,要拉我作陪。”

  陆雪衾道:“你是盼我生,还是盼我死?”

  “我自然是高兴的,”梅洲君坦然道,“但凡你知会我一声,而不是凭着一纸贴子来掳我的人。他们在哪儿?”

  他面上虽然带笑,心中那股经年积郁的怒火却无声地反扑过来,先前种种异兆已然缀连成线,明晃晃地迫在眼前。

  那一张想方设法引他们进城的帖子,集市间乍然露面的陆氏嫡系,因军阀混战而封锁的当康道,以及悄然易帜的城门守军。陆氏死士的手究竟是什么时候伸进晋北的?

  恐怕就在他们落脚晋北的同时,陆雪衾的目光已经阴沉沉地笼罩在了他们身上,只等他进城的那一步!

  他们为什么会来晋北?以当日形势之凶险,陆雪衾又如何脱身?拿定这一个小县城,在宋道海眼皮底下生事,打的又是什么主意?

  梅洲君心思起伏不定,眼睑亦是震颤不休,也正是在这时候,一道平稳的吐息凑近了他的耳畔,霎时间激起了一阵细细的战栗。

  “梅洲君,”陆雪衾并没有回答,而是以一种非常古怪的,近乎压抑的语调又叫了他一声,“梅洲君,四月十一那天夜里,你上了谁的车?”

  四月十一?

  他怎么会突然问起这个?

  梅洲君一怔,心道这旧帐未免也翻得太远,脑中却猛然掠过一道灵光。四月十一,是火车站刺杀的当日,那一夜......梅氏举家赴晋北,连暮声赶往养鹤小筑扶灵!

  那夜透过车窗而来的杏花精魄一般,拂在他脸孔上,天涯霜雪未霁,那寒气仍冷冷地在胸臆间回荡,无论如何也压制不下去。

  只是这一幕又如何为陆雪衾所知?

  他二人之间,隔了父辈的血仇,已是势同水火,梅洲君如何说得出口?心念电转间,陆雪衾已然冷冷道:“我的人折返去梅家找你,你上的是谁的车?还不开口?”

  好歹做了几年姘头,这种声音他再熟悉不过,是陆雪衾发怒的前兆,其中更掺有一丝隐晦的、令人头皮发麻的欲望。

  欲望?

  梅洲君心中已然警觉起来,拇指无声地抵住铁链,正要拼着脱臼再挣出一条退路,两股铁链便猛然拧紧了,逼得他腰背上拱,胸腹部传来一股剧痛!

  “是连暮声,是不是?”陆雪衾森然道。

  梅洲君脸色煞白,一只手隔着缎面按在他胸骨上,徐徐摩挲起来。他梦中发的汗都闷进了嫁衣里,与药膏的清凉拧成一股,冷热交战,侵入肌骨,胸骨挫伤的痛楚就在对方手掌底下寸寸铺展开来,空荡荡地发寒。

  更要命的是,那毫无阻隔的丝缎触感令他想见了眼下的处境——这嫁衣之下,竟然是别无寸缕的。

  陆雪衾替他上了药?

  梅洲君自然不会以为陆大公子发了善心,从那手掌下逐渐加重的力度中,他已听出了某种无声的催促,对方是要逼供!

  没等他从胸口窒闷中醒过神来,便听到了一声更为瘆人的喀哒声。

  是解开皮带扣的声音!陆雪衾居高临下地压制着他,单手解开皮带扣,冷硬的皮革触感霎时间抖落在他的侧腰上,那触感死蛇般延展开来,激得他打了个寒噤,喉头紧缩。

  “四月十一凌晨四点半,你离开宝丰社的时候,去见了谁?”

  梅洲君道:“少督军秋后算账,想必已将当日种种翻烂了,我见了谁,你不是最清楚么?”

  “很好,”陆雪衾冷冷道,“挑的尽是好时候。刺杀在即,你去见他,战败涉险,你又去见他,我生平最恨的就是暗度陈仓的戏码,当年的教训,看来你吃得还是不够。”

  他忽而撑开五指,隔着血缎扣住梅洲君的眉骨。

  很少有人连指尖都透出顽铁般的冷硬,梅洲君的眼珠受此压迫,下意识地往侧边游走,又被隔着眼睑截获了,一股酸楚的巨力钻进眶子里,黑的红的银的齐齐迸溅,仿佛祷祝不成,在锡箔纸上烫出的两个含恨的孔。

  他的眉骨,眼睫,甚至瞳孔震颤的幅度,都尽在另一个人的掌控之中。

  “你管不住眼睛,我不去计较,”陆雪衾忽而短促地笑了一声,“只是你多看一眼,泉下便新添一鬼,你只管去看。”

  梅洲君从这话里听出无形的杀气,背后霎时间掠过一股寒意。以陆雪衾的手段,何尝不能把事做绝?

  “你对他做了什么......啊!”

  这一开口显然是错上加错,他髋骨上便传来了一阵剧痛,是陆雪衾钳制着他,往腰下塞了一只软枕。腰腿拱起的弧度不可避免地牵扯到了胸骨伤处,嫁衣绸缎侧滑而下,暴露出一片雪玉般的胸骨轮廓,上头大片的淤青甚至称得上狰狞。

  梅洲君抓着锁链,在他的抚触下猛烈地发抖,哪怕两人间已有了不少次情事,被迫袒露在灯下的感觉依旧令他心中腾起一股掺杂着羞耻的愤怒。

  没了绿茵沉,那种浑浑噩噩的快感被剥离殆尽,退潮后余下的唯有肉袒受刑般的恐惧。陆雪衾按兵不动,只在咫尺间逼视着他,哪怕隔了一条蒙眼的血缎,他也隐隐约约意识到了那目光中的无形的压迫力。

  是审视,也是逡巡,剖明其心,拷问其骨。

  陆雪衾目光如刀,却并不开口,偏偏梅洲君是遇强则强的性子,在久久沉默之中,双目亦蒙上了一层血气,哪里还记得像往常一般服软?

  “还有什么要问的么?”梅洲君冷冷道,“少督军魂不守舍,不如换人来审我,横竖要去半条命,我宁可受你陆氏的鞭刑,也不愿受你大公子的磋磨!”

  “有。”陆雪衾忽而道,“今日是良辰吉日么?”

  梅洲君一怔,道:“什么?”

  话音未落,一缕滚烫的鼻息已喷吐到他的胸口上,那一片皮肤痛得近乎麻痹了,他听到窸窸窣窣的衣服厮磨声,才刚捕捉到近在咫尺的危机,乳尖就是一痛,被啮在了对方锋利的齿关间。

  “唔!”

  陆雪衾在啃咬他的乳尖!

  他闷哼一声,脸上终于渗出一点儿狼狈的血色,脊背拱进了软枕间,但陆雪衾要捞住他的软肋亦是轻而易举,带着枪茧的五指捏住他尾椎,才揉捏了两下,他就在一股难以言喻的痒意中软化了。

  与此同时,那一个刀锋相触般的吻已从他胸肋间碾下来了,他的每一根骨头都在不堪重负地发颤,简直要被活活劈成了两半。陆雪衾用两边拇指抵着他的胯骨,用力往上一推,膝盖骨顺势顶开他的双腿,骤然受压的腰腹承担了千钧的重量。

  若说到了这一步,他还做好了生受肉刑的准备,但陆雪衾的下一个动作却直接击穿了他的底线——他胯间一热,沉睡的肉茎竟然隔着红绸,被一举含入了口中!

  那是......

  他此前从未有过这样的经历,直到那过电般的快感轰然入脑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男子侵略的本能令他猛然拱起腰身,在一片滚烫的包裹中连连发颤,连胯骨都亢奋地发起红来。

  “陆雪衾!你疯了......啊......呃啊!”

  回应他的却是却是更为强悍的吞吐,那力度不是任何一种调情的手段,反倒像要生啖他的血肉。两丸受此刺激,充血鼓胀起来,陆雪衾敏锐地捕捉到了他的情动,两指箍住茎根拧转,那枪茧的触感足以令任何个头皮发麻。

  梅洲君瞳孔紧缩,来自下身的过度刺激令他胸廓剧烈起伏,偏偏陆大公子又是头一回伺候人,连犬齿都未曾收起来,拉锯之中如钝刀割肉一般,对他而言更是过激的刺激,不多时两个囊袋就猛然缩紧了。

  他自己都没意识到高潮的来临,只知道脑中白光一闪,精关发酸,竟如小儿般打起了尿颤,泻在了豺狼齿间!

  “呃......啊!”

  与此同时,那一团滚烫的濡湿感滑到他的会阴处,他一个激灵,顾不得双手被缚,拼命去推拒陆雪衾的发顶,极度的羞耻化作鲜明的血色,从大腿内侧飞快蔓延开来。

  怎么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