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迫和前男友营业cp后我爆红 第111章

作者:将渝 标签: 豪门世家 破镜重圆 情有独钟 娱乐圈 近代现代

  等他的电话挂断,洛新又打了过来。

  “……要是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洛新跟他说,“他打人的事我不知道真假,但霍厉那边的聊天记录,你可以试着找找江阮这边有没有完整版,不是那么回事。”

  “好。”谢时屿说。

  “工作室打算什么时候发澄清?”洛新说,“到时候我去转发。”

  “谢谢,但这趟浑水暂时不要牵扯太多人,”谢时屿见江阮眉毛轻轻地皱了下,不知道是不是要醒,声音放得更低,“不在乎这一两天,既然他们要浑水摸鱼,放莫须有的黑料,我就能找到人证物证,一起摊牌。”

  手机暂时消停。

  谢时屿搂住江阮,俯身亲了亲那苍白干燥的嘴唇,抵开他咬紧的齿关,抿了点水喂过去。

  江阮呼吸轻到微弱,胸口的起伏几乎没法看到,手脚一片冰凉,谢时屿捂在怀里搓热,但他额头却滚烫,疲惫、情绪焦虑刺激之下发起了高烧。

  等江阮唇上稍微有一点血色,谢时屿站起身,找到江阮前段时间从骆争手中抢走的那个内存卡,他往后翻,翻到了那张镜头推近,刻意去拍江阮胸针的照片,谢时屿眸色更沉,但依然冷静。

  “你守着他,醒了马上联系我。”谢时屿跟徐小舟说。

  他拿起手机出去,时间还不算晚,想给曹平安打个电话,要是连洛新都不清楚,这大概是唯一的知情者。

  还没来得及在江阮手机中翻到号码,屏幕陡然一亮,曹平安先打了过来。

  谢时屿立刻接起,“曹老师?”

  网络上消息散布得太快,而且曹平安今晚是守在电视前去看颁奖典礼的,结束后也去浏览了一些网页,几乎是第一时间得知消息,当时就想来询问,但心脏不太好,心悸了半天。

  谢时屿还记得曹平安家的地址,离医院不远,他开车过去。

  车轮碾过泥泞雪地,霓虹灯黯淡,他心跳如擂,假设那个账号背后真的是江睿,对方放出来,控诉江阮想要蓄意谋杀他的时间,就是分手后,江阮彻底跟他断了联系的那个晚上。

  曹平安已经等他很久,谢时屿推门进去,双方都顾不得寒暄,曹平安将当年的一些材料摊到茶几上给他看。

  谢时屿经过客厅,余光一瞥,客厅角落放了只鸟笼,里面是只翅膀淡黄的玄凤鹦鹉,眼瞳底下两片橙红的绒羽,见到有人来,歪着头扇了几下翅膀,还是笨得厉害,但已经能听出音调,“小谢!小谢!”

  谢时屿簌然脑子空白,僵在原地,然后走过去,拿指尖碰了下小鹦鹉的喙。

  他想起那年,江阮总是拿着一把小米,蹲在客厅,小声咕哝念叨,教那只他买给他的玄凤鹦鹉说话,玄凤鹦鹉没那么容易开嗓,他们分手的时候,江阮还没能教会它。

  “……他送到我这边养的,”曹平安犹豫着跟他说,“我这边正好还有只鹦鹉,搭个伴。”

  “……”

  谢时屿压下心底不停翻涌的情绪,过去坐下,翻动面前的材料,抬起头说:“曹老师,我想知道当年发生的事。”

  过去太多年,曹平安一时都不知从哪儿说起。

  虽然来之前已经有了猜测,但从曹平安口中得知江阮奶奶去世的事,谢时屿还是猝然攥紧了手中纸张,不可置信道:“……是高三开学之前……”

  “是,”曹平安说,“好像是摔了一跤,突发脑梗,从住院到去世,不到半个月时间。”

  那之后,江阮就一个人在操办葬礼,然后回老家安葬,被江睿醉酒闹事激怒,无助、狼狈……冒着雨差点杀了他,但幸好及时停手,并且主动替江睿叫救护车,还报了警。

  “江睿应该是想要钱。”谢时屿很清楚这是个什么样的人。

  “对……”曹平安点点头,“他跟江阮要五十万,但江阮哪有那么多钱,除非卖掉房子。”

  江睿一开始态度坚决,一定要起诉江阮,让他去坐牢,如果要调解,五十万一分都不能少。

  不光是这样,江睿还想让江阮连名声都败坏,最好一辈子抬不起头做人,他跟曹平安争执不下,等曹平安离开后,联系到一个记者,就是骆争。

  骆争起初并没有在意这个电话,江睿说话混乱,连事情都没说清楚。

  但他听见江阮的名字,就顿了一下,再听到江睿说是燕宁一中的,他基本就能确定,是他知道的那个人,他过年去曹平安家拜访的时候,曾经见过江阮,他敏感地捕捉到价值,就去了趟医院。

  江睿还躺在医院插着管子,骆争被他委托,去跟曹平安去商量调解的事。

  曹平安抵触他的身份,不希望事情闹上头条,所以不愿意他接近江阮,但骆争当年在学校品学兼优,毕业后的几年跟他关系也不错,来往很多,他对骆争没有太多的戒心。

  而且骆争接触过大量案件,有调解经验,他哥哥还是个律师,曹平安逐渐动摇,问过江阮之后,同意他去见江阮一面。

  “头一次见面,江阮什么都没说……”曹平安至今懊悔,“江睿的态度也开始缓和,我以为事情终于有眉目,就让骆争又去见了他几次,最后一次,离开的时候,江阮情绪激动,被打了一针镇定。”

  谢时屿喉结滚动,“……他们聊了什么?”

  “当时,他没告诉我,”曹平安摇头,“还是在他被放出来,一起回到燕宁之后,才跟我说的。”

  江阮一开始并不想麻烦曹平安,甚至连被拘.留的事情,都想自己解决,但曹平安一直惦记着他才十七八岁,独自承担太多,不放心他,隔几天就会给他打个电话,这才很快得知他被拘.留。

  曹平安连夜买了票,赶过去,江阮那时已经憔悴嶙峋到不像样,面容却平静,竟然一滴眼泪都没掉。

  见面的时候,一字不提痛苦,反过来还在安慰曹平安。

  他知道曹平安对他寄予厚望,奶奶去世后,也帮了他许多忙,可他如果真的入狱,别说高考,下半辈子也许都毁于一旦,他总觉得有些愧疚,所以想尽快解决,无论是释放,还是坐牢。

  骆争就是在那个时候见到的江阮。

  偏僻,雨地泥泞,条件极差,他见到江阮时,江阮还戴着手铐,苍白单薄,瘦得腕骨清晰,漂亮冷淡的一张脸庞,眸子很沉静,抿了下嘴唇,多少有点青涩拘谨,打量着他。

  尽管曹平安肯定提前告知过,但骆争还是摆出无比诚恳的态度,跟他说明来意,希望能够帮助到他。

  他告诉江阮,要是江睿不愿意放弃起诉,他可能会面临什么,然后又就江睿提出的条件,跟江阮逐条说清,他口干舌燥说了半天,江阮一声不吭,没有回应过一句,但也没有拒绝。

  直到最后一次见面。

  江阮已经被拘留许久,亲人全都去世,他动手伤人,很可能会被学校记过开除,喜欢的人再难相见,睡不着,也吃不下饭,苦熬到精神濒临崩溃,眼神涣散,意识也很朦胧。

  骆争拿出一份撰写好、尚未发表的报道,希望他点个头。

  江阮曾经连续三年拿到省内化学竞赛的金奖,全国几个竞赛大奖,在这方面天赋过人,还有他十五岁那年芭蕾舞获奖,网上能搜到许多视频,明艳生光……还有什么比这更值得惋惜的,天赋夭折,玫瑰凋落。

  此外,江臣这个导演的名字虽然不算广为人知,但他当年关于少年犯的处女作《双轨》,上映时很轰动。

  一线双轨,江阮偏偏走上歧路,话题足够唏嘘劲爆,他打伤的还是亲叔叔,为了遗产,还是……要是这个报道能够发表出去,甚至做成访谈,或者调解栏目,他不止往上走一个台阶。

  “……江阮跟他谈崩了?”谢时屿被愠怒涨得手背暴起青筋。

  “对……”曹平安缓了口气,接着说,“彻底谈崩,江阮撕了他的那份报道,我当时不知道……再去见他的时候,他应激……嗓子发不出一点声音,眼睛通红,像是疯了一样拒绝调解。”

  曹平安追忆起来,胸口仍然堵着股浊气,骆争写的每个字都是事实,可拼凑起来,把一个好端端的人扭曲到无比不堪。

  要是这个报道真的发表出去,江阮拿什么解释,难道要血淋淋地拔开伤口,剜烂疮疤,将过去许多年所有的心酸、委屈、无助和不甘都纤毫剔出,摆到所有人面前,才能证明无罪?!

  可曹平安畏惧的是,就算这样,他也得不到谁的相信。

  单纯好奇的人很多,如蝇附膻,一窝蜂怀着揣测恶意、谣言分流,涌上来只为看戏的也不在少数,光凭那些化学药剂和试剂瓶并不能定任何罪,但既然他不能解释,非议、污蔑,都要接踵而至。

  连同他父亲生前,唯一上映的那部电影,都要遭到诟病。

  泼江阮一身脏水,让他被骂名淹没,过往和前程,分别已久的家人……全都玷污摧毁,为自己铺一条无可指摘的通天梯,毕竟笔下每一句,单独放出来,都是真实的。

  曹平安一想起就觉得无法喘息,低头擦了擦老花镜沾上的湿泪。

  可能还不止这些。

  “……”谢时屿差点没能发出声音,他拿出手机,翻到多年前的照片,给曹平安看,嗓音艰涩,问他,“老师,是这样的试剂瓶么?”

  “是。”

  曹平安有点错愕,不知道谢时屿为什么会有,但点了下头,说:“大部分都是这样的,他当时说,是想要做风暴瓶,不过这些东西不能当成什么证据,就没人特别在意。”

  闹了一场,江睿却等不及了,他太缺钱,最后江阮医药费连同各种费用,赔偿他八万整,他答应放弃起诉。

  后来,回到燕宁,江阮就变得沉默很多,一直埋头准备高考。

  等考试结束,江阮回家住了一段时间,他想要回家,曹平安也没办法阻止他,只是经常打个电话过去,江阮也懂事,每次不等他多问,提前就会跟他说一下近况。

  “他好像住院了一周,”曹平安提起来,觉得心疼,“太累了,听他说有点低血糖。”

  谢时屿跟曹平安道谢,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离开的,临走前,去摸了下那只玄凤鹦鹉的脑袋,指尖残留着一点绒毛的温度,走到停车场,就被寒朔的夜风吹散,陡然清醒过来。

  姜南从公司打来电话,谢时屿接起,问:“查出什么了?”

  “……”姜南刚才被气得够呛,极力冷静下来,跟谢时屿说明情况,和当年其实差不多,其余的,谢时屿听姜南接着说,“江阮拍的那部电影,《春风,春风》,不是马上展映么……他在电影里服过刑……

  “接下来,可能会造谣江阮拍他父亲的戏都是噱头,营销卖人设,消费父母而已……

  “说他私生活混乱,经纪人想要劝说阻止,才跟他闹掰的,霍厉被公司开除,但撞破头想继续混圈,想拿他洗白……当初进《复读生》剧组也有猫腻,是勾搭到你或者张树,尤其那本来就是个同性片子。”

  谢时屿叼了根烟,深吸一口,上车系好安全带,“还有呢?”

  “别的……”姜南压着烦躁,“还有他拍戏时候的暴瘦,说他吸.毒……”

  谢时屿很轻地冷笑了一声。

  姜南有点不忍心,但还是接着说:“听起来是很假,但他打伤江睿的事是真的,这个没法反驳……都混在一起,假的也有人会信。”

  “所有煽风点火的账号,让法务去处理,”谢时屿说,“把江睿找出来,还有那个记者,江阮有可能是第一个,但绝对不会是最后一个被利用的人,舆论还不够,得让他去坐牢。”

  挂掉电话,谢时屿有一瞬的窒息,他咬着烟蒂,狠狠砸了下方向盘。

  他余光扫过后视镜,瞥见了几个小时前,江阮才别在他西装上的那枚胸针,小鹦鹉歪着头,叼着那枝白玫瑰,笨拙、赤诚,是被糟践、陷害,踩入泥沼,仍然没能磨灭掉的柔软爱意。

  仍然没有医院打来的电话,江阮没醒,谢时屿就先开车去了趟他家。

  他从徐小舟那边拿来钥匙,想找一下江阮的旧手机,说不定还保留着跟霍厉的聊天记录。

  他第一次去江阮家,沙发,床褥,都是被防尘布遮起来的,打扫得干干净净,没有一点多余的东西,像是没人曾经在这里住过,推开卧室的门,才在衣柜里找到一点衣物。

  都是空的,他俯下.身,无意中瞥见床底的那个小行李箱,拎出来,密码试了几次都不对,随手拨了一串数字,却咔哒一声开了。

  谢时屿怔住,是他送给江阮鹦鹉的那天。

  他突然连呼吸都放得很轻,眼睛一阵酸涩,打开那个行李箱,搁在最上头的是十多张卷起来的海报,他拆开摊平,是他主演过的所有电影,边缘都有胶布的痕迹,像是贴过。

  再往下翻,是他的一些手办、签名照……高中时候随手乱写的卷子,故意欺负江阮,在他草稿纸上画的小鹦鹉。

  压在最底层,放在一个透明盒子里,很珍惜地收起来的,是一个被雨水泡皱、打卷、颜色完全褪掉,还沾着零星血迹的杀生丸创可贴。

  谢时屿指尖探过去,想拿那个盒子,却碰触到行李箱拉链底下的那一层,好像也有东西。

  他将行李箱里的东西都小心挪到床上,然后拉开拉链,稍微倾斜,十来个小药瓶滚了出来,药瓶逐次拿出,还藏着厚厚的一个档案袋,绕开线,是江阮八年来所有的病历记录。

  那都是抗抑郁、焦虑的药物。

  他没有家人,不愿接触朋友,茫然无措地拖着脚步去医院,一切病情都是自述,病得太重,当时口齿很迟钝。

  八年期间,断断续续的治疗,一共自杀过五次。

  第一次是在高三毕业的那个夏天,晚上下了场暴雨,吞掉奶奶没吃完的安眠药自杀,但当时高烧到意识模糊,都没数清到底还剩多少片,可能很少,并没有死,只是昏沉睡了一觉。

  曾经住院一个月,整晚失眠,进食喝水都会反胃呕吐,抗拒治疗,最严重的时候偶尔会幻听。

  医生记录,“换病房后症状有所改善。”

  谢时屿记得那个日期,那是江阮存在电脑的第一张照片。

  拍得很模糊,当时他还不会拍照,而且可能手抖得厉害,像是镜头贴着窗户,拍了街对面的一盏小红灯,有点像他那辆摩托车的尾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