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山卷
封诀也无所谓我做什么,只是会在工作的间隙过来抱抱我,有时候还会将头窝在我的肩膀,叹息般的说:“小意,还好有你在我身边。”
他的声音里有着掩饰不住的疲累,我觉得他应该是想让我也抱抱他的,但我做不出太多的反应,我也没有什么多余的情绪。
我只会盯着不远处的书架,开始默默数着
第一排一共有多少本书,数完
第一排如果封诀还不起身,我就自然的开始数
第二排。
但这种情况很少,基本上我
第一排书没有数完,他起身了,他会温柔的吻一吻我的脸,在继续回去工作。
我不在乎他做什么,只是会觉得无聊。
有一次他给我放一首特别简陋的钢琴曲,是的,简陋,即便我现在脑子转不过弯,也觉得那首曲子弹得有些乱七八糟,节奏不对,忽快忽慢,还有好几个地方弹错了。
似乎是看到我紧皱的眉毛,封诀揉了揉我的头,笑着解释:“BalladepourAdeline,小意,这是你给我弹得。”
过了好久我才想起来,这是我曾经特意录下来的视频,为的就是发给封诀。
太难听了,我想,封诀怎么能听得下,而且他好像还把它设置成了来电铃声,每次有人给他打电话的时候,屋里就会响起这段难听的钢琴曲。
我身上还是没有太多的力气,于是很多事情封诀自然而然的帮我代劳了。
他会放满一浴缸的水,将我抱进去,在让我将头仰靠在浴缸的边缘,用花洒帮我洗头,温热的水流缓缓的浇过我的头顶,浴室里萦绕的水汽渐渐模糊了我的眼睛。
等洗完之后,封诀又会让我坐在盥洗室的镜子前,他则是拿着吹风机帮我吹头,我这会就会透过眼前凌乱的发丝,看着镜子里封诀动作,看着他骨节分明的手指在我黑发里不断穿梭,他的动作时轻柔的,低头看向我的眼神更是温柔的。
等一切收拾好了,他会抱着我到半靠在床上,将我圈在他的怀里,捧着一本书在温暖的落地灯下,嗓音低沉悦耳的为我念诗,直到我彻底睡去。
我不明白为什么封诀为什么这样做,他明明可以用更多方法让我屈服的,但我想不了太多的东西,更不想去探究。
我们就这样一整天都呆在这间屋子里,我不能出去,封诀也陪着我在屋里不出去,我们像是被圈禁起来的两个人,在一座永无岛上,过着无人打扰,无忧无虑的日子。
但我心里清楚,不是这样的,因为每隔几天,那个穿白大褂的医生就会提着医药箱过来。
每当这个时候,我就会蜷缩在角落里,拼命的想要减少自己的存在感,我不想被打针,因为每次被打完针就会很难受,我会头晕恶心,但比起这个,我更害怕自己一直沉浸在那种意识沉浮中,任何情绪都不见的感觉太难熬了。
但通常情况下,浑身乏力的我根本没有太多力气挣扎,最终我会被封诀牢牢的抱在怀里,任凭那冷冰冰的蓝色液体注入到我的身体里。
这时候封诀会用手捂住我的眼睛,在我耳边轻声的安慰:“乖,很快就会好了。”
有一次我崩溃极了,但我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了,我只能小声的啜泣着,靠在封诀怀里瑟瑟发抖,难过的几乎要喘不上气来,那次封诀抱了我很久很久,等到我哭声小了下来,他才用手轻轻的拭去了我眼角不断滑落的眼泪,我听见他说。
“小意,别离开我。”
那一刻,他的表情好像很悲伤,语气中似乎还带着一丝哀求,那是我从未见过的封诀,他好像褪去了一身坚硬的铠甲,摘下脸上一成不变的假面,整个人变得鲜活真实了起来。
打完针之后,他会跟我说很多话,更多得是不断的问我同样的问题。
他是封诀,我每次这样回答,但他告诉我不对,我应该喊他先生。
接下来他就会问我我是谁?
这时候我就回答不上来了,我是谁?我想了很久,也想不出,最后只能诚实的告诉他。
我不知道。
他这个时候就会有些不开心,虽然他的表情没有变,但我就是知道封诀不开心了,可我真的不知道正确的答案是什么。
我又觉得很困惑,封诀他知道我是谁,为什么还要问我这个问题。
头闷闷的疼,哦,我想起来了,他想让我成为小意,但我不是,那我是谁?
我看着封诀问出这个问题。
他会笃定的告诉我:“你是小意,是我最珍爱的小王子。”
我下意识的摇头否认:“我不是。”
封诀就会不断的对我重复,告诉我我是小意。
虽然我没有生气的情绪,但是我会觉得他有一点烦,通常这个时候我就会从他身上起身,慢慢的挪回到床上,再将被子盖过头顶,我不想看见他,各种意义上的。
过一会,我就会被人隔着被子整个抱住,封诀会将被子扯下来一些,露出我的头,他将下巴垫在我的头顶,低声说:“睡吧。”
我也不知道过了多少天,在没有窗户的屋子里,仅靠个一日三餐和睡眠分辨时间,很快就遗忘,当然可能也是因为我脑子现在不太好用。
我不知道为什么封诀还能一直呆在这间屋子里,但是我快待不下去了。
我今天有些格外的烦躁,情绪也比之以往激烈了很多,我想可能是因为我又到了打针日子,不然我不应该有这样多的情绪。
封诀依旧坐在桌子前工作,他好像是在开视频会议,他带着耳机,我听不到对面的声音,只能偶尔听到封诀发出一些简单“好”“可以”这种词汇。
我拖着脚上的链子从床头走到床尾,又从床边走到沙发前,我像是一只找不到出口的动物,焦躁的在屋里打着转。
我想出去,这种想法在今天格外的强烈,但我又不知道如何和封诀开口说。
我迟钝的大脑在想,我可以不可告诉封诀,我想重新去剪一些郁金香,因为床头的郁金香已经有些不新鲜了。
“小意,你怎么了?”
身后传来封诀的声音,我的脚步猛地顿住,他好像忙完了。
我转过身,嘴巴开开合合却不知道如何开口,封诀也没有催促我,他像是很耐心的在等我主动说话。
这一段时间,都是封诀问,我回答,其余时间我都是沉默的,以至于到现在,我觉得开口说话是件很艰难的事情。
我纠结了半天,指了指床头的郁金香,最后只说出了一个字:“花...”
“花怎么了?”
“要、要换。”
封诀像是试探的问我:“小意想要换?”
我点了点头。
封诀起身走到了我的面前,看着我继续问:“小意是不是想出去?”
我点头的速度更快了。
封诀摸了摸我的头,“那我小意要回答我几个问题。”
“我是谁?”
这个答案我知道,我很快的开口。
“先生。”
封诀又问:“你是谁?”
我皱了皱眉,停顿了半响,最后还是不情不愿的回答:“小意。”
“那小意会和先生永远在一起吗?”
这个答案我犹豫了很久,久到封诀又重复了一遍问题,我才慢吞吞的回答:“会。”
关于封诀为什么执着于“先生”这个称呼,后续会有解释。
想要海星。
取消
33
第33章
时隔多日,我终于踏出了那间屋子。
在见到阳光的那一刻,我心中涌上了一种久违的,叫做开心的情绪。
外面好像刚下过一场雨,地面还有些潮湿,但天空是放晴的,我整个人站在院子里,感受着有些空气中潮热的水汽,虽然皮肤再这样的的天气下并不太舒服,但我的心情一点也没有受到影响。
“小意,我带你去花房。”
许是见我好久没有动,封诀牵起我的手,拉着我向前走了两步。
我上扬的唇角缓缓放平,低下头闷闷的哦了一声,之后面无表情的跟在封诀身后,我想,其实我也并不是很想去看花,我只是很想出来。
封诀拉着我的手在院子里的石子路上慢慢的走着,我注意到这不是我之前呆的那栋别墅,这里没有大到夸张的院子,也没有太过夸张的雕像造型,入眼的装修风格古风古意,我能看到的墙体的颜色会有一些老旧,还能看到生长在砖块缝隙间的青苔。
我们走过一个青藤长廊,我偏头看向封诀,阳光透过头顶的树叶的间隙,在他身上落一下一片斑驳的光影,而他的侧脸在光影交替间,时而清晰时而模糊。
但他的心情应该很好,我看见他的嘴角一直的微微上扬的。
我一阵恍惚,我记得我应该恨他的,因为这个人很坏,他把我关了起来锁上链子,他还给我打针,让我很难过。
对的,我想起来了,我要逃跑的。
我现在的记忆力怎么这么差,我怎么能忘了这么重要的事情?
我停下了脚步,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封诀回过头问我:“怎么了?”
“我要离开。”我诚实的回答。
“不想去花房了?”封诀侧身面向我,“小意是不是累了?”
“我要走。”我重复道:“放我走。”
封诀敛起嘴边的笑容,他的眼睛微微眯起来,语气平静的问:“你要去哪里?”
对啊,我要去哪里,我皱起眉毛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自己该去哪里,我好像没有可以去的地方。
“不知道。”我摇了摇头,很快,我又抬起头看向封诀的眼睛,认真的说:“我不想留在这里。”
封诀看了我一会,脸上已经没有什么表情,他开口问道:“小意,你不是要和先生永远在一起吗?”
不知怎么的,我总觉得封诀的语气里透着危险,我本能的瑟缩了一下,低下头躲开封诀的眼睛,不在开口说话。
“小意,回答我的问题。”
下巴被半强迫性的抬起,我不得不对上了封诀的视线,只一秒,我就将眼睛偏向一边,嘴巴也紧紧抿住,我不想看见他,更不想回答他的问题。
花房最终没有去成,我又回到了那间屋子。
隔了好些天没有来的医生又来了,一见到那个身熟悉的白色,我立刻躲到了封诀的书桌底下。
我不要被打针,我脑海里只有这一个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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