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花他不装了 第55章

作者:山柚子 标签: 情有独钟 豪门世家 爽文 甜文 近代现代

  工作人员把少年的卷子搁在了厚厚的试卷下面,正在这个时候一个电话打了过来:“你联系一下杨老先生亲自批改试卷。”

  他被这个要求吓了一跳,杨鸿酩能担任实验环节的评委便不容易了,竟然还要让老师亲自批改试卷:“什么人打电话过来了吗?”

  不等对方出声他不满道:“再打电话也要按流程走,说一个月后复查就得一个月,不然随便谁打电话过来都要增加我们的工作量吗?”

  电话那边的主办方苦笑:“这个人我们没法拒绝。”

第六十五章

  宋醉和普物老师朝礼堂外走去,等在门边的吴缜不禁问:“结果怎么样了?”

  “说是尽快审核。”宋醉打开保温杯平稳喝了口水,“再怎么也要两周了,让我们先回沪市。”

  侯泉听到这个结果拧眉,复审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如果每个选手都轻易申请复审,主办方忙得团团转不可。

  “希望有个好结果。”

  学委在旁边安慰。

  礼堂里的选手几乎都走光了,正当他们准备离开空旷的礼堂,忽然一道声音叫住了他们:“麻烦你们稍等。”

  普物老师转过身,望见是负责复审的工作人员不禁问:“是不是审核的材料有什么问题?”

  宋醉警惕停下脚步,阎王好见小鬼难缠,如果卡在审核这一步他没有明面上的办法。

  他对此不意外,因为他的运气向来不太好,即便在他泥沼的人生里有什么扶枝,也会很快离开。

  “这倒不是。”工作人员脸上带着亲和笑意,“审核结果今天就能出来,杨老先生将会亲自复审宋小同学的试卷,你们方便的话可以在这里等等。”

  宋醉听到将由杨老先生复审自己的试卷,突然有种莫名的不真切感,好像宋小同学说的是另一人。

  特别是之前冷漠的工作人员将他们带到座位上嘘寒问暖,时不时问他要不要果汁,完全是变了一个人。

  “这主办方的态度也太好了。”吴缜对宋醉低声说,“我还以为会挺不耐烦的。”

  “这是重点吗?!”侯泉深呼吸了一口气,“重点是杨老先生会批改宋醉的试卷,我感觉不叫批改应该叫开光。”

  学委一脸我傻逼室友没救了的表情,宋醉安静坐在椅子上等待试卷开光。

  他没指望杨老先生会亲自过来,毕竟阅卷可以直接在电脑上阅,令他意外的是大晚上杨老先生拄着拐杖过来了。

  杨老先生就是提问他最后一题的评委,是个年过六十的老人,因为常年做实验的关系腰不太好。

  “是你质疑我?”

  杨老先生手里攥着一份字迹工整的试卷,不待宋醉开口便严厉说:“你知不知道这个公式是我今年发在期刊上的公式,那么多人都没质疑,只有你一个大一的学生怀疑我有错。”

  听到老人的话普物老师头皮发麻,这明显是要追究的意思了,以杨老先生的地位还轮不到一个大一的学生来质疑。

  吴缜也担忧地向宋醉望去,不过宋醉是个安静内向的人,不担心会顶撞杨老先生。

  这位两鬓斑白的老人眼神比鹰隼锐利,可少年抬头直视着目光,眼瞳黑漆漆的:“您听过皇帝的新衣吗?”

  吴缜闻言额头上冷汗涔涔,他以为宋醉是个乖巧听话的好学生,没想到敢直接撕下杨老先生的面子,自信自己的论证没错,讽刺其他人都因为畏惧不敢说实话。

  他想起宋醉面对殷子涵的冷漠,猛然意识到少年的乖巧只是没有棱角的刀鞘,刀鞘下是锋利易折的刀刃,但凡出鞘便生出凛冽的寒光。

  侯泉吓得一动不敢动,希望杨老先生不要迁怒到他身上,他原以为杨老先生会怒斥宋醉,然而杨老先生居然笑了。

  随着这一抹笑老人身上的严厉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看小辈的宽和慈爱:“物理学的发展离不开质疑。”

  “如果没有质疑我们现在还驻足在经典物理学的大厦里,望不见大厦上空的两朵乌云,相对论与量子力学也无从谈起,我凭什么不能被质疑?”

  宋醉知道杨老先生说的两朵乌云一朵是迈克耳孙-莫雷实验测量的零结果,一朵是黑体辐射理论问题。

  或者说学过物理的没人不知道这个著名论断,当时的经典物理处在黄金时代,物理学家们开始相信世界的奥秘已经被完全掌握了,如果还要研究什么大概就是对这座大厦小修小补。

  直到两朵乌云带来狂风暴雨,经典物理学的大厦轰然崩塌,进入纷繁芜杂的量子时代。

  宋醉听到最后一句话抬了抬眉,杨老先生应该不是一个小心眼的人,他放下心随意问:“您是认可我的质疑?”

  普物老师猛朝少年使眼色可少年不为所动,幸好杨老先生不计较少年的大胆:“最后一题只有你是满分。”

  地中海普物老师顾不上宋醉了,他火速在心里计算分数,一百八十一分加上五十分就是二百三十一分!

  比今天公布的第一名还要多十一分,他不由得乐开了花,低年级组的特等奖还是沪大的,什么燕理都靠边站。

  旁边的工作人员歉意说:“因为闭幕式结束了所以没办法颁奖,不过特等奖证书还有奖金我们会尽快补发。”

  侯泉睁大了眼睛,原本他撞运气拿了三等奖还挺自豪的,可在宋醉这个特等奖面前什么也不算了。

  更令他没想到的是杨老先生竟向少年抛出橄榄枝:“这是我的邮件地址,平时有什么问题可以发邮件问我,如果愿意的话读研可以来我这儿。”

  要知道杨老先生从不带研究生,多少博士生都拒之门外,这便是要收关门弟子的意思了,侯泉恨不得自己替宋醉答应。

  宋醉在原地愣住了,慢半拍才从杨老先生手里接过联系方式。

  他以为至少要两周才能得到一个不确定的结果,不止当天就得到了满意的答案,还跟杨老先生有了联系,事情解决得好像太轻松了。

  当杨老先生离开后他还在思考是什么环节出了问题,他清楚复审的选手这么多,不可能每个选手都有杨老先生亲自复审的资格。

  走在前面的吴缜开玩笑问:“开心得走不动路了?”

  “没有。”

  宋醉想半天想不出只能按下疑惑,大概是他最后一道题答得太匪夷所思吸引了杨老先生的注意。

  走回酒店的路上普物老师稳重叮嘱:“大一的学生拿特等奖是厉害,但物理学不是靠比赛说话的是看学术扎不扎实,回去后我们要低调。”

  宋醉点了点头,如果不是为了奖金他也不会参加比赛,没有一个优秀的物理学家铭记在历史上是因为比赛奖项。

  吴缜心想老师不愧是老师,这种时候还不忘勉励宋醉专注学术,他这个念头还没从脑袋里划过多久,群里的消息炸了锅。

  【李老师】经过激烈紧张的复审燕大确定低年级组的第一名是我们班上的宋醉

  【李老师】大一拉开第二名十一分是什么概念?这不是一分两分可是十一分,完全是压倒性的胜利,燕理学生还是差了点啊

  【李老师】收到消息请回复

  吴缜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前脚刚叮嘱他们低调做人,后脚就在群里大声炫耀。

  宋醉脸皮薄默默把手机调了静音勿扰模式,当看不见群消息。

  普物老师忙着在后方发群消息的时候,侯泉见少年安静在夜色下走着,完全没有要告知家人的模样,平静得似乎过分了。

  他不禁升起疑惑,如果是他拿了特等奖,他爸妈肯定要在半条街放鞭炮庆祝,逢人就说自己儿子拿了物理竞赛特等奖。

  侯泉不由得疑惑问:“你不告诉你爸妈吗?要是我的话肯定第一时间找他们分享。”

  吴缜心里咯噔一下,赶紧撞了撞侯泉的胳膊,侯泉摸不着头脑问:“你撞我干什么?我又没问你。”

  “没什么的。”

  宋醉的语气轻描淡写:“我爸妈早就去世了。”

  他爸妈没给他留下什么亲戚,最近的一支隔了三辈也不好意思舔着脸来往。

  侯泉差点想撕烂自己的嘴,不过手到嘴边还是没敢下狠手,他没想过宋醉的爸妈早死了,自己这不是戳人伤疤吗?

  同侯泉想的生闷气不同,宋醉是真的不在意,开始还会厌恶别人同情的视线,仿佛自己弯下腰天生低人一等,傲气混着敏感令他很长一段时间暴躁易怒。

  后来不会再生气了,已经习惯了别人同情的目光,即便每道视线在说自己多可怜,可那不是事实吗?连他自己都可以平静说出口了。

  宋醉抿了抿唇。

  他的确找不到可以分享的人,他收到大学录取通知书那天夜里也是独自坐在天台上吹着风吃糖。

  深夜的燕大是宁静的,傍晚通明的灯火在某一刻熄灭,形成了暗色浮动的景象,湖里映出他黑白的剪影。

  正在这个时候少年的屏幕突然亮了,像是黑夜里骤然划过的流星,在他眼前点燃成不能忽视的光。

  他下意识接通电话,阿亭的嗓音从电话里传来:“今天还要住酒店?”

  “再住一天。”

  宋醉没听出弦外之音握紧手里的手机,故作轻松开口:“对了我今晚复审成功了,拿了这次比赛的第一名。”

  对方仿佛不意外般嗯了声,隔着手机听见慵懒的气音,他除了这件事没有要说的了,拿着手机仅仅是不想挂电话。

  因为好像自己也有一个倾听者,静静听着自己分享情绪,他颤了颤漆黑的睫毛。

  过了好长的一阵才全然垂下眼,刚想挂断电话对方以为自己要夸奖似地,溢美之词铺天盖地而来。

  “大一拿下燕大物理竞赛第一名只能用天才来形容,天才这个词都难以形容万中无一的天赋,更别说有天赋又努力,未来注定光明灿烂。”

  “听得还满意吗?”

  宋醉听到这段夸奖呛得满脸通红,完全想不到对方是如何说出口的,还没等他回答男人慢条斯理问。

  “所以第一名什么时候跟我回家?”

第六十六章

  被夸得耳朵红的宋醉僵住准备挂电话的手,家对他来说似乎格外遥远,很久没听过有人问他什么时候回家了。

  即便那只是个租来的小房子,只有七十五平米,在老旧的小区单元楼里,可也被冠上了家这个字眼。

  因为不想对方失望他握着手机几乎是脱口而出:“明天早上坐高铁回来。”

  男人淡淡嗯了一声,当宋醉结束通话边上的吴缜一脸惊讶:“你不会明天就回沪市吧?好歹在燕城玩个白天。”

  “不了。”

  宋醉摇了摇头,阿亭还在沪市等他回家,回家这个词无声在舌尖缠绕,令他的心脏止不住地跳。

  他回酒店房间订了最早的高铁票,下午两点便能到沪市,他学习完倒头关机睡在了床上。

  酒店的床一如既往的柔软,他整个人陷在洁白的被子里,像是坠落在云端,如潮的回忆涌上梦境。

  “没有家人吗?”

  他的眼睛在流血,看不见面前人的脸,只能感受自己被轻飘飘抱了起来,那人似乎还嫌弃自己身上的血迹。

  他以为自己会被放开,可对方始终没有放下他,伴着一阵叮叮当当的金属音,他被抱到一张床上。

  那是张格外柔软的床,只可惜身上的血肯定把床单弄脏了,经过检查后耳边传来医生的声音。

  “这个男孩儿受伤很严重。”医生语气犹豫,“全身上下都是伤,眼球被尖刃划伤了,不知道保不保得住这双眼,夫人叮嘱过您静心养好自己的病。”

  言下之意就是别管他了,他没有摇尾乞怜的打算,他唯一能倚赖的只有手里锋利的小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