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四时好眠
“哈哈~”迟野先是一愣,随即干笑两声企图将这个话题模糊过去,“学习确实不是我的强项,也不是我的志向所在。我的志向很简单,就是只要不让我学习让我干什么都行,篮球、乒乓球、游泳、钢琴、吉他、架子鼓随便什么都行。而且,我相信这个世界上,肯定不是只有我一个人是这种想法。”
沈颂听出了他话里的勉强,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
迟野却仿佛被他那冷静理智、洞若观火的目光烫到了,整个人忽然变得有些慌乱,自问自答说:“对了,你明天打算做什么?哦,我差点儿忘了,你肯定要去参加烨总的生日宴。那岂不是就剩我一个人在家看书了,顾承烨简直不做人。”
*
沈颂回到沈家大院时已经很晚了,一进门,就看到秦谦然目光不善的盯着自己。
“你看看现在几点钟了,你一个高中生,周五晚上不早早回家,跑到哪里鬼混去了。”他以一种长辈的口吻居高临下的质问沈颂,“你是不是忘了这里是沈家,沈家有沈家的规矩,不是随便什么阿猫阿狗待的地方。”
沈颂没说话,一步一步朝他走去,脸上阴沉沉的表情在昏黄夜灯的映照下,莫名有些骇人。
秦谦然只觉后脊无端窜起一股凉意,下意识就想往后退,但一想到沈颂什么都还没做,他就退缩了,岂不是很没面子,当即努力挺直腰杆儿,不可一世的盯着沈颂。
“你说得对。”沈颂慢条斯理的走到他面前,凉薄的神色犹如冷血恶魔一般,不屑一顾的沉声说道:“沈家的规矩,我从来没放在眼里。”
“你!”秦谦然震惊了,虽然他早已打心底认定沈颂不服管教,现在的乖巧都是装出来的,但他从没想过他竟然敢当着他的面如此直白的将心底的真话讲出来。
“老虎不在家,猴子称大王。”沈颂嘲讽似的笑了笑,“沈家的规矩,与你这个姓秦的又有什么关系。”
秦谦然就像是被人踩了尾巴,当即暴跳如雷,“你说什么!”
沈颂不理会他的无能狂怒,径自从他身旁走过。
“你、你站住!”秦谦然霍然转身,死死地盯着沈颂大步离开的背影,眼睛红的像是要滴血。
“秦少爷,老夫人已经休息了。”侯在远处的佣人,赶忙快步上前,压低声音提醒他。
秦谦然被迫噤了声,咬牙切齿的对佣人说:“你去告诉他,老夫人明天一早要见他。”
“是,秦少爷。”佣人恭谨的应声。
“以后不准叫我秦少爷!”秦谦然像极了炸毛的野兽,逮谁咬谁。
“哈?”佣人一愣。
“叫我少爷。”气呼呼的丢下这么一句,秦谦然愤愤地回房去了,“明天,我就要让他知道知道沈家到底谁作主!”
回到自己房间,沈颂例行公事一般,将那张朱砂写就的恐吓信放入抽屉,去洗漱了。
翌日一早,他卡着点下了楼。
楼下客厅,沈家的人都已经到齐了,老夫人居于主位,沈弘庆夫妇在旁正襟危坐。
冯玉梦,沈弘诚法律上的妻子,并没有出现在客厅。
自从那日见过一次之后,她就一直在有意无意的躲着沈颂,而老夫人似乎也默许了她的行为。
至于秦谦然,他昨天下午一放学就来了沈家。此刻小孩子撒娇似的凑在老夫人耳边,嘀嘀咕咕的说些什么,余光扫过沈颂时,脸上全都是幸灾乐祸。
果然,老夫人一见到沈颂,就沉声说了句,“就等你了。”
沈颂垂下眼帘,小声解释说:“昨晚没休息好,起晚了。”
老夫人冷哼一声,“都来好几天了,还没适应。”
沈颂摇摇头,一脸无辜的说道:“昨晚,我一回到家,表弟就等在客厅严词质问我。我就忍不住想是不是自己哪里做错了,才会惹得表弟不待见。想着想着就一晚上都没睡好。”
秦谦然目瞪口呆的看着沈颂,他怎么都没想到,老夫人还没责问他,他竟敢主动将事情抖落出来,似乎还怪在了自己头上。
秦谦然气愤至极,率先逼问说:“那你倒是说说看,你都在外面干了什么好事,才会那么晚回家。而我好心提醒你沈家的规矩,你又是怎么回我的,你居然说你从来都没把沈家的规矩放在眼里。”
显然,秦谦然早已向老夫人打过小报告了。他此言一出,老夫人便目光阴沉的盯着沈颂,等着看他如何辩解。
然而,沈颂并不辩解,只低声回答说:“我昨晚和顾承烨一起去图书馆了。如果老夫人不相信的话,可以打电话问他。”
“你说你昨晚和顾家那小子待在一起?”老夫人的关注点果然落在了这件事上,脸色也没那么难看了。
沈颂沉默地点了点头。心道:关键时刻,顾承烨还算好用。
老夫人一改往日的严厉作风,和颜悦色的说:“听说顾家那小子学习成绩一直不错,你有什么不会的,就多问问他。”
见状,秦谦然有些急了,“奶奶,他可是当着我的面说,从不把——”
“你别插嘴。”老夫人冷脸呵斥他。
她也许还并不完全了解新来的这位,但她却非常清楚自己这个外孙是什么性格,他不喜欢沈颂,那他说的话可信度就十分有限。
秦谦然一噎,一张春风得意的笑脸当即就垮了,背过老夫人,恶狠狠地瞪了沈颂一眼。
老夫人继续说道:“你和他两个人迟早是要结婚的,现在多接触接触,没什么坏处。”
沈颂漫不经心的嗯了一声。
就是不知道老夫人若是得知他们俩只是在打配合,而顾承烨更是千方百计的想要解除这个狗屁联姻,会不会被当场气昏过去。
老夫人看向沈弘庆,问:“礼物都准备好了吗?”
沈弘庆一脸郑重的说:“妈,您放心,都准备好了,严格按照顾承烨的喜好挑选的礼物。”
老夫人满意的点点头,再次叮嘱沈颂,“好好选一身衣服,下午早点儿去顾家。”
*
吃过早饭,沈颂就准备出门。
“你这是要去哪儿?”老夫人问他。
沈颂只简短的回说:“学校。”
他向来不喜欢向任何人过多的交代自己的事情,但如果老夫人继续追问,他就只得把顾承烨再搬出来一次。
谁知,老夫人忽然语重心长的说:“去了学校,就好好跟着老师学琴。顾承烨他母亲和他外婆都是音乐大家,未来你在音乐上的造诣越高,就越容易讨得她们欢心。”
肆意剥夺他的人生,只是为了讨好顾家的长辈。
此时此刻,她明明看起来很和善,面目却是如此的可憎。
沈颂不由得握紧了拳头,努力压制住心底升腾起的怒火。
冷静下来之后,他立刻就发现,他根本没去上钢琴课这件事,以及他真实的钢琴水平,老夫人都不知情。
沈颂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跟在老夫人身后的几个人,虽然他们伪装的很好,但细微的神色变动还是出卖了他们。
尤其是秦谦然,他一脸惊恐的表情,似乎很害怕自己直接告诉老夫人,以现在的水平不用去上钢琴课也能拿到推荐信。
秦谦然担心自己抢了他的风头,沈颂可以理解,那沈弘庆呢。
是他故意将老夫人蒙在鼓里?
那他又为何这么做?
“到学校以后,你注意着点儿时间,别错过了下午的宴会。”沈弘庆出声打破了短暂的沉默,“不然,我还是派车去学校接你吧。”
“不用了。”沈颂若无其事的说:“我自己骑车过去。”
沈弘庆没再坚持:“那走吧,我们一起出门。”
沈颂骑着自行车行驶在路边,黑色宾利从他身旁呼啸而过,坐在后排的沈弘庆回头看了一眼那道逐渐变得模糊的身影。
沈颂在学校的表现,王主任一早就报告给他了。
显然,老夫人给他安排好的路,与沈颂自己选择的路截然不同。
按理说,他应该第一时间告诉老夫人,但他却没有这么做。
道理很简单,无论什么事情只有发展到绝无转圜的余地,老夫人的愤怒才会达到极点。
到时候,曾经那些用在沈弘诚和沈熹身上的手段,老夫人恐怕还得如法炮制一遍。
而他只需要找一个理由,甚至都不用他自己想,就有人主动帮他想好了借口。
大姐沈弘曼和二姐沈弘英都已经给他打过电话了,一个说是这点小事就不要让老夫人操心了,一个说是他毕竟是弘诚的孩子,能帮一把就帮一把。
他自是欣然应允。
*
同一时间,迟家。
“你今天怎么起来这么早?”一打扮华贵精致的中年女人在餐厅看到迟野,吃惊的问。
迟野头也不抬,懒洋洋的嗯了一声。
中年女人并未生气,只继续说道:“对了,康普斯顿大学的面试邀请已经发过来了,就在下周,你好好准备。”
“这又是哪个野鸡大学?”迟野语气冰冷。
“你这孩子会不会好好说话。”中年女人轻嗔一声:“这学校是比不上哈佛剑桥,但妈妈能让你上野鸡大学吗?你有时间就去好好了解一下,这所学校的MBA在米国也算是能排的上号的。”
迟野丢下手里没吃完的吐司,霍地站起身来,一边往外走一边冷冷的嘲讽说:“既然您都能不经过我的同意就向学校递交申请,我看面试也根本不需要我。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是您安排不了的。”
“你阴阳怪气也没用。”迟母变了脸,沉声说:“这个学校这个专业你不上也得上。”
一提到这个话题,迟野便觉心中憋着一口闷气,压得他几乎快要喘不过气来,一把从佣人手里拿过书包,逃也似的往外跑。
迟母追出餐厅,冲着他的背影,扬声说道:“搞音乐你想都不要想,能让你当个爱好玩一玩,已经是我这个做父母的最后的仁慈了。”
迟野奔出家门,打车来到学校,吹了一路上的风都没冷静下来,满脑子都是母亲尖锐的声音,以至于他根本没有发现,进学校大门的时候,沈颂就在他前方十几米远的地方。
下了车,他茫然的在学校门口站了好一会儿,才稍稍冷静下来,独自朝图书馆走去。
一进图书馆,他举目环视了一圈,没有他想见的那个人,心情越发低落,随便找个地方坐下,无精打采的拿出了物理书。
沈颂将车骑去了自行车棚,远远就看到那里有一个人。
不同于校服的宽松休闲,那人今天穿着一身简单的白衬衫黑裤,干净清爽的款式越发显得他身形修长,比例出挑。
此刻,他正一脸高冷的侧靠在一辆全新的公路自行车上,一双无处安放的大长腿笔直地撑在地上。
“没想到你也有迟到的一天。”顾承烨站直了身体,双臂抱胸调侃说。
沈颂不紧不慢地将车停在旁边的空位上,不咸不淡的回说:“你没想到的事情还很多。”
“不急,时间很充裕,现在没想到的总有一天都会知道。”顾承烨意味深长的弯了弯眉眼,伸手拍了拍自行车座椅,问:“怎么样?早上刚送过来的。”
沈颂抬眸扫了一眼除颜色外与自己这辆一模一样的自行车,敷衍的说:“车不错。”
“你是在夸我有眼光,还是在夸你自己有眼光。”顾承烨伸手从车把上取下书包,与沈颂并肩朝实验室走去,“如果是夸我,好歹夸两句颜色吧。”
沈颂满足他的要求,简洁明了,“黑红色和你很配。”
“你可真敷衍。”顾承烨轻哼一声:“我这可不是一般的黑红色,而是碳纹黑和中国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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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颂走后,秦谦然越想越气,越想越不甘心,连回笼觉都睡不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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