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四时好眠
“你们不是说找我有事,怎么带我来这里了?”张韦青看着蒋昊一伙七八个人,终于意识到不对劲了。
蒋昊阴森森的笑着说:“放心,你张软蛋好歹是学校老师,我们不会把你怎么样的。只不过是想让你陪我们在这里等一个人而已。”
“等谁?”张韦青性子软好说话,第一次见到这种场面,不免有些胆怯,声音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
蒋昊故作神秘的挑了挑眉,“你猜。”
张韦青狠狠地掐着手掌心,努力克制住内心的恐惧和紧张,企图跟他们讲道理,“不管你们在等谁,大家都是同学,有什么事可以坐下来好好说。需要老师出面帮忙解决的,老师一定竭尽所能。”
“说够了吗?说够了就闭上你的臭嘴。”蒋昊不耐烦的凶他,“跟唐僧似的,叭叭叭的念经,吵死了。”
就在这时,弄堂口拐进来一人。那人逆光走来,身后绚烂的晚霞仿佛为他披上了一层耀眼的金光,一时间,竟是让人有些不敢直视。
“沈颂?!”张韦青紧张的大脑一片空白,凭着本能奋力对他大喊道:“你来这里做什么,赶紧回学校,快回去。”
沈颂看了一眼张韦青,没说话,那双犹如天山湖泊一般干净漂亮的眸子里好似覆着一层寒霜,冷漠至极。
那是凉薄到骨子里的冷漠,如同恶魔附体一般,无端让人生出一种错觉,在这个世界上,他什么都不在乎,什么都可以毁灭,不禁让人后脊发凉。
蒋昊却莫名有些兴奋,瞪着眼睛,咬牙切齿道:“你倒是有胆!”
“你不该动他。”沈颂的神情一瞬变得凶狠至极,就像是正在捕猎的猛兽,二话不说,一个箭步冲上去,拎着书包直愣愣地砸在了蒋昊脸上。
蒋昊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砸得眼冒金星,控制不住地一个踉跄,直接撞到了墙上。
其他人皆是一愣,似是没想到沈颂不仅不害怕,反而敢上来就动手。
蒋昊靠着墙,勉强站稳身体,随即感觉有什么东西从痛到麻木的鼻子里流了出来,伸手一摸,一片猩红,顿时怒火中烧,霎时间,浑身的血液都仿佛沸腾了,撕心裂肺的大吼:“还愣着干嘛,给我上!”
闻言,其他人一窝蜂地涌了上来,抡起拳头就往沈颂身上招呼。
一时间,场面混乱至极。
张韦青直接吓傻了,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声嘶力竭的大喊着:“快住手,别打了!”
可惜,根本没人听他的。
眼见刚刚被沈颂踹翻在地的男生,手脚并用的爬起来转瞬又要冲上去,手足无措的张韦青不管不顾的奔过去一把抱住那男生,“别打了,快别打了!”
拳脚无眼,难免会有误伤,张韦青挨了几记拳头,疼得倒吸凉气,就是不肯松手。
沈颂扫了一眼跌坐在地上却死死地拖住那男生的张韦青,下手越发凌厉狠辣,拳拳到肉,招招生风。
不一会儿,地上就接连倒了好几个,个个疼得蜷缩成一团,爬都爬不起来。
就在这时,顾承烨赶到了。
眼见四五个人欺负沈颂一个,顾承烨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至极,好似暴风雨来临前夕。
他随手将书包往墙角一扔,一个疾步飞身狠狠地踹在正要从后方偷袭沈颂的男生的后背上,男生冷不丁的受此一脚,连惊呼声都来不及发出,一个狗吃屎趴到了地上。
“七八个人欺负一个,你们可真有能耐!”顾承烨冷冷地嘲讽道,手底下干脆利落,一拳招呼一个,“既然要用拳头解决问题,那就一起来吧。”
乍一见到顾承烨,蒋昊心里一惊,听闻此言,当即没了顾忌,发狠似的咬了咬牙,飞速冲其他几个人使了个眼色,再度形成合围之势,将顾承烨和沈颂一同逼到了中间越发狭小的包围圈。
沈颂抽空看了眼顾承烨,两人谁都没有说话,只一个眼神,便知道对方心里在想什么,放心的将后背交给了对方,配合的相当默契。
转眼工夫,两人合力又撂倒了几个。
蒋昊方才惊觉,周围的人一个接一个倒下,现在居然只剩下他一个了。
他愤怒极了,一瞬失去了理智,双目猩红,手背青筋暴起,也顾不上什么招式章法,抡起沙包大的拳头直往沈颂脸上招呼。
沈颂从容的避开他的攻击,趁他收势不及,勾住他的手臂,一个过肩摔结结实实地将他撂倒在地。
蒋昊顿觉浑身像散了架似的,好半天都爬不起来。
第41章 牵手
转眼工夫, 地上横七竖八的躺满了人,个个鼻青脸肿,疼得龇牙咧嘴。
被张韦青“死缠烂打”拖在地上起不了身的那男生看着这惨绝人寰的场面, 当时就懵了。
那男生不挣扎了,张韦青才后知后觉地停了手,回身看着一地的惨状,惊的连话都说不出来了,“这、这......”
沈颂居高临下地看着在地上疼得蜷缩成一团的蒋昊, 冷漠的开了口:“还打吗?”
蒋昊瞪着眼睛死死地盯着沈颂,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满满的不甘心下隐隐藏着几分恐惧。
这一刻, 他是真的有些怕了。
眼前的这个人长相清俊乖巧,看着很好欺负的样子,没想到却是个不折不扣的狼人。
“早就警告过你了,别再来烦我。可惜, 你听不懂人话,非得逼我动手。”沈颂嘲弄似的轻笑一声,“现在你总该能听得进去了。”
蒋昊紧咬着牙关, 一声不哼。
沈颂抬眸, 凉薄的目光从众人悲惨又窘迫的脸上一一扫过, 声音冷若冰霜,“这次只是一个小小的教训, 下次你们可就没这么幸运了。”
平日里最是嚣张跋扈的一群人,此刻竟是全员沉默如鸡,有的人甚至默默垂下眼帘,不敢直视那饱含威压的眼神。
沈颂捡起两人的书包,拍了拍灰, 递给顾承烨,然后走到还一脸懵逼的张韦青面前,朝他伸出了手,脸上的神情又恢复成了以往的平静无辜,“还能站起来吗?”
张韦青恍若大梦初醒,松开那男生,下意识把手递给了沈颂。
沈颂一用力,将他从地上拉了起来。
“谢、谢谢。”张韦青堪堪站稳身体,猝不及防地对上顾承烨冰凉的目光,不由得瑟缩了一下。
“走吧。”沈颂率先转身朝弄堂口走去。
顾承烨将书包往肩上松松垮垮地一搭,阔步与他并肩离开。
张韦青有些放心不下,皱着眉头一步三回头,瞥见众人挣扎着起身,又害怕的加快步伐跟上了沈颂和顾承烨。
三人在学校旁边的公园长椅上坐了下来,沈颂将刚买的药递给张韦青。
张韦青一愣,这才后知后觉地觉出疼来,伸手摸了摸颧骨和嘴角,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打架的是沈颂和顾承烨,结果他俩的俊脸上半点儿没挂彩,他却因误伤而“光荣”负伤,张韦青顿觉有些不好意思。
见状,沈颂叹了口气,“算了,我来帮你吧。”
“啊?”张韦青下意识抬起了头,还没看清眼前的情况,就见顾承烨一个眼刀杀过来,吓得他又赶紧垂下了眼帘,接过沈颂手里的药,磕磕绊绊的说:“我、我自己来吧。”
说话间,张韦青从兜里掏出手机,给自己当镜子用。
短暂的沉默了片刻,沈颂忽然平静的开了口,“为什么这么不要命的帮我?”
闻言,张韦青手一顿,紧张的咬了咬嘴唇,好半晌才犹犹豫豫的反问说:“你想听实话吗?”
沈颂心里毫无预兆的闪过一个念头,他沉默地看向张韦青,神情变得有些高深莫测。
张韦青知道他这么聪明应该已经猜到了什么,见他没有出言拒绝,便坦言说:“我之所以这么帮你,是因为沈弘诚沈先生。”
沈颂依旧是一语不发,脸上冷淡的神情也没有太大的变化。
张韦青快速整理了一下思绪,继续说道:“我之前告诉过你,我也曾这个学校念过书。你这么聪明,应该一眼就能看出我和这里的其他学生不一样。”
“我来自西南的一个偏远小山村,小时候家里穷得连饭都吃不起,捡那种倒过几次手的没人要的衣服穿。十里八乡就一个小学,两三年级挤在一个班里上课。”
“那时,有人问我,想不想去山外面看看。我摇了摇头,因为我想象不来山外面的世界到底有多么美好。当时,我唯一的梦想,就是吃饱饭穿暖衣。”
“直到一个人的出现,彻底的改变了我的命运。”
“如果不是他,我这辈子走过最远的地方也许就是从这座山到那座山。”
“但其实,我只见过他一面。准确地说,只是在大礼堂的观众席上,远远地看着他在主席台上为像我这样的人绘就梦想的蓝图。”
张韦青像是陷入了某种回忆,娓娓道来,“大约是十二年前,国家号召教育资源向贫困地区倾斜,国内的各大中小学校纷纷响应。可惜,很多学校只是喊喊口号做做样子,好一点儿的,组织大家捐钱捐物。”
“而他是为数不多的,认真去做这件事情的人。”
“在他的安排下,学校制定了一系列详细的计划,包括捐钱捐物、志愿者支教以及一对一帮扶等等。而我就是这项计划扶持下的幸运儿,包括我在内,一年大约有好几十个偏远地区的学生免费进入了这所许多人梦寐以求的学校。”
张韦青的神情显得有些激动,“在这里,我不光有免费的书可以念,免费的食宿保障生活,学校甚至还会免费送我出国留学。”
沈颂沉默的听着,神情怅然,思绪仿佛一下子被拉扯回了很多年前。
他母亲也是出生在这样一个偏远的小山村。
然而,比起贫穷,极端的重男轻女观念更是让人深恶痛绝。
那时,母亲才念完小学,外祖父母就不允许母亲去上学了,要让她在家帮忙干农活。
因为母亲很聪明,又肯吃苦,次次考试都是第一名,学校老师和左邻右舍都觉得可惜,纷纷劝外祖父母让母亲回学校继续念书。
好说歹说都没用,外祖父母黑着脸死活不同意。
最后,还是大家看母亲一个小女孩怪可怜的,硬是凑了些钱拿给外祖父母,外祖父母才勉勉强强同意母亲继续念书。
母亲一如既往的勤奋好学,学习成绩也始终稳居年纪第一。
可惜,读完初中,外祖父母说什么都不让母亲去上学了,谁劝都没有用。
即便学校想办法免了母亲的学费和住宿费,但在外祖父母看来,母亲去上学,家里就少一个人干活,而当时她们还盘算着将母亲嫁出去,用彩礼钱好好修一修家里的房子,以后好给儿子娶媳妇儿用。
母亲是从家里逃出来的,孤身一人,带着几个好心的老师凑给她的一点儿路费,从村里逃到县城,再逃到隔壁县城,一边打工一边供自己读书。
凭借着顽强的意志力,母亲最终考上了大学,甚至还拿到了公派留学的名额。
在国外留学的时候,母亲遇到了父亲。
后来,母亲当了老师,每个月都会拿出至少一半的工资去帮助学校里那些家庭条件困难的学生,而父亲也一样会按月捐钱给希望工程。
他还记得那个时候父亲经常对他说:“希望这个世界上,所有的孩子可以有饭吃、有书读,少受一点苦。”
还时常叮嘱他,“无论什么时候,你和爸爸要永远将你妈妈放在第一位,不要惹她生气,更不要让她受一丁点儿委屈,你妈妈她以前吃过太多太多的苦。”
张韦青沉浸在过去的世界里,没有注意到沈颂细微的神色变化,语气忽然变得低沉起来,“对于这项没有任何回报的慈善计划,其他校董一直不同意,是沈先生力排众议做了决定。”
他重重地叹了口气,“可惜,这项计划只维持了短短三年时间,在沈先生退出沈氏集团的经营后,其他校董立刻就中止了这项计划。陈钧山他们便是这项计划的最后一批受益者。”
闻言,沈颂从过往的记忆中抽离了出来,认真听张韦青继续解释说:“此外,绝大部分校董不光要中止这项计划,他们还打算将我们这一两百个人全都遣散回去。”
说到此处,他看向顾承烨,目露感激,“最后,还是顾同学的父亲站出来替我们说话,其他校董被逼无奈做出了让步。”
说完过去的故事,张韦青长出了一口气。
短暂的沉默片刻后,他坚定地直视着沈颂的双眸,感激的说:“如果没有沈先生,就没有现在的我。虽然我与沈先生并没有太多的交集,但我相信他一定是一个值得所有人尊敬的人。”
沈颂没有说话,平静的神色下,似有异样的情绪无声涌动。可他隐藏的实在是太好了,让人看不透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张韦青没有再多说什么,一脸真诚的笑了笑:“无论如何,很开心认识你,也很开心能够帮到你。如今,我想尽自己最大的能力帮你,不仅仅是因为沈先生,更是因为我希望看到你实现自己的梦想,成为一名出色的天体物理学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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