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求你别对我这么上头 第94章

作者:三三娘 标签: 破镜重圆 情有独钟 阴差阳错 近代现代

  “我上网问过了,网友说你上次洗澡时跑掉的蜻蜓,其实不是蜻蜓,是蜻蜓的亲戚,叫豆娘。”骆明翰的喉结滚了滚,低垂着眼眸,没话找话地说。

  “啊?”

  “豆娘。”

  “哦。”

  “等雨停了,我带你去水边找一找,应该能看到。”

  缪存问:“你还知道什么?”

  骆明翰想了想,“我还知道怎么能不怕鬼。”他拿起手机点了两下,念经似的声音流淌而出:“《金刚经》,可以辟邪。”

  “谁教你的?”缪存狐疑地问。

  “一个跟你一样怕鬼的人。”

  “你也在外门陪他一夜吗?”

  “我讲鬼故事吓唬他。”

  “……”缪存感同身受了一会儿,打抱不平起来,“你对他太坏了。”

  骆明翰想笑,但笑不出声,便只能“嗯”了一声,低声说:“我是对他太坏了。”

  “你还知道什么?”缪存第二次问。

  骆明翰大约知道他是有什么想问的,便反过来引导他:“你想知道什么?”

  缪存抿了一下嘴,腮帮子一侧鼓起,像一条不太高兴的鱼。

  眼睛转了一圈后才问,视线向下垂在鞋尖,“你白天咬我的那个,叫什么?”

  骆明翰:“……”

  擦着身体的动作顿住了,他抓着毛巾,一时间无法言语,只能意味不明地盯着缪存的脸,和从T恤领口探出的修长脖颈。

  “你不知道吗?”缪存抬起眼眸,与他对视。

  “小孩子不要问这个。”骆明翰最终给了个很无聊的答复。

  “我又不是小孩子。”

  “为什么问这个?”

  “你为什么要咬我?”

  “你觉得呢?”骆明翰反问

  “你讨厌我?”缪存歪过脸,蹙起眉,目光探究而费解。

  “喜欢。”

  “喜欢我才要咬我吗?”

  “那个叫接吻。”

  “你果然知道。”缪存一副“被我套出话了吧”。

  骆明翰显而易见地噎了一下,转而问:“你问这个干什么?”

  缪存两手撑着床沿,不说话。

  “讨厌?”

  缪存抿着嘴,点点头,又摇摇头。

  骆明翰觉得心像羽毛一样忽起忽落地飘着,还没落到实处,缪存却已翻身上床:“我要睡了。”

  骆明翰早已擦干了身体,被晾在屋子中间,不敢轻举妄动,直到缪存掀开那半边被子:“你也睡。”

  手电筒的灯光熄了,小小的木屋重新落入黑暗,散发出带有木屑味的潮气。

  雨像是不会停了。

  骆明翰的体温很高,上身又寸缕不着的,缪存睡着睡着,就挨了过来:“手。”

  骆明翰便默契地伸出手臂,让他舒服地枕上去。

  缪存把掌心贴上他心口,骆明翰挺象征性地凶他:“别闹。”

  缪存倒是真被凶到了,被他凶得颤了一下,把手乖乖地缩了回来。

  被他触过的那一片肌肤还残留着过高的余温,都让骆明翰渴了。

  他滚了滚喉结,低沉着哑声问:“有水吗?”

  缪存说:“有的。”

  “在哪里?”

  “我给你拿。”

  他撑着手臂直起身,从骆明翰的身上越过去,摸黑着成功找到水杯:“我喝过了。”

  “没关系。”

  缪存抓着水杯缩回来,居高临下地看着骆明翰的虚影。因为他的轮廓很深,眉目深邃,鼻梁英挺,故而在黑暗中也有了深浅不一的阴影,便如画素描般。缪存这样看着,脸上没有什么表情,说:“我先喝一口,可以吗?”

  骆明翰又不能说不可以,便应了一声。缪存没喝,很紧地抓着被子,俯下身,低头触上骆明翰的唇。

  下午还不会回应的,到了晚上如无师自通般,用舌尖撬开了他的唇。骆明翰怔了很短的零点几秒,大手扣住他的脑袋,反客为主强势地吻了回去。

  灼热的体温烫着缪存的身体。

  那种身体里酥酥麻麻的感觉又出现了,水杯从缪存手里松开,又咚得一声跌下床,骨碌碌地滚了好远。原来里面根本就没水呢。

  缪存被吻得气喘吁吁的,一手贴着骆明翰的胸口,搞不清是不是想推他。

  “不是让我不准再咬你吗?”骆明翰低哑着声音。

  缪存翻过身,老老实实地平躺了回去:“晚安。”

  雨到了第二天也还没停,而且下游发大水了,河水暴涨漫过了农田,一直漫进了村子。小姨的村子虽然没那么严重,但路上也被淹得差不多了。所有的农忙都不得不暂歇,小姨父忙着把孔雀啊鸡呀赶到竹楼的二楼去,小姨披着雨蓑来给两人送早饭,骆明翰一脸苍白地开了门,下巴上冒出青黑胡茬,整个人看上去都很颓。

  “病了?”小姨吓一跳。

  骆明翰摇摇头,用只有她才能听到的音量说:“给我一片退烧药。”

  等过来收碗筷时,便依言递给他一片退烧药,还额外拎了两热水壶过来。

  “要不然回去躺着?”

  缪存在画架前坐着,骆明翰看了他一眼,对小姨说:“他一个人在这里我不放心。”

  下雨了无风景可画,缪存随便画着室内的静物,骆明翰问:“为什么不画那条河了?”

  “什么河?”缪存挺茫然地问。

  “那条结冰的河,还有那个心不在焉在等人的主角。”

  缪存仔细地想了会儿,“不画了,没什么意思,我都好久没梦到了。”

  骆明翰两手捧着水杯,像是不知道烫一般,低垂着头,过了些许时候,缪存都打好草稿了,骆明翰才说:“确实没什么意思。”

  这样的遗忘是命中注定的,「骆远鹤」陪他越是长久,他就越会忘记那些。等到真正好起来的那天,真的骆远鹤也回到了他身边,那么那些记忆就真的无足轻重无关紧要了。谁会好好地记着与一个前男友的点滴日常呢?何况和那个前男友之间还并没有爱。

  缪存画着画的时候,骆明翰就在床上昏昏沉沉地捱过高烧。他体质很好,一年也感冒不了一回,小时候骆远鹤倒是会病,每次他病了,母亲就会寸步不离地守在身侧,给他削水果炖冰糖雪梨,那种时候,骆明翰便还挺羡慕的,觉得自己活蹦乱跳的很吃亏。

  现在换他自己病了,感觉却没预想中的好。只是在头痛欲裂中掀开眼皮时,看到缪存仍在不远处坐着,心里倒也安定了下来。

  心里幼稚地想,要是一直病着的话,缪存是不是就永远不会走。

  “骆哥哥,”做梦般地,听到缪存叫他,“快点好起来,你还要带我去看豆娘。”

  掌心被他的指尖轻轻挠了挠。作为回应,骆明翰勾了勾手指,蜷起掌心,像攥住了纤细的他。

  在高烧中,一直被刻意压抑住的恐惧鲜明地浮现了出来,如冰峰划破鲸鱼肚皮,轻巧而血色弥漫。

  他梦到骆远鹤终于出现,从他身边带走了他。他梦到缪存问,你是谁啊,而他嗓子如被棉花堵住般,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我是骆明翰」,他再也无法正大光明地说出这一句。

  从此以后成了一道没有姓名的影子。

  手机震动又歇,歇了又震动,骆明翰从梦中被震醒,意识昏沉地接起:“喂。”

  “是我,”对面的声音沉稳、儒雅:“缪存出什么事了?”

  是骆远鹤。

第73章

  从来到西双版纳的那天起, 骆明翰就一直在尝试联系骆远鹤,用他知道的一切方式。他甚至找了在法国的朋友,去枫丹白露那片画家村去找骆远鹤,也去过他客座的大学打听, 但没有人知道骆远鹤去了哪里。

  现在人间蒸发的骆远鹤打了一通电话过来, 像一束刺目苍白的强光照耀进了一个昏暗不见天日的洞穴。于是洞穴里自欺欺人的美梦便该走到尽头了。

  “怎么不说话?”

  骆明翰吞咽了一下,掀开被子起身:“等一下, 我换个地方。”

  他发着高烧, 又没日没夜地睡了一整天, 骨头缝里都渗着疼,刚一动弹, 眼前便是猛然一阵黑。闷哼声惊动了缪存, 他捏着笔,迟疑地回首看向骆明翰。

  骆远鹤也在电话那端问:“你又在生病?”

  “没有,发了一点烧。”

  他穿上鞋子,披上外套, 推开门。门外细雨蒙蒙,但整个院子已经被泡烂了,草根和泥巴都软塌塌地沤在泥泞的水里,瓦檐下淅淅沥沥地滴着雨珠, 是个人都该知道躲回屋子里去,但骆明翰失了智一般, 义无反顾地一脚踏了出去。

  “缪存出什么事了?”

  “受了刺激, 回到了自闭症的状态, 以前的事也记不太清了。”骆明翰就这么轻描淡写地说出了这句话。

  骆远鹤在那头静了好久。

  “他有自闭症, 你一直都不知道, 是不是?”骆明翰带点嘲弄地问他。

  “他没提过。”

  “谁会有事没事跟别人提自己生过精神病?”

  “为什么会复发?”

  “你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