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板栗丸子
况穆也不帮忙,就盘腿坐在床上看着季宵焕收拾。
他坏心眼的恨不得季宵焕收拾的慢一点,再慢一点,最好一辈子都收拾不完。
况穆其实早就知道自己病好的差不多可以出院了,但他一直没一提这事。
因为他很清楚,现在他和季宵焕的这种和平的关系仅仅限定于在医院里,一旦他病好出了医院,两个人白天上课遇不到,晚上更是不可能见面。
季宵焕连他们是朋友都不肯承认,肯定什么都打回原形了。
那次艺术节大赛,季宵焕说的那些话都是一根根的刺扎入况穆心底。
况穆尽量不去想不去问,可是那不代表他真的不在意,相反的他太在意了,在意到一想到季明义他就心痛的牵连全身神经,痛的他连喘息都困难。
这些天他几乎夜夜都睡不着,就算睡着了也会梦见季明义。
有时候季明义像从前一样温和的对他笑,有时候季明义又满身是血的朝他走来,无论是哪种情况,况穆最后都是哭喊着醒过来。
况穆都觉得自己有点不正常了,他精神紧绷又脆弱,像是一根崩的笔直的琴弦,随时都会断裂,只有看见季宵焕他才会好一点,不再胡思乱想。
可是很显然,这种好日子现在也快要到头了。
季宵焕很快就把况穆的东西收拾完了,他走出病房又进来,不知道从哪里搞了一个拐杖递给况穆。
况穆没说话接过来,拄着拐杖就要自己下楼。
他歪歪扭扭的下了两节楼梯,动作十分笨拙,好几次都恨不得把拐杖戳到自己身上。
季宵焕站在后面看着,直到况穆差点把自己摔下楼的时候,他一把拎住况穆的衣领,像拎小鸡仔一样给他提溜到电梯旁边:“这里有电梯。”
况穆仰头看了季宵焕一眼,又耷拉下了眼睛,鼻尖红红的没有说话。
一路上况穆心情都不太好,一句话都不说。
他不说话季宵焕也自然没有话和他说。
坐在出租车上,司机是个粗旷的男司机,话多的能溢出来,季宵焕坐在副驾驶上时不时应着司机的话,两个人恨不得从今天的天气情况,一直讨论到当代政治。
司机的嗓门很大,吵得况穆脑袋发晕,他本来就晕车,现在胸口更是翻腾着一阵阵的不舒服,他不动神色的将窗户打开了一点,闭着眼睛靠在窗口。
这个动静很小,但是前面季宵焕的说话声一下就停了。
他回过头看了况穆一眼,低声的打断了司机的话:“师傅,车开慢一点。”
司机抬头朝倒车镜看了一眼,立刻明白了季宵焕的意思,也不再多说话了。
过了一会司机看着前方堵得像长龙一样的街道,急着头冒汗,低声给季宵焕说:“现在这个时间去傅庭小区至少还要堵两个小时,他能不能受得了啊?”
况穆才生完病,再加上晕车,现在脸色正差的厉害,他蹙着眉头软软的靠在窗户边,身上虽然穿着厚厚的衣服,但也掩饰不住他骨骼的消薄。
司机看着他这软绵无力的模样也跟着担心。
季宵焕侧过头看了况穆很久,过了会他转过头垂眸沉默了一下,熟练的报出自己家里的地址,压低了声音说:“这里近,把我们送到这里吧。”
作者有话要说: 内啥,有没有人愿意收藏一下我的作者专栏啊,我就是想破个5。
第29章
况穆迷迷糊糊的被季宵焕叫醒, 他揉了揉眼睛,仰起头眼眶红红的看着季宵焕。
“到了,下来。”季宵焕已经将行李都拿下车了,站在车门处俯身看着况穆。
阳光顺着车门外打进车内, 季宵焕逆光而站, 眼眸淡淡的看着况穆。
他的身影很高大, 正好挡下了一片阴影在况穆的身上, 独有半片阳光落在季宵焕的右边的脸颊上,照的他发丝发亮, 耳朵通透,连那双厉眸都变成了浅棕色,好看的像是漫画里的少年。
况穆一睁眼就看着这一幕, 瞬间就懵住了,他呆呆的看着季宵焕, 脸颊发烫, 一双眼睛由睡眼朦胧渐渐的变得清明。
一时间他竟然有些分不清自己是在梦里, 还是在现实。
季宵焕皱着眉头,又低声重复了一次:“下车。”
况穆眼睛一晃,这才如梦初醒的回过神,他连忙低下头, 脖颈处红红的,有些茫然的抬起双手犹豫了一下, 才想起来侧身去拿放在座位里的拐杖。
拐杖放的有点远, 况穆需要伸展腰肢才能够得到,他身子伏在座位上向前倾,衣角微微的向上滑了滑,正好露出了一截腰间的皮肤。
况穆的腰窄细白皙, 伸直时如侧刀一般,腰侧之际还有浅浅的腰窝,似能含下一汪春水。
一缕阳光从车门缝隙中照到他的腰上,更显的他皮肤细嫩无暇,白的有些扎眼,甚至能看见皮肤上细绒的汗毛。
季宵焕望着那处眯了眯眼,手指一下一下的点着行李杆。
况穆拿到拐杖,晃晃悠悠从车里面探出脑袋,他对拐杖使用还不熟练,脚刚踏出车拐杖就打了一下滑,眼看就要摔个脸朝地,把况穆吓得小脸一白,抬手就抓住了季宵焕的胳膊。
季宵焕淡淡睨了他一眼,却用力撑起来胳膊让况穆扶着。
况穆的脚在地上蹭了两次才站稳了身子,他抬起眼睛才发现车停在了一个他完全没去过的小区。
况穆一下抓紧了季宵焕的手腕,对他说:“这不是我的家。”
说完况穆立刻回头找出租车。
“恩,是我的家。”季宵焕将况穆的行李往路边推,声音淡淡的。
况穆后背一下就僵住了,他慢慢的转过身,眼睛黑黑亮亮的看着季宵焕,绷着身子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这个小区里所有的公寓都是两层连通的公寓别墅,电梯直通到每户,季宵焕推着况穆的行李走到电梯里,回头遥遥的望着况穆。
他的下巴朝电梯里点了点,开口道:“走不走?”
况穆这才反应过来,他吸了吸鼻子,连忙往季宵焕的身边走。
虽然只是一小段的路,但是况穆用不惯拐杖,东倒西歪的走走停停,等他走到季宵焕身边的时候居然微微的气喘。
况穆站在季宵焕身侧,脸蛋红红的看着季宵焕,他嘴巴张了张像是想要说话,却又欲言又止。
季宵焕似乎是知道他想要问什么,他率先走上电梯,手指按下了楼层,直接回答了:“医院离你家太远了,所以我就让司机先开到我家。”
况穆立刻也跟着走上电梯,轻轻的说:“好。”
然后他从季宵焕身后探出脑袋,一双漂亮的大眼睛紧盯着季宵焕指尖按下的楼层。
电梯停在了八楼,大门一打开,况穆跟在季宵焕身后走了出去。
季宵焕的家里很大,但装修的很简单。
客厅里是灰色简约色调,一个纯黑色的沙发摆放在正中间,前面放置着茶几和电视,除此之外就什么都没有了,整个屋子看起来空空荡荡的。
可是况穆看见这一场景,身子一下就定在了原地,动都动不了。
这个房间的家具摆放方式,和当初季宵焕的那个家如出一辙,甚至连沙发的颜色都一模一样。
小时候况穆和季宵焕总是喜欢躺在沙发上,一边看电视一边吃东西,于是两个人会将茶几拉的距离沙发很近,这样一抬手就能拿到茶几上的零食,垃圾桶就放在沙发的旁边。
这样的摆放方式并不美观,季明义说过好几次都不管用,后来索性就不管了。
而如今季宵焕家里就是这样的.......
茶几距离沙发很近,垃圾桶放在沙发旁边。
况穆目光闪烁的看着那个黑色的沙发,在那一刹往昔的那些回忆如同注射动脉的针剂,顺着他的血液铺天盖地的涌入了心口。
冬天的时候况穆怕冷,看动画片的时候非要拽着季宵焕一起,两个人盖着一个毛毯子,季宵焕懒洋洋的靠着沙发扶手,况穆就缩着腿脚依偎在他身上取暖。
况穆喜欢看幼稚的幼儿动画片,季宵焕却一点都不喜欢,每次季宵焕都看的昏昏欲睡,然后被况穆气呼呼的推醒,这时候他会打了激灵,连忙直起身子佯作很认真的在看,可是没看几分钟继续昏昏欲睡。
如此循环往复,他们这样度过了九年。
况穆想到这里鼻子一酸,转过身子。
季宵焕感受到动静,回头看了况穆一眼,发现况穆背对着他,肩膀耷拉着,像是面壁一样看着墙壁不知道在发什么呆。
季宵焕没工夫琢磨况穆的心思,他将况穆的行李推到一边,说:“你发呆换个地方,站在那里挡了电梯门。”
况穆身子一抖,红着眼睛回头看了一眼电梯。
电梯门果真一直没有合上,况穆揉了揉鼻子,小步朝前面挪了挪位置,双手乖乖的垂在身侧,又不知所措的站住了。
他第一次来季宵焕家里,拘谨的很,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季宵焕洗了个手,出来瞧着况穆红红的眼睛,微不可查的皱起了眉头。
他不记得刚刚有什么事情惹到了况穆,但他了解况穆的性格,如果他不开口,况穆估计能像个木桩子一样站一天,于是季宵焕抬手指了指沙发说:“坐吧。”
况穆这才慢悠悠的挪到沙发上,他弯腰刚坐到沙发上,身后突然一动传出来一声尖利的叫声。
“喵呜!”
况穆吓得一惊,立刻站起身来连连后退,腿弯撞到了身后的茶几,趔趄了两下,一屁股坐到了茶几上。
季宵焕站在旁边轻笑了一声,走过来从沙发上捞了一把,抱出来一只黑猫。
那只黑猫实在是太黑了,甚至连眼珠子都是黑森的,整只猫窝在沙发上愣是和沙发融为一体,很难被人发现。
现在那只猫缩在季宵焕的怀里,一双眼睛直勾勾的望着况穆这个不速之客,狭长的瞳孔看的况穆后背一阵阵发凉。
“它叫小白,是捡来的一只流浪猫。”季宵焕抬手挠了挠猫的下巴,小白立刻半眯起眼睛,十分享受的微仰着下巴。
况穆上下打量着这只猫,低声的重复道:“小白?”
这个名字和这只黑猫实在是不相配。
“不是我起的,是别人起的名字。”季宵焕摸了摸小白的脑袋,弯腰将它放在地上,小白四脚一触到地面就一溜烟就窜走了,行动十分矫健。
季宵焕说完就转过身开始收拾东西,然后走进厨房准备晚上的晚餐。
季宵焕在做饭的时候,有好几次况穆想要进去帮忙,却因为他腿还没有好,活动不方便,反倒是碍事了。
后来他索性就坐在餐桌旁的椅子上,静静的朝厨房里面看,那里的视角正好,可以透过朦胧的磨砂玻璃看见季宵焕在厨房里忙碌的身影。
原本是一个很温馨的画面,可是况穆却有些心不在焉。
一直到季宵焕煮好晚餐,况穆都在思考季宵焕口中的那个“别人”到底是谁。
是谁给小白起的名字?
况穆的晚饭很简单,季宵焕给他准备了一碗粥,还有一个嫩皮小包子,可是就这点东西况穆还是吃的很艰难。
他嘴里叼着包子,又回头看了一眼小白。
小白也在吃饭,它趴在餐盒前,吃的恨不得比况穆都多。
况穆心里琢磨着,他觉得小白的年纪应该不大,估摸也就一两岁,难道是季宵焕的前女友和他同居了,两个人一起养的猫?
这个想法一旦产生,便越想越觉得合理。
况穆开始坐立不安,看着这个房间里的每一个物品都感觉碍眼的很,饭也吃不进去一口,手里拿着汤勺不断的搅合白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