锋面雨 第30章

作者:吴百万 标签: HE 强强 近代现代

  但今晚郁铎喝了太多的酒,相较于其他,江弛予更担心他的身体状况。特别是他的那只手,刚才被铁板的热气灼伤,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处理。

  思虑间,郁铎的房门被打开,出来的是陪郁铎回房的那个姑娘。江弛予轻车熟路,用同样的方法打发小姐离开后,自己进了郁铎的房间。

  建哥的这家酒店,在设计上花了不少心思,据说是完全仿照了澳门那边的设计风格,欧式软包大床搭配花纹华丽的窗帘地毯,成套的真皮家具依次摆开,又配上了大量金灿灿的装饰摆件,放眼整个城北区,也当得上一句相当奢华。

  此刻床头仅亮着一盏小灯,黯淡的灯光削弱了不少晃瞎人眼的金钱气息。房间里酒气浓重,江弛予刚往里迈进一步,就踩上了一块软绵绵的布料。

  他低头看了一眼,是郁铎的西装外套。

  豪华大床上纱幔低垂,这样的环境这样的灯光,将气氛渲染得十足暧昧。为了驱散这种迤逦的氛围,江弛予煞风景地打开了房间里的主灯。

  突如其来的光亮让躺在床上的那个人很不适应,他略微朝门的方向侧了侧脑袋,用手臂盖住了自己的眼睛。

  那张被酒精染得潮红的脸颊和微微张开的嘴,就这么撞进了江弛予的眼里。

  非礼勿视——江弛予的脑海里突然跳出这几个大字。

  “郁铎?” 他定了定神,走上前去,将郁铎挡在眼睛前的手拉开,轻轻喊了一声。

  “别碰我。” 郁铎没有认出眼前的人是谁,他不耐烦地挥开了江弛予的手,闭着眼睛道:“你先出去吧,钱包里有钱,自己看着拿。”

  “是我。” 江弛予按住他的肩膀,不让他乱动:“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说完,江弛予就拉起郁铎的那只手,正要好好检查,又被他不耐烦地抽了回来。

  饮酒过量也是有危险的,郁铎这辈子没喝过这么烈的酒。开头的三杯刚喝下没多久,他的眼前就开始天旋地转。

  在后面的时间里,他又陆陆续续地替江弛予喝了好几杯,到后来整个人都快要坐不住了。郁铎现在之所以还可以躺在酒店房间而不是在医院的病床上,是因为席间他去洗手间抠了好几次嗓子眼,把胃里大半的酒都吐了出来。

  郁铎没有去掩饰他的狼狈,因为他知道,建哥就是想看他这幅模样,也只有这样,今晚他和江弛予这场一唱一和的大戏,才算真正唱完。

  郁铎强撑着最后一丝清明,睁开眼睛看了一眼,发现来人是江弛予,整个人终于放松了下来。

  “快帮我把领带摘了。” 郁铎胡乱抓了把自己的前襟,又一脚踢掉脚上的皮鞋,抱怨道:“勒死我了。”

  江弛予的目光顺着郁铎泛红的指尖向下望去,他的脖子上整整齐齐地系着领带,衬衫的下摆却已经完全打开,那件唯一拿得出手的西装外套早已扔在地上,看来在他来之前,郁铎和那个姑娘正打得火热。

  “那酒能这么喝吗?简直不要命了,拦都拦不住。” 江弛予知道自己没有资格多说什么,他摘掉郁铎的领带,又将剥到一半的衬衫彻底脱下来,然后解开了他的皮带。

  “我不喝,难道你来喝?” 郁铎配合着江弛予的动作抬了抬腰,嘴里说道:“我俩都交待在这儿了,指不定被拖到哪个深山老林里给埋了。”

  江弛予冷哼了一声,道:“强词夺理,就你能,地球少了你就转不了?”

  腰带松开,深色的内裤边缘就这么露了出来,江弛予突然有些不自在。

  他将皮带抽出来,起身站到一旁,口气生硬地对郁铎说道:“剩下你自己来。”

  郁铎听见江弛予的话,笑了一声,嘲笑道:“矫情。”

  说完,他就开始动手给自己脱裤子。

  奈何郁铎醉得太厉害了,他闭着眼睛倒腾了半天,什么也没脱下来。手脚乱动一通之后,越发不得章法,最后干脆闹起了脾气,自暴自弃地躺在床上。

  郁铎在江弛予面前一直揣着大哥的架子,嫌少露出这样的一面。江弛予被他闹得也顾不上自己那点小尴尬,无奈地又走上前去,替他拉开了裤子的拉链。

  这拉链一拉,问题就出现了。

  郁铎今晚喝了鹿鞭酒,刚才又被那个小姐一通撩拨,就算真有什么隐疾,这会儿也该是展现医学奇迹的时候了。

  面对这样的状况,江弛予僵住了,一动也不敢动。而郁铎大概是醉得糊涂了,他没有发现这样有什么不妥,甚至诚实地遵从自己内心的想法,不知死活地抓住江弛予的手,将他按向自己。

  从刚才开始,他就饱受着这种隐秘又陌生的折磨,江弛予的触碰让他找到了宣泄口,本能地想要靠近。

  江弛予的喉咙被烈火炙烤得快要冒烟,他哑着嗓子问:“你知道我是谁吗?”

  “江弛予。” 这个始作俑者像个没事人一般,伸出手指对着江弛予的鼻子虚虚一点,道:“你是江弛予,烧成灰我都认得你。”

  这话听上去不像什么好话,但江弛予还是笑了起来,这一笑,让他紧张的心情立刻就放松了不少。

  “难受吗?” 江弛予一边嫌弃自己欠的慌,一边问郁铎。

  “嗯。” 郁铎应了一声,他并不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只是遵循内心的想法,想要靠江弛予更近一点。

  江弛予顺势揽住了他,轻声细语地问:“要不要我帮你?”

  “你要怎么帮?” 郁铎目不转睛地盯着江弛予,难得乖巧老实地点了点头,声音听上去有些发闷,也有些迷茫。

  这个问题在江弛予听来有些可爱。

  “接下来,我要做一件事,让你不那么难受。” 江弛予将郁铎半抱起来,靠在自己的怀里,在他耳边低声说道:“中途你如果想停下来,随时告诉我。”

  一直到结束,郁铎都没有喊停,江弛予不是一个坐怀不乱的圣人,他的每一次呼吸,似乎都伴随着熊熊烈火,这团火顺着鼻腔一路往下,沿途炙烤着他的心肝脾肺五脏六腑,直至烧成一片焦炭。

  到最后,江弛予终于忍无可忍,将郁铎按倒在床上,狠狠封上了他的唇。

  身下的那个人或许有一瞬间的僵直,又也许没有。当江弛予那颗因为巨大刺激而陷入死机的脑子再次恢复思考的时候,郁铎正在欲望的驱动下,不甘示弱地追逐地他的唇舌,让他险些前功尽弃。

  终于,郁铎在江弛予的怀里平静下来,耳边的呼吸也逐渐和缓。此时的郁铎褪去了强势,可以随他的摆弄。

  但江弛予没有再做什么,他将怀里的人松开,独自进浴室里冲了个冷水澡。

  江弛予出来的时候,郁铎已经睡着了,他掀开被子,来到郁铎的身边躺下。

  不久之前,两人分明连更亲密的事都做过了,但是此刻,江弛予规规矩矩地在床的另一头躺着,没有越雷池一步。

  终于,在入睡前,江弛予靠上前去,轻轻地在郁铎的额头上落下一个吻。

  凝望着近在咫尺的睡颜,江弛予想,就算此生只能以弟弟的身份遥望他,能拥有这段回忆,就足够了。

第46章 我是不是个禽兽

  第二天,郁铎是被酒店前台的一通电话吵醒的。

  前台小姑娘在电话里脆生生地问他:“先生,马上就要到退房时间了,今天需不需要续房?”

  房间里只有郁铎一个人,他举着电话,双眼发直地盯着床头柜上的闹钟。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躺在一张造型如此浮夸的床上,还睡到快中午才醒。

  挂断电话之后,郁铎目光呆滞地在床上坐了好一会儿,记忆逐渐开始回笼。昨晚他和江弛予一起去酒店见了建哥,席间喝了不少酒,散场时建哥还安排了个漂亮姑娘送他回房,后来江弛予来了,然后…

  几个混乱的画面在脑海里闪回,郁铎像是摸到了电门了一样,一下子跳了起来,脸色 “唰” 得白了。

  郁铎掀开被子,看了一眼自己,又见了鬼似地环视了一圈四周,顿时感到五雷轰顶——手上的灼伤被处理过,地上散落着衣物,床头柜上留着用过的纸团,皮肤上印着一道道暧昧的红痕…

  但凡是个长了眼睛的,就能看出昨天晚上在这个房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这段时间,因为江弛予那神秘莫测的性向,郁铎悄摸着做过一些研究,多少知道男人和男人之间是怎么回事。

  现在他身上没有任何不适,甚至还有点神清气爽,那就说明江弛予没有乘人之危,而是他酒后兽性大发,把江弛予给睡了!

  醉酒容易断片是郁铎的老毛病,昨晚的很多事他都不记得了,但高潮时的颤栗还无比清晰地烙在记忆里。

  他还记得自己薅着江弛予的头发,毫无章法地在他的嘴上一阵乱啃,活像一个强抢民女的恶霸。

  这个认知让郁铎险些不想活了,他懊恼地将脸埋进手掌里,大骂自己不是东西,居然丧心病狂地对一个单纯的男大学生出手。

  但事情已经发生了,再怎么追悔莫及也是徒劳,郁铎起床匆匆洗了个澡,接着就像一具行尸一般去了公司。

  郁铎没敢叫江弛予来酒店接他,这小子一早就不见了踪影,可能是受不了这个打击。到公司前,郁铎给自己做了一路的心理建设,甚至想好一会儿见到江弛予,该说什么开场白。

  但他的这些努力到头来全部白费,因为江弛予今天并不在公司。

  郁铎吊儿郎当地在各个办公室里晃了一圈,随便揪了一个路过的同事,假装随意地问道:“江总今天怎么没来?”

  这位幸运的员工是招投标专员小王,他抱着厚厚的标书,道:“江总啊,他上午来过一趟,后来就去学校了。”

  “他今天来的时候… 有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郁铎又问。

  小王思索了片刻,给出的答案让郁铎额角一跳:“他的脸色不大好,走路还点不利索。”

  完了,是了,事情一定是自己猜测的一样。郁铎的脸色青得难看,又在心里把自己骂了百八十遍。

  男人果然没一个好东西,精虫上脑起来,连胯下那二两肉都管不住。

  整个上午,郁铎无时无刻不在走神。好不容易熬到快下班,江弛予依旧音信全无。郁铎特地去他的办公桌上查了课表,发现他今天下午一节课都没有。

  郁铎的心情其实很矛盾,一方面迫切地想知道江弛予现在怎么样了,另一方面,又有点不敢面对他。整整一天,郁铎的思绪都在 “江弛予到底什么时候来” 和“江弛予千万别这个时候回来”之间反复横跳。

  快下班的时候,办公室的门被人重重推开,郁铎一惊,心马上提到了嗓子眼。

  首先进入视线的是一只 LV 男士手包,然后是一件印着老虎头的卫衣,待他看清进来的人是四毛之后,高高吊起的心又一下子摔了下去,再也没力气捡起来。

  “你不去外面跑材料,来公司瞎晃悠什么?” 郁铎有气无力地仰靠在椅子上,他被自己折磨得够呛,开始不讲道理地迁怒四毛。

  “昨天不是你让我来的?” 四毛一脸莫名其妙地说道:“你说你要亲自审核那几个电梯厂商的资质。”

  四毛这么一说,郁铎才想起来好像是有那么回事。

  四毛看上去成天傻呵呵的,经过这几年的历练,着实长进了不少,这次和电梯几个供应商的谈判工作其实完成得不错。

  只可惜今天郁铎不在状态,四毛汇报工作的过程中,他全程听得心不在焉。

  四毛的汇报结束,信心满满地等郁铎表扬,可惜郁铎始终不发一言,一脸高深莫测的模样。

  这个反应让四毛的心里七上八下的,他壮起胆子试探道:“有什么问题吗?”

  郁铎这才像回魂了一样坐直了身体,但再开口的时候,问的却是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

  “你觉得,我是不是一个禽兽?” 郁铎问。

  四毛闻言一愣,仔细想了想,十分严谨地说道:“有的时候是。”

  “什么时候?” 郁铎追问,看上去十分认真。

  “把我们往死里操的时候。” 四毛这人说话比较粗俗,他想表达的并不是那个意思,但有些动词的用法,精准地戳到了郁铎那根过分敏感的神经。

  这一下子,郁铎的脸色更是没法看了。

  郁铎心烦气躁,一刻都不想和四毛多待,下班之后,他拒绝了四毛吃饭的邀请,直接回了家。

  家里空空荡荡的,还保持着前天两人离开时的模样,显然江弛予并没有回来过。郁铎将钥匙往鞋柜上一丢,来到餐桌前坐下,从口袋里翻出了手机。

  手机里没有未接来电,没有新收到的微信,甚至连一条垃圾短信都没有。

  到了这个时候,他应该给江弛予打一个电话。但小小的手机在他手里开了又关,屏幕灭了又亮,那十一个倒背如流的号码,始终没有拨出去。

  刚开始的震惊和迷茫已经过去,他开始认真地思考该怎么处理后续的问题。郁铎不是一个迂腐的人,昨晚的事若是发生在另一个人身上,大可当作春风一渡,若是互相看着对眼,也不是没有试着发展的可能。

  但对方是江弛予,情况就不一样了,对郁铎而言,那是一个不能轻易失去的人,进退都是维谷。

  他和江弛予之间好不容易构建起来的平衡太过脆弱,稍有不慎,满盘皆崩,而他还没有做好迎接这个后果的准备。

  不知不觉间,窗外的天色完全暗了下来,晚霞散去,取而代之的是城市的人造光。棠村里的自建房隔音大多不怎么样,谁家开始吃晚饭了,谁家小孩放学了,谁家夫妻吵架了,都能在自己的家中听得分明。

  郁铎一个人坐在黑暗里,像是老僧入定了一样,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也感受不到周围的喧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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