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因之
于是他干脆沉默,不出声。
程幻舟被揉了好久才终于缓过劲来。
也不知他最近是不是流年不利走霉运,就这短短一晚上过去,浑身都是伤。
好在脑壳撞得不太重,稍肿了一个小包,过几天就会消下去。
然而他依然晕头转向,也许是因为昨晚那场莫名的高热消耗了太多体力。
接着他的目光落在杜尽深颈后那个齿印上。
一圈圆圆的咬痕,皮肤发红微肿,像个另类的纹身。
程幻舟端详着,感到还挺满意。
他不知道,与此同时,杜尽深也在看他。
“还疼么。”
程幻舟以为他在问自己头还疼不疼,于是回答:“不疼了。”
而杜尽深的手掌停留在程幻舟背后,他没有碰程幻舟后颈,只不轻不重地按在对方脖根与肩膀的连接处。
程幻舟看不到他自己的样子,还说不痛,杜尽深却瞧得清楚。
昨夜尚且光线昏暗,此时天光亮起,一切在眼前暴露无遗。
这大概还会是他这辈子最印象深刻最血腥的画作。
狰狞可怖,如同完美的雪白瓷器上裂纹遍布,触目惊心。
怎么会不痛。
无论是Alpha还是Omega,那个位置都是极脆弱的,Omega的腺体天生有被Alpha标记的作用,暗含缔结伴侣关系的意味,Alpha的腺体却没有类似功能,不存在永久标记,除非因外力破坏而造成无法褪去的伤疤。
杜尽深心知自己下口的那一刻,目标明确,就是程幻舟的腺体。
他不能说服自己一切只是冲动、意外,昨夜的一切,他很清楚,所有行为皆出自他自己的意志和本愿。
他凑近在自己怀里毫无防备熟睡的程幻舟,嗅着对方那个乌龙茶香最浓郁的地方,一块苍白干净的皮肤,微微凸起。
他一遍一遍用嘴唇抚摸,舌尖在其上打着转,像坠入深渊,却流连忘返。
越是这样,越觉得不够。
不够。
他心底翻涌的黑暗冲动无可言说,只有自己知道,清晰可辨,炽烈至极,没法否认。
那一刹那,他想的就是,他要占有他,以一个Alpha的身份。
他还是咬了他。
杜尽深的手指上移,一直一直注视着身下的人因自己而留下痕迹的那片支离破碎的皮肤,两种矛盾的思绪在左右拉扯着,他想为对方缓解痛苦,他想说就像刚才他替程幻舟揉被撞到的头一样,只要摸一摸就会没事,但只要他伸手触碰到那处尚未愈合的创口,他所做的便只是继续伤害。
程幻舟被按住脖子,本能性的感觉到危险,抖了抖。
杜尽深俯下身,亲了亲他的鼻尖。
他道:“你等我一会儿,我去拿药箱。”
他说完,穿好衣服,就出去了。
程幻舟躲在被子里,就听到贺晚鹃就在楼下同保姆说话。
他心虚地想,不能被发现,自己就在杜尽深房间……
他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是出去,还是不出去?
告诉伯母,自己一起回来了?那他俩脖子上的伤口又该怎么解释?
根本讲不清楚。
怎么好像杜尽深带了个野种到家里来偷人似的。
他有一种难以形容的愧疚,他想,伯父母昨晚就睡在楼上,他居然就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同杜尽深干出这种事。
杜尽深很快回来了。
他应当并没有下楼,而是去隔壁的储物柜把药箱拿回来的,否则贺晚鹃看到他一定会问脖子上的齿印是谁的,留在隔音不好的卧房内的程幻舟也一定会偷听到他们的对话。
杜尽深打开药箱,依次拿出消毒水、棉签和创口贴。
他动作异常小心地为程幻舟处理伤口。
沾上消毒水的棉签轻轻碰到血液凝固的颈部,一片狼藉的腺体下青色的血管都根根分明,杜尽深觉得自己掌下的那块皮肤都好像在一下一下跳动。
程幻舟坐着,背对他,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他目光涣散地望着窗外不知是紫色还是橙色的云霞,整个人一片混乱。
随后他想,现在是上午,那应当是不会出现紫色的云。
那他是又产生了幻觉吗?
可这幻觉那么真,连湿润微凉的棉棒按到腺体时细细密密的刺痛都那么真。
直到杜尽深将一块大小合适的纱布覆在那个位置,他温热的手离开,说,“好了。”
程幻舟回过神来。
他说:“你后面,自己够不到,我也帮你处理一下吧。”
杜尽深没拒绝。
程幻舟便学着对方的样子,给自己在对方后颈印刻下的齿痕消毒,然后贴上一块遮盖作用的狗皮膏药。
他一边做着这件事,心里一边冒出一个词。
欲盖弥彰。
但至少还是稍有些作用的,杜尽深外出见人的话,自己的牙印露在外面也太不成样子了。
作者有话说:
大家早点休息,不要熬夜,可以早上起来再看哦:3
第26章 亲情
贺晚鹃下午约了朋友,左等右等,杜尽深还不起床,又上楼去轻轻敲了敲他的房门。
“张姨走前给你煮了点南瓜煲,你起来热一热就能吃,我下午还有事,先出去了啊。”
张姨是家里的保姆,因杜城和贺晚鹃不喜佣人留住,只在大部分白天和上午过来。
“你爸今晚也不知道几点回来,你不用给他留饭。”
等楼下终于没声了,程幻舟开始蹑手蹑脚地换衣服。
手机不知何时已经没电了,他充上电,开机后立刻跳出一大堆信息。
沈萱给他发了条消息来问:【你怎么提前走了?】
程幻舟不知该怎么回答,只得含糊其辞地回复:【有点急事,就先回去了。】
正巧杜尽深扫到他的屏幕,状似若无其事地问了句:“你和她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好什么?
不就是正常朋友间的对话么。
程幻舟答:“我和她最近一起实习。”
杜尽深没再多说。
南瓜煲超级大,里面放了炖肉、土豆和粉条,煮得又软又嫩,两个人分食都绰绰有余。
吃完饭,杜尽深又探了探程幻舟的前额,再次确认对方的体温已恢复正常。
杜尽深想了想,提出:“我还是想带你去医院检查一下。”他不知程幻舟为何那么抵触就医,道,“你放心,我有个朋友就在二院……”
程幻舟立即毫不犹豫地回绝:“不去。”
杜尽深皱了皱眉。
程幻舟实在不愿意配合,他总不能把人绑走。
他留了个心眼,程幻舟自己倒像个没事人似的,就好像夜里那个突然高烧的不是他一样。
杜尽深还是不太放心,给自己在二院上班的朋友王旭奇发了个短信。
真要说来,王旭奇还是他一个远房表叔的儿子,比杜尽深大约摸十岁。
小时候他们关系不错,王旭奇后来还见过住在杜家的程幻舟几次,现在杜尽深和他虽不经常联系,但偶尔也会问候。
短信发过去石沉大海,杜尽深知道他忙起来经常人间蒸发,也没再催。
直到周日,王旭奇直接给杜尽深回了个电话。
“抱歉抱歉,刚看到你消息。”王旭奇在那边道。
“今天有空吗?”
“加班呢。”
“不过我两点左右应该可以休息半小时,你有事?”
杜尽深道:“我过来一趟。”
二院是本市数一数二有口皆碑的大医院,平常要挂个号都难,周末时间医院外头更是车水马龙,人来人往。
杜尽深打完电话就出发了,他早到了许久,现在才一点半左右。
王旭奇还未忙完,杜尽深便坐在他办公室外走廊的长凳上。
旁边就是产科,他看着那一对对Alpha搂着自己怀了孕大腹便便的Omega,从自己面前经过。
他们脸上大多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和对还未降临的小生命满满的期待。
杜尽深静静坐着。
相比起大部分人,他应该还算生在一个传统但较为和谐美满的家庭。
他母亲是首富贺氏的嫡出大小姐,她和杜城经父母认识,约会相处了几次,双方长辈便迅速定下亲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