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绣生
楚向天把串着鱼的树枝给他拿着,然后弯下身让他趴上来。
傅湉不乐意,想自己走。楚向天指指岸边锋利的石子,解释道:“岸边的石头锋利,容易划脚。”
不情不愿的看了看岸边,散落的石头确实尖利,傅湉抿抿唇,乖乖的趴到了楚向天背上。
楚向天背着他上岸,顺手拿了两片大荷叶铺在地上,才将他放了下来。
新鲜摘下来的荷叶还透着清香,傅湉盘腿坐在上面,楚向天往他手里塞了两个莲蓬,“在这等着,我先去捡柴生火。”
把玩着两个莲蓬,傅湉看着高大的身影缓缓走远,不知怎么心里忽然就漫上一股欣喜,像刚刚吃了一颗糖,整个人都是甜滋滋的,如果是在家里,说不定会高兴的滚上两滚。
嘴角边的笑容怎么都压不住,傅湉干脆放任自己翘起嘴唇,手指灵巧的剥起莲子。
新鲜的莲子又大又圆,淡淡的绿色也很喜人,傅湉小心的将外层的皮剥掉,露出内里白嫩的莲子肉,自己先尝了一颗,莲子脆生生甜滋滋,就连莲芯都只有一丝微微的苦,他这才继续剥,将剥好的莲子放在干净的荷叶上。
等楚向天抱着干柴回来,他已经剥了一大捧的莲子。
将干柴堆在不远处,楚向天看见他面前的莲子,失笑道:“怎么不吃?”
傅湉笑着朝他招招手,楚向天一过去,就被他塞了一颗带着清香的莲子。
莲子脆甜,楚向天却觉得喉咙发干,唇上似乎还留着小少爷手指的触感,眯起眼舔舔唇,楚向天低沉道:“再吃一个。”
傅湉一无所觉,乖乖的又喂他吃了一颗。
心满意足的吃了几颗莲子,楚向天这才起身去准备烤鱼,用树枝在地上挖了个浅坑,最下面铺上枯树叶,再将干柴在土坑里堆好,然后用火折子点了火。
微弱的火苗缓缓窜起来,楚向天拍拍手,拎着两条大鱼去溪水边处理。
其实以前烤鱼,都是整条洗干净就上火烤的,行军打仗,哪有这个闲工夫处理的太细致,但是换成了小少爷,他却舍不得他吃这么粗糙的东西。
恨不得捧在手心里疼的小少爷,自然待遇要跟其他糙汉子不一样。
楚向天处理的很仔细,鱼鳃内脏还有鱼鳞都处理的干干净净,用两根洗干净浸了水的树枝穿好,再细细的撒上盐,架在火上翻烤。
“你哪来的盐?”傅湉惊奇。
楚向天小心转动树枝控制火候,闻言笑道:“我习惯在身上带着火折子跟盐。”
这些是行军打仗必备的,如果在野外露宿,就可以去打点野食吃。而在战场上,火跟盐,在关键时候是可以救命的。
傅湉却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小心翼翼的问道:“你以前经常在外面打野食吃吗?”不然也不会随身带着这些东西,听起来像是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样子。
“嗯,吃不上饭的时候就打外面去打猎,河里的鱼天上的鸟还有山里的野鸡野猪……我都吃过。”楚向天背对着他,没看见他脸上的神情,还以为他是好奇,说的就格外随意,被敌军围困断了粮草时他连草根树皮都啃过,这些已经算是加餐的好东西了。
傅湉听的心疼,他从小过惯了锦衣玉食的生活,就算是上一世最苦的那些年,因为主人家还算厚道,因此也是吃得上饭的。
楚向天拿着两条烤鱼的过来的时候,就发现傅湉看自己的眼神格外……奇异。
小少爷给他腾出一块地方,将剥好的莲子都放进他怀里,目光熠熠的说:“你吃。”
楚向天:“……”
随手拈起一颗莲子喂进傅湉嘴里,楚向天笑道:“怎么了?”
傅湉含着莲子摇头,用大荷叶将烤鱼包裹起来,大的那条分给楚向天,自己则挑了小的那条捧在手里轻轻的吹气。
“小心鱼刺。”楚向天用干净树枝将自己这份的鱼刺挑出来,然后强行跟傅湉换了一份,“你吃这个,大刺都挑干净了。”
看着白白的鱼肉,再看看拧着眉继续挑鱼刺的楚向天,傅湉嘴唇抿了抿,暖呼呼的感觉从心里漫到眼底,眨了眨眼睛,小口咬了一口鱼肉。
鱼肉又香又嫩,除了淡淡的咸味都是鱼本身的清甜,楚向天把鱼处理的很干净,一点腥味都没有,傅湉一边吹着气,一边快速的吃鱼。
手上的吃完,楚向天将剩下的三条小些的也烤了,傅湉食量小,只吃了一条,剩下的都进了楚向天的肚子里。
将火坑的火扑灭,天边已经铺开了一片火烧云,红彤彤的占满了半边天空。
“该回去了,”楚向天蹲下身,用衣摆给傅湉将手脚擦干净,又拿过边上的鞋子准备给他穿上。
“我自己来……”傅湉将脚缩回袍子下,红着耳朵将鞋子抢过来,自己急急忙忙的穿上,生怕楚向天坚持要给他穿。
天边夕阳微沉,两人缓缓走在树下,暖红的微光将傅湉的脸颊衬的越发通红。
直到回了庄子,那种奇怪的让人心脏蹦蹦跳跳的感觉才消散。天色太晚,他们今天就在庄子上歇息一晚,傅湉逃一样躲进了自己的屋子。
下人抬了水进来给他沐浴,傅湉换下衣服,整个沉进水里,才长长呼出了一口气。
累了一天,泡完澡换上柔软的中衣,傅湉就抱着被子沉沉睡了过去,只是这一晚的梦里,似乎都充满了烤鱼的香味。
第二天用过早饭,楚向天就跟傅湉一起离开,周传青被留下来照应寨子里的人,起码要等大家都安置好后他才能离开。
看着走远的马车,周传青气的脸都绿了,心里把楚向天骂了一百遍,最后也只能愤愤的甩袖子回去安排田地的事情。
傅湉掀开帘子往外看,想起周传青刚才的脸色有些同情又有些想笑,“你怎么总是欺负周大哥?”
楚向天坐在车辕上赶车,他“啧”了一声,不满意道:“我欺负他做什么,要欺负也是欺负你。”
这话里的含义就深了,傅湉耳朵又有些发烫,伸手揉了一把,心里骂了一声流氓,就不再搭理他。
赶着马车在午时前到了庄子,傅湉走的时候是偷摸走的,现在回来就格外心虚,朝楚向天比了个噤声的手势,他放轻动作就准备溜进院子里。
“你又要去哪?”听见动静的傅有琴出来看看,就看见傅湉做贼一样的往院子里溜,遂没好气的出声道。
傅湉身体一僵,磨磨蹭蹭的往傅有琴那边挪,讨好的叫了一声,“娘。”
傅有琴在他额头点了点,“出门还偷偷摸摸的,你要出去我还能把你锁屋里不成?”
傅湉撒娇的晃晃她的胳膊,态度很好的认了错,才终于被放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