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晒豆酱
听到那三个字的时候,一直没皱起来的眉头还是有了些反应。小芭蕾放下春卷,忽然间没了胃口。
“是不是很恶毒?”小皮衣刚才教他认清现实,现在开始做心理辅导,“但是我觉得你没错,穿衣打扮和看钢管舞这都不是你的错处。但是你要知道这些人什么都说得出来。”
“我没事啦。”小芭蕾重新拿起筷子将最后一个春卷夹到自己盘子里,“这种恶评我自己去反击,你千万别帮我转发,我自己来。”
正如室友预料,整个事件从上午开始酝酿,到了中午已经结出恶果。由于这档节目是全新的录制方式,为了体现“自然”并不是“造星”,每个人的手机都没有没收,只为了给人设增添亲和度。而所有标榜“素人”的弟弟们还未公开身份,只是凭借流言蜚语和节目偷跑照片捕风捉影,锁定了十几个人的身份。
而这一切,都是节目制定好的,资本远远地藏在天然的背后,给大家制造一场偶然的相遇。
到了下午,小芭蕾打开手机,发现自己的私人号多了好几万粉丝,虽然自己的热度蹭不上热搜,但是两万多的转发量还是小火了一把。但是谁想要这种火啊,私人照片被发得满天飞,甚至连自己高中照片都被扒出来了。
照片里的自己穿着粉色分体式啦啦队队服,高举的双手捧着助威花。评论当然更难听了,什么“娘娘腔”、“人妖”、“伤风败俗”,只因为自己那天被女同学化了妆,穿了淡粉色的衣服,露了腿,露了腰。
但是这些都不足以伤害他,当时自己穿着这身衣服,叔叔和同桌可是夸自己很好看的。只是那句“没家教”一直绕在耳边,绕进了耳道和胸口,凝冻一样堵在心里。不行,这句也忍不了,反正目前节目组还没通知自己不能回应,趁着这个机会赶紧说话。
小皮衣正在洗手间做面膜,时不时拿起手机刷一下,好奇怪,这件事的热度一直在往下降,仿佛有神秘力量控股。正当他疑惑时刷出了室友的新消息,一张照片闪亮登场。
照片是合成的,中间的人就是事件当事人,左右两边的人很面熟,但是好像又见过,因为和小芭蕾有点像。单单看照片还看不出什么,看完文字,小皮衣恍然大悟,聪明啊小芭蕾,果然是个小机灵鬼。
“骂我可以,不要骂我没家教哦。这是我和爸爸妈妈为数不多的合影,还是电脑合成的,他们在天上很高兴,因为我被养得很好。”
小皮衣放下手机,拉开了洗手间的门:“你这张照片是哪儿来的啊?诶?诶?人呢?”
奇怪,刚刚人还在屋里,现在已经人去屋空。
酒店停车场里,工作狂焦躁地按灭了第二支烟,自己忙了一天直到下午才知道消息,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现在他能做的就控制事态扩大,同时让秘书收集证据,如果真到了那一步,他会毫不客气拿起法律武器。
现在,自己只想赶紧见见他。
人还没下来,工作狂忽然拍了一下方向盘,妈的,那些评论真够恶毒,键盘侠真是鸡贼,知道怎样戳人痛处。别说是一个孩子了,就连自己看完都免不得血压飙升,冲得脑仁疼。这时门外有人拉车门,工作狂将锁打开,不料小芭蕾却没钻进副驾驶,反而拉开了驾驶座的门。
拉开之后,他跨坐上来,像是一只寻求安慰的小动物。
“你提前说一声,叔叔到后座等你。”工作狂第一时间关上车门,然后调节车座。小芭蕾一动不动地趴着,脸藏得严严实实。
工作狂拍拍他的后背,说:“要不要喝热巧克力?加棉花糖的。”
“要。”小芭蕾瞬间抬头,小脸蛋别提多可怜了。
可是工作狂太了解他,能看穿这份可怜里有几分演技。但是他不能拆穿,将还温柔的热巧递给他:“小心烫。”
小芭蕾拿到唇边吹吹,把他当作垫子来坐,一边喝,一边观察大人的反应,最后自己绷不住问:“我今天被网暴了呢……”
“我知道了。”工作狂将他的衣领往上拽拽,“这件事你不用理会,我交给秘书处理。”
“我不管,我被人黑了,以后我没法出道就赖你,你得养我。”小芭蕾的可怜劲儿没装成功,只用了几秒钟,说话的尾音就翘起来了,犹如翘起了小尾巴,“我被人黑了耶,现在的剧本是不是应该出现一个霸道总裁帮我摆平一切?”
“可以。”工作狂沉思几秒,“明天就让那些照片消失。”
“小说里的霸道总裁都是这样的,还会搞直播,表面澄清实则官宣。”小芭蕾眨巴着眼睛。
“好,带你回家那天全程直播。”工作狂帮他整整刘海儿,叹了一声,“我能做的一定会做,但是你不要受影响。”
“我也没有受影响啦,反正我……”反正我又没准备出道,差点脱口而出,小芭蕾立刻改口,“但是……他们凭什么那么说我啊,凭什么根据几张照片就推测我的人品?”
“有的人是故意让你难受,有的人是根本不了解详情,但是人都有一个习惯,就是只相信自己看到的。而我们展示给别人的信息就会强化对方的反馈,你给别人看的越多,别人在不了解你的情况下就会相信。”工作狂没说两句又停下了。
小芭蕾还没听够,忽然没有了。“怎么不说了?”
“不说了。”工作狂及时住口,差点把工作习惯代入,“我不想让你觉得我爹味十足。”
“你怎么这么记仇啊,一把年纪了。”小芭蕾捅他两下,自己只说过他几次,这个人就耿耿于怀,成熟男人真狗,“那现在你快安慰我啊,我哭了一整天呢。”
哭没哭过是可以看出来的,工作狂当然不会被骗,但他仿佛是被一个小家伙的蹩脚谎言给骗到了,轻轻地抱住了他。
“你今天还没叫我‘小朋友’呢……我好乖。”这个拥抱是缓缓变紧的,不像同龄人那样急不可耐,小芭蕾的脸沉在工作狂的颈窝当中,闻出了须后水的味道。
“你出来的时候刚刚刮完胡子吗?”他抬起头问,眼睛在黑暗的车厢里面亮晶晶。
工作狂点了点头,声音在封闭的车厢内格外沉稳。“是的。”
“为什么啊?”小芭蕾好奇地问。
这个问题躲不过去了,工作狂低头嗅了嗅小芭蕾的发旋。“因为我希望自己显得年轻一点。”
“为什么啊?”小芭蕾笑得眼睛弯弯。
唉,总是问这种送命题,但是工作狂输在题面上,详细地作答:“因为叔叔在追求小朋友,所以不希望自己显得年龄太大。”
作者有话要说:
小芭蕾:我好乖,我哭一整天!
也是小芭蕾:我自己反击!
第175章 流浪犬篇88章
什么什么?小混混被这句话搅懵了,还以为弟弟会和自己发脾气,没想到竟然说出这样一句。外面太冷,他的皮肤还沾着冷风似的,鼻子尖更是发凉,鼻头冻得通红。
脖子上的项链到了弟弟手里,戒指闪闪发光,同样冰冰凉凉。
“以后真的不会了。”小混混冻僵的脸笑了笑,“而且你放心,哥现在知道怎么保护自己。”
弟弟没说话,指尖顺着银色的细链滑动,放开项链后抓住小混混的手腕,将人拽进洗手间。
洗手间里格外温暖,甚至头顶微微发烫,浴霸早早就打开了只为了等人回来。脏脏一言不发地开热水,拿擦脸毛巾,而后转身将毛巾盖在哥哥的脸上。
呼,热度蒸腾,将冻僵的脸蛋软化。
“不生气了吧?”小混混的脸上被热毛巾糊了一层,冻到功能性几乎归零的鼻子慢慢复苏,开始回暖。湿润的热气变成了融化流动的手,抚摸于他面颊,除却热气,毛巾的热度也是刚好他最需要的。
被冷风吹到发红的两颊也在热力的呵护下败下阵来,小混混瞬间想起了那个冬天,那个改变了两个人命运的冬天。
那一年,自己13岁,弟弟5岁,他跟着自己回了家,两个人找楼下姨姨去要开水,回来放在暖水袋里,暖够了,再洗脸。
“哥,你在笑什么?”脏脏的声线依旧,听不出太大的情绪波澜,他又洗了一遍毛巾再热热地糊在哥哥脸上,眼睛里涌动的情绪很强烈,像藏于黑色海水里的礁石,只等退潮就浮出水面。
“我想起你小时候了……”小混混眯着眼睛,人一旦从极度寒冷到极度舒适,整个人就像醉了一样,根本懒得动弹,“你那时候脸特别脏,鼻子还给冻坏了,没事就吸吸。”
“我现在不脏,已经洗得很干净了。”脏脏给哥哥擦了擦鼻子,然后将热毛巾扔到盥洗台上,他又将人拉近,用力地拉到盥洗台前。可能是因为还在生气,所以力气和动作幅度都比较大。
小混混刚刚还沉醉于舒适的温暖当中,一下子清醒了。热毛巾没了,他的脸对着洗手台上的镜子灯,太晃眼,于是往下移了移,结果还不如不移,看到镜子里有一张格外生气的脸。
弟弟的脸整个都阴沉下来了啊,从来没见过他这样。
那张脸生气的时候没有什么表情,如果不了解弟弟的人或许还会以为他没动气呢,可是小混混最能看懂,这就是气到最大值了,连一个敷衍的表情都懒得做。
“咳。”于是,他先战术性地咳嗽一声,“还生气呢?别气了,我道歉。”
“别道歉,让我气死吧。”脏脏不看他,拧开一罐润肤乳,手指弯曲,挖了一大块。
“哥知道错了,明天写800字检查,每天高声朗读。”这回,小混混的认错态度终极良好,再不良好他怕弟弟哄不好。
“哪儿错了?”脏脏还是没有表情,润肤乳往哥哥的面颊上一糊,两只手开始揉搓他。
“不该背着你出去接活儿。”小混混被揉得一晃一晃,脸一会儿被捏瘪一会儿被揉歪。
“还有呢?”脏脏继续问。
“还有?”小混混打了个楞,还有什么?
一看他这样,脏脏也不再逼问了,认认真真给他涂润肤乳,然后开始给他洗手。小混混没搞明白他要干嘛,刚想自己来洗,结果弟弟捏着他的腕口将他往前拽,一下又回到刚才的姿势。
他在前,弟弟在后,弟弟把着他的手,给他手心打肥皂。
“我自己来吧。”小混混低下了头。
以前自己在弟弟身后给他洗手,最开始弟弟很小,很小,自己一低头就能看到他那头短短的黑色头发。后来弟弟一点点长大,一点点长高,自己的头不用那么低了,视线慢慢平行。那头短短的头发也变成了长发,忽然某一天,头发变短,弟弟把长头发卖了,拿回几百块钱来。
自己一直都是站在他后面,攥着他的手,告诉他洗手一定要洗干净,手背也要沾上泡沫。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自己就拢不住这个弟弟了。视线也从最开始的往下看、平视,变成了微微仰视。弟弟的肩膀已经变宽阔,宽过于自己,如果自己从后面再搂,一定没法再教他洗手。
现在就变成了这幅情景,自己变成了前面那个。
“哥,你别乱说话了,我现在还生气呢。”脏脏看了看镜子里的人,再低下头,将哥哥的手指头挨个搓一遍。
“洗得差不多了吧?”这个姿势,小混混根本招架不住,现在弟弟的头发又长了,已经过了肩胛骨,拿到胸前时刚好搭在胸口,低着头给自己打肥皂时真像个漂亮的姑娘,可是当他一抬头,那张脸又不是姑娘脸了,是专属于男孩儿的那种漂亮。
“现在洗干净了吗?”小混混又问,搓得他手指头都发热了,“我觉得我全身都快被你给洗了。”
“早着呢。”脏脏忽然放开小混混的手,“洗好了。”
终于洗好了,小混混慌忙扯过毛巾将手擦净,挖了一指头的润肤乳,擦着手闷头往屋里走就没留意身后的脚步声。涂抹好的手刚刚要接触灯的开关,忽然被人一把按住,小混混回过头要说话,谁料被人打横抱起来,力气大得离谱。
“你又干什么啊?”得了,弟弟这火气怕是要哄一晚上,小混混不敢乱动,生怕他把自己给摔下去。结果还是给摔了,刚好扔在床上,床垫是新换的松软弹簧床垫,小混混弹了两下慢慢稳住。
卧室里全黑,客厅的灯光漏进来,脏脏转身去关门,将那点灯光也锁在门外。又顺手上了门锁。
咔嚓,光没了,小混混的眼睛花了几秒去适应,看着弟弟的影子像看到了一头蓄势待发的猛兽。
“哥。”脏脏弓着背,压上床,姿态凶猛可是声音像是很难过,“你能不能别气我了,我从小到大的每一天都要气死了。”
小混混仰着头看他,看他慢慢罩在自己身上,感觉自己要被吃掉了。“不气不气了,以后我出去工作都告诉你。”
“也不全因为这个。”脏脏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呼吸,“也因为你总是不承认喜欢我。”
小混混看着他直喘气。“你说什么呢……”
“你看,你又逃避。”这一次,脏脏没有给哥哥逃避的机会,也没有再模棱两可,怕哥哥听不懂自己的言外之意,“你明明就是喜欢我,会想着我去做一些事,我都知道,我还听到过。可是你总是不承认,还气我……”
他一边说一边压下来,像是要把哥哥卡在怀抱当中,小混混完全被他笼罩,屋子里只剩下弟弟的自言自语:“哥,我真想把你锁起来,一辈子锁着你,直到你肯承认喜欢我。可是我又不舍得,外面的世界太好,你没见过,我想让你多见一见。可是转念一想,还是想锁着,怎么办啊……”
“锁……锁着?”小混混第一次听到弟弟说这些。
“嗯。”脏脏用商量的语气,两只手扣住哥哥的手腕,拉至头顶,嘴唇蹭在哥哥的眉心处。明明是犯错误,可是他却委屈得不行,声线都气得颤抖。
“让我锁一次吧?”他问着哥哥,像是小时候在问哥哥今晚吃什么。
小混混的视线躲不开,而且确定自己的手也抽不开。第一次听到弟弟说这种话,他竟不知道生气还能气成这样。不等他回答,亲吻已经落下,弟弟像小狗狗一样湿漉漉地亲他,细软的发梢滑过他鼻尖和眉梢。手腕不知不觉卸掉了力气,被亲吻诱惑了,小混混摸不清自己究竟是猎物还是猎手,却纵容着他轻轻地咬着自己。
咬着舌头,咬着嘴唇,咬着下巴。
不知道是谁的体温那么高,汗水层层叠叠地涌上来,被弟弟亲过的嘴唇开始变痒,总想要挠一挠下巴。可是小混混的手刚一抽,像是要从这个动作抽离出来,弟弟的手腕就再次攥紧,温柔地挟持着他。
“哥,你喜欢我,真的。”脏脏呼吸急促,“你骗不了我。”
小混混受不住他的逼问,只知道放开口腔,让弟弟的舌头卷进来,完成一个湿湿黏黏的亲吻。
湿润的热度席卷而来。
他像是下了一场大雨,准备将两人淋在里头了。床单被他的后背蹭皱,亲吻停止,弟弟俯视着他,要等到一个答案。
是的,没错,小混混自己也被雨给淋湿了,热腾腾的水汽蒸腾。他忽然眼角湿润,手腕的脉搏在弟弟的掌心里猛跳,指尖微微蜷起,一根,一根,时不时颤动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