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晒豆酱
“你干嘛呢?”小混混又惊又吓。
“我等你呢。”黑影儿就是过敏的那个弟弟,站起来也没多高,“哥,我在门口看家。”
“你说什么?”小混混一把将人拎起,“你知不知道过敏不能吹风?”
“我说,我帮你看家啊。”脏脏穿了好几层衣服,坐在门口,干净的脸蛋像个艺术品,“我怕你迷路,下雪了,找不回来我去接你。”
“我怎么会找不回来啊,快进屋。”小混混赶紧将人推进门,随着身后一声关门声,寒冷、黑暗、潮湿,全部都关在了外面。屋里虽然也不算暖和,但是有一个人这么等着自己,这种待遇以前只在爷爷还没离世之前才有。
“哥,是不是下雪了啊?”脏脏看到他眉梢上的那一片雪花。
雪花还没来得及融化,可见楼道里的温度和楼道外差不多。但是现在进了屋雪花还在,可见屋里也没有暖到哪里去。脏脏跳上了沙发,他还远远够不到这个人的眉毛呢,只能依靠一些别的手段,比如站到高处去。
现在两个人的视线平行,眼睛可以对着眼睛。哥低着头,在拆过敏药膏的包装盒,眼睫毛低低地垂下去,勾勒出从眼角到眼尾的整条轮廓。他长得其实非常帅气,在脏脏眼里,这样子的男生最帅了,又干净又厉害,不怕黑不怕冷,冒着风雪冲出去。
只是他怎么这么高啊,只有站上沙发才能和他对视。趁着那片晶莹透明的雪花还没有消失,脏脏捉住了它,将它小心翼翼地拿了下来。
一旦到了自己的手中,雪花从肉眼可见的状态迅速融化,一下子变成了指尖上的一滴水。脏脏鬼使神差将指尖塞进嘴巴里,尝了尝。以前下雪他只觉得冷,只担心第二天出去偷东西会不会冻着,走路会不会打滑。
现在他不用再考虑那些事了,他只想知道雪花的滋味甜不甜,有没有糯米纸甜。还有,自己什么时候能够长大、长高,变成哥这么高大的男生,可以一个人冲进风雪当中。
小混混只顾得拆包装,根本没听见他说什么,也没注意到他干了什么。“脱衣服,药店的人说不敢给小孩儿乱开药,有钱了得带你去医院看。”
“去医院?我不去。”脏脏二话不说扒掉了身上的小毛衣,又一次露出里面的红疙瘩。比刚才更严重了,可能是吹了风或者受了凉,颜色比刚才深得多。不仅是颜色有了变化,好像还开始痒痒了。
“我刚才想了想,咱俩吃的东西都挺普通的,你应该是海鲜过敏。”小混混将药膏在掌心焐热才开始涂,大面积地涂抹在过敏区域,涂开薄薄一层,“还是去医院做大全套更妥当,这样就知道过敏源到底是什么了。”
“我不去医院。”脏脏立刻拒绝了,“进医院,得花钱。”
“是啊,但是如果不查明白,以后你所有海鲜都不能吃了。”小混混又将人翻了个面,开始在他干瘪的小胸脯上涂抹。
“那就不吃。”脏脏倒是觉得没什么,吃不吃海鲜对他而言问题不大,“哥,我不喜欢吃海鲜,海鲜一点都不好吃,以后我再也不吃了。”
“什么?海鲜还不好吃啊?”小混混给他涂完,试着抱他下来。谁知道他在自己怀里挣了几下非要跳,非要独立的倔背影十分好笑。
“海鲜不好吃,海鲜最不好吃了,我不爱吃。”脏脏才不要他抱呢,这样一抱,显得自己像个小孩儿。自己才不是小孩儿呢,自己只是……年龄比较小的大人。
“先睡觉吧,明天估计比今天还冷。”小混混也开始脱衣服,脱到只剩下内裤时,又犹豫了,最后还是选择穿上了秋裤。他跟着钻进被窝,脑袋里除了修窗户的事还在思考那件最难以启齿的事。
初潮。
医生说过,一般开始有身体不适的反应之后就快来了,所以要提前做好准备。由于是第一次,很有可能在毫无知觉的情况下完成,所以要时时刻刻垫着东西,准备着。
垫着那个……白色的,带有小翅膀的,叫卫生巾的东西。
如果不垫,很有可能直接弄在裤子上,要是在公共场合就糟糕了。万一发生以上情况,一定要求助家里的同性长辈或者旁边的大人或者学校的老师。
可是小混混根本不想垫,先不说那东西舒不舒服,那就不应该是自己使用的物品。再说自己也没有同性的长辈或者大人来求助,也不上学了,周围没有老师。
再退一步讲,就算有老师,这事能和老师说吗?
除了这些理由,小混混还带有一丝侥幸心理,因为今天肚子不疼了。万一呢,万一这只是自己身体不舒服或者吃坏了肚子,其实根本没有什么初潮。
这么想着,更坚定了他不垫的念头。
被窝里面还挺暖和的,曾经的冰冷已经是过去式,小混混用胳膊圈着脏脏:“连海鲜都不爱吃,那你爱吃什么?”
脏脏浑身痒痒,总想抓。“我喜欢吃肉包子。”
他说话的表情太认真了,认真到小混混想笑。“肉包子?你的志向也太短了吧……那好吧,以后咱们赚了钱就去买肉包子,赚多多的钱之后就天天吃肉包子。不过你自己记住啊,你是海鲜过敏,将来不管是谁让你吃海鲜你都不能吃!过敏严重的话是会死人的,记住没有?”
脏脏赶紧点点头,善于偷窃的小手开始往后腰滑动。
“别动!”可是这一回小混混又将他抓住了,“不管再痒都不许摸!”
“可是,哥,我痒。”脏脏开始在床上乱蹭,刚才还不觉得呢,现在全身上下都痒得不行,必须要用手挠一挠,“哥,痒痒。”
“痒痒也不行,听话。”小混混用自己的力量压制住他,像压住了一条不断挠耳朵的小狗,“睡觉,睡着了就不痒痒了,睡觉。”
“哦……那我睡觉。”脏脏被压得死死的,只好闭上眼,强忍着,希望自己赶快睡着。
第二天,雪停了。
就如他们猜想得一样,雪停之后的第二天最冷,比下雪还冷。暖气温温地烧着,两个人捧着热水袋,倒是也没冻着,等到又过一天的下午,修窗户的师傅来了,拎着玻璃和工具,将小混混这扇破了许久都不曾管过的残窗封上。
“哇,哥,我听不见风声了!”等师傅走后,两个人好奇地跑到阳台听声音,脏脏用小手到处试探,“也没风了。”
“是啊,可花了不少钱呢!”小混混也到处试,曾经的阳台就像一个风口,呼呼地灌。现在耳边再也没有漏风的动静,一下子还觉得阳台太过安静了呢。
“真好,以后咱家比网吧还暖和呢。”小混混擦了擦玻璃上的手印,鼻子像是被冷空气激了,一下子打了一个打喷嚏。
“阿嚏!”随着这个喷嚏打出来,底下好像有什么地方热了,感觉很奇怪。小混混愣在原地,一动不敢动。
作者有话要说:
鱼丸:我是良心鱼丸!
第20章 工作犬篇10章
弟弟正在楼下看电视,电视里面是一档现在非常热门的连续剧,不过他在家从来不看。
爸妈、爷爷奶奶和姥爷姥姥,他们都不看爱情连续剧,家里经常播放的电视台是军事频道,播放最多的节目是抗战连续剧。像这种情情爱爱的,基本没有出现过。他对这些的兴趣也不大,社会主义接班人不能遭受早恋价值观的伤害,特别是当屏幕里的男女主角拥抱舌吻时……
他们怎么能这样演啊!弟弟用两只手捂住眼睛,不敢睁眼。可是当楼梯上有脚步声时他又将手放下了,神情变成了目瞪口呆。
大哥竟然……抱着那个小弟弟下来了?
在自己的印象里,大哥好像都没有这样抱过自己。最多只是兄弟般地搂一搂,更多的时候是直接拎脖子、拽胳膊。可是现在大哥抱得却那么温柔,仿佛怀里是一个易碎的宝贝瓶子,很容易受到伤害。
“哥。”弟弟看着小弟弟,“他是不是受伤了?”
一定是的,在自己的家庭教育当中,被这样呵护起来的人只能是伤员。
“不是,他闹脾气呢,哥哄一哄他。”工作狂在小芭蕾的脸蛋上弹了一下,抱着人进了厨房。
你才闹脾气呢,我才没有,我是最懂事的,我好乖。小芭蕾一边紧紧地抱着他,一边紧紧地咬他肩膀的布料,磨牙似的,眼睛却忽闪忽闪发亮。
到了吃晚饭之前弟弟才走,人一走,小芭蕾心中的警钟才消停。他还赖在工作狂的身上,一下午都没有下来,能被抱着就绝对不下地走一步。“大哥哥,我饿了。”
“又饿了?”工作狂在厨房学习,一只手托着他,一只手拿着昨天在网上购买的秘籍,《新手奶爸注意事项》。
“嗯,我想吃糖。”小芭蕾紧拽着大人的领带扣。这个领带扣真好看啊,银灰色的领带,扣子打得这么紧,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拆开它。马甲也是银灰色的,摸上去好滑好滑,小芭蕾的手很不老实,从领带转移到马甲的边缘,发现胸肌这两边总是压不下去。
压下去,又起来。
“大哥哥,你不好好穿衣服。”小芭蕾认真地说。肯定是,没有人会穿不合身的衣服。
“叫叔叔。”工作狂正看到第二章,书里面讲述了陪伴睡眠的重要性。
“哦……好的大哥哥。”小芭蕾把手伸进去,好奇地在马甲里面乱摸,“哇,是大哥哥的胸口好大。”
“因为叔叔是大人啊,大人的胸口就大,你长大了也会变大。”工作狂将这一页做了一个折角,当作重点来阅读。
没一会儿就到了该睡觉的时间,工作狂按照书上教的,第一次学习给小孩儿洗脸和刷牙。“嗯……这个牙刷是不是有点大?”
“不大,不大。”小芭蕾张着嘴,哇,今天大哥哥就开始给自己刷牙了,大哥哥好好啊,“给我用了就是我的,我……我……”
“怎么了?”工作狂往他的嘴里看看,按照书本的提示,检查孩子的牙齿状况。
“我想要小拖鞋。”小芭蕾呲着白白的小牙给他看,“想要一双小小的,穿着正合适的,要鞋底软软的。”
“好,明天咱们去买。”工作狂一弯腰,将他抱到了盥洗台上,开始给他擦脸。
这一通擦脸差点儿给小芭蕾的皮擦破,他龇牙咧嘴地躲着,也不知道大哥哥的手劲儿为什么这么大。等到该洗澡了,他主动申请:“大哥哥,我们能不能一起啊?我……我可以在浴缸里模仿小鸭船。”
“这……”工作狂看了看宽大的圆形双人鱼缸,“今天不当小鸭船,过两天吧。”
“那好,大哥哥好棒,大哥哥帅帅的。”得到满意答复,小芭蕾就特别乖巧,闹腾来闹腾去无非是缺乏安全感了。工作狂正刷着牙,被他夸得差点喷出牙膏沫来,仿佛领养了一个夸夸机,时时刻刻在自己身边工作。
该上床了,小芭蕾的心思又活跃起来,思考着怎么装可怜留在大卧室。结果还没等他开始表演,大人已经将他抱上床,看样子是决定一起睡了。
“叔叔!”这时候他就开始叫叔叔了,“我们是一起睡吗?”
“是,但是你夜里要睡在自己的被窝里,不能往我这边钻。”工作狂换好睡衣,连睡衣的扣子都是一丝不苟系好,决不允许有一丝邋遢。他摘掉了腕表,看着小芭蕾把自己的大床当成蹦蹦床来跳,忽然床头柜上的私人手机响起。
而来电人,他居然不认识。
不应该吧,自己留过私人号码的人不多,肯定是有交情。于是他接起来:“喂,您好,哪位?”
“哪位?”那边是个男的,听声音大概是中年人,“你把我家孩子抱走了?就算抱走了,你也得找个时间跟我见一面吧?”
是他?电话来得突如其来,工作狂都没想到自己会接到这个人的来电。他甚至已经把这号人给忘了。
要真是在意孩子,恐怕孩子跟着自己来住的当天下午就该找人了。联系方式已经给了保姆,保姆不可能瞒着他这么大的事,毕竟是家里的孩子被人抱走。工作狂甚至已经做好心理准备,孩子的舅舅在情急之下可能会报警,出警之后才会发现这是一个误会。
可是孩子已经住到现在,他竟然无动于衷,工作狂真不知道该说他反应慢还是保姆不尽职。
“你再说一遍?”工作狂的语气瞬间就变了,但还是克制着,躺上床,“你就是孩子的舅舅?”
小芭蕾原本老老实实地躺在旁边,一听是舅舅的电话就再也躺不住了,干脆翻身到工作狂的身上,压在他胸口偷偷听。
“我说,咱们是不是要找个时间见一面?”舅舅那边的声音听起来不像着急,“你把我家的孩子抱走了,就这么抱走了?”
小芭蕾听不到具体的话,紧张地往前爬了爬,下巴压在工作狂的胸肌上,小脑袋随着工作狂的呼吸一起一伏。
“见面可以,刚好我也有一些话想要和你说。”工作狂虽然还不算社会老油条,但是一听这人的声音就知道自己和他不是一路人,见面也是互相看不顺眼,“明天吧,下午3点我刚好有时间。”
“3点我不行。”舅舅直接拒绝,“3点我还没起床呢。”
工作狂的眉毛瞬间皱了起来。下午3点还没起床,这是什么人啊?
看到大人皱眉头了,小芭蕾再一次紧张地往前爬,这一次整个身体都趴在大人的身上了。电话里的人肯定是舅舅,那个说话不算话的男人,原本他说好了要陪着自己的,可是没有,他只是叫人搬走了家里的东西。
他根本没有陪着自己,也没有见到他多难过。现在他又打电话来了,会不会把自己带走?再一次带回那个没有人气的家里?
“大哥哥,不要3点,不要3点见面。”他抓住大人的领口哀求,还用手指压下去,一压就压到了喉结处。喉结上的凸起又引起了他的注意,摸上去的时候好硬啊。
比大哥哥的胸口还硬。于是,小芭蕾的注意力很快被这颗硬硬的东西吸引住,使劲儿地按了一下。工作狂微微皱了皱眉,倒是没有阻止他,反而继续说:“好,那你说几点?”
“晚上吧,晚上9点。”舅舅那边定下了时间,“你把地址发过来,我去找你。”
“好,9点,希望你准时,我从不等待迟到的人。”工作狂的喉结很痒,小孩子的手始终在那里胡闹。
“行,到时候联系吧,孩子你到时候给我带过来。”电话里面又说了一句就挂断了,工作狂甚至没有来得及回话。但是这也验证了他的猜想,这个舅舅,并不在乎妹妹留下的唯一骨肉。
“大哥哥,9点不要见面,你不要去。”小芭蕾全部都听懂了,两个大人约好了见面的时间,要谈话,可能还要把自己给送回去,“咱们不去,咱们就在家里。”
“不行,做人不能言而无信,既然答应了就必须去。”工作狂将他从身上揭下去,小心翼翼放在一边,“而且你不能再玩儿我的喉结了,那不是玩具,那是大人才有的东西,你长大也会有。”
“不要,不要见面。”小芭蕾才不管那套,手指又不知不觉地摸上了大人的喉结,“大哥哥,你不要把我送走,我可以给你跳舞,还可以在浴缸里当小鸭船。”
工作狂紧皱着眉,思考着这孩子的未来。送不送走,其实主动权并不在自己的手上。他的舅舅再不负责任也是孩子的监护人,唯一的亲人了,人生大事轮不到自己做主。
“先睡觉吧,大人有大人的处理方式,是很成熟的。”工作狂单手捏住眉头,思考着孩子的未来,忽然想起奶爸手册的内容,于是说,“叔叔给你唱摇篮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