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三厌
徐岷咬着烟目不转睛地盯着面前的电脑屏幕,监控摄像头覆盖了整个网吧。只要人一出现,徐岷保证能拍到雇主想要的照片。
“老板!来包烟!”
“来包泡面!”
“欸!小子!我外卖到了!送外卖的说放在前台了!你那里有没有啊?”
这个时间点永远是网吧最热闹的时候,徐岷伸长脖子“嗯嗯嗯嗯”地应着,把客人们想要的东西逐一送到了他们的位置上。
电脑屏幕右上角拍摄的是进网吧之前的拐角,此时忽然出现了一个女人的身影。徐岷送完烟走回来,嘴里絮絮叨叨地算着钱。他目光不经意地掠过屏幕,身形一顿,立刻把抽屉里的相机拿了出来。
他拿着相机迅速朝二楼跑,如果不回家,那二楼的休息室是他平日里睡觉的地方。休息室的窗户正对着那个拐角,徐岷撞开门,拨开窗帘一角把相机镜头推了出去。
镜头里很快出现了一个男人,徐岷认出来了,是雇主的老公。女人长发披肩,穿了一条超短裙。凌晨的街道十分安静,徐岷自动屏蔽楼下的噪音,模模糊糊听到了“很漂亮”“好想你”之类调情的话。
镜头里男人的手自然地摸上了女人的屁股,两人嘻嘻哈哈地调笑着,浑然不知暗处有人在静静地窥伺着他们。徐岷一边摁着快门一边感慨女人的直觉果然没有错,直到两人消失在拐角,徐岷才把相机慢慢地收了回来。
他很重地叹了口气,这单生意很不好做,只能说男人太狡猾。徐岷算了算时间,为了这几张照片他竟然在这种破网吧里待了快两个月。
好在雇主给的钱够多,做完这单徐岷可以好好休息一段时间。
楼下上网的人没见着网管,已经嚷嚷着喊了起来。徐岷伸出脑袋冲着楼下大喊“来了来了”,收好相机跑下了楼。
今晚下班他就把照片冲洗好寄给雇主,明天他终于可以摆脱这种夜猫子的生活了!
前台的抽屉里徐岷的手机响了起来,当时徐岷正好帮一个客人拿好外卖。他听到手机铃声十分诧异,都这么晚了还有谁会给他打电话?
不过徐岷作为记者,也不是没有人半夜给他打过电话。他看了眼热热闹闹的网吧大厅,接起了这个未知来电。
“喂?”
“喂,你好。”手机那头响起一个沉稳的男声,“请问是徐先生吗?”
“我是,哪位?”
男人并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反而说了一些听起来非常奇怪的话:“我们家老人想见您一面,请问您现在有空吗?”
“现在?”徐岷皱起眉,觉得自己碰上了诈骗电话,“我在上班啊没时间。”
“您是在飞越网吧上班吧?”男人话说得客气但做事却一点都不客气,“没关系的,我们现在来接您,会有人暂时顶替您的位置。”
“喂喂喂!”徐岷紧紧皱着眉,不满道,“你谁啊?我答应了吗你就做这种事?”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而后才笑着开口:“我们就想问您一些事情。”
“什么事情?”
“关于程屹闻的。”
徐岷听到朋友的名字,瞬间排除了诈骗电话的可能性:“……程屹闻?”
“对。”
他直觉对方来头不小,又想到程屹闻前段时间被注射的Omega信息素提取液,徐岷下意识地把这两件事联系在了一起:“你们想问什么?”
“见面再说吧。”结束通话前男人礼貌地说道,“还有几分钟我们就到了。”
几分钟后一辆黑色的越野车停在了那个熟悉的拐角,从车上下来一个穿着黑色T恤和休闲裤的男人。徐岷坐在前台,静静地看他走了进来。
“你好,我是韩霄。”男人长得十分斯文,与他电话里强硬的语气有些不符。
徐岷狐疑地看着他,韩霄看见他的眼神,指了指外面的车说道:“程老已经在车上等您了,如果您不放心我们可以只在车里说,聊完您可以回来继续上班。”
他们上车的同时有人打开车门从副驾驶座上走了下来,那个男人也穿着黑色T恤,徐岷知道他是去帮自己看店的。
后座还有一个空位,是留给徐岷的。另一个位置上坐着一位精神矍铄的老人,穿着一套深蓝色的中式服装。徐岷上车前还在琢磨是不是那个Omega的家人找上门来了,想要给程屹闻甩张支票让他离开他儿子。记者一向容易发散思维,他压根就没在意韩霄说的那句“程老”。
韩霄坐上驾驶座,后排的车顶灯亮了起来。车厢里的氛围安静到诡异,徐岷借着灯光迎上了老人的视线,程世泽和善地笑了笑:“你好。”
然而徐岷一点都笑不出来,眼前的老人目光幽深,显然不是单纯地想要跟他聊天。
“你们找程屹闻有什么事吗?”徐岷的警惕心很强,“我跟他不熟,你们找我也没什么用。”
程世泽听到他这么说,把放在身侧的文件递了过去。这份文件只有薄薄的几页纸,徐岷皱着眉翻开,第一页是个人信息,右上角贴着程屹闻的证件照。
车厢里没人说话,只有翻页纸张时发出细微的沙沙声。纵然徐岷当了这些年的记者,比别人见过了更多的荒唐事,但当他看完这份文件的时候仍旧震惊得说不出话。
徐岷结结巴巴地开口:“所以你是……”
“从血缘关系上来讲我是程屹闻的爷爷。”徐岷刚上车的时候程世泽至少对他露出了一个笑,但说到“程屹闻”的名字时他脸上连一丝笑容都没有了,“但只是血缘关系,他根本不知道我的存在。”
徐岷眼睛落在“私生子”这几个字上面,他敏锐地感受到程世泽并不热切的态度。按照这个阵仗来看程家也并不普通,讲道理程屹闻从一出生就不被程家承认,既然如此,过了这么多年了程家为什么又突然找上门来了?
“你确定是程屹闻?不是其他人?做过亲子鉴定了?”
“他的名字是我取的。”程世泽平静地说,“也是我让人把他送到那家福利院的。”
“你们现在找他是又想认他了?”徐岷来来回回翻着那几页纸,总觉得有个细节没被他抓住。
程世泽看着他,很简单地说了一句:“现在程家需要他。”
南城的几个世家徐岷是知道的,但很明显程家的根基并不在南城。在徐岷看来程屹闻现在回这个程家肯定没有什么好事,世家关系盘根错节,里面的水深得很。
出生是无法选择的,徐岷看完文件里的内容比普通人淡定得多。因为既然无法选择出生,最好的方法是远离纷争。
所以徐岷觉得程屹闻不被程家承认反而是件好事,“私生子”这个身份实在是太敏感了,程屹闻不在程家说不准还能安安稳稳的多活几年。
“你跟程屹闻是从小一起长大的,”程世泽直接拆穿徐岷之前说两人不熟的谎,语气又变得和善起来,“我找你也是想让你跟我聊聊这么些年发生在他身上的事情。”
程世泽提的要求听起来也很正常,徐岷问他:“你们见过程屹闻了?”
“没有,半个小时前我才到国内。”程世泽回答他,“现在时间太晚了,给他发了短信明天再见面。”
徐岷心想你也知道现在时间晚,半夜三更突然来找人也太像强盗了,又想着程屹闻不一定想跟你回去。然而他不知道程世泽先来见他的目的是为了更好地了解这个没见过几面的孙子,了解以后才更方便他跟程屹闻谈条件。
“我可以拒绝回答吗?”徐岷面无表情地翘了下嘴角,“你们一看就没安好心。”
经过简单的交谈程世泽就察觉到徐岷特别聪明,他喜欢和聪明人聊天,因为省事。
“可以,我可以等你,等到你愿意回答了你就可以下车回去了。”
徐岷翻了个白眼,之前他被施抒佑绑架,现在他被程世泽威胁,有钱人果然都喜欢做这种龌龊事。
夜色浓重,徐岷也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程世泽便让他从最近发生的事情开始讲。很久以后他才发现程屹闻在某些方面和程世泽特别像,尤其是在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这上面。
*
地下室不太能分得清白天和黑夜,程屹闻脑袋撞上床头,虞以诺捧着他的脸跟他接吻。
消肿的药膏效果很好,一夜过去两人身上的痕迹都褪得差不多了。程屹闻唇瓣上的伤口结了痂,虞以诺伸出舌头去舔他的唇瓣,含含糊糊地说:“我今天要回家一趟,如果你无聊的话就看电影,我给你准备了很多。”
即便地下室里开着空调虞以诺身上也很热,程屹闻皱着眉推开他的脑袋,虞以诺趴在他身上,跟八爪鱼似地抱着他。程屹闻被他的信息素味道熏得有些昏昏然,虞以诺的体温传递到了他身上,他也觉得很热。
很热,热得有点不对劲。
与此同时铺天盖地的青草气息从程屹闻的腺体里释放了出来,虞以诺愣了一下,他确定Omega信息素提取液的药效已经消失了,所以这突如其来的Alpha信息素只剩下一个原因了。
他眨眨眼,被Alpha诱导着发情令虞以诺自己也不好受。程屹闻的表情变得隐忍而痛苦,虞以诺伸手去摸他微凉的脸颊,明知故问:“咦?程屹闻,这好像是你自己的易感期欸?”
处在易感期的Alpha会出现筑巢行为,会释放信息素寻找Omega一起度过易感期,大部分Alpha会丧失理智,只会遵循生物的本能。
属于Alpha真正的易感期,每次将会持续很长时间,是标记Omega的最好机会。
第43章 “躲什么啊宝宝?”
程屹闻觉得很热,从皮肤到身体,那种热来得气势汹汹又找不到源头,烧得他心脏都在切实地疼痛。
此时Omega的信息素成了最好的安抚剂,虞以诺身上有很浓郁的草莓甜香,他贪婪地呼吸着,堪堪维持住表面上的冷静。
他觉得现在的自己一定很狼狈,因为视线里程屹闻看见了虞以诺的笑。Omega笑得惊讶又狡猾,他松开手,磨磨蹭蹭地从床上爬了下来。
怀里的热源骤然消失了,可程屹闻却觉得更热了。虞以诺被他浓烈的信息素味道同样勾引得蠢蠢欲动,但现实却在提醒他这并不是一个合适的时候,虞平睿和虞书朗马上就要到家了,他得立刻回去。
这是一方面,另一方面虞以诺当然也有自己的小心思——程屹闻不是每次都不愿意跟他做/爱吗?正好这次碰上了他的易感期,他就要看看没有抑制剂程屹闻还能不能忍得住。
卧室里的衣柜已经被他搬下来了,虞以诺站在衣柜前慢吞吞地挑衣服。他背对着程屹闻,从衣柜里拿出一件亮色的T恤,然后转头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Alpha,笑嘻嘻地又转了回去。
接着程屹闻就看见了Omega白皙的背脊和细瘦的腰线,虞以诺真的很白,每次看见程屹闻都会不由自主地想起那种细腻柔软的触感和他身上的体温。虞以诺换完衣服以后又光着脚蹦上了床,他弯腰亲了亲程屹闻,撒娇似的口吻:“我吃完晚饭就回来啦。”
“不过我这里没有Alpha抑制剂。”虞以诺歪了歪头,展了一个很灿烂的笑,“你现在很难受吗?”他伸手去摸程屹闻的脸颊,指尖沾了他额头的汗,冷冰冰的。
程屹闻眉头紧锁,浅色的眸子里罕见地掠过一丝迷惘,现在他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Omega那张生动昳丽的脸上。虞以诺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发现他只是皱着眉,也不像别的Alpha那样在Omega面前丧失理智。
不过空气里的信息素味道却不会骗人,虞以诺觉得自己不能再继续待下去了。起身离开的瞬间他的手腕冷不丁地被拽住,Omega扭头,看见了程屹闻有些深沉的眼神。
Alpha用指腹不断地摩挲着虞以诺的皮肤,Omega手腕上那点嫩肉很快被他磨红了。程屹闻口干舌燥意识昏沉,其实他现在已经分不出心思去理解虞以诺跟他说的话了,他只是察觉到Omega要离开的举动,下意识地不想让他走。
——不能离开,不能让他离开,他热得快要发疯,离开以后唯一能安抚他的Omega信息素都要没有了。
然而掌心里的那只手还是一点一点抽离了出去,虞以诺弯着眸子挣开他的桎梏,用手指点了点他已经结痂的唇瓣,话里含着笑,听起来像邀请:“程屹闻,你现在想跟我做/爱吗?”
他不等Alpha开口便自顾自地回答:“好吧,我知道你不愿意的。”
“那我先走啦,有什么事等我晚上回来再说吧!”
虞以诺并不知道易感期的Alpha没有抑制剂没有Omega的安抚会出现什么意外,可很快他就代入了自己的发情期。曾经有一次虞以诺在没有抑制剂的情况下也熬过了一天,所以他想着以程屹闻的冷静,忍到自己回来总归是没什么问题的。
但最后离开前他还是把脚镣的钥匙放进了衣柜,还嘱咐程屹闻如果难受可以把脚镣取下来,虞以诺也是担心Alpha会像上次那样做出自残的行为所以才会做出这样的决定。不知道是不是该说虞以诺过于自信,毕竟Omega不断地挑衅Alpha本身就是一个很愚蠢的行为。
脚步声渐行渐远,那令他安心的草莓香气慢慢消失了。程屹闻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连忙去控制自己四处外溢的信息素。
然而这只是徒劳,那一点微弱的甜香早已被浓重的青草气息吞噬。
易感期令那股异样的热流在身体里横冲直撞,后脖颈处的腺体滚烫,Alpha艰难地呼吸,目光渐渐涣散。他觉得应该做点什么,无论是泡在冷水里还是别的什么事,他一定要做点什么去阻止自己在悬崖边缘的理智。
此刻程屹闻的方向正好面对着衣柜,他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把几秒钟前虞以诺跟他讲的话一点一点拼凑起来。
“衣柜”,“钥匙”。
沉重的脚镣哗啦啦地响,Alpha紧紧皱着眉走到了衣柜前。虞以诺把钥匙放在了一个非常显眼的位置,他弯腰去拿,却霎时顿住了身形。
淡去的草莓香气在此刻又变得清晰起来,程屹闻有些迷茫地盯着眼前摆放着整整齐齐的衣柜,突然不明白为什么使他心动的信息素味道会出现在衣柜里。
他站在衣柜前思考了好半晌都没有把原因想出来,程屹闻又花了一点时间解开了脚腕上的脚镣。衣柜里虞以诺的衣服摆放得满满当当,Alpha不受控制地被吸引,矮身钻进了衣柜。
视线顿时变得狭窄而昏暗,他蜷缩起来,把自己牢牢嵌进了衣堆。扑面而来的草莓香气使身体里的那股热流终于有了稍稍凝滞的迹象,程屹闻随手扯了一件挂在支架上的衣服。棉麻材质的衣料使Omega的信息素味道愈发真切,如果虞以诺能看见这副光景,那他会发现程屹闻拿的是他平日里最爱穿的一件睡衣。
很快他就放松下来,沉迷在这逼仄的空间里。被信息素包裹的感觉使程屹闻联想到了虞以诺的拥抱、亲吻,还有他的身体。
Alpha并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他只是遵循本能找到了这里,就像凶猛的野兽在受伤以后找到了一个安全的巢穴。衣料紧紧贴着程屹闻的脸颊,Alpha深深感受着周遭的气息,闭眼的动作缓慢而虔诚。
*
虞以诺这顿晚饭吃得并不安心,因为餐桌上虞书朗直接询问虞以诺程屹闻的下落。虞以诺装傻说不知道,虞书朗毫不留情地拆穿了他:“章姐说你又给他请了病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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