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意心烧 第40章

作者:三厌 标签: 年下 近代现代

  施抒佑跟欧教授合作已经有六七年,最开始也是施抒佑去国外找到欧教授,希望他能加入自己的团队。施家明面上是做正经的药物生意,但实际上和其他家族扯上关系靠的还是那些游离在灰色地带的药物。

  ——比如他给虞以诺的Omega信息素提取液,还有这次正在研究的腺体改变药剂。

  实际上前者完全不能和后者相提并论,前者只能当个前餐,后者才是完完全全的正菜。

  分化遵循的是自然规律,强行把一个Omega或者Beta改变成Alpha就是在违背自然规律。等到真正把这个药剂研究出来,那必定会在社会上掀起腥风血雨。

  所以助理才觉得施抒佑疯狂,这种念头一般人想都不敢想,但施抒佑竟然真把它变成了真实。可这种药物是明令禁止的,因此施家只能在私底下研究,靠着还算强大的关系网,逃避有关部门的追查。

  最开始决定研究这款药剂的时候施抒佑说得也很好听,他说只想试试看能不能成功,就算最后能成功他也不会让这种药剂出现在社会上。

  不过这也是当初没有研究出来的时候,现在施抒佑是什么样的想法也只有他自己知道。

  “我们之前不是一直失败吗?我好像找到原因了。”在桌角旁自己跟自己玩的橘猫感受到忽然变得凝重的气氛,不安地叫了好几声,迅速地跑到了施抒佑的脚边。

  实验室有单独保存腺体的方法,外面的医院也可以做摘掉腺体的手术。但腺体脱离人体以后在一分钟内就会失去活性,变成一个毫无作用的器官,欧教授努力了很久才把保存腺体的时间延长到了一小时。

  本来医院在摘除腺体以后就会把腺体丢弃,所以想收集这些“没用的Omega腺体”并没有那么难。欧教授想到现在正在那对做研究的腺体,严肃地说道:“原来不仅需要药剂,还需要Alpha腺体。”

  施抒佑愣住:“什么Alpha腺体?”

  “如果单独把一个Alpha腺体移植到一个Omega身上会100%出现排异反应,腺体也根本不可能存活。”施抒佑是有一定专业基础的,欧教授并不担心他会听不懂,“我们当初给Omega腺体注射这个药剂,虽然它能发生变异,但后续的排异反应跟这个情况差不多,最后腺体也不会存活。”

  欧教授沉默了一瞬,把这两个月最关键的研究结果缓缓吐了出来:“所以需要Alpha腺体,跟这个Omega有血缘关系的Alpha腺体。把Alpha腺体植入到Omega的腺体里,同时注射这个药剂,能缓解这个最致命的排异反应,腺体也能一直保持活性。”

  “我也是偶然间发现的,因为上个月带回来的那批腺体里有一个Alpha腺体,检测了一下才发现跟其中一个Omega腺体有血缘关系。我们也是不抱希望地尝试了一下,没想到竟然得到了这样的结论。”

  施抒佑听完这些话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办公室里一时间只有橘猫爪子挠地的时候发出的呲啦声,欧教授苦笑道:“Beta的难度会比Omega大很多,小施,这是根本不可能成功的。”

  Beta是没有腺体的,要考虑的不仅仅只是排异反应了,施抒佑听懂了欧教授的潜台词。

  一直以来施抒佑不会干涉欧教授的实验过程,他更在乎一个结果。再者欧教授本人的习惯就是等实验有明确的结果了再来讲过程,因此中途他只跟施抒佑提了一嘴,直到现在他才把“Alpha腺体”这件事完整地告诉他。

  “教授,”不久前施抒佑跟助理的对话还历历在目,这时Alpha才缓缓开口,“你们是上个月开始实验的?”

  “是啊。”欧教授把时间记得很清楚,“就是你代替我去开会的那天。”

  施抒佑想到外面那些听到风声的人,露出了然的表情:“那就是教授身边的人有问题了。”

  欧教授愣了愣:“什么?”

  橘猫挠完地板去挠人类,施抒佑的裤腿上因此坠了一只肥胖的猫。他这会儿倒是有心情陪它玩了,欧教授看着他一边晃腿一边笑,那双深邃的蓝眼睛里却没有一点笑意:“实验室外面的人也知道了我们的实验进度。”

  欧教授呼吸一滞,瞬间反应了过来:“谁?”

  施抒佑抬起眼,懒洋洋地打了一个哈欠,又抬手伸了一个懒腰。他瞧着无比紧张的欧教授连忙去安慰他:“没事啦教授——”

  “实验能不能成功还不是你一句话的事情,”施抒佑意味深长地笑道,“我们做过那么多失败的实验,再多一个失败的实验也没什么关系啦!”

  在程屹闻离开后不久,门外响起了敲门声,有一个软绵绵的声音响起:“进。”

  书房里程世泽坐在书桌前喝茶,程任宇坐在离他不远处的沙发上玩手机。进来的是韩霄,程任宇瞥了他一眼随口说道:“来啦?”

  “嗯。”韩霄关好门走到了书桌前,书房里的氛围非常轻松,程世泽放下茶盏询问:“怎么样?”

  韩霄心里也明白程世泽在问什么:“虞少看起来跟程屹闻关系不是很好,来的路上两人差点在车上打起来。”

  “好像所有人分手都不能非常体面哦?”程任宇看向程世泽,“是吧爷爷?”

  程世泽挥挥手:“我现在老了,已经跟不上你们年轻人的想法了。”

  程任宇没见过虞以诺,但也听过一点关于他的事情。程世泽听了他的话不置可否,程任宇反而对虞以诺很感兴趣,他放下手机好奇地问道:“这个虞以诺信息素是不是草莓味的?我那个哥哥身上的草莓味熏得我饭都要吃不下了。”

  “哦——”说完以后他又自顾自地笑了起来,“我忘记你是Beta了,闻不到信息素的味道。”

  韩霄垂着眼睛没说话,程任宇越想越觉得有趣:“他长得怎么样?我听别人说他长得特别好看? 是这样吗?”

  “小宇。”程世泽笑着打断他,“还满意吗?”

  “啊?”程任宇转头看向程世泽,眨了眨眼睛,模棱两可地回答,“还可以吧爷爷,也没有别的选择了。”

  “他特别强势。”Omega弯了弯嘴角,笑容有些古怪,“我喜欢强势的Alpha。”

  书桌上的茶已经不再冒热气了,不久前程世泽接到了一个电话,他望着眼前这个从小被他宠爱有加的孙子,眉眼间都是程屹闻从来没见过的慈爱的笑意:“快要有好消息了。”

  向来温软的Omega眼中闪过一丝狠戾,而后敛了眸子展了一个开心的笑:“我知道的爷爷,你对我最好了。”

  *

  触碰先从一个不太温柔的吻开始,虞以诺被按在了那冰冷而恐怖的囚笼上。金属的凉意渗透衣物,他被动地仰起头,感受到Alpha越来越灼热的呼吸。

  房间里没有开空调,非常热。

  他被硌得背疼,蜷起腰想逃却被牢牢地禁锢在原地。舌尖被狠狠吮吸,虞以诺极力去推他的肩膀,程屹闻揽住他的腰把他抱了起来。

  铺天盖地的薄荷味充斥在鼻腔,唇瓣分开,程屹闻抱着虞以诺去吻他的脖颈。唇瓣上细腻柔软的触感永远令他着迷,Omega仰起下巴去推他的脑袋,咬牙切齿地喊:“……程屹闻!你发什么疯!”

  他不住地蹬腿,笼子上的那把锁受力以后不停地摇晃。和虞以诺脚上的铃铛一起,清脆的铃铛声仿佛在预示着什么。

  下一秒虞以诺疼得脸色一白,肾上腺素在这一瞬间飙升到最大值,Omega睁大眼,眼眶干涩,却没有滚下一滴泪。

  “……痛……好痛……”Omega胡乱地拍着程屹闻的肩膀,一瞬间脑海里只剩下无边的痛楚,“……程屹闻……痛啊——”

  尾音猛地上扬,腺体被咬住的感觉就像是被咬住了最致命的弱点。Alpha俯身再把他往上抱了抱,房间里刺眼的灯光投了下来,Omega汗湿的头发都黏在了额头上。程屹闻伸出手撩起他的头发,虞以诺的眼睛湿漉漉的,像是藏了一颗颗细碎的宝石。

  “白天就在想你会是什么样子的,”Alpha喘了口气,嗓音有点哑,“宝宝,每次这样你就变得特别娇气,撒娇,掉眼泪,还耍赖。我以为你是在对我服软,后来我才发现我好像被你骗了。”

  不在发情期的Omega,处在易感期的Alpha。程屹闻并没有释放诱导性和安抚性的信息素,所以虞以诺只能把空气里那些霸道的薄荷香当作救命稻草,大口大口地喘息去缓解生理上的痛楚。

  好痛啊,程屹闻,他的心脏错乱地跳动着,仿佛自己混乱的呼吸。

  Alpha低下头,用犬齿轻轻去磨腺体上面的牙印。虞以诺忍不住地颤抖,程屹闻把脑袋搁在他肩膀上,望着墙壁上亲密无间的影子,眸色沉沉:“所以这次不想被你骗了。”

  人都会这样,在决定抛弃一样东西前常常会思考是怎么得到它的。得到的方式越是困难,或者是得到的过程中经历了越多的痛楚,到了最后越是难以做到断舍离。

  “痛了这么久才被我标记,这样会不会让你有一点舍不得?”

  原来事情根本没有揭过,Alpha一直等在这里等着跟虞以诺秋后算账。

  钝钝的痛令虞以诺晃了下神,思绪在同一时间变得散漫。他费力地思考耳畔的那些话,程屹闻却在这时垂下了眼睛。

  他强势,霸道,不择手段,可只有程屹闻自己知道这段感情里他一直处在了劣势方。虞以诺很容易就可以厌倦,而暗恋了很久始终放不下的一直是自己。

  Alpha紧了紧手臂,虞以诺睁着无神的眸子,无意识地喊了声疼。程屹闻靠过去吻了吻他滚烫的唇瓣,和他说:“爱我一点吧宝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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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修改4遍以后的版本。

第59章 “舍不得。”

  对于疼痛的来源,给予痛苦的那一方不同承受痛苦的那一方也会有不同的感受——比如虞以诺假如碰上的是乔景,那他承受痛苦的能力会最强,至少再疼也不会在他面前露一点怯;但如果碰上了程屹闻,那稍微一点点疼虞以诺就会受不了。

  尤其是疼痛还是程屹闻给予他的时候。

  偌大的别墅只有这一个房间亮了灯,空旷安静的走廊断断续续地传来模糊的声音。粗粗一听会以为是有人在说话,可是如果仔细去听就会发觉那根本就不是说话声。

  接吻、抚摸都是能缓解疼痛的方法,然而无论程屹闻怎么安抚他,虞以诺都觉得很疼。

  在发现今晚已经逃不掉以后虞以诺是决定不掉眼泪的,他一哭就相当于又在跟程屹闻妥协。两人相识以后虞以诺养出了一堆坏习惯,撒娇,掉眼泪,耍赖。Alpha强大又可靠,肌肤之亲常常会把内心深处隐藏的想法暴露出来。

  Alpha冰凉的皮肤慢慢变得滚烫,夏天走到了最后,渐渐变得不再那么燥热。可房间温度却很高,汗水沿着肌肤表面渗出来,通过触碰摩擦融合在一起。体温在不断升高,虞以诺热得快喘不过气。

  谁都没有说话,只有偶尔冒出来一两句低低的哼声。用鼻腔发音,徘徊在房间上空,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两人之间的距离呼吸可闻,Alpha挡住了头顶的灯光,身后的阴影落进了他浅淡的瞳孔里,使得他浅色的眸子像是蒙上了一层暗色的影。程屹闻垂着眼睛面无表情地审视他,可眼神像是沾上了荤腥,不动声色地剥离着眼前这副嫩白的皮肉。

  这样的审视像是一场酷刑,让虞以诺无端端地想到了痛苦,伤心,愤怒。他头一偏就望见了墙上那些不该存在的照片,曾经虞以诺也对程屹闻做过这种事——拿照片威胁他,逼他跟自己在一起。

  虞以诺把程屹闻堵在公司茶水间的时候曾对他说过“公平”,带程屹闻去郑锦航的接风宴上也说过“公平”。很多附加在虞以诺身上的痛苦程屹闻好像曾经也同样经历过,照片、视频、囚禁。“你对我做过什么,我也对你做什么”,当初虞以诺把它当做了一句戏言,没想到程屹闻压根就没有在跟他开玩笑。

  他被强行掐住了下巴转回了头,挣不开的唇齿交缠之间,Alpha不留余力地吻他。周遭的薄荷香气与草莓味融合在了一起,悄无声息地发酵。虞以诺被吻到窒息,他甚至开始怀疑疼痛都变成了身上那些无法缓解的痒热。

  他好像得了一场热病,唯一能接触到的凉意就是自己的眼泪。程屹闻低头看他,很温柔地摸他的脸颊。虞以诺的眼泪全憋在了眼底,就是倔强地不肯哭。

  于是Alpha便去亲他漂亮的眼睛,发着烫的眼皮,很怜惜地喊他“宝宝”,听起来像是很爱他。

  虞以诺不可能不觉得委屈,本来他可以想什么就做什么,一直无忧无虑地快乐。直至遇到了程屹闻,学习着世界上最复杂的情爱,只能沉溺在痛苦与难过的情绪里。快乐的权利被剥夺,程屹闻把他的乌托邦破坏得一干二净。

  临时标记的那一刻Omega抬起手捂住了程屹闻的眼睛,眼泪还是落了下来。他矫情,迟疑,拖泥带水,嘴上说着不喜欢,每一个动作却都在叙说着爱。

  程屹闻把他变成了曾经自己最讨厌的人,他却因为骄傲的自尊心把所有的问题都带上了枷锁。

  不要这么看我,疼痛伴随着欢愉,虞以诺咬着唇无声无息地哭泣。每一次你这么看我,他都觉得自己难过得心要碎了。

  视线被遮挡,程屹闻只能试探性地低下头。吻落在了眼尾,程屹闻尝到了咸涩的味道。

  “哭了么?”Alpha伸出手,指腹摩挲着刚才自己吻过的位置,沾到了他的眼泪。虞以诺的手挡住了他上半张脸,Omega只能看见他分明的下颌线。

  程屹闻开口的语气迟缓且无奈,虞以诺好像听到了一声叹息。Alpha用指腹抹掉虞以诺不断涌出来的眼泪,俯身抱住了他。

  *

  韩霄在程屹闻离开一小时以后也出发回南城了,程世泽估摸了下时间,在一个差不多的时间点给程屹闻打了电话。

  电话在快要被挂断的时候被接起,Alpha的声音听起来波澜不惊:“爷爷。”

  其实程世泽听到程屹闻这么叫自己总感觉格外别扭,毕竟他只是一个牺牲品。他无视这声称呼,直奔主题:“你那边怎么样?”

  卧室的装修风格偏明亮,程屹闻坐在浅色床单上,望着面前睡着的Omega开口:“他睡着了,今天在外面玩得太久,明天我会把他送回去。”

  “好。”程世泽似乎非常欣慰,“那我现在就去回复虞家。”

  床头柜上摆放着两支注射完的Alpha抑制剂和Omega抑制剂,Omega被咬穿的腺体正在快速愈合。程屹闻垂眸应了声,电话那头的程世泽开始跟他聊正事:“今天你的几个伯伯都对你挺满意的,就是觉得你话太少了。”

  “还有小宇。”程世泽不知道怎么的特意画蛇添足地补了一句,“你走了以后他还跟我说之后会来南城找你玩。”

  程屹闻可对那个弟弟没什么好感,程世泽又跟他讲了新公司的事:“我已经让韩霄跟施家联系好了,约了过两天见面。”

  “对了,你跟施抒佑认识?”程世泽东扯一句西扯一句,终于扯到了最重要的事情上,“我听韩霄的意思是你们两个好像认识,他一听到你的名字就答应见面了。”

  要知道施抒佑那种阴晴不定的人,想跟他私下见面完全要看他的心情。程屹闻听到这个名字也没多大反应,他跟程世泽否认:“不认识。”

  程世泽听到这个回答并不意外,因为他也觉得程屹闻不会认识施抒佑,施抒佑应该是更好奇“程家私生子”才会答应见面。

  “到时候韩霄会告诉你见面以后的细节。”程世泽嘱咐他,“施抒佑是一个很谨慎很随心所欲的人,一旦你说错一句话这个合作可能就泡汤了。”

  程屹闻心想就算我什么都不说很大概率施抒佑也不会跟他合作,他答应见面估计也只想跟程屹闻聊聊虞以诺。

  通话结束以后Alpha放下了手机,临时标记使Omega陷入了深度睡眠。程屹闻俯身凑过去,额头抵上虞以诺的额头,他贪婪地嗅着他身上香甜的信息素气味,偏过头吻了吻他温热的脸颊。Omega腺体里散发出淡淡的薄荷味道,程屹闻有些疲惫地闭上眼,终于感到了一丝安心。

  第二天上午十点,虞以诺是在自己的房间里醒来的。

  他睁开眼看见熟悉的家具还非常不可置信,立刻掀开被子龇牙咧嘴地跳下床,可跑到卧室门口的那一刻又马上跑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