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游湖喝着茶
顾沉迅速思索了一下,说道:“我刚才观察了一下,我现在们应该是在轮船的杂货间里,绑架我们的人,应该是阎冠。现在我们要做两件事,一是解开绳子,二是向外求救。”
楚熠四处看了看,目光锁定在了不远处的空啤酒瓶上,他躺下来灵活的在地上滚了两圈滚到酒瓶旁边,手肘用力将酒瓶推向墙壁。
酒瓶似乎有些年头了,一碰墙壁便碎了。楚熠衔起一片玻璃重新滚回到顾沉身边,他咬紧了碎片,头艰难的凑到顾沉身后,口齿不清的说:“顾哥,你摸得到碎片的位置吧,你先割。”
顾沉也不废话,摸索着碰到碎片尖端,将手上的绳子磨蹭上玻璃片。
这个过程里,顾沉看不到楚熠的反应,楚熠也看不到顾沉的脸,二人耳边只有绳索摸索的沙沙响声,这声音就像倒计时的沙漏,响得时间越久,越让人心慌。
顾沉感觉到手腕上束缚越来越松时,还剩一截纤细的连接时,他用力撑断了绳子,也顾不上手腕的疼痛,立刻转过身去看楚熠。
楚熠吐出玻璃片,飞快侧过头往肩膀上蹭了一下。
顾沉目光一骤,扳过楚熠的脸一看,楚熠嘴角沾着猩红的血丝。顾沉指腹轻轻擦去楚熠唇上血迹,难免有些心疼:“出血了就说一声,忍着做什么,你以为这样的付出就能让我感动吗?”
楚熠露出一浅笑,却不小心扯痛的嘴角,脸色一白:“可顾哥,你还是心疼了吧?”
“闭嘴吧,”顾沉扶起楚熠解开他手上的绳子,“检查一下身上有没有手机。”
二人各自检查了一下衣裤口袋,顾沉眉头紧皱:“没有,应该是被拿走了。”
气氛顿时凝结。
“我这也没有,”楚熠话声一停,从口袋里拿出了戒指盒,他在顾沉疑惑的目光拿出戒指,在侧面按了一下。
随即戒指微微亮起一个小小的红光,楚熠惊喜道,“也许有办法,戒指上有定位,会把我们此刻的位置发到手机上。”
顾沉瞥了楚熠一眼:“哦?定位我?”
楚熠紧忙解释:“我哪敢定位你,这个有定位戒指是我戴的,定位信息发到你手机上,方便你随时查我的位置,我想给你安全感。”
顾沉心想就是楚熠把戒指给他戴,他也不清楚到底哪个有定位,哪个没定位。
不过此刻他也没空和楚熠掰扯这些,开口道:“收收你那些小心思吧,但你怎么确定我手机现在还留在别墅,万一在阎冠这里?”
“我不能确定,只能赌一赌,但我们不见了警方一定会察觉,如果手机在别墅,那一定是他们最先检查的对象。”
突然间,楚熠手上的戒指红灯迅速闪动两下,随即熄灭。
楚熠松口气,笑道:“顾哥,这代表着短信被查看了,不会是阎冠,阎冠解不开你的手机,但警方有办法解开。”
“但愿如此。”经过楚熠这么一说,顾沉也稍稍安心了一点,他走到门口朝外看了一眼,透过门的缝隙什么也瞧不到,门外静悄悄的漆黑一片。
顾沉推了推门,门从外面锁住了,打不开。
“顾哥,”楚熠跟在顾沉身边,指了指储物间上方的通风口,“我上去看看?”
顾沉摇头,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拉着楚熠后退到他们之前被绑的位置,迅速捡起断掉的绳子胡乱的缠在手上,低声提醒道:“有人来了。”
楚熠接到指示,立刻躺下装晕,铁链声响起随即门被打开,男人拎着手电迈着得意的步伐蹲在顾沉面前,白光粗鲁的照在顾沉脸上。
从上方传来男人恶劣的声音:“顾哥,你也有今天。”
顾沉冷静地睁开眼,短暂的惊讶了一下,闭上眼睛躲避灯光,开口道:“顾行,为什么?你真就这么恨我。”
顾行一把揪住顾沉领口,拔高了音量:“不,顾沉我不是恨你,我是憎恶你,你总是这幅清清白白的模样,如果不是你见家里破产不伸出援手,不设套骗我投资,我也不会变成今天这样,你装什么清白?”
顾沉道:“我从没说过我清清白白,但你到现在还认识不到自己的错误吗?”
顾行扯了下嘴角:“认识不到。”
顾沉不再开口,顾行是这样,顾河西是这样,他花钱的养着的人,从不在他们身上找原因,把所有的错误都归结在自己这里。
此刻他最大的后悔就是没有早一点狠心,以至于养出了这么多不知感恩的白眼狼。
“不说话了?你不是挺能说的吗?你不是瞧不起我吗?你不是能骂我能打我吗?你骂啊,你打啊!”顾行说着狠狠推了一下顾沉,顾沉猝不及防后背撞在墙上发闷闷的撞击声。
顾沉痛得脸色白了一下,顾行在欺负顾沉的过程中,多年被瞧不起的自尊心得到了巨大的满足,他不满足的又踢了顾沉两脚,在他整洁的新郎服上留下了两个巨大的脚印。
“啧啧,谁能想到新郎官却被人绑在这里狼狈成这个样子呢!”
楚熠气血翻涌,顾行每犯贱一次,楚熠眼里的寒光就越重,几次要不是被顾沉悄悄拉住,他绝对已经把顾行按在地上揍了。
顾行又一次指着顾沉鼻子羞辱时,楚熠缓缓睁开了眼睛:“好吵,这是哪?”
楚熠的话分散了顾行的注意力,他抱起手臂啧啧两声:“这不是阎少爷吗?想不到吧,我们还有后招。”
“什么?”楚熠故意套话,“你在说什么?”
“我和阎老板在灯塔里,但是灯塔下有条可以逃走的通道,所以我们趁警察注意力在楚涛远他们身上时跑了出来将别墅里没有防备的你们绑了过来,虽然放了他们,不过只要你们在,就够了。”
听到楚涛远他们没事,顾沉和楚熠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下,二人对视一眼,顾沉开口:“阎冠把我们抓来总不是过来听你废话的吧?”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跟我这个态度,行啊,一会儿见了阎冠,有你受的!”
顾行说着用力推了顾沉一把,“跟我走!”
顾沉示意楚熠自己没事,千万别冲动。
楚熠盯着狗仗人势的顾行,眼神暗了暗。
来到甲板上时,漆黑的大海上,只有船上亮着几盏昏暗的光。
阎冠坐在昏暗之处,脸色苍白的宛若鬼魅。
顾沉四处打量了一下周围,阎冠身边有一个保镖,然后就是顾行了,两个人对三个人,其中一个是瘫痪,他和楚熠的胜算很高。
显然楚熠也是这样想的,暗自捏紧了拳头,想着一会儿怎么卸顾行的手。
顾行和楚熠被带到阎冠面前,阎冠歪着头不紧不慢的开口:“我儿子的婚礼,怎么可能不邀请我参加呢?”
楚熠:“你不是我父亲。”
阎冠玩弄着自己柔顺的头发,轻轻摇头:“熠儿,血缘是无法改变的,我只有你一个儿子,我还是很珍惜你的,但你不识抬举,非要和男人搞在一起,还想置我于死地,真的太让我难过了。”
阎冠嘴上说着难过,可脸上依旧挂着事不关己淡淡的笑容,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垂下眼眸安静了片刻,许久后眼里闪烁着怪异的光芒,再次开口:“小时候我捡到了一只猫咪,通体雪白,很漂亮,大概这么大,”他伸手在空中比划了一下大小,“我很喜欢它,管它吃住可后来有一天猫趁我午睡时偷跑了出去,我很着急就去找它,我听到它钻去了仓库,我也跟了进去。”
顾沉有些不耐烦,他并不想听阎冠讲故事。
阎冠说的起劲儿:“结果是仓库的门不小心反锁,我被关在了仓库里,起初我并不害怕,想着我还有猫,可是猫钻到了角落里像是在看陌生人一样惊恐的看着我,我怎么叫它它也不出来。
所以我生气了,强行抱它出来,它却咬破了我的手。那一刻我真的很愤怒,觉得这段时间的付出并没有得到回报。
所以我随手抄起了地上的石头将它活活打死,只有听到猫凄惨的叫声,我才觉得舒坦。”
阎冠笑了一下,抬头看向楚熠:“那天我和猫的尸体在仓库里被关了一夜,第二天才被保安找到带出来,自此我就明白了一件事,漂亮的东西是会逃跑的,你母亲是这样,你也是这样,所以我一直在寻找将你们留在身边的办法。”
说到这里阎冠耸了耸肩:“熠儿,你让我很失望,非常失望,这样的你要受到惩罚。”
阎冠讲述完自己的童年经历,顾沉作为一个正常人实在无法共情,开口道:“不要为你的变态行为找借口。”
阎冠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词汇,笑道:“变态?我喜欢这个形容词。”他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管药剂,对楚熠道:“你不是一直想得到他吗?只要你给他注射这只药物,他永远都是你的,他就对你百依百顺,再也不会伤你的心,这不好吗?”
楚熠悄悄凑近顾行,对阎冠说:“不好,我喜欢的人他拥有独立的思想独立的人格,我能从他身上看到他人格魅力散发出的光辉,而一个傀儡是没有这些的。”
顾行毫无防备的抱着手臂看戏:“啧,你还是个大情种。”
下一刻他就被楚熠抓住双臂按在了地上,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顾行还没反应过来时,手臂传来剧痛,他的两条手臂「咔嚓」一声被楚熠卸了。
“草!楚熠你什么时候解开绳子的!”顾行脸贴着地面,像条脱了水的鱼,只能扑腾而不能再成大事。
阎冠身后的保镖立即护在阎冠身前,也被快步跑过去的楚熠一脚体重要害,扑通跪在地上捂着裆部痛苦大叫。
短短几分钟,顾沉和楚熠轻松占据上风,阎冠依旧气定神闲的坐在轮椅上,似乎并不在乎陡然转变的局面。
他只是平静的从口袋里掏出了火机,淡淡道:“真是不听话。”
顾沉瞄到阎冠藏在身后几罐黑漆漆硕大的油桶脸色一变,急忙去抢他手里的火,阎冠却先一步推倒油桶将火扔到了油中。
阎冠脸上露出一抹疯狂的笑,扯下轮椅后的救生圈抱着跳入海中。
火苗以最快的速度在甲板上蔓延开来,海面上巨浪一个接着一个翻滚,现在跳下去同样会被海浪吞没,没有多少生的希望。
顾沉焦急地拉住楚熠:“找一找,看看船上还有没有别的救生设备。”
二人再一次进入船舱就被挤得满满当当的汽油桶吓了一跳,如果火光蔓延到这里来,整座船都会被炸碎。
“妈的!”顾沉气的骂了一声,前方的路行不通,二人只好往回跑去驾驶舱,然而驾驶舱中同样被排满了汽油桶。
“不可能,”顾沉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满头大汗的返回揪起动弹不得的顾行,狠狠抽了他一嘴巴,“说,哪里还有救生设备!你贪生怕死,不可能不留个心眼。”
顾行喘着粗气大笑:“你还真够了解我的,只是可惜……救生圈在我身上,被烧破了。”他笑着笑着,突然就乐极生悲,哭了,“哥,哥救救我,我不想死啊!
我错了我真没想到阎冠他这么丧心病狂连自己人都坑!求你了把我手接上,我不想死啊!”
顾沉气血翻涌,一把揪着顾行按在栏杆上,强迫他看向黑压压深不见底的大海,怒道:“没有救生设备,跳下去也是死!”
甲板上的火势越来越大,烤得人睁不开眼睛。
忽然一声爆炸传来,浓烈的巨浪裹挟着火气扑面而来,轮船剧烈摇晃两下,向一侧倾斜,大量海水倒灌入船上。
另外一位保镖受到惊吓猛得跳入海中,随即消失在茫茫海面。
顾沉这辈子关于生死的大场面,一次是车祸,这是第二次。但儿时的车祸事发突然根本没有让他思考恐惧的时间,而现在,他清楚的知道自己面对什么,却无能为力,死亡的恐惧在他心中疯狂放大,要不是他心理素质比那个保镖好一些,怕是也慌不择路跳海了。
“楚熠……”顾沉下意识脱口而出楚熠的名字,随即他意识到楚熠没在身边,顾沉一下子慌了,四处搜索着楚熠的身影,“楚熠!”
甲板上爆炸声接二连三,浓烟滚滚,顾沉被熊熊烈火逼到栏杆边缘,铁质栏杆被火烧的通红,皮肤碰一下能黏下一块皮。
顾沉焦急地寻找楚熠的身影,直到在滚滚浓烟中瞥见一个飞快向他奔过来的人影。
青年跃过火线气喘吁吁来到顾沉面前,他一手紧紧抱着一块巨大的木板,一手打掉衣角上燃烧的火星,说道:“顾哥,火马上就要蔓延到最大的油桶仓了,马上船就会炸,现在必须跳船!”
顾沉注意到楚熠沾染血污的十根指尖,皱眉:“你哪里弄的木板!”
楚熠解下自己的领带,又拿下了顾沉的,两根领带紧紧系在一起,一头绑在木板上,一头绑在顾沉腰上,他一边低头忙着手上的动作,一边嘱咐道:“一会儿跳下去之前先深吸一大口气,到海面上头浮出来后再吐出来。”
“我有木板了,你呢!”
楚熠扶稳顾沉的腰,铆足劲一脚将滚烫的栏杆踹断:“顾哥我水性好,不用木板也没事,现在我数一二三,你屏住呼吸往下跳。”
“说什么胡话,你不是恐海,你都不敢下水,楚熠,我告诉你我不用你救我,你要是为此丧命我也不会感激你。”顾沉激动地抓紧了楚熠手臂,慌张难以掩饰。
楚熠安抚着顾沉后背,向后看了一眼,吼道:“跳!”
伴随着一声巨大的爆炸声,船体四分五裂,火光冲天巨浪汹涌,楚熠伸手护在顾沉头上,二人一起坠入深海。
冰凉的海水瞬间包裹住顾沉,顾沉拼命抓住了楚熠手臂,即使水下阻力巨大也不曾松手。
海面上爆炸又响了两次,直到海面稍稍平静了一些时,巨大的木板将顾沉拉出水面。
顾沉睁开眼睛的第一件事就是找楚熠,瞧到楚熠抱着另外一块木板浮在他身边时,顾沉长长松了一口气。
海面上四处漂浮着炸碎的木板,顾行也搂到一块,正骂骂咧咧的吼阎冠不是个东西。
楚熠笑问:“顾哥,你没事吧?”
楚熠伸手捋了一下湿漉漉的头发:“我没事,你呢?脸色怎么这么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