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游湖喝着茶
楚熠一直眼巴巴的看着顾沉,即使不夸他,说点什么也好啊,然而顾沉什么都没说,只是一句陈述式的知道了。
顾沉瞄了眼楚熠,楚熠那点小心思他昭然若揭,也许楚熠不清楚。
但顾沉明白,楚熠得罪了阎家那么多股东,还能够完好无损的站在他面前,无非是那些人忌惮阎冠。
以及,他顾沉的敌人,从来都不是楚熠处理的那些人,而是阎冠,可楚熠根本没有对付阎冠的能力。
顾沉刚想提醒楚熠两句,手机就响了,他接起电话,萧韫锦和煦的声音从里面传出:“这段时间一直没找到机会说,虽然上次也道歉了,但我还是想再和你道歉一次。”
顾沉清楚萧韫锦说的是上次海边的事,他早就不在意了:“你不用总把这种小事放在心上。”
楚熠意识到顾哥把他晾在这儿,却在和萧韫锦通话后,之前被压下去的怒气一股脑的往外翻。
顾沉还没说完话,手机突然没了声音,他转头看向楚熠,楚熠按着他手机上的关机键,眼里笑意不再:“顾哥,不要和他打电话,我有点生气。”
看似撒娇的语气,顾沉却感觉很不舒服。
“你没有权利挂我的电话!”
“我知道我没权利,”楚熠拉住顾沉的手,却被顾沉一把甩开,他愣了一下后,扯出一抹不算好看的笑容,自怨自艾,“是啊,我什么都不是,我站在你面前你都不看我一眼,那么好声好气的和他聊天,对我只有冰冷和拒绝。”
顾沉皱眉,加快脚步不想和楚熠争论这些:“你真是无理取闹。”
楚熠浑身发凉,他等了那么久,做了这些事,他知道他做的微不足道。
但他也在努力的想要帮助,保护顾哥,可等来的只是一句无理取闹吗?
他打翻了醋坛子,再也承受不住被无视的痛楚,一把抓住顾沉,愤怒的质问道:“顾哥,难道萧韫锦就比我好吗?我对你做的你看不见,而他又做了什么呢?”
顾沉停下来,看着面前醋味这么大的楚熠,想不通他不就是和萧韫锦打个电话,怎么也能扯到一起?原本他今天不想跟楚熠发火,他知道楚熠做这些事是为了他。
虽然以他的能力,楚熠什么也不做他一样可以收拾阎宇。他不是不知好歹,以前那些重话今天他一句也没说。
以前楚熠和他闹,顾沉总想着对方年纪小,自己年长要包容他,同时也觉得是种小情绪,可如今他意识到这样真的很累。
他本以为这段时间楚熠想通了,长大了点,如今看来,楚熠也只是装成长大,实际上还是曾经的他。即使他不再怨恨楚熠,看不到一个人成长,也会让他犹豫,踌躇不前。
顾沉喝了点酒,也有些控制不住情绪,故意说:“萧韫锦有什么不好?他成熟稳重,不骗我,不会对我发脾气,不会让我没有安全感,更会换位思考。”
顾沉本以为自己会洋溢着轻松说出这些话,可说的时候还是不自觉地加重了语气,眼眶微红。因为这些指责,都是他切身经历过,留在胸口上的疤。揭开它们,看着楚熠的反应他痛快,可痛也绵长。
楚熠听清了顾沉的控诉,不给安全感、不会换位思考、骗人、不稳重,他都用这些伤害过顾沉。不管曾经是无心还有心,对顾哥造成的伤害怎么也无法弥补。
楚熠心中痛意疯长,他紧紧抱住顾沉:“顾哥,这些我都会改,你看我已经可以收拾阎宇了,往后我学习会成长为为你遮风挡雨的人。”
顾沉拨开楚熠的手,转过身看着楚熠,月光下楚熠眼里闪着水光。他背在身后的手微微收紧,反问楚熠:“如果有一天你不是阎冠的儿子,面对这样的事情你能做什么?又或者而我和阎冠发生冲突,你能怎么办?你现在的一切,都是阎冠给你的,失去他,你还有什么?”
楚熠突然语塞,他想要辩解,却给不出具体的答案。
“楚熠,我今天说的话你好好想想,想清楚了,说不定我们之间还有再好好谈谈的空间。”
楚熠望着顾沉离去的身影,不断在心里重复着顾沉说的话。
?楚熠回到家的时候,夜风将他浑身吹得没有一丝儿热乎气。往日里他回家都会有人来接,今天接他的人没来,路上碰到的人一个个也都战战兢兢。
他走进大宅时,只觉得周围温度比平常冷了一个度,门口嘴爱闹的鹦鹉也都垂着头,缩在笼子的角落。
整个阎家大宅,气氛怪异又紧张。
走到客厅,楚熠看到了轮椅上坐着的男人。
男人一头乌黑及肩的长发,阴郁狭长的眼睛,皮肤苍白如纸,脸上唯一一点色彩是他嘴角殷红似血的痣。他露出笑容,宛若吐出信子的毒蛇:“回来了?我的好儿子。”
作者有话说:上一章改了,小楚去找顾,顾没在家。
这章是小楚最后一次和顾叔闹了,往后的他,就该长大了。
第113章
楚熠发觉他这个亲生父亲似乎又瘦了许多,仿若一阵风就能将这人吹倒。
“爸,你回来怎么没告诉我一声?”
阎冠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随即一指旁边,楚熠看到了坐在角落沙发上的两个男人。
一个是瑟瑟发抖却在强撑的阎峰华,一个是难以置信注视着阎冠似乎明白接下来会发生什么的阎宇。
楚熠疑惑地看向阎冠。
阎冠道:“我临走前已经说过不要为难你,他们却把我的话当耳旁风,你说要怎么处理他们?”
不等楚熠开口,一直沉默的阎宇突然暴怒,他满腔怨怼:“为什么?血缘就这么重要吗?我在你身边这么多年,哪件事没顺着你?我敬重你,爱戴你!如果你想我死,我都可以去死,我哪里比不过楚熠?”
阎冠想了一下,点头:“是啊,血缘就是很重要,而且你也不乖,只不过是惧怕我所以才敬重我,不是吗?”
阎宇浑身颤抖,还想再说什么却被保镖捂住了嘴,他只能瞪大眼睛痛苦愤恨地盯着阎冠,发出不满的呜呜声。
阎冠懒散地拄着头,墨色发丝透过指缝倾泻落下,他抬起另外一只手探向楚熠。
楚熠走上前去,将头探向阎冠,说道:“爸,算了吧,他们已经没有管理权了。”
阎冠的手落在楚熠头顶:“那就听你的好了。”
阎华峰如释重负的松口气,满脸感激的看向楚熠。阎宇却如同心死般,怔怔地不再言语。随即保镖将他们带了出去,客厅内再次归于平静。
阎冠纤细的手指一下一下抚过楚熠柔软的黑发,轻笑道:“这回的事你做的很好,可你还是太心软,对付他们,要更狠一些才行。比如,谁不听话,就把谁绑起来扔到泳池中,对方快要窒息时再捞出来,反复几次,他一定会比狗还乖。”
眼前的男人容貌比同龄人年轻了十几岁,浑身散发着超脱世俗的淡然,然而却从他身上不断散发出令人胆战心惊地寒意。
楚熠听着阎冠的教导,总算明白为什么阎家人都怕他了,这样的事,阎冠估计已经做过很多回了。
阎冠似是漫不经心的问:“刚才去哪了?”
楚熠犹豫了一下,平静道:“随便走走。”
抚摸楚熠头发的手突然一停,阎冠一双漆黑的眼眸盯着楚熠,压的人喘不过气。他抽回手,语调古怪:“熠儿,不要走奇怪的路子,你是阎家人,结婚生子才是你该做的。”
很显然,阎冠知道楚熠刚才是去见顾沉了。
楚熠站起来不解的问:“什么是奇怪的路子?这一点也不奇怪,我不会结婚生子。”
阎冠眼神突然冰冷:“我不喜欢不听话的孩子。”他虽然笑着,却仿若藏着随时可以要人性命的刀。
楚熠试着和阎冠讲道理:“我只是喜欢顾哥,我想和他在一起,世界上有许多我们这样的人,外人怎么用异样的眼光看我我都无所谓,但你是我的亲人,我希望能得到你的认同。”
阎冠笑了:“你还年轻,总是把一些不重要的事看得无比重,这段时间里你做过什么我都一清二楚,上赶着犯贱也该有个度。”
既然和阎冠说不通,楚熠强压着火气转身要走。阎冠悠闲抬手示意,几个保镖立刻将楚熠控制了起来。
楚熠眉头一皱,一把推开保镖,但这几个保镖都是受过专业训练的,他人控制住楚熠的手脚,不给他挣脱地机会迅速把他扔进了房间。
房门“砰——”地一声紧紧关闭。
阎冠的声音在外面传出:“给你一晚上的时间,如果你可以放弃和那个男人在一起,我就当今天的事什么也没发生。”
楚熠红着眼睛气喘吁吁,随着门外人的离开,他也渐渐冷静了下来。楚熠翻出备用钥匙,直到发现备用钥匙无法开门。随即他仔细打量起房间的窗户,窗户被铁沙发包围,想要离开并不困难。只是窗下有很多保安,现在不是离开的好时机。
楚熠深吸口气坐下来,心里总有预感阎冠会对顾沉不利,好在手机还在身上,他编辑了一条提醒顾哥注意阎冠的消息发了过去。
剩下的的时间里,楚熠能做的只有等待。他看不透阎冠在想什么,同时衡量着他在阎冠心里的重量。
如果像普通父亲一样只是一时接受不了这种事那也无可厚非,可阎冠是这样的父亲吗?如果他极力坚持和顾哥在一起,阎冠会妥协吗?
夕阳落山后,整个阎家大宅被笼罩在夜色之中。
楚熠坐在床边,半边脸隐于夜色。
房门在这时被推开,一束光随着门缝隙落在楚熠脚底,保姆吴妈端着饭菜放到楚熠面前,叹气道:“少爷,你就和阎先生服个软吧。”
楚熠回过神:“吴妈,我没事,你不用担心我。”
吴妈不忍心看楚熠一直这样下去,忍不住提醒道:“你顺着你父亲一些,他也不会太为难你,但千万不要再和他顶撞了,对你没有好处。”
楚熠心不在焉点头,吴妈离开后,保镖再次将房门锁上。饭菜楚熠动都没动一下,而是摸出了压在床底的剪刀,继续剪窗户上的铁纱网。
楚熠被关的一下午里,他并没有像阎冠说的好好反省,而是剪开了铁纱网,他剪了一下午,此刻纱网中间正好破开一个可以出入一个人的洞。
正赶上这个时间保安换班,楚熠见窗下没人了,立刻跳了下去。他直奔人少的路跑,他并不清楚要跑去哪,顾沉那里被他直接否定,如果这时候去顾哥那里,怕是会激怒阎冠。但被人关起来,是楚熠这种自由的性子最无法忍受的事。
楚熠停在高墙边,他抬头看了看墙壁的高度,用力一条,抓到了墙头。只要再有一分钟,楚熠就可以逃离这个被说一不二的阎冠掌控的家,然而下一刻,他被人扯住了腿。
墙下几个黑衣保镖严肃地看着楚熠:“少爷,不要为难我们。”
楚熠此刻只想骂人。
楚熠再一次回到了客厅,阎冠双手搭在腿上,歪着头笑看楚熠,眼睛里涌动着阴森的光芒:“真是不听话,你的反省就是逃跑?”
楚熠深吸口气,毕竟是长辈他不想说的太过分:“我不觉得有什么好反省的。”
阎冠目光一暗,拄着下巴瞧着楚熠,淡淡道:“其实你只是生病了,我已经为你安排了与何家的联姻,那个女孩子温柔漂亮,眼睛像小鹿一样,很像你母亲,我想你也一定会喜欢的。只是被顾沉带坏了,你多和林小姐接触接触,你的病就好了。”
强压制住的火气再也无法抑制,楚熠觉得阎冠是个疯子,不讲道理,听不懂他说的话,只是一昧的想要所有人顺从,此刻的阎家他绝对不能再留了,他不能结婚,他还要和顾哥在一起!
楚熠转头要走,几个保镖却并排挡住了他的去路。
“让开!”
“少爷,别让我们为难。”
楚熠见保镖没有退让的意思,他背在身后的拳头捏得咯咯作响,从心底破出的愤怒令他挥拳砸向保镖。
几个保镖互相使了一个眼色,以多欺少围住了楚熠,有人抱住了楚熠的腰,有人控制住了楚熠的双臂。
楚熠虽说没有这些人魁梧,但常年运动的身体,无论是蕴藏的力量还是体力,丝毫不亚于这些有过专业训练的保镖。他飞快挣脱了他们,拳拳落在对方身上。
拳头的砸击声音在安静的客厅内显得异常刺耳。
但阎冠只是默默看着,并没有阻止。见楚熠红了眼睛打倒了一个又一个保镖,甚至还丧心病狂的鼓掌:“不愧是我儿子,真棒。”
丝毫不在乎他的好儿子已经被打得头发凌乱,面颊红肿。
楚熠早就忘记了身上的疼痛,他盯着门口,越来越多的保镖围住他时,他随手抄起了椅子,只要是挡他路的人都会被他抡开。他眼里染着疯狂,像是一只被捕兽夹抓住,想要逃出生天的困兽。
楚熠看着越来越近的门,眼里闪烁着希冀,前脚刚迈出去,下一刻,针头刺入他的脖颈。楚熠一愣,眼前灰蒙蒙一片,巨大的困意席卷上来,一个不稳狠狠摔在地上。
秘书扔了针管走回到阎冠身边,等待下一步指使。阎冠看着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楚熠,开口:“关到三楼储物间,这回看他怎么跳。”
?楚熠再次醒来的时候,四周漆黑,一点光亮也看不到。他浑身酸疼,尤其是腹部,动一下内脏仿佛要被撕裂。他捂着腹部痛苦地蜷缩起身体,隐约记得这个部位被人踹了好几脚。
他缓了许久,痛感才轻了一些。楚熠扶着墙壁小心翼翼站起来,打开灯。刺眼的白炽灯让他短时间睁不开眼睛,他伸手遮住光芒,顺着指缝看清了他现在在三楼的储物间。
储物间中遍布灰尘蛛网,还有一张小小的床,床单上有一大片褐色干涸的痕迹,看起来触目惊心。
楚熠倒抽着气儿坐在床边,摸了摸口袋,还好手机还在。他拿出手机翻看着通讯录,手指落在顾哥名字上许久,最后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