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落樱沾墨
图柏,“怕什么。”他看她一眼,“你才生育过,多喝些羊奶补身子,若是需要什么,可尽管与我与杜大人说。”
芸娘手一顿,幽幽笑了笑,“我只要杀我全家的人以命还命,慰藉我亡夫和孩儿在天之灵。”
图柏没说话,芸娘接着道,“我夫婿王祥性格醇厚,待人极好,从没和人红过眼。他们糟蹋我,我夫婿像发了疯的挣扎,他撞在那人的身上,血水污了他的袍子,其他人就压着我夫婿的脖子,说,向三当家的道歉。那三当家脱了衣裳,和其他山匪说笑,说‘要让这狗奴才长点记性。’当着我夫婿的面凌|辱我,我奋力咬掉了他身上的一块肉。他发起怒,用鞭子抽我。为了给他的肉报仇,就逼我亲眼看着他剥去我夫婿的皮囊。”
图柏抱着孩子的手指关节发白。
芸娘拨开襁褓,将小婴儿的手臂抬了起来,一块星芒状红斑印在婴儿的臂弯下,“大人,这孩子就是他凌|辱我的证据,祝氏一家天生身上带着这种红斑,只要是祝家的人,他们看一眼就能认出来了。”
小婴儿受了凉,皱着鼻子哭了两声,芸娘怔怔看着,“上天垂怜…才会让祝家的血脉长了这种东西…大人,够了吗,能当做证据吗?”
她目光里有着歇斯底里的恳求,图柏心有不忍,点点头,“够了,杜大人一定会还你公道。”芸娘这才擦了擦干涩的眼睛。
图柏将孩子还给她,看到她正低头凝望着婴儿,目光中带着悲怆、恨意和茫然不知所措。
图柏将祝氏的红斑告知杜云,杜云立刻摊开书墨上奏皇帝,他看了几眼,走出书房,站在衙门的院子里,吐出一口气。
六日后,杜云被下旨立刻前往王城。
“你别跟着,在衙门给本官守死地牢,决不能让人救走祝小侯爷。”杜云临走前交代好图柏,跟着特使上帝都了。
图柏守了几日地牢,被闷的不行,跑出来放放风,歪歪斜斜站在门口和乡亲父老嗑瓜子聊天。
“戏文里说状告皇亲国戚的官员一般都没好下场。”
“对对,尤其是那种公正廉明的,往往死的最惨。”
图柏皱眉,用瓜子皮丢那人,“胡诌。”
“图哥哥,我可不是胡说,我没当过官,可戏文看了不少,真的,就先拿杜大人此去王城来说,那路上必定是危险重重,祝老侯爷的杀手接憧而止,大人还没见到皇上,说不定就嘎嘣,死了。”
图柏踹那人一脚。
“滚蛋,图哥哥是你叫的吗,长得好看的才能叫,丑的只能叫图爷。”
“图爷,图大爷,行了吧。”那人笑嘻嘻腆着脸跑过来,知晓他的喜好,拿了根胡萝卜递过去,从图柏手里换了把瓜子。
图柏被他说得心里隐隐担忧,开始后悔没跟着杜云上王城去,忍不住问,“然后呢?”
那人,“然后,不管这事是真是假,诽谤皇亲国戚,那都是先要在油钉子辣椒凳子上滚过一圈才行的。死了,就说明上天都不厚待你,你肯定就是诬告了,皇上根本不会见你。”
图柏问,“如果没死呢?”
那人说,“没有这个如果,一般这时候人肯定都死了。”
图柏,“……”
图柏脸色发青,将胡萝卜扔了出去,不知砸到了什么,也不管,拎住那人的领子,将他按在衙门前的石狮子上就要揍他。
那人连忙摆手,“我吓唬你呢,图哥哥,欸不,图爷!”
一听这话,图柏更气了,心道,“吓我?他奶奶个熊,兔子胆小,会被吓死的,我虽然是妖,但也是兔字开头,娘的,不知道兔子不给吓的吗!”
他想完要动手,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和车马声。
有人大刀阔步的走近,清了清嗓子,“老图,本官第一次知道你是这么关心我,连胡萝卜都不吃了,你是不是暗恋我啊。”
然后一根冰凉清甜的东西碰了碰他的手背。
图柏接住,感觉自己好像被戏耍了,白瞎了他刚刚的忧心忡忡,嚷道,“杜云云你赶快去死吧,老子——”
他一转身,对上了一双俊雅至极,温润似水的眼眸。
那双眼里仿佛沉了星子,波澜无风,静谧深邃。
眼的主人修长的手上缠着一串殷红的佛珠,珠子抵在他干净的指尖上,恍若一朵绽放的血莲,美至无暇。
图柏看见他白皙的手心躺着一只水灵灵橘色的胡萝卜,上面还有一枚自己刚刚啃过的鲜明的牙印。
杜云故作惊讶道,“老子怎么了?”
图柏生生将字音换了一个调,站的笔直,直勾勾看着眼前披青裟持红檀佛珠的僧人,一瞬间从滋事打架的地痞老流氓变成了文质彬彬风度翩翩的衣冠禽兽,“老子、咳,老子曾曰过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请问大师是…?”
第5章 人皮山匪(五)
杜云接话,“这位是山月禅师,从王城来。”
图柏的目光粘在僧人的身上,扯都扯不过来。
他心想,“这也生的忒好看了,我还没见过如此俊俏周正、合我心意的人。”
僧人眉目如画,披着一袭青色裟衣,目光澄净清澈,好似天山冰雪融化的湖泊,干净的倒影着湖光山水。
见图柏看他,僧人也抬眸与他静静对望,缠着红檀佛珠的手腕摊平,轻声念了句佛号,“施主?”
图柏心道,“完了,声音我也爱听。”
杜云拍他肩膀,“东西不要了?”
图柏猛地回过神,拿过僧人手中的胡萝卜,指尖不小心扫到他的掌心,一阵心神荡漾。
他学善男信女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阿弥陀佛,禅师一路奔波了吧,快请进来。”
热情的给僧人引路,悄悄挨过去,下意识就要勾肩搭背,望见僧人的清隽笔挺的肩头,图柏没敢下去手,悻悻收回来,端端正正走到僧人身旁,想道,“第一印象最重要了,对,我不能让他不自在。”
杜云站在门外,亲眼看着图柏将他彻底忽略了个精光,拍了拍官袍上的浮尘,“老图什么时候这么喜欢和尚?”
孙晓也纳闷,“图哥信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