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俞锐和顾翌安,连远在南城的徐暮也收到了邀请。

正式场合,同时也带着一点社交属性,徐暮和顾翌安在门口遇上,俩人都穿着西装打了领带。

迈上台阶,顾翌安脱下大衣外套搭在臂弯,徐暮回头瞅一眼,问:“师弟今天没来么?”

他俩边说边往内场方向走,没两步就停在签到处。

司仪递来一只笔,顾翌安接过,拧开笔帽,飞快在签到板上写下自己名字,随口回他说:“没有,医院那边临时有事。”

徐暮“啧啧”两声,半吐槽半调侃地说:“忙成这样,春节也没个休息,你们八院是不是离开他就不能转了。”

其实俞锐原本也是要来的,衣服都换好了。

但临出门前,吴涛急急忙忙打来电话,跟他说昨天手术的患者病情突然恶化。

估计是长期服用阿司匹林的原因,病人术后出现凝血功能异常,颅内血肿疾速扩大,还连续出现两次呼吸骤停。

科里今天值班的副主任都在急诊手术台上,剩下的就吴涛和钱浩,外加一个侯亮亮,他们仨根本没人搞得定,只能打电话找俞锐。

事发突然,情况又严重,俞锐挂断电话,当时就赶去了医院。

酒会现场都是熟人,大多都是如今临床和科研领域冉冉升起的明日之星。

老一辈里有几位获封两院院士,如今在国内医学界地位举足轻重的学科带头人也有出席。

徐暮毕业后不常来北城,但他认识的人不少,好不容易来一趟,自然免不了得应酬几句。

酒过三巡,他恍着一杯假酒四处转了一圈,最后在某个角落找到顾翌安。

他看顾翌安锁眉低头,盯着手机屏幕动也不动,于是走过去,玩笑着说了一句:“我看你这整个晚上都心不在焉,怎么?和小师弟吵架了?”

顾翌安喝的也不少,两边眼睑到眼尾红了一大片。

带着明显的醉意,顾翌安略显迟滞,缓慢地抬起头。

手机锁屏收回西裤口袋里,他淡淡回了两个字:“没有。”

看破不说破,徐暮举起酒杯,低笑一声,跟他碰了碰杯。

“朱院长也来了,你见过没?”徐暮懒懒地倚在旁边一张高脚桌上,跟顾翌安闲聊。

朱院长是医大上一届德高望重的老院长,到今年已是八十岁高龄,退休都快三十年了。

他们当年读大学那会儿,朱院长也就挂个名誉院长的职位,但偶尔也会来学校讲讲课,带几个博士生。

顾翌安轻抿一口酒,点头“嗯”了声。

老院长刚来的时候,他已经去打过招呼,身子骨看着倒还硬朗,一如既往地爱笑,还拉着顾翌安聊了好几句家常。

这会儿老院长和徐颂行正坐在一起聊天,徐暮看着那边,歪头靠近顾翌安小声又道:“听说老院长今天过来,是为了招兵买马。”

顾翌安一怔,侧眸看他:“你听谁说的?”

“难道不是吗?”徐暮撤回身,挑眉勾了勾嘴角。

对视片刻,顾翌安没说话,徐暮移开目光,指尖轻点着杯底又道:“我刚在卫生间碰到秘书长,他那嘴你也知道,喝多了跟个漏勺没差别,我还没跟他聊两句,他主动就说了。”

顾翌安闻言皱起眉。

朱院长今天会来,的确是别有所图。

不止朱院长,医大基金会的郑会长也来了,目的也很明确,俩人都希望能说服徐颂行回国,将他的个人实验室落地到医大。

且不说这事儿徐颂行会不会答应,就算真答应了,斯科特研究所还有霍顿大学那边也未必肯放人。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结果没定下来之前,这事儿目前都还处于高度保密的阶段,顾翌安也是今晚才从郑会长那儿听到一二。

这位秘书长倒好,喝飘了,三两句就把这事儿当谈资给漏了。

徐暮看出他在担心什么,拍拍他的肩膀说:“放心,以防他再乱说话,我已经叫人把他给送回去了。”

徐暮做事向来妥帖,顾翌安点点头,便也没再说什么。

他俩没呆多久,有人注意到这里,于是端着酒杯过来打招呼。

那人明显是冲顾翌安来的,来了就不肯走,话匣子打开后自顾自地说个不停。

徐暮嫌他聒噪,笑着说了声抱歉,然后借口去卫生间,人一溜,也没再管顾翌安。

直到酒会散场,徐暮回来找他,顾翌安不知又喝下去多少,连站都有些站不住,服务生把外套取来给他,顾翌安两次伸手都没拿住,还把衣服拽到地上。

对方弯腰捡起来,又将外套重新递给他,顾翌安接在手里,道了声谢,转身就往外走。

徐暮跟过去,走在他旁边问:“我看你喝得也挺多的,要不我帮你打个电话给师弟,让他过来接你?”

“不用,”顾翌安脚步没停,低头看着手机,“我叫了代驾,你帮我把徐老送回酒店就行。”

徐颂行还在里面,喝的也不少,徐暮分身乏术,也不顾上那么多,只能跟着顾翌安出去,盯着他上车了才转回现场。

顾翌安极少会醉成这样,徐暮想想还是有些不放心,回去后又给俞锐打了个电话,只不过电话打出去好几个也没人接。

也不是故意不接,只是徐暮打来的时候,俞锐正在洗澡,出来时那头正好挂断。

俞锐本想拨回去的,但徐暮紧接着又给他发了条微信,告诉他顾翌安喝得有点多,让他记得去小区门口接人。

身上就裹着一条浴巾,连头发都还没来得及擦,俞锐迅速换上衣服准备下楼。

刚到玄关,外头有人按动密码锁,俞锐推开门,顾翌安拎着外套,长指微蜷悬在半空,密码都还没输完。

以为俞锐是要出去,顾翌安微怔一秒,立刻蹙起眉:“又要去医院?”

“没有,暮哥给我发消息,让我下去接你。”俞锐侧身让他进屋,顺势拿过他手里的外套,挂上衣帽钩。

门‘砰’地一声在身后阖上。

与此同时,顾翌安从身后搂住他,扣着他的腰,下巴抵在他肩窝。

呼吸落在耳边,带着温热也带着酒气。

“翌哥...”俞锐没动,低声叫他,“怎么了这是?”

顾翌安没说话,鼻息加重,还用脸颊去蹭俞锐的耳朵,手上也没松开,还越抱越紧,渐渐勒得俞锐都快有点喘不过气来。

顾翌安听出他呼吸变得急促,于是松了松力道,按着他肩膀,把人转过来。

客厅没开灯,只玄关壁灯亮着,额头相抵,无声对视,冷白色光线从顾翌安颈后两侧穿过来,勾出他冷硬的侧脸线条,同时也显得他眸光更加清冽深邃。

俞锐看着顾翌安。

看他的侧脸,眉毛,鼻梁,而后落进他的眼睛,瞬间就被顾翌安眼底一览无遗的爱意所攫获。

心脏随之狠狠抽疼了一下,俞锐垂眼错开视线,转移话题问:“喝这么多酒,怎么也不叫我去接你啊?”

醉酒后,顾翌安反应有些迟滞,并没有注意到任何异样,还跟他说没事,喝的也不多,就是有点晕,躺会儿就行。

他解开领带,换上拖鞋,揉按着太阳穴,脚步虚浮地往卧室走。

俞锐跟上去,扶着他胳膊把人送进屋,安顿在床上。

拧开床头灯,光线也调到最暗,俞锐转过头,见顾翌安蹙眉盯着他,呼吸依旧沉缓,还带着极重的酒气。

“很难受吗?”俞锐看着他问。

顾翌安没应,眼都没眨,视线像是虚焦的一样。

“那你先眯一会儿。”俞锐站直了要走,刚转身,顾翌安迅速抓住他手腕,用力一拉。

俞锐不察,重心不稳,当即摔落到床上。

他都还没反应过来,下一秒,顾翌安已经抬腿翻身,直接把他压在了下面。

“怎么了翌哥?”俞锐动弹不得,顿时就有些懵。

顾翌安捏着他下巴,灼热的呼吸也喷在他脸上,质问道:“你又准备去哪儿?”

不知为何,顾翌安嗓音和眼神倏然间同时变冷,不仅变冷,甚至还带着极强的压迫性。

“这么晚我能去哪儿啊,”俞锐一愣,还笑了声,“我就想出去帮你煮碗解酒汤喝,哪儿都不去。”

醉意在眼底蔓延,顾翌安半撑在俞锐胳膊两侧。

视线迷离却又带着厚重的力度,顾翌安盯着他的眼睛,没出声,像是在仔细分辨他话里的真假。

半晌后,他抬手用食指指腹轻轻触碰俞锐的眉骨,鼻梁,逐渐往下。

视线也一路跟随,最终停在嘴唇。

指腹一遍遍摩挲,长睫不自主地开始颤动,鼻息也越来越沉,顾翌安猛地一闭眼,然后低头深深吻了下去。

不似以往的温柔,顾翌安这次吻得又深又急,呼吸也凌乱不稳,像是借着酒劲发泄他内心逐渐积压的不安。

他整个身体都在往下压,还同时扣住俞锐的腰,卡住俞锐后颈,不让俞锐动弹分毫,强势地把人禁锢在自己怀里。

俞锐也没动,没挣扎。

他双手环住顾翌安,任由顾翌安肆意掠夺他的呼吸,甚至不断□□着把他嘴唇给咬破。

或许是血腥味愈发浓烈,又或是俞锐愈发急促的喘息让顾翌安找回一丝理智。

渐渐地,他放轻力道,也松了松手。

额头相抵,心跳也剧烈,俞锐小声又问:“怎么了这是?”

顾翌安避而不答,微哑着嗓音问他:“最近为什么躲我?”

心头一跳,表情却稳着没变,俞锐带着点嗤笑问:“这话从哪儿来啊翌哥,我躲你干嘛?”

顾翌安不出声,眼睛牢牢盯在他脸上。

这样的对视俞锐抗不过三秒,很快就将视线撇到一边,半真半假地又说:“最近科里病人比较多,有几个还是外院转来的,情况比较严重,我得在科里盯着,真没有躲你翌哥。”

俞锐眼底的黑眼圈始终就没消下去过,如此近的距离,顾翌安看得更加清楚,也就没再紧追着不放。

酒劲儿上来,四肢都是酸软乏力的,顾翌安撑这么久也撑不住了,重重扑下去,把头深深埋在俞锐颈窝。

人被压着,腿也被卡着,俞锐暂时动不了,只能抱着顾翌安,轻拍着顾翌安的后背,无声的哄着他睡觉。

睡意渐重,顾翌安却还是强撑着偏过头,对着他耳朵,断断续续说着醉话。

最后脑子都已经不清醒了,顾翌安带着几分孩子气,莫名问他:“那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肯把你的秘密告诉我?”

“秘密?”俞锐拍背的动作都停了,“什么秘密?哪儿来的秘密?”

“在这里,”顾翌安闭着眼睛,掌心沿着俞锐腰侧往上滑,最终停在俞锐胸口,“你这里藏着一个秘密,我看到了。”

俞锐一怔。

顾翌安又用鼻尖蹭了蹭他的耳廓,呢喃着说:“俞锐,你这样会让我很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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