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夏汭生
“没有。”徐承渡正襟危坐,把他的手抖落开。
“你看,明明就有。”白格再接再厉。
“说了没有,你是不是听不懂人话。”徐承渡继续抖。
几个回合后,白格:别闹,我有正事要跟你说。”
徐承渡额头的青筋暴跳,“谁闹了。有谁说正事非要把手搁人大腿上的?怎么的?潜规则潜习惯了?”
“我肌无力。”白格脸不红气不喘,“可能是今天刚患的病,你体谅一下。”
徐承渡:“……”
调侃了一阵,白格从梦里带出来的抑郁烟消云散,他敛了敛开襟睡衣赤脚下了地,执起徐承渡的手:“来,我带你参观一下这个家的书房。”
作者有话要说: 游舒舟:mmp,凭什么我睡门口他能睡家里?太不把医生当朋友!
白格凉凉地看了他一眼:不好意思,那是老婆。
第47章 合作2
白格端着白瓷咖啡杯,进门后随手按了一下灯光开关。
徐承渡的视线从比起照明、更像是起装饰作用的繁复吊灯上移开,环视这个暗沉复古的房间,它看起来像是有人曾在老旧的年代布置过一次,之后就彻底封存、与世隔绝:酒红色厚绒布沙发,不追求轻盈灵动的台帷幔,黑色钢琴,葱茏端庄的绿色植物。加上钟摆无声摇晃的落地古董钟,欧式桦木书桌,巨大的、占了书桌后一整面墙的、魔幻现实主义风格的、不可名状的金色裱框画,徐承渡有种掉落时空隧道的错觉。
“这里照搬了我祖父的书房。”白格的拖鞋在故意做旧的木质地板上拖出长长的低叹,“我父亲沿用了它,现在轮到我。裕华山庄的主人们。”
徐承渡作为一个新世纪小市民,对这种传承和纪念实在难以感同身受,毕竟就连他跟老爷子生活了近二十年的那间老公寓前些年也被强拆了,现在那里是欣欣向荣的新商圈。
面目全非,无处缅怀。
“你在这儿藏了什么?”徐承渡的指尖划过那架黑色钢琴的琴盖,拇指和食指细细捻磨,纤尘不染。
“你会感兴趣的东西。”白格掀开琴盖,骨节分明的手指熟练地按上黑白琴键,叮叮咚咚起了个前奏就戛然而止,然后转身去了书桌后。
“这里定期会有人来打扫吗?”徐承渡凝神细听,没听出来白格想弹什么,“你不是说这里禁止外人出入吗?”
“对。都是我自己清理。”白格回头看了他一眼,“你是第一个进来的……外人。”
“那幅画后面有什么对吧?”徐承渡倚靠着钢琴,双腿交叠,“它看起来跟这里格格不入。大喊着:快注意我快注意我!”
“哦?是吗?”白格落座在书桌后那张可以旋转的木椅里,拿起案上一只银黑钢笔摆弄着,“我现在有点相信你说你是个资深卧底的话了。”
徐承渡抱着双臂,耸动了一下眉骨,一副想争辩什么的表情,然后沉寂的室内响起机械轮轴转动的声音,那幅不知道想表明什么主题的画从中间开始往两边自动移开,露出底下掩藏着的那面墙。
脊背一僵,徐承渡抢着向前跨出几大步,身子前倾,双手撑在书桌桌面上,瞪大了因睡眠不足有些充血的眼睛。
“这些是……”
“我的成果。”白格背对着他,平日里温柔懒散的声音难得正经起来。
那是一个巨大的白色软板,板上用铆钉钉着许许多多的纸质资料和照片。有些已经泛黄,比如那张报导白清让车祸事件的主流日报。有些显然是最近才贴上的,比如荣望集团两天前的股价走向分析图。
徐承渡听到自己大力地咽了口唾沫,“你一直怀疑陆望?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很久很久以前。一开始怀疑他跟我父亲的死有关系,现在怀疑他暗地里做了一些不法勾当。”白格修长的指骨穿过细而脆弱的瓷质咖啡杯把手,啜了一口,“陆望的亲从,我说那些像是孟亚虎之类人模人样的忠狗,从五年前就开始在海外大肆购买不动产,开设银行账户,转移私人资产。”
“不再局限于荣望的主营业务房地产,这群人在餐饮、家具、金融、服装,全行业广撒网,短短几年时间,建立了一个又一个华而不实虚有其表的公司,其中包括我现在所属的银星娱乐公司,我怀疑这些公司的目的都只有一个……”
“洗钱。”挺直了腰,徐承渡脱口而出,“我现在也有点相信你是什么知名大学商业领域的高材生了。”
“通过什么渠道得来的原始资金?”白格看向他。
“你调查过这些人名下最多的灰色产业是什么吗?”
“酒吧,歌厅,夜总会,这些娱乐场所。”
“在你的常识中,什么东西能在这些场所大行其道,泛滥成灾?”徐承渡踱到那面贴满资料的软板前,凑近细看,“禁不了,绝不断,收割了一茬又一茬,却总能春风吹又生。只因为那东西能带给动物前所未有的快感,而追求快感沉湎高潮是动物本能。”
“动物?”
“在我眼里,瘾君子都称不上是人类。”
白格沉默了半晌,咔哒一声放下了咖啡杯,“据我所知,陆望每年会定期去哥伦比亚进行独特的商业会晤,但是那属于公司最高等级机密,没人知道那是什么会晤。”
“大概是去见什么供应商之类的吧。”徐承渡整个人扒在墙上,几乎拿着放大镜在研究,“听着白格,这件事很严肃,我需要通过你接近陆望。”
“恐怕有点难度。”白格摊手,“我只是一个不被信任备受监控的继子。你在我身边只能是戴着镣铐跳舞,一做出什么出格的动作就会发出刺耳的示警声。你知道一旦动机暴露会怎么样吗?”
“会死。”
“嗯,看来你很有觉悟。”
“这是必备的职业道德。”徐承渡在一堆纸张中找到一张家庭合影,陆望、荣雨棠、和看起来还小的白格,他举起那张照片,“这是在什么场合下拍的?”
“哦,一年一度假惺惺演技大赛的结婚纪念日。”白格讽刺地勾起唇角,“为了在集团内地位不倒,那个人需要在公开场合跟荣夫人表演一下伉俪情深相互扶持的戏码。”
“公开场合?一般宴会会在什么地方举行?”
“各大知名酒店。”
“不能在家里吗?”
白格撩起眼皮。
“我觉得像陆望这种人,一些致命的东西只会放在自认为最安全的地方。就像……”徐承渡敲了敲白板,“你这间外人免进的书房,绝对的私密空间。”
白格摇头,“不,如果是致命的东西,我只会把它销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