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北顾天狼 第99章

作者:若羽君 标签: 架空 近代现代

心意已定,说画就画,云濯丹青在握,笔走龙蛇,虽自认文雅之事不如自家二哥,但到底幼时也被爹揪着耳朵修习了些君子之艺,琴棋书画尚算略通。细毫蘸了朱砂,沿着那血印绘浅描细勾,再点染色泽徒作写意,不多时,紫棠色的底布之上,已绽开了一树繁花。

他伸手扇了扇那紫棠锦带之上未干的颜色,细细打量一番,半笑不笑道:“哎,还人东西,借花献佛,这什么试探能不能成,就看你的了。”

搁笔收墨,云濯又啃着方才的半个梨子,从桌下翻出壶归来时在镇上偷买的小酒,待颜色干透,将酒一拎,将发带一揣,起身推门而出。

门外的小院儿里一片安详,正对着的金梅树,静悄悄飘落着花瓣儿,另一边的桃树则落尽了芳菲,枝杈秃巴巴,掩着客居的小门,纹丝不动。

“凛,凛兄?”

画发带时虽一气呵成,到底事到临头,仍难免有那么点儿怂包。云濯两步走到那小门前轻敲两下,咽了口唾沫,迟疑道:“几日不见,我一人闲着无事,要不要一起出来喝喝酒?”

“哦?大白天约人喝酒?”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还不及云濯再心绪不宁一会儿,那门已“吱呀”一声被利落推了开。

司徒凛披着件松松垮垮的紫衣缓步而来,似笑非笑道:“三少你何时有此等闲趣了?”

“怎么?你当日请我吃饭,我如今回请你,不愿赏脸?”

心里七上八下归七上八下,云濯面上却端得一本正经,思量片刻,哼哼道:“莫不是当了魔尊以后有了架子,我这‘江湖遗罪’请不动您这尊佛了?”

“嘿,我也没说不去啊。”

司徒凛扇骨一转,眯起眼来:“只不过,三少,你这是要拉我去哪儿转啊?”

“哪哪哪,还能哪儿?”

云濯深吸口气,将那酒壶往上一掂,努嘴道:“细数这附近能说话又能喝酒的地方,不就望月亭么?”

司徒凛略颔首,未作异议,一反手关了客居的木门。二人走过院边,回廊深深,小径通幽,不多时便到了亭中。

只不过,和上次一样,这回亭里依然没人有什么吟诗作赋的雅兴,虽桌上推杯换盏,谈笑风生,可到底这邀约之人仍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二人你来我往,酒过三巡后,云濯可算找到个机会,拦下了司徒凛手里的杯子。

“我说凛兄啊。”

他自怀里掏出那捂了半晌的发带,一把拍到司徒凛面前,轻咳两声,镇定道:“诸事耽搁,忘了将这发带还给你了。”

“哦?。”

司徒凛略一低头,青灰石桌之上,齐整一片的紫棠色中,金梅傲然独绽。

乍然之间,他神情一怔,指尖抚着那梅花,隐有颤抖。

“三少给我画的?”

司徒凛若有所思。

“算,算是吧……”

云濯有点儿心虚地捻起杯子喝了一口,低声道:“当初,这发带不是被我的血染上了嘛,后来有几块印子洗不掉,我就给上面画几朵花儿遮遮呗。”

“噗,画得挺好看。”

这次,司徒凛倒破天荒地没出言调侃,静悄悄将那条被云濯捏得热乎的发带拢起,缓缓揣进怀里,又低声道:“本也是个平常之物,这下倒教天狼君搞得多了那么点意义。”

“嗐,毕竟是借人的东西,弄脏了,我总得想法子不是?”

一听对方这么说,云濯心下暗乐,捏着酒壶又为司徒凛续上一杯,笑道:“别说这些了!喝酒喝酒!”

清冽的酒液入了白瓷杯,司徒凛眯了眯眼,未作别语,端起来一饮而尽。

“哎,凛兄啊,你这几天,都闷在屋里干什么呢?”

喝到微醺,他可算又在混沌的思绪间想起点儿正事,把玩着瓷杯随口一问。

司徒凛道:“部署小七小十等人去调查云崖宫和宁雁之事。”

云濯忙不迭接茬:“那可有结果?”

“隐秘之事,一时半会儿还没个消息。”

司徒凛摇了摇头,亦放下杯子,又道:“你呢?”

“嗐,我能干什么?闷在房里看看书呗!”

云濯摆摆手。

司徒凛寻根究底:“哦?什么书?”

被人问个正着,云濯挠了挠头,冷不防被秋末冬初的风激得打了个酒嗝儿:“哎,说来惭愧,就是些年少轻狂时弄来的风月话本儿。”

“噗,别慌别慌。”

眼见云濯背上一抽,煞是滑稽,司徒凛忙拍拍他的背,笑道:“我随口一问罢了。不过话说,你看那些做什么?”

“闲来无事看个热闹嘛!”

云濯顺了顺气,又忖道:“但,说来那些故事,当年看着挺欢喜,现在却也觉有点儿荒唐……”

司徒凛一抬眼:“如何荒唐?”

云濯叹道:“两情相悦,虽是好生感动。但搁了现实里来说,哪儿有那么容易啊?”

“三少研究这等事倒是热情。”

司徒凛闻言,轻笑一声,调侃道:“所以你这是开了窍,也想来段风月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