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兮
“……”说了这么多,南宫度还是没有任何表态,波澜不惊的面目,好像是在等待下文,又或者他心中早也是有此猜想的。
子休倒不介意这样的冷场,可是很担心这会不会是南宫度恼羞成怒的前兆》毕竟,认错人是件尴尬地事,而一直以来,南宫度对他的态度就机器不好!如今,被确切告之自己不可能是仙仙转世重生,就等于令南宫度在自己面前狠狠丢了一回脸,这对极讲究身份尊卑贵贱的南宫度而言不可说不是非同小可到足以杀人灭口的事?!
心又惶惶然,趁南宫度还没动手前,子休赶紧儿给自己争取特赦,但还不能明说,支吾了半天,才勉强把理由疏通,道:“呃……虽然跟仙仙、跟王爷非亲非故,但草民还是有个不情之请,还请王爷看在我与仙仙是老乡的面上,先不要把我扫地出门,我保证不会给王爷惹麻烦,只等外面风声没那么紧时,我就离开这里……”
“离开?”突然开口插话,似反问又似仅仅是在重复这个词,南宫度的目光终于有了一丝变化,然,其阴冷之程度令人咋舌。
说没被如此迫人的眼神兼语气震慑到是假的,子休强自镇定,虽不明南宫度此时心中所想,但还是自顾自寻得优良借口装傻:“王爷不必顾及于对仙仙做过的承诺,我,我柳子休好歹也是个男人,虽能力不济,但自信自力更生养活自己和家人是没有问题的,实在没有脸面劳烦王爷负任何责任!”
“……你去吧!”对阵良久,南宫度竟没有恼怒发飙,只是随意挥挥手,给出这样一句明显是宽赦的话。
还是看不透他的喜怒,但子休可不欲多管闲事,更不想在此多留一秒,即被特赦,忙不迭遵命往外走。不过,才出了房门又不得不折回来,诚惶诚恐地追问:“请问,颜珂,他们人呢?”
南宫度此刻已坐在背窗的欧式椅上,深埋着头,完全看不到其面部表情,闻言也并没有回话,只是静默了片刻,抬头瞥了一眼立于一侧的月影。
然后,子休被月影请出了房间。
到走廊上,月影轻轻将门带上,又领人走远几步,才道:“他们已经走了!”
“走了?”想不到南宫度的动作真如此迅速,子休虽有心理准备还是不自禁愕然的失声反问,不敢相信的同时更怀疑对方处理的方式究竟是……
“什么时候走的?怎么走的?”他努力想掩饰自己心中的忧虑惶恐,语气却不可抑制地透出焦躁。
月影显然看透了他的情绪,却火上浇油般不愿详细告之:“这个你不用管!”
“喂!”子休终于再没耐心遮掩情绪,情急之下一抬手就要去揪月影的衣襟,但未近身,就被对方不着痕迹避开了,只好愤愤指责道:“我为什么不用管?他们可是我的朋友!要是换了星移不知所踪,你会不管?”
这样的类比之于只知忠心护主的侍卫而言,显然苍白而不管用。
子休气急败坏,却不得不绞尽脑汁,才又想出一条理由:“好歹骆花离救过你的命,你要做忘恩负义的小人吗?”
或许这话真起了作用?总之,它换来的是月影冷冰冰的一句提醒:“如果你信不过主子,当初何必求他?”
无奈,子休只能咬牙切齿作罢:“好!我信他!”
……
绑上花轿嫁了狼 第二卷 第一百零七章
子休是拖着一身颓然回到房间的。
除了选择信任南宫度身为上位者自当行事光明磊落不屑于背地里伤害与其并无重大利害关系的颜家师徒,他别无它法!
再次怨恨自己力量弱小无力回天的同时,脑子里抑制不住一遍遍回想自己昨日对待顶风冒雨寻找自己一夜未合眼的凌霄和骆花离的冷淡态度,不惜求取危险恶劣分子南宫度的协助也要往两人心上扎刀子的绝情狠心手段,还有,为一己之私、为维护个人安危,自始至终向两个对自己痴心一片、情深义重的人隐瞒真实身份以致二者恐怕到底都不会知晓真想不会察觉受骗上当的卑劣行径……愧疚、悔恨、自我厌恶的情绪便连同没有来得及跟两人话别更别提送别的遗憾仿若巨石一般紧压在心中,令子休整个人憋闷得像上岸的活鱼,几要喘不过起来!再也见不到的沮丧、不舍更比想象中强烈百倍!
终体会到什么是离愁别绪,他止不住连连叹气,可也并非一味沉浸在别离的感伤里不可自拔。实际上,即便是愁肠满腹、胸闷气短,在他内心深处始终还有个声音在坚定不移地正告自己:快一步离散也未尝不是好事!正所谓,当断即断、不受其难;长痛不如短痛;天下无不散之筵席……这样做对大家都好!
这般境况下,还有此心思存在,道是理智坚强不如说是心肠冷硬,子休不无自嘲,奈何他天性既是冷漠如斯,知哀愁无济于事,且现在也不是感怀的时候,他最终还是将注意力转向昨夜被南宫度搅合后就再未顾得上研究的疑似中了病毒的电脑——在他看来,这才是他目前真正需得关注的!
倘若这辈子回不去,却已自断后路,那麻烦可就大了!
这厢,子休是抛开一切“尘俗烦念”,更又没顾得上刷牙洗脸之类的琐事,就一门心思扑在了电脑上。那厢,颜珂师徒及家眷一夜尽去,很快就被“留守”的柳吾夷发觉了。
于奔波动荡中守得一点宁静,来到此处,依然坚持着晨起阅读习惯的柳吾夷,起床洗漱过后便端坐在桌前,边翻阅书籍,边等着被这两日基本是准点来的颜珂叫下楼吃早饭,却迟迟不见房门被推开,不由地心生一丝意外,倒也不曾深究。待看窗外日头差不多已是辰时过半,他才扣上书本,自个儿出了房门。
置身走廊上,出乎意料,四下一片幽暗昏沉,竟是走廊两端垂着的厚重窗帘都尚未被拉起,而平常到这个时辰早就会被敞开的几间起居室的门也都悉数紧闭着!
不禁怀疑自己刚刚是否看错了自个儿房间里窗户外那金光灿烂的日头?还是……
满腹狐疑,因为双耳失聪,几乎听不到外界半点声响,柳吾夷忙不迭疾走至楼梯口,半倚在楼梯扶手上望一眼楼下的大厅,往日该是众人围坐餐桌前吃早饭的局面,此时,居然一人也无!这……人都上哪里去了?
本能觉出不祥,他稳住气息,不让慌乱情绪有可趁之机,冷静思索片刻,又迅速折回居于自己隔壁的师兄颜珂的房门前,并不敲门而是手上用力直接推门进入,果真空无一人,再查看其他房间,竟均是如此,心中终不由警钟大作!
好在,查到最后一间,儿子还在!
如释重负地放下几乎悬到嗓子眼的心,但也就在紧绷的神经稍得以放松后,电光火石间,柳吾夷下意识地将屋子里的异常情况跟儿子被找回来后的反常表现联系到一块儿。他当时不是没有怀疑过儿子的用心何在,本就打算今儿个找时间跟儿子好好聊聊,不想后者的动作如此迅速可说是干脆利落,状况这么快就出现了,他还真有点猝不及防的惊愕,但当下是对其他人不见踪影的原因猜透了七八分!
几分无奈又几分沉重地叹了一口气,关上门,他直接问儿子:“子休,你和南宫度是怎么回事?”
“啊!”正当废寝忘食、殚精竭虑于久未接触有些生疏了的程序文件,压根没有留意周遭动静,就这样冷不丁听闻“天外飞声”,子休是结结实实被惊得自椅子上弹起来,却“做贼”的心虚驱使他先于差一点灵魂出窍之前条件反射地扣上笔记本,而后,方重拾意识想起来极力压制心脏“噗通噗通”超频跳动的恐慌不安,竭力装出镇定自若如没事儿人似的转过头来,待发觉来者是柳吾夷而并非南宫度,这才如获大赦般长出一口气,不顾形象地瘫坐回椅子上。
怪异的是,柳吾夷刚刚所说的每个字,子休竟是不经理解全数接纳入耳朵里,此时,大脑思维“查漏补缺”地对文字进行组句并分析理解,他即刻明白,“爹”不是来兴师问罪便是察觉了异常前来问情况的,心下不由再次忐忑不安地悸动起来。倒不是怕“爹”误会什么,而是担心此番“刻不容缓”强制“外人”离开的行为一旦被盘根究底,某些始料未及的疑点一旦被揪出被深入,自己想方设法隐瞒的秘密一旦被捅破,事情将如何收场?
昨日从外面回来,目睹因自己的突然失踪而不眠不休、不吃不喝的柳吾夷,眼窝深陷、嘴唇都起了白泡、挺直的脊背都僵硬了的柳吾夷,终于见到儿子时、得以被解开穴道的瞬间险些掉下泪来的柳吾夷,子休是看在眼里震撼在心的!
在此之前,那些或本能或刻意构架的“亲情”抵御机制,在这一刹那、在这一个眼神里轰然崩塌,对无论在“前世”或“今生”,这个待自己比至亲更亲的“至亲”,子休是再也无法维持旁观者的理智,更不可能冷漠绝情以对!他没有勇气将实情相告,更不忍心断了这个视儿子为所有的父亲的唯一希望!
在心里闷闷地纠结了片刻,子休只能心存侥幸地故作茫然:“什么?我们没什么啊……”
“不必瞒我!”用温和的语气安抚儿子,柳吾夷并无责备之意,“你是为了凌霄他们,才这么做的?”
“算是吧……”子休含糊其辞,因为那些被他真正有意隐瞒的实情,“南宫度是个定时炸弹,不能离他太近!”
“你不用解释什么,爹也不想他们留在这里陪着冒险,走了也好!”
“呃?”并非意外于“爹”竟也有此打算,而是因“冒险”二字,子休只觉心口猝然一窒,呼吸困难得痛楚苦涩的感觉霎时间充斥着整个胸腔。
他非常清楚:如今,柳吾夷不正是在陪他冒险?
一切因他而起!若非他马克·里拉,柳吾夷的儿子不至于落水“身”亡!若非他“冒名顶替”子休的身体,柳吾夷不至于沦落到背井离乡、颠沛流离、锒铛入狱甚至身残的地步,他不但连累了颜珂师徒更拖累了柳吾夷……
自责内疚之情一旦涌上心头,便怎也控制不住,更未料到自己会渐抵不住良心的谴责,又或是情难自控,子休不知不觉竟“咚”的一声跪在了柳吾夷面前:“‘爹’,对不起,让你跟着我受累了……”
哪里想到儿子竟会给自己跪下,柳吾夷吓了一大跳,慌忙伸手扶人:“傻孩子,爹不管你,谁管你!”
被“爹”拉扯着往上提,子休才恍然意识到自己的反应过激,心有余悸,赶紧顺势站起来,但想要道歉的心是怎也控制不住了:“对不起!爹!对不起……”
“好了!好了!没什么可道歉的,我是你爹,何况,这不全是你的错,*@¥……”只顾着安抚儿子激动的情绪,柳吾夷倒是没心情寻思,自习今天的表现是不是过于懂事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