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阿呆
一把年纪初入洞房,老胳膊老腿的谢司令终于支撑不住,恶狠狠的出声。
“……啊……哈……”李虎闻言,继续快速的冲刺了几下……
末了,他大汗淋漓、魂飞魄散的趴在谢远身上,谢远苦笑着伸出手来,将他搂在怀里……
这是一个深入骨髓的拥抱,抵死缠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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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汉口谢氏大宅。
五姨太扭动浑圆的腰肢,走到电话机旁。她手腕上套着只极品的祖母绿镯子,十个指甲都涂做鲜红色,捏着兰花指拿起话筒,要通了谢司令的住处,“……老爷子请三少爷今晚回家一趟,一家人一起吃顿饭……哎,老爷子专门交待了,请咱家少爷的那位好朋友,李军长,也一道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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轿车里,李虎垂死挣扎,“不去不成吗?你和你老子吃饭,老子跟着去算是怎么回事?!……”
谢远依旧是一身军装,只将领口的风纪扣散开,低着头正看一份文件,闻言头也不抬的说道,“再两天就要走了,和老头子吃顿饭而已……你李军长面子大,老头子指名请你,你还不去?”
炎炎盛夏,李虎汗如雨下。他用衣袖抹了一把额头,“专门叫老子……”
谢远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小老虎心虚了?……别怕,吃顿饭而已,有三爷在。”
李虎心里想着下车夺路而逃,但瞅了瞅谢远的脸色,终究不敢轻举妄动。
他张开嘴,忍无可忍的喘了一口粗气,觉得这天气越发的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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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主席一早已将家眷多数送至重庆,此刻汉口谢宅里只剩下最得宠的五姨太以及她所出的一双儿女。
饭桌上,他端坐在上首,摆出一副肃然的架势。五姨太立在一旁,忙着给他和谢远盛汤布菜,转过身来,又笑眯眯的往李虎碗里夹了一筷子木须肉,“您尝尝……做这道菜的厨子是我们当初从北平老家带出来,这可是他的拿手好菜。”
李虎嘟囔了一句“谢谢”,便一径埋着头往嘴里刨饭。他手本不灵便,再加上紧张,一边吃,一边筷子上便带出不少的饭粒来。
那一对庶出的弟妹斯文的陪坐在下首,一声不吭的端着饭碗,一边偷瞥自己那位名满天下的三哥,一边暗暗打量他那位朋友的举止。
谢家讲究的是“食不言、寝不语”,因此饭桌上除了五姨太布菜的声音,再没有人出声讲话,虽是家宴,饭桌上却是沉闷无比。
众人吃到中途,谢主席端正的放下筷子,气派俨然的咳嗽了一声。
闻声,五姨太和那一双儿女立马停下动作,兄妹俩齐齐放下筷子,恭敬的抬头看向父亲。
李虎一怔。他嘴里正含着满口的饭菜,见状赶忙住了口,一边偷偷摸摸的放下筷子,一边使劲将嘴里的东西囫囵咽了下去。
唯有谢远神情自若,伸筷子出去又夹了一块糟鱼。
谢主席瞥了他一眼,顿了顿,端起酒杯看向李虎,“李军长,老夫敬你一杯。”
李虎闻言手一哆嗦,赶忙摸向桌上的杯子。但还不等他将酒杯举起来,谢主席又接着说道,“喝酒之前,老夫有几句话要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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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夫要讲的话,事关国家、民族,也是为了老夫这个不成器的儿子!”
谢远用牙咬住糟鱼,斜斜的瞥了老头子一眼。
李虎双手捧着酒杯,后脑勺上短短的头发都竖了起来。
谢主席拉长了调子,缓缓道来“人言儿女均是冤孽,老夫前世造了孽,这辈子方才得了这么个不省心的孽障!……不惑之年的人了,未曾让我这个做父亲的,省过半点心!前番他落难,我操心劳神不说,连累得李军长也是奔波劳累。孽障能够脱险,李军长您这位……好朋友也是功不可没!老夫还记得当时的情景…… 为着李军长那番举止、那席话,老夫方才让你带队去救援那个孽子。结果也不负老夫所望……”
听到这里,谢远停住筷子,转头看向李虎,双目隐隐放光。李虎硬着头皮不看他,耳根子上却隐隐透出一丝红晕来。
谢主席犹自在那里滔滔不绝,“……事关民族存亡,前途艰险,困难重重,唯有精诚团结,方才能克敌制胜……过去的恩怨都不用再提了,相逢一笑已是恩仇尽泯……李军长是一员虎将,孽子此番,便要多仰仗你了!也希望李军长能将那日所言牢记在心……”
谢主席所谓的几句话,便是滔滔不绝一席高谈阔论,除了谢远照常吃喝外,众人皆是洗耳恭听。他从广西扯到东京,从抗战局势扯到GCZY,语重心长的教导谢李二人要精诚团结、同心同德。孽障要对李军长友爱,牢记李军长的情谊!当然,李军长也要尽心竭力辅佐孽障,要“精忠报国、死而后已”!……末了,谢主席捻了捻胡须,“你俩并肩抗日、情谊深重,也是一段佳话!李军长要是不嫌弃,老夫有意认你做个义子……”
他继续说道,“便是将来你们各自娶了妻室,也是一生一世的兄弟。”
李虎两只手犹自捧着酒杯,愣在那里。他嘴巴一张一合的,却说不出话来。
正待用力从嗓子眼里挤出一句,“老爷子看得起,那有什么不成的!哈哈哈哈!”,耳边响起了谢远的声音,“父亲糊涂了。您忘了,儿子已有妻室。”
谢主席一愣,“你……你……”,他看了看周围,五姨太和那一对儿女都在全神贯注的洗耳恭听,于是噎了口气,“你媳妇不是早就去了法国,这么多年音信全无……”
谢远眼睫微垂,神态忧郁而深情,“她一日不回,儿子便等她一日。一世不回,儿子便等她一世……非卿不可,决不另娶!”
五姨太所出的那个小女儿一直乖乖的坐在一旁,此刻见了谢远的情态,不由得对那个远在异乡的三嫂羡慕不已,‘一生一世一双人!她有三哥这样的良人为她苦苦守候,也不枉来这世上一遭了……’
饭桌上,谢远转过身去,笑眯眯的取过李虎手上的酒,一饮而尽,“既是兄弟,便要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小弟妻子不在身边,只好委屈兄长您陪着愚弟打光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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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司令饮罢杯中酒,冲着李军长笑得意味深长。李军长转过头来,认认真真瞅了他一眼,脖子一梗,低吼了一声,“光棍就光棍,谁怕谁?!”
谢主席犹自呆坐在席上,手里端着酒杯,下颌上几缕花白的胡须悉悉索索的抖动着。
谢司令已经从容的再将酒杯满上,顺手将原本自己桌上的那杯酒递到李军长手里,扯了他一并站起来,“既然父亲做主,让我们今日结为兄弟,我们必不辜负父亲您一番苦心,兄弟同心、不离不弃。此去前景艰危,胜则同生、败亦同死……”
话刚说到这里,旁边端坐着的五姨太所出的小儿子一下子站了起来。
男孩子十四五岁年纪,清秀的面庞上还冒着几颗红红的疙瘩,手举着酒杯,正在变声的公鸭嗓子激动得微微有点颤抖,“三哥……的兄长,便也是我的兄长,我……和你们……也是兄弟同心、不离不弃!”
谢主席胸腔里憋着一口霾郁之气,将目光缓缓的游移到小儿子身上,胸腔里的那口气登时找到了个突破口。双眼一瞪,胡须一翘,“没教养没廉耻的东西!大人在这里讲话,有你插嘴的份吗?!”
小男孩一腔热血,被父亲当头一棒,登时噤了声,哭丧着脸坐下,他母亲立在一旁,远远的急忙抛去一个责备的眼色。
这时他三哥端着酒走过来,和蔼可亲的揉了揉他的脑袋,“老十二长大了,懂得心疼哥哥们了。”他接着转过头去,对着谢主席说道,“父亲的教训,也都是为着心疼我们,儿子心里明白得很。但儿孙自有儿孙福……譬如说十二弟,将来他长大成人之后是什么样,父亲现在未必预料得到……儿子天生妻运不旺,命里注定带了波折,这也是无可奈何。再说现在国难当头,这些反倒是细枝末节,兄弟同心抵御外侮方是大事!没有妻室之累,正好专心于国事,也免得……娶妻不贤生出什么事端来,败坏了谢氏声望……想来这些关节,父亲心里都跟明镜似的,否则……您也不会如此器重李军长,要收他做义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