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扶苏与柳叶
寇老干部说:“嗯。”
阚峻没再说话,只是手指伸过来,把嘴上咬着的烟掐灭了。他的眼睛望着少年,这时候距离近,近的都能看清楚对方瞳仁里的那个自己,寇秋的瞳仁是棕色的,颜色浅,像块琥珀,把男人的身影冻在了里头;阚峻的眼睛却黑沉沉,看一眼都像是能掀起来惊涛骇浪。”
阚峻说:“你还小,管不到叔头上。”
寇秋不赞同,眉头皱的更紧了。
半晌后,不知道想了什么,男人忽然低沉地笑了声。
“方扬,”他说,“你真想管?”
寇秋点点头,“是。”
是要好好过一辈子的,万一男人身体出了什么问题,他们还要怎么好好地走过这一生?
阚峻的眼睛微微眯起来,睫毛很长,可却并不上翘,又浓又密,密的像是两把垂直的小扇子。他额头上还有着因为长时间操心而留下来的痕迹,即使没皱眉头,那一片皮肤上也有两块浅浅的凹痕,他说:“方扬,你过来。”
寇秋听话地凑了过去。
他们本就离得近,这一下子便更近。两人的脸之间没剩多少距离,说话的时候气息喷洒在彼此的脸上。
“方扬,”阚峻声音仍然四平八稳,“戒烟得吃糖。”
寇秋伸手就要去桌子上摸糖,可却被男人按住了肩膀。阚峻望着他,薄唇抿了抿。
“普通的糖,对叔没用。”
少年微微睁大了眼望他,身上的气息很淡,是香皂的味道。阚峻闻着这味道,嗓子微微发哑。
“扬扬......”
他换了个称呼,前所未有的。
“你长大了。”
“——张嘴。”
嘴唇张开的时候,就有别的东西缓缓地、不容拒绝地贴了上来,慢慢含进嘴里头。并没多激烈,简单地触碰了几下,又被抽离了。
寇秋闭着眼,嘴里全是香烟的味道。
阚峻收回了,仍然望着他。
寇秋舔舔嘴角,抱怨:“还是难闻。”
他不怎么喜欢这种香烟的味道,哪怕是在这样亲密的时候被喂进来,也觉得不好闻。
男人就笑了。
他的手垫在寇秋后脑勺,把面前少年的头牢牢固定着,眼睛注视着对方的眼。
“只想说这个?”
寇秋嗯了声。
男人说:“扬扬,你是处过对象的。”
说的是查恭。
寇秋很笃定,“可叔是没处过的。”
他眼睛眯起来,笑的时候有种小狐狸一样的得意,“我看叔,就知道叔肯定没喜欢过谁。”
阚峻没说话,只是目光忽然像被擦燃的火柴一样,重新灼热起来。
“扬扬。”
“嗯。”
男人说:“你知道叔什么意思。”
寇秋点点头。
“叔想和你处,”阚峻冲着他缓缓吐出一口气,凝视着他,“不是玩儿的。”
寇秋这会儿几乎快要坐在了他腿上,干脆调整了下坐姿,让自己彻底坐了上去,“嗯。”
“你乐意?”
还挺乐意的,寇老干部心说,毕竟都谈了这么多辈子了,没事儿推来推去也挺无聊的。干干脆脆在一起,之后的日子看看太阳下下雨,玩玩喷泉浇浇水,那才幸福。
他也没推辞,伸出胳膊,把男人的大脑袋圈在了自己的胳膊里头。
“好。”
阚峻的呼吸猛地一窒。
“嗯?”
“我说好,”寇秋抱着他,认认真真又重复了一遍,趁机还提要求,“只是叔以后不能欺负我,说戒烟就得真的戒,不准再拿这种我不该管的说法哄我!”
人就坐在自己怀里,烟什么的哪里还能留下半点印象?男人的呼吸一声比一声沉,说:“你想好了。”
少年笑笑,“我想的挺好。”
有了这句话,阚峻便再也顾不得其它了。那些个情绪通通翻滚着沸腾着从心底涌上来,把他燃烧成了一滩堆也堆不起来的灰烬。他抱着膝盖上坐着的少年,认认真真地品尝了自己这颗戒烟糖的味道。
刚刚只是在表面稍微舔了舔,这会儿却深入了里头,里面像是加了果酱,轻轻拿舌头碰一碰,就有软软的糖汁流出来,很甜。
嘴角的那一点糖汁也被舔掉了。烟味儿夹杂着甜味儿,交杂着往两人嘴里蹿,最后被搅和搅和,咽下去。
这一下亲完,阚峻手上的烟是放下了,可底下的烟却举起来了。
寇秋就坐在他腿上,看得很清楚,立马从人身上下来,神情无辜,“叔,你是不是该尿了?”
“......”
阚峻没说话,只是眼皮子一掀,又合上了。
寇秋说:“我看是。叔,你快去放水,弄出问题来就不好了。”
男人的声音听不出来喜怒,“扬扬,你挺盼着叔那儿出问题?”
寇秋伸手碰了碰水龙头,说:“叔,真得去了。”
“......”
阚峻站起了身,直接进了厕所。
系统崽子咔嚓咔嚓啃爆米花,一面看戏一面跟寇秋说:【我觉得这马赛克系统有问题。】
寇老干部:【说说看。】
系统非常难以理解。
【就你们俩刚才那对话——到底哪点不用被屏蔽?】
难道用个比喻句,就看不出来了吗?
这些系统对于开车的领悟就这么肤浅吗!
真是污染了它纯洁的耳朵。
【......】寇秋提醒这个纯洁的小朋友,【昨天那个从早干到晚的,好像就是你说出来的?】
系统噎了噎,立马又开始啃爆米花。
这不是,这不是被带坏了吗......
它还挺遗憾,【我想象中的情形没有发生。】
本来以为还能和小媳妇儿约个会来着。
寇老干部稳如泰山,【不急,不急。】
说不定待会儿你就能和我儿媳妇相见了。
果然,在十分钟后,厕所里骤然响起了男人的声音,很低沉,像是在强压着什么。门被拉开了,露出一条缝,“扬扬,过来。”
叔叔的水管堵塞了,出不来,迫切需要你来修修。
寇秋拍拍手,进了门。
他倒也不怎么会修,也不是相关专业出身,因此手上什么器具都没有拿,就靠着光秃秃一双手掌,强行在那儿试图拧开笼头。好在这么长时间过去,虽然技巧没学会多少,力道倒是大概有了感觉,来回拧上几圈,倒也让那水龙头慢慢通畅起来。
底部的开关被打开了,球状的管子连接处被确保了畅通无阻,再碰触到水龙头时,就有细小的水流开始逐渐溢出。
慢慢的,变成了惊涛骇浪。
寇秋擦着手,心里很满意,“行了。”
他这个修理工当得不错,这时候还没到燃气接上水管的年代呢,可被他这么一弄,水管里出来的水都是温热的,带着一点温度。
阚峻在拖地。
他很少干这种活,可姿势却也像模像样。地上散落的水渍都被拖干净,他望了眼少年,眼眸沉了沉,伸手把少年拉过来。
“眼睛边上,”他说,“沾上了。”
寇秋伸手就要去擦,手腕却被他牢牢握住。
“——叔给你舔舔。”
舌尖沉重而缓慢地绕着,把那一块儿都彻底给弄干净。寇秋被弄得微微哆嗦,说不出是疼还是痒,“叔,你胡子都冒出头了。”
阚峻嗯了声,“扬扬没长胡子。”
寇秋也摸自己的下巴,这时候还很光滑。方扬也有点像女孩子,喉结和胡须都不太明显,尤其是胡须,直到晚上才会冒出来一点。如果被他刮掉了,那一夜也长不出来几根。
不像男人,这才一晚上没刮,胡茬子都有点扎人。
寇秋摸摸嘴角,感觉自己被扎红了。
男人靠在沙发上,虽然身形仍然挺直,但眉宇间透露出的,都是心满意足的味道,像慵懒地舔弄自己身上毛的雄狮。他看了寇秋一会儿,手下意识就去摸烟。
“啪,”寇秋把他手打掉了,警告,“阚叔!”
阚峻收回手,拍拍自己的腿。
这是在索要戒烟糖。
寇秋唇角抽抽,还是认命地过去,给对方当了一回糖。吃了好久,这才罢休。
这一天的生日,阚峻给他下了长寿面,上头还躺了两个胖乎乎的荷包蛋。
面条很长,真的是一碗里只有一根。寇秋挑了半天,瞧见这面条的粗细并不能说特别均匀,心里就有了谱。回头看男人时,男人却绝口不提自己亲自学着做的辛苦,只说:“快吃。”
寇秋于是扭过头,把那一长根面条小心翼翼地吸溜进了嘴里,没让它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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